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 清華學報 - 國立清華大學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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02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許慧娟∗∗
國立清華大學語言學研究所
摘 要
本文利用音韻規律、諧聲串聯和方言比較論證中古日母字源自上古舌根濁塞音合口
三等。這個分析不但擺脫文獻兩種構擬 *ÑѮ 和 *Ñ 的弊端,成功地詮釋了日母的語音演
變,也顧及其它聲母的特殊方音。至於日母的源頭到底是 *gʰ 抑或兼有 *g、*gʰ,暫無
定論。本文分析的理論貢獻有:(一)諧聲問題訴諸音變即可,不需擬設複聲母,
(二)次濁聲母讀 h、x、ɦ、ɣ 是語音演變的必然,無關氣流換道。有別於韻書聚焦個別
漢字,本文主張關注以聲符為軸發展出來的群組,並檢視方言音讀,能更全面的掌握漢
語音韻的演變脈絡。
關鍵詞:日母,諧聲,舌根音唇化
∗ 謹此感謝引用書目裡的所有作者和編者,他們的努力奠下本文的根基,也感謝幾位外審,不管正
反意見都讓本文更臻完備,文責自負理所當然。
∗∗ 作者電子郵件信箱:[email protected]
一、引言
中古漢語日母字的構擬和演變向來是各家討論的熱點(金有景 1984;項夢冰
2006;歐陽文婷 2011;亢婷 2013 等),從方言今讀來看,它涵蓋輔音的各類發音
方法,舉凡塞音、擦音、塞擦音、鼻音、流音、半元音和聲化韻,無所不包。文獻
的兩種構擬(高本漢 *Ñʑ 和王力、李榮 *Ñ)面對紛雜的方言體現都顯不足。潘
悟雲 (2000: 52-53) 對高本漢的構擬提出三點評論,項夢冰 (2006) 認為其中在
《切韻》系統中只有日母擬作複輔音 *Ñʑ,造成音系結構的不對稱是唯一有力的
反駁。即便如此,*Ñ 和 *Ñʑ 一樣面臨的問題在於如何演變成塞音、塞擦音、半元
音等其他形式,亦即構擬必須能夠正確而且合理地預測語音衍化才行。本文利用音
韻規律、諧聲串聯和方言比較,論證日母源自上古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至於日母
的源頭到底是 *gʰ 抑或兼有 *g、*gʰ,暫無定論。本文的分析有兩個理論意義:
(一)解決諧聲問題不需訴諸複聲母,(二)次濁聲母讀 h、x、ɦ、ɣ 是語音演變
的必然,無關氣流換道(張光宇 1990:24)。有別於韻書聚焦個別漢字,本文主
張利用諧聲串聯和方言材料確立語音的歷時演變軌跡。
二、方言合口三等音讀
根據中古分類,日母只出現在三等韻。合口三等轄字來自遇、止、山、臻、通
攝,茲依照北大中文系語言學教研室編 (2003) 臚列相關字例及其在部分方言的音
讀:(引自《漢語方音字匯》者不標記出處,下同。本文關注音段,為行文方便聲
調暫略。)
合三字韻母以 ü 起始合乎中古音韻分類,不足為奇。引人注目的是,開三字也時有
韻頭 ü,而且《漢語方音字匯》臚列的所有開三日母字都見合三例證。
仁 Ñüẽ 同上
忍 ün 臨湘詹橋(周純梅 2010)
Ñüẽ 梧州(李星輝 2004:74)
任 ün 臨湘詹橋(周純梅 2010)
ʑün 永州嵐角山(李星輝 2003)
刃 ün 臨湘詹橋(周純梅 2010)
韌 ün 同上
nüIŋ 建甌
認 ün 臨湘詹橋(周純梅 2010)
Ñüẽ 梧州(李星輝 2004:74)
宕開三:若 üDʔ 福州
ʨüøʔ 文 仙游(李如龍 2001:156)1
弱 üDʔ 福州
nüə 炎陵(陳山青 2004)
瓤 üDŋ 福州
讓 üDŋ 文 福州
ʨüøŋ 仙游(李如龍 2001:152)
曾開三:仍 ʑün 永州嵐角山(李星輝 2003)
扔 ün 瀏陽蕉溪(李冬香 2005:14)
ʑün 永州嵐角山(李星輝 2003)
ɕüe 當塗湖陽(鄭偉等 2012)
(3) 像山 磐安 禮辛
ʨjv̩ tsu ʨü 卒足
ʨʰjv̩ tsʰu ʨʰü 醋粗促
ɕjv̩ su ɕü 素俗酥蘇宿訴速
1
/ts/ 逢細音讀 [ʨ],此處標記語音形式。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59
止開三「而耳」也不例外,顯見日母字原本不分開合,《切韻》記錄了後來的方言
演變。
三、舌根塞音唇化
(一)規律鋪陳
在具體檢視嚴文字例之前,先闡明筆者對諧聲的觀點,為後文預作安排。邵榮
芬 (1979: 21) 指出「中古的每一聲母同其餘聲母中的多數聲母在諧聲上差不多或
多或少都有關係」;齊冲天 (1982) 更主張「諧聲字的聲母方面不存在語音的組織
和變化的規則」。筆者根據自己建構的將近 1000 頁的語料庫,認為有必要給予諧
聲妥善的分析與對待,主張諧聲字具有共同的語音起點,但每個字的創造時間點、
演變路徑和速度容或不同,造成今讀(尤其聲母)紛亂的表象。以聲符「圭」在北
2
「肉」又讀 ʐou。
3
參曹志耘 (2009)。
660 清 華 學 報
(5) kua:卦掛啩褂罣挂絓詿
kuei:圭鮭珪閨硅茥銈洼窐袿邽胿䅅郌/桂溎筀㪈眭䖯䳏
ʨüe:蛙4
ʨia:佳
ʨie:街/㾏
ʨi:銈
----------
kʰuei:刲茥蝰鍷/奎喹晆䖯蝰䖯䯓鮭/㛻煃跬
ʨʰi:畦
xuei:睳蝰眭/恚㜇
xua:蘳觟鮭
xuo:硅
xɤ:硅
ɕü:眭姓
ɕie:鮭鞋奊眭/觟
ɕi:睳/畦胿黊/䜁
suei:眭
uei:烓/眭
ua:蛙哇窪洼劸窐鼃䵷鮭/娃㰪
iai:崖睚啀嘊娾崕
ie:㜇
ia:涯厓堐漄睚/
4
見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字典。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61
ai:捱啀嘊/娾/䝽
i:
總之,漢字不僅表意,形聲字兼及表音。只是語音演變複雜,即便起點相同,終點
殊異大有可能,不過依循特定規律的原則必須正視。若能善加利用,諧聲毋寧是窺
探古漢語音韻發展一扇開闊的視窗。
接著討論上古漢語是否存在 ü 介音。5 中國現存最早一部韻圖《韻鏡》雖於南
宋刊刻,卻有可能在唐末完成,書中措置近似《切韻》音系的聲韻調。傳統等韻學
主要以等韻圖作為音系的描述方法,是中國古代分析漢字讀音、說明發音部位和方
法、具體研究特定時段和地區的漢語音系。李無未 (2006) 指出,依照古代等韻學
家的研究,古代漢語只有 i、u 兩種韻頭。以 i、u 同為韻頭的合口韻(序列固定為
iu),後經音變成為撮口呼。等韻學值得商榷之處有:(一)漢字不是表音文字,
與其將古代韻圖作為判準,不如著眼現代方言,從而建立古漢語音系。(二)古代
等韻學研究特定時段和地區的漢語音系,方言差異無從得知,從例 (6) 可見語者
對 ü 的聽感認知因地而異。
Hsu (2003) 檢視不少現代漢語方言,主張 ü 沒有固定序列 iu 或 ui,粒子音韻
學 (Particle Phonology, Schane 1984) 的理論更合乎語言事實。根據下表山合三字
例,ü 可能衰變 (decay) 為 i 或 u(見梅縣和廈門),再經擦化(i 變 ʒ,u 變 v)即
為海陸和連城;ü 也可能裂解 (split) 為 iu 或 ui,再經擦化就是平江(部分)和武
平今讀。6
(6) 北京 梅縣 廈門 海陸 連城 平江 武平
üan ian uan ʒan ve ʒuan vieŋ 圓
üan ian ian ʒan ve ian vieŋ 緣
üan ian uan ʒan ve ʒuan vieŋ 冤
üan ian uan ʒan ve ʒuan vieŋ 院
üan ian uan ʒan ve ian vieŋ 遠
(7) a. ü → i (→ ʒ) b. ü → u (→ v) c. ü → iu → ʒu d. ü → ui → vi
5
感謝一位外審提問。
6
此處著眼音韻層次將廈門、平江 ien 記成 ian,又連城材料引自藍小玲 (1999: 158)。
662 清 華 學 報
(8) kuəŋ:䢚
kəŋ:更粳峺浭稉㹴/梗哽埂鯁骾峺挭綆莄郠㾘硬莄/更
kaŋ:筻
ʨiəŋ:粳稉更
xaŋ:䢚
ɕüan:㛐
iəŋ:硬鞕
pian:鞭箯鯾箯鯾/緶/便緶緶
piəŋ:綆
pʰian:便楩緶㛹緶楩
7
例 (8) 中 iəŋ 和 uəŋ 是音位表式,證據來自押韻。
8
舌根音唇化後,介音的有無和類型端視個別方言的語音配置原則和演變方式。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63
事實上,舌根音唇化的年代應該可以往前推至東漢。《說文解字》瓠:匏也。
从瓜夸聲。匏:瓠也。从包,从夸聲。9 既然指涉相同,何必有兩個相應的漢字?
本是瓜類,「瓠」字足矣,為何從包?「包」非部首,啟人疑竇。追根究柢本字是
「瓠」,很可能因為舌根音唇化,語者不察另造「匏」字。10 一般漢語方言不容
許唇音聲母接 ü,例 (10) 中幾個閩方言特別,舉例只為凸顯 ü 才是觸發舌根音唇
化的關鍵。11
9
北京話「瓠匏」今讀迥異,不似《說文解字》所謂皆從夸聲。就筆者所知,漢語方言「匏」今讀
皆為唇音。一位審查人認為「瓠」、「匏」諧聲,筆者以為不然,二者指涉相同,異於一般諧聲
字,「匏」應是語者不察「瓠」歷經唇化另創的新字。同樣地,除了「斜竵歪」都作不正解,
(《說文解字》竵:不正也。从立鷱聲。:也。从危支聲。又《廣韻》:不正也。)語
意相同或相近的漢字還包括「衺笡」,《廣韻》衺:不正也。《廣韻》笡:遷謝切,斜逆也。如
果不是音變產生的諸多分歧,同一語意哪需要這麼多相應的漢字?方言差異來自語音的歷時演
變,語者不察另創新字,導致指涉相同的漢字一再疊加。
10
本字「椏」方言讀 kua 俗作「楇」、本字「瘸」方言讀 pai 俗作「芊」、本字「淈」方言讀 pʰu 俗
作「潽」都是語者不察、穿鑿附會所致。
11
諧聲字「跨」在益陽(曾毓美 1995)、吉首白(李永明編 2001:613)讀 ʥüa,麻陽文昌閣、中方
瀘陽(胡萍 2006:24-25)讀 ʨʰüa,韶關向陽(李冬香 2010)讀 bɛ (< bia < *güa) 可為對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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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1) 開化 常山 江山 廣豐 玉山 慶元
-- buə buə -- buə -- 炮
buo buə buə buɤ buə pɤ 匏
buo buə buə baD/buɤ buə pɒ 抱
筆者甚至認為在多數漢語方言,聲符「包」及其諧聲字泰半早已經歷舌根塞音
唇化。邊音和舌根音常見諧聲(詳參第六小節),江華粟米塘(凌雲國 2003:6)
幫母字「包飽胞」讀 liə、14 明溪(李如龍 2001:202)「跑」讀 kʰue,又「萢」
在今北京話二讀 ʨʰiaŋ (< kʰiaŋ)、pʰau,加上效攝源頭 *üaü,語音討論起點當為舌
12
元音韻尾 ü 質變為 i、u 再經陰陽對轉可說明「」北京話今讀 pʰiən、pʰiəŋ。又桃江三堂街(夏俐
萍 2010)「嫖」讀 üɔ,石灣話(崔榮昌 1996:88)「標交繞餃」讀 iai 韻,河北唐縣、順平縣、
高陽縣、冀州市(老派)(劉淑學 2000)「鎬」讀 xuɑu,明溪(陳章太等 1991:248、258)
「蚤」讀 tsaü、「巢」讀 tsʰaü 也佐證韻母討論起點 *üaü。
13
聲母歷經 b → pʰ → x → ø 的衍化路徑;韻母簡化成 uau 後,韻頭 u 逢零聲母擦化即為 vau。
14
新華平地(劉鳳麗 2010:54)「飽」讀 liəu。江華粟米塘(凌雲國 2003:6)中古幫母讀 l 還見:
標表 liə、剝~皮 liəu、兵丙餅 liu。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65
(12) a. kw → p / {a, o}
w
b. k → t / {e, i}
w
c. k → k / u
眾所周知,廣州話今讀有唇化舌根音 kw、kwh,但轄字不多。因為韻核消失,介音
扶正,音節最多三個成分 CVC。其他多數漢語方言情形不同,w 體現為合口介
音。仔細地觀察,古希臘語唇化舌根音演變的結果基本反映輔音和元音的舌體相容
性,即 t 和前元音、k 和後高元音,尤其後者和嚴文規律(KW → P,u 作為韻核不
變,詳後)根本背道而馳。再則,古希臘語沒有 ü,與很多漢語方言的元音系統不
同。丁邦新 (1998) 明白推測 -i/-n 及 -u/-ŋ 間的語音關聯,15 張光宇 (2000) 具體
論及 {ü、i、u} 和口、鼻塞音在發音部位的平行對應,具體可圖示如下:16
15
Ohala (1979) 及 Ohala and Ohala (1993) 利用 [ŋ] 和 [w] 反共振峰結構相同的語音基礎解釋相關音
變。
16
韓語 (Jun 2015) n- 增生只出現在前高元音、滑音之前,部分印證了 (13)。
666 清 華 學 報
(13) ü i u
m n ŋ
p t k
17
礙於唇音限制(音節首尾都有),方言或多或少調整語音,尤其容許 ü 前接唇音聲母者十分罕
見。
18
和南寧亭子不同,自動(語音理據詳見第四小節)的 -m 增生見蘇北江淮官話(顧勁松 2011),
相關字例包括流開三「富副浮婦」、遇合一模韻「布普部步土路蘇古胡烏」、遇合三魚韻「豬阻
梳煮書如女驢除去舉餘魚」和虞韻「虞雨屢取句具遇榆霧住櫥數樹乳麩斧父」以及果合三「瘸
靴」。從溫州的對應 -øü 看,蘇北江淮官話收 m 尾(計有 -um、-əum、-iəum 三類)來自 -ü 觸發
的鼻音增生。
19
陰陽對轉亦見武漢「母暮慕墓幕木目牧」讀 moŋ。
20
異於襄垣的陰陽對轉,新化方言(羅昕如 2012)部分中古陰入聲字今文讀見 i 尾自動增生 n,如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67
聲調從略)
(15) 陰平 陽平 去聲 上聲
猜 tsʰai 才 tsʰai 菜 tsʰai 采 tsʰan
乖 kuai -- 怪 kuai 拐 kuan
超 tsʰau 曹 tsʰau 造 tsʰau 草 tsʰaŋ
敲 tɕʰiau 橋 tɕʰiau 竅 tɕʰiau 巧 tɕʰiaŋ
(16) 南城 建寧
haiʔ tat 達
laiʔ lat 辣
tʰaiʔ tʰat 擦
paiʔ pat 八
pʰaiʔ pʰat 拔
saiʔ sat 殺
haiʔ hat 瞎
(17) 武平 梅縣
pDuʔ pDk 博
pʰDuʔ pʰDk 薄
mDuʔ mDk 莫膜
tʰDuʔ tʰDk 托
lDuʔ lDk 落
tsDuʔ tsDk 作
tsʰDuʔ tsʰDk 鑿
kDuʔ kDk 各
Duʔ Dk 惡
(二)文獻回顧與延伸
21
嚴文還有所謂唇音變讀舌根音的三個例子:稗 kʰuai、飯 kʰuei、襪 gueʔ。因為固守中古音韻分
類,讓作者錯失利用舌根音唇化規律攻城掠地的先機,而做出錯誤的結論,相關論述詳後。此
外,嚴文還有 ŋu ~ m 對照的七個字例,留待第四小節探討。
22
嚴文寫作「跔」,跔:《說文》天寒足跔也,字義不符蹲下。本文寫作「居」,《說文解字》
居:蹲也。从尸古者,居从古。又踞:蹲也。筆者認為本字「居」語意改變後,「踞」取而代
之,細節另文詳述。
23
嚴文寫作「乖」,字義不符跛足。雖然聲調有異,筆者認為本字是「瘸」。臺閩語陽平字「環門~」
讀陰平 kʰen,比之文白異讀 huan/kʰuan 讀陽平,聲調確實可能產生變化。
24
嚴文寫作「楇」,本字考證為「椏」。
25
嚴文認為唇化前的音讀是 guo。
26
眾所周知,送氣對立來自濁音清化。問題是古漢語濁音只有一套嗎?若是,變為送氣清聲母牽涉
[voice] 和 [asp] 兩個區辨特徵,有違音變微調 (minimal modification) 的原則,事關重大得從長計
議,本文暫且擱置。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69
(19) ʨü:居據琚裾椐婮蜛涺鶋琚腒崌鋸䅕䝻艍/啹/鋸踞䛯䱟倨䵕裾
ʨʰü:䋧
(20) 姑 kiue 連城(藍小玲 1999:146)
dʑü 榴星(蔣軍鳳 2004)
pu~姑 淮陰(卜玉平 1999)
古 kjv̩ 甘谷(馬建東 2015:250)
古牯 kʯ 永定孔夫(郭啟熹 1996:208)
苦 kʰiue 連城(藍小玲 1999:146)
鬍 pu 江永小江橋(謝奇勇 2003:111)
蝴 bu~蛾 大田前路(陳章太等 1991:288)
北京話諧聲(「菅」甚至兩讀 kuan、ʨian)和方言材料殊途同歸,顯示聲符
「」語音討論起點也是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27
(21) kuan:官棺倌菅輨/管管館管館悹痯䗆䘾輨錧䲘䩪䪀/棺悹悺涫
kʰaŋ:䲘
ʨian:菅
(22) 官 küan 過山(李星輝 2004:269)
官管 küe 寧遠北路(李文 2008:34)
管 ʨiεn~閒事 道縣壽雁(賀凱林 2003)
官管文館 kü 溫州
棺 güen 過山(李星輝 2004:129)
güen 橫江(李星輝 2004:175)
güai 中央沖(同上)
假開二「椏」和宕開一「惡」方言今讀都見合三痕跡,彙整諧聲字的方言音讀,聲
符「亞」的語音討論起點可溯及 *gü-。
27
攸關以母字的語音討論起點,後文交代。
670 清 華 學 報
聲符「睘」北京話今讀 ʨʰüəŋ,諧聲系列和其他方言材料同樣指向舌根濁塞音合口
三等的源頭。北京話「」以及新華平地(劉鳳麗 2010:52)「還~錢」今讀唇音
其來有自,前者 ü 介音先裂解成 ui,因為唇音限制 u 消聲匿跡;後者選擇保留合口
介音來規避 pü-。28
(24) kuan:癏鱞䚪
ʨʰüəŋ:睘嬛
xuan:還環圜寰鐶嬛鬟繯懁澴糫轘闤/環擐轘
ɕüan:儇嬛懁翾蠉譞/檈睘還䴉
üan:嬛/圜/噮
pian:䁵
(25) 環 guE 蘇州
kʰin 門~ 小滄(吳中杰 2004:30)
ʨʰüan 當塗湖陽(鄭偉等 2012)
還 kʰuã~錢 湘鄉谷水(劉曉飛 2006:28)
füε~錢 江永桃川(謝奇勇 2003:110)
üe~錢 寧遠南路(鄧勝芳 2006:47)
puei~錢 新華平地(劉鳳麗 2010:52)
28
廈門話唇音也可以搭配合口介音,方言對 *Pü(P 表唇音)限制採取不同的因應策略。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71
(26) a. g → dѮ / {i, ü}
b. g → k → ʨ / {i, ü}
c. g → kʰ → ʨʰ / {i, ü}
ɕ / {i, ü}
d. g → kʰ → h, x → ø
f/ {u, ü}
中古止開三聲符「幾」的諧聲字從北京、閩北和浙南的材料也溯及舌根濁塞音合口
三等源頭。無獨有偶,止開三「寄氣」建甌白讀合三音 küɛ 和 kʰüɛ,因此毋須執
著韻書分類。
(27) ʨi:機幾磯譏饑嘰璣畿僟禨耭禨鐖䟇鞿/㡮饑/幾穖蟣魕穖䤒/㙨禨䤒
ʨʰi:/㙨蟣
(28) 蟣 küe 政和鎮前(秋谷裕幸 2008:151)
kü 泰順(秋谷裕幸 2005:47)30
饑 güe~餓 浦城石陂(秋谷裕幸 2008:221)
küe 政和鎮前(同上)
küε白 建甌迪口(同上)
29
都昌(劉澤民 2004:112-113;李如龍等 1992)存在溪群母字有系統地讀零聲母,桃江三堂街
(夏俐萍 2010)群母舒聲字和細音相拼時也讀零聲母。廣州話溪母字讀 h 遍地開花,甚至進一步
歸零或逢合口讀 f,詳看《漢語方音字匯》。又閩中、閩北多數點(陳章太等 1991:65、147)部
分見母字(語音討論起點為 *g)口語讀為 x 或零聲母。礙於篇幅,語料從略。
30
泰順(秋谷裕幸 2005:47)「機饑餓幾~個」亦讀 kü。
31
馿驢同義,戶同義。
672 清 華 學 報
中古遇合一「褲」在湘南和閩西都見合三音讀,與諧聲字「車」的方言材料相互呼
應,聲母源頭指向舌根濁塞音。32
根據方言材料同理可證聲符「果」的語音討論起點和上述字例殊無二致,都是舌根
濁塞音合口三等。又「裹」、「窠」分別在海豐和陽朔驥馬唇化,音變若有語音理
據(詳後)
,方言實證可以預期。
32
中古見母字在平江(李如龍等 1992)多讀 k,溪群母字多讀 gʰ,其他部位的塞音對比相同。有關
古漢語濁塞音有幾套、濁音如何清化等議題另文探討。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73
(33) ü:衙䏸䓊/語齬圄衙敔峿鋙梧/衙語
(34)-(37) 的語料指證「牛我外」及其諧聲系列語音討論起點也是舌根濁塞音合口
三等,未免太多重複,不再贅述。
33
從共時的角度看,疑母字 /g/ 因為韻母帶鼻音性與否在語音表層分讀 [ŋ]、[g]。從歷時的角度
看,至少部分疑母字上古歸舌根濁塞音,因為雙線發展而有 g、ŋ 之分,細節留待後文。
674 清 華 學 報
(35) 牛34 gu 廈門
giu 香港西貢話(劉澤民 2004:114)
ʨiəu 嘉禾廣發(盧小群 2002)
件 gĩ 雙峰
ʥüεn 白 新寧下沙田(唐劍鋒 2014)
kün 南寧亭子(李連進 2000:221)
küã 仙游(李如龍 2001:153)
(36) 我 ŋüe 瀘溪白沙紅土溪(瞿建慧 2008)
gua 廈門
鵝 güai 崇安(陳章太等 1991:148)
güa 白 沙縣(李如龍 2001:286)
蟻 güa 白 沙縣(同上)
giuã 龍巖城關(陳筱琪 2011)
(37) 外 güai 崇安(陳章太等 1991:148)
giua 白 龍巖城關(郭啟熹 1996:72)
gia~面 漳平永福(張振興 1992:41)
gua 出~ 漳平永福(張振興 1992:42)
嚴文的合三字例聲母討論起點全是舌根濁塞音,「龜」和「拄」也不例外。證
據是「龜」在今北京話三讀 kuei、ʨüən 和 ʨʰiou,聲符「主」的諧聲系列讀舌根音
時有所見,例如:
34
疑母字涉及雙線發展,鼻音是聲母歸零後的增生,ŋ 還可繼而根據韻頭調整發音部位,細節詳後。
牛 u 寧遠清水橋(李連進 2000:167)
vu (< u) 寧遠北路(李文 2008:25)
ŋüai 河源(李如龍等 1992:77)
nü 邵武(同上)
Ñü 攸縣(李冬香 2005:55)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75
緊接著面臨的問題是:只有舌根濁塞音發生唇化嗎?從標記性 (markedness) 著
眼 , 濁 聲 母 的 存 在 蘊 涵 清 聲 母 。 音 韻 規 律 影 響 所 及 通 常 是 自 然 音 類 (natural
class),較少針對特定單音。再則,漢語方言還見舌根鼻音唇化(詳見第四小
節),與其各自為政,不如統稱舌根音唇化。35 和嚴文不同,筆者著眼歷時的角
度、語音平行性(詳見 (13)),並擴大方音蒐羅範圍,主張合口三等才是音變的
關鍵。
因為衍化速度不同,方言音讀殊異,導致唇化後的諸多形式不足為奇。根據嚴
文,中古臻合一溪母字「窟屎~」唇化後梅縣讀 pʰut、平遠讀 put、閩西讀 pɛt。從北
京話諧聲系列顯見語音討論起點也是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
(39) ku:㒴淈啒
kʰu:窟窋堀胐
ʨü:鶌
ʨüe:掘崛倔堀㻕/倔
ʨʰü:屈袦䖦詘誳镼鶌/
舌根音唇化後,bü-、pü- 和 pʰü-(表聲母和介音,下同)不見容於多數漢語方
言,但因應之道未必相同。梅縣和平遠 ü 衰變為 u;閩西的唇音限制更嚴,連 bu-、
pu- 和 pʰu- 都不允許,所以 ü 衰變為 i,接著介音和韻核融合即為今讀,演變路徑
如下:
35
考慮論文架構,本文將塞音和鼻音唇化分開論述。
676 清 華 學 報
反觀嚴文,kʰut 變成 pɛt,不僅無法具體解釋聲母丟失送氣,韻核如何產生更是難
題。按照嚴文,u 作為韻核唇化後不變,預期的形式 pʰut (< kʰut) 並未在閩西出
現。「窟」在「臭狐~狐臭」一詞中梅縣讀 pit、苗栗四縣讀 pʰit、興寧讀 fit(邱仲森
2010:154),36 也必須以 *güət 作為討論起點才能得到妥善的解釋。
基於諧聲字語音起點相同的前提,北京話部分諧聲字唇化;「窟」在龍巖城關
「酒~仔酒窩」一詞中讀 bi,部分閩、湘方言意指帶泡沫漫出來的「淈」讀 pʰu 理所
當然。(有關臺閩語的親身觀察不標記出處,下同。)
(41) po:䭯
pʰei:昢朏
pʰi:
pʰu:
(42) 酒窟仔 tsiu kʰut la 廈門
tsiu bi a 龍巖城關(郭啟熹 1996:117)37
淈 gu 臨湘(羅昕如 2011:173)
湘鄉(李永明編 2001:236)
ku 北京
pʰu 臺閩語、江永(黃雪貞 1988)
益陽(曾毓美 1995)、長汀(藍小玲 1999:232)
再以遇合三見母字「居」 為例,舌根濁塞音在個別方言或保留或清化,各自唇化
後即為今讀。
36
演變路徑是 güət → kʰüət → hüət → huiət → fiət [fit]。
37
龍巖城關雖然保留 p、t、k 尾,ʔ 尾已經消失。比方,入聲字「缺白,刀~」讀 kʰi、「八白」讀 pie、
「月白」讀 gue、「窟酒~仔」讀 bi(郭啟熹 1996:68、74、117)。又從嚴文「窟」kʰut 也無法衍生
出 bi,證明舌根音唇化未必是共時音變。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77
bu 上海(嚴修鴻 2008)
pu 武平軍家話(梁玉璋 1990)
pʰau 灌陽觀音閣(黃啟良 2008)
本文著眼歷時的角度,主張舌根音唇化的啟動關鍵在 ü,除了能夠詮釋更多方
言材料,關照到 {ü、i、u} 和口、鼻塞音之間的平行對應,更和張光宇 (2006) 根
據偌大方言版圖得到有關合口介音消失的觀察涇渭分明、沒有衝突。反觀嚴文的分
析,不僅對部分方言材料力有未逮,也和張文觀察到的普遍規律明顯牴觸。唇音和
舌根音均屬 grave sounds (Jakobson, Fant and Halle 1951),39 聽感上聲音鈍、音強
低,構音上能量集中在低頻;況且,ü 兼具 [+前] 和 [+圓唇] 兩個語音區辨特
徵,引發舌根音唇化合乎語音理據。Ohala (1981, 1986) 主張音變起於誤聽,嚴文
38
知母字「轉」、匣母字「換」、影母字「慰彎」和云母字「圍衛位王往圓韻」在大田前路(陳章
太等 1991:275-280)都讀 b-,相對讀 g- 的方言並未少見。礙於篇幅,無法一一介紹。
39
感謝一位審查人提醒。
678 清 華 學 報
(三)日母字及其諧聲串聯
本節先論證日母源自舌根濁塞音,接著檢視《說文解字》並根據漢字及方言音
讀重新思考部分諧聲系列,最後藉由舌根塞音唇化證明日母字及其諧聲串聯的語音
討論起點。
1. 日母的語音討論起點
漳平永福(張振興 1992:39-67)、香港西貢(李如龍等 1992:51-156)、通
霄(李存智 1994)和龍巖城關(郭啟熹 1996:68-100)都報導日母讀 g 的字例,
依序臚列如下(聲調不計):
40
如果漢語方言舌根音逢 ü 唇化「罕見、不自然」,眾所周知的古希臘語 kw → p / {a, o} 恐怕
更匪夷所思。一位審查人質疑舌根音逢 ü 唇化,但「鵝」在崇安(陳章太等 1991:148)今讀
güai、瀘溪白沙(瞿建慧 2008)讀 bai~雪 以及寧遠清水橋(李連進 2000:278)「群」的詞彙異讀
ʨʰüən~眾 (< kʰüən)/pʰən 一~鴨 等等卻是鐵錚錚的事實。就如天文學家發現小行星一般,文獻未報導不
代表一定不存在。根據筆者的語料庫,舌根音唇化屢見不鮮,顯性、隱性皆有,後者指部分幫非
組字源自見組。
41
寧遠南路(鄧勝芳 2006:57)「繞~線」讀 kuəi。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79
42
中古疑母字「倪姓」也讀 gi,見證《說文解字》倪:俾也。从人兒聲。
43
通霄「然」讀 gen,來自 gian。
44
一位審查人認為音變途徑似乎也可能是 -i → ŋi → ŋgi → gi,問題是:(一)根據文獻的兩種構擬
*ÑѮ 和 *Ñ,日母如何歸零、為什麼歸零?如果泥娘日同聲類,日母歸零後再增生舌根鼻音理據何
在?況且就筆者所知,ŋ → ŋg → g 不過是未經論證的觀點。(二)以學界普遍認定的構擬 *m、
*ɱ、*n 為起點,如何解釋部分明微泥母字讀 g-(詳見例 (149))?也是鼻音歸零後,歷經 -ø → ŋ
→ ŋg → g 的衍化嗎?若此,上述的問題依然存在。(三)為什麼非將《切韻》視為起點不可?難
道所有的音變都在中古以後發生嗎?況乃《切韻》和中古漢語不能直接畫上等號,《切韻序》中
「江東取韻與河北複殊」顯示存在方言差異,古今皆然。
45
此與漢語方言鼻音的幾個對立逐漸簡化情形不同。
46
感謝一位審查人提醒,雖然相對罕見,唇音或舌根音也是增生的選擇 (Hume and Tserdanelis 2002;
Hume 2003)。
680 清 華 學 報
和龍巖城關要反其道而行?下一個問題是:為什是濁音?清音 k 的響度更低,用於
增生拉大響度差距不是更理想嗎?武山(王應龍 2011)影母開口一、二等字就讀
作 k-,例如:
47
以龍巖城關(郭啟熹 1996)為例:(其他韻母類型從略)
gui:威/圍違為作~維惟/偉葦緯委/衛位胃為~什麼畏大無~/謂渭慰
giu:憂優悠幽/尤郵由猶游油魷/有文友酉莠誘/右佑祐鈾釉幼/又
48
各方言一致的是 -i、-ĩ、-in、-it、-u。
49
聲符「舌」語音討論起點 *gü- 從諧聲字方言今讀找到佐證:
刮 küa 寧遠清水橋(李連進 2000:240)
küe 樂昌塔頭垻(莊初升 1996)
括 küa 寧遠南路(李永新等 2007)
闊 kʰüEʔ 江山(秋谷裕幸 2003:37)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81
這樣的推論看似合理,實則謬矣。根據《說文解字》「瓠匏」和「錦帛」的記載並
參酌例 (10)-(11) 和 (66)-(68),舌根音唇化最晚公元 100 年已經發揮作用。日匣影
云以母是公元 601 年的音韻名目,之所以讓學者陷入錯置音變產生時代的謬誤,無
非因為固守《切韻》分類,甚至全盤否定利用方言今讀重建古漢語音系的可行性。
再則,部分幫非組字讀舌根音又該作何解釋?除了增生,別無他途?又增生之
前,如何歸零?還是如嚴修鴻 (2008) 主張唇音舌根化(P→KW,相關字例看註
21),結果是:唇音舌根化和舌根音唇化南轅北轍,尤其前者語音動機不明,如何
服人?其實規律只有一條:舌根音唇化。以「飯」為例,從諧聲字「皈」北京話今
讀 kuei、「」讀 ʨʰü 見微知著。又湘鄉金藪(蔣軍鳳 2010:67)多數奉母字有
系統地讀 gʰ,若拘泥中古分類,誤將語音演變的中繼站當作起點,自然錯失其間
的邏輯發展。再看蟹合一明母字「梅」,平樂音讀顯見本是合三字,50 其他方言
見證舌根音唇化。
50
有關 m- 增生詳見第四小節。從「晦~氣」在全州黃沙河(李軍 2006)讀 üæ,零聲母逢 ü 增生 m- 就
是龍州上龍、橫縣橫川、鬱林福綿(李連進 2000:81)的 møi 和桂東(崔振華 1997)的 mei 白。
682 清 華 學 報
在諧聲字語音起點相同的前提下,「梅」源自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的另一證據在
「海」的諸多方音。根據例 (56),「海」的語音討論起點擬設成 *güai。聲母除了
依循 g → kʰ → h/x → ø 的演變路徑,還包括 h/x 逢細音讀 ɕ、逢合口讀 f。韻母衍
化路徑基本按 uai、iai 兵分二路:具體而言,uai 發展出 ɔ:i/ɔi(元音長短擱置)、
oe、ui;iai 衍化成 iɐ、iɛ、ɛ,51 依循粒子音韻學的理論預測。
51
為規避有標的韻母 iai,i 尾消失、韻核及韻尾融合即為 iɐ、iɛ,iɐ 再進一步融合即為 ɛ。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83
2. 《說文解字》商榷
利用諧聲串聯佐證日母字的語音起點雖然費力,仔細爬梳之後發現音變遮蔽了
形聲字極其科學的本質,實有必要導正學界對諧聲的誤解。本節檢視《說文解
字》,主張當時聲母已見重大變化,諧聲字分道揚鑣,致使許慎不察。52
根據《說文解字》,尾:微也。从到毛在尸後(讀音訊息闕如)。筆者認為
「尾」和「毛」諧聲,理由如下:(一)漢字線索,(二)有些方言效攝字讀
-uei、-ei (< -uei),53 例如:
和「尾」在諸多官話的韻母形式相同。止合三「尾」在下列方言的塞音差異見證舌
根音唇化,既然同源,「毛」在塔山勉語(孫葉林 2011)讀 piei 不足為奇。廣州
微母字一律讀 m-,「尾」也不例外,其他方言佐證不勝枚舉,演變歷程和北京
「毛」讀 m- 應無二致。
52
許慎的學術貢獻自有歷史定位,但盡信書不如無書,批判精神是學術進步的原動力。清初《正字
通》喜排斥《說文解字》,距今約 2000 年前的鉅作早有人質疑。
53
參酌例 (10) 下方有關效攝的構擬。
684 清 華 學 報
(59) kʰuei:䇻
ʨiau:䶰
ʨʰü:㲘
pau:㲏
pʰiau:/㲏
pʰau:䫽
pʰiən:㲏
pʰiəŋ:㲏
(60) xuei:麾//䅏䇻
xau:蚝毜/耗㚪㘪秏䚽/竓
xɤ:㕰
uei:/尾娓梶艉浘荱屗䇻䞔䬿/䅏䬿/捤
u:
i:尾
mau:毛髦旄枆芼牦耗兞覒䭷軞酕氂/毛眊㿞毣䋃耗耄芼㧌
mei:䜸/䊊
mi:
mu:雮毣
mo:魹
man:屘/屘
54
g → kʰ → h, x → ø → ŋ → m/ ü,詳見第四小節。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85
此外,「匊」應從「米」聲。55 下列北京話諧聲串聯顯見舌根塞音唇化,同
理,「米」在廈門讀 bi、沙縣(陳章太等 1991:201)讀 be、莆田(陳章太等
1991:59)和新田青龍白(樂虹 2007:15)讀 pi。
(61) ʨü:陱鞠踘鬻/菊鞠巈蘜掬㽤趜踘匊婅椈毩毱淗粷䪕蘜諊躹粷䱡陱驧鵴㹼䗇
ʨʰü:麴/䗇鞠麴
pi:
po:
pau:㫧
pʰei:
(62) ü:㹼粥鬻
mei:攗/侎
mi:咪瞇眯/迷謎麋糜醚冞蒾詸䍘䋛眯麊蘪/米銤侎洣眯脒蔝䋛敉䱊/眯㜆
mo:
(63) 米 mie (< miai) 永福桃城(謝建猷 2007:444)
miAn 全州黃沙河(李軍 2005)
muai 浦北小江(顏麗娟 2008)
muei 新華平地(劉鳳麗 2010:43)
筆者甚至懷疑「六」從「八」聲。除了漢字線索,以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為討論起
點,56「八」在北京話的諧聲系列見證唇化。既有合三源頭,「八」有細音、合口
55
貴州天柱、高壩(彭巧燕 2003:10)等地漢語「米」讀 li 也透露聲母本是舌根濁塞音(詳見
(132a))。此外,山西太原「米」本為收 [-k] 的入聲字(王力 1985)更顯和「匊」的淵源。
56
「穴」的幾筆方音材料也指證舌根濁塞音合三源頭:
kueʔ 醴陵(陳立中 2003:361)
kʰie 醴陵(李如龍等 1992:111)
ʨüe 北京
ʨʰüæ 衡山(毛秉生 1995)
686 清 華 學 報
(64) kʰɤ:䋉
kʰan:
ʨüe:穴泬䋉
ʨü:
ʨiou:玐
ʨʰiou:玐
pai:䒔
pa:八叭扒仈朳釟朳玐/叭
pi:屄57
piən:汃
pʰa:趴扒/扒/汃
pʰi:
pʰəŋ:茓
又根據《說文解字》,帛:繒也,从巾白聲,凡帛之屬皆从帛。錦:襄邑織
文,从帛金聲。既然「凡帛之屬皆从帛」,「錦」從金聲不啻自相矛盾,而且左邊
部首,右邊聲符才合乎形聲字結構常態。從 (66) 諸多材料推溯「錦」語音討論起
57
祁陽(李維琦 1998:38、54)「屄」兩讀 pi 和 kuai,耒陽(李永明編 2001:975)讀 kue。
58
越語「六」和閩北、閩西北、閩中部分來母字同讀 s-,詳見第六小節。
59
/ə/ 應是規避複聲母的增生,有關複聲母的議題詳後。此處 -r- 未必是複聲母的證據,可能來自 i
介音。古代中國向以天朝自居,語言輸出邊陲小國並不意外,朝鮮、日本、越南莫不如此。為了
在本土語言存活下來,必要時借字得調整音節形式。若某語言不容許 rising diphthong,漢語介音
可能因此變裝,隱身在聲母位置。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87
點 *güəm。
貴州天柱、高壩「棉」音同「連」,演變歷程詳見 (132a),龍巖城關和廈門文讀
見證舌根塞音唇化(亦見「帛」的方言材料),其餘涉及鼻音增生(詳後)。
北京話諧聲串聯和上述方言今讀殊途同歸,直指舌根塞音唇化和 m- 增生。
(68) ʨiən:錦
pa:伯
pai:白60 㼟䳆
60
洞口炭山(胡云晚等 2002)「白」讀 miɛ,又音 pʰa,石台七都(蔣冰冰 2003:158)「白」讀
hüε。
688 清 華 學 報
pi:
po:柏伯泊箔舶鉑白敀胉帛艊魄
pʰai:拍啪
pʰa:怕帕
pʰo:迫魄珀粕泊岶狛砶胉䎅
mi:淿
mian:棉綿緜婂嬵檰矊㰃䃇㒙嬵檰矊
man:䛲/䛲
mo:絈/湐貃
一位外審指出「乳」和讀若然的「肰」都是會意字,據此討論諧聲並不恰當。
筆者認為《說文解字》不能盡信,「肰然燃」都從「犬」聲,但許慎時期聲母已有
變化,今徒留漢字和方言材料兩大線索,「然燃」讀若「犬」絕非巧合,佐證日母
字源自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的觀點。
「乳」從「孚」聲的方言實證詳後,不再贅述。又《說文解字》未說臻合三「潤
閏」從「門」聲,61 理由同上。因為語音演變,諧聲字今讀聲母互異不足為奇。
61
「門」雙峰讀 miɛn、福州讀 muɔŋ 顯見合三源頭。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89
凡此種種顯示東漢許慎時期,日母字「肰然燃乳潤閏」及其諧聲系列已經分道揚鑣
(方言差異擱置),自然逃過這位文字學大家的法眼。
3. 方言實證
本節藉由舌根塞音唇化的方言例證,揭露日母字及其諧聲系列的本來面目。
首先,考慮「肉」的方言材料。根據《說文解字》,:从缶肉聲。北京話
「」三讀 ʨiau、ɕiau 和 iau 留下歷時演變的鮮活印記,有趣的是,舌根音唇化還
見「瑤人」讀作 biau mwan(唐永亮 1994)62 以及北京話「颻」一讀 pan。
現在考慮聲符「孚」。首先,從「乳」的方言對比確定語音討論起點是舌根濁塞音
合口三等,湘鄉幾個方言點「浮」64 的音讀更直指聲母 *gʰ。唇化不僅存在「浮
孵」方言今讀,北京話諧聲字(見例 (75))為數不少,即連馬山喬利「乳」都讀
pɛ。
62
「人」讀 m- 是聲母歸零後逢 ü 的增生(詳後)。
63
專指動物。
64
中古流開三「浮」其實是合三字,衡山(毛秉生 1995)讀 ɕüe、贛縣(李如龍等 1992:73)讀 fio
(< huio < hüo)。
690 清 華 學 報
pε 馬山喬利(李連進 2000:52)
üi 道縣壽雁(賀凱林 2003)
üe 浦城(李如龍 2001:505)
(73) 浮 gʰu 文 湘鄉棋梓(蔣軍鳳 2010:67)
bʰau 白 祁陽(李維琦 1998:21)
bʰu 白 湘鄉棋梓(蔣軍鳳 2010:43)
bau 白 衡山後山(楊海霞等 2011)
bu 龍勝偉江(郭曉芹 2010:50)
pia 江永河淵(謝玄 2004:26)
pau 桂陽敖泉(范俊軍 1995)
pʰiu 福鼎(游文良 2008:130)
pʰau 白 攸縣(陳立中 2005a)
pʰu 廈門
(74) 孵 ku~膿:化膿 邵武(陳章太等 1991:353)
bu 全州黃沙河(李軍 2005)
pʯ 永定孔夫(郭啟熹 1996:208)
pia 道縣(謝建猷 2007:395)
pu 廈門
pʰiu 小滄、雲梯畬語(吳中杰 2004:28、52)
pʰau 東安蘆洪(文遠東 2000)
pʰu 龍川佗城(侯小英 2008)
65
(75) lüe:鋢
kou:㳶
pau:脬/
pa:㔜
po:㔜
pi:殍
pʰiau:殍莩
pʰau:脬
pʰei:垺
pʰou:/捊垺
65
邊音由來詳見規律 (132a)。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91
未免行文過多重複,日母字與諧聲串聯的其他唇化字例臚列如下(為求醒目,
漢字加框標示),細節不再贅述。
66
北京話「頄」又音 kʰuei 反映和唇化不同的演變路徑。
692 清 華 學 報
䮘 pʰai 北京
pʰo 北京
67
(80) 爾 gi 沙縣(陳章太等 1991:205)
ʨi 仙游(李如龍 2001:144)
üe 臨湘詹橋(周純梅 2010)
蠒 ʨian 北京
獮 ʨʰüɛn 新寧下沙田(唐劍鋒 2014)
ʨʰü 北京
彌 bi 文 廈門
pi 仙游(李如龍 2001:144)
68
㣆 pʰei 北京
69
(81) 蕊 ʣuei 祁陽(陳如新 2007)
luei 濟南、福州
ü 武漢、長沙
piau 北京
(82) 鰇 giu 漳平永福(張振興 1992:50)
揉蹂 ʃüi 洞口炭山(胡云晚等 2002)
柔揉 ȵüə 賀州九都(張秀珍 2005)
矛 bau 廈門、香港西貢(李如龍等 1992:73)
pau 仙游(李如龍 2001:146)
茅 piau 新田南鄉(劉祥友 2008:146)
pau 仙游(李如龍 2001:146)
pʰia 雙排江村(劉祥友 2008:146)
務霧瞀 bu 廈門、潮州
瞀 pu 仙游(李如龍 2001:144)
70
裦 pau 北京
67
古漢語第二人稱是「爾」及「爾等」,筆者認為現代漢語「你」本字是「爾」,「你」由「爾」
的簡體字加上人字部首組成。賀州秉塘話(梁明權 2009)「爾」讀 ni,諧聲字「隬檷禰儞擟濔」
北京話今讀也是 ni。因此,後文的「ꆪ」本字當是「鸍」。
68
「」又音 mi 反映舌根鼻音唇化。
69
雖尚未找到「蕊」讀 g- 的方言例證,從音讀 ʣ 和 l 可按圖索驥、順藤摸瓜。
70
中國哲學書電子化計劃字典記作 fou。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93
四、舌根鼻音唇化
本節先說明自動鼻化的語音理據並從中外語言舉證,接著檢視嚴修鴻 (2008)
相關字例,進而論證 ü 才是啟動舌根鼻音唇化的關鍵,最後藉由方言今讀反映日母
字及其諧聲系列源自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
(一)規律鋪陳72
[T]here seems to from the earliest times to have been a tendency to pronounce
vowels with the velum incompletely raised, which results in the vowel
becoming nasalized.
發元音時軟顎沒有完全上揚,部分氣流從鼻腔洩出,因而產生鼻化。73 換句話說,不
需要鼻音環境,元音本身就有鼻音性 (intrinsic nasality)。74 除了 Grierson (1922) 報
導 的 印 度 ─ 雅 利 安 語 (Indo-Aryan Languages) , 非 裔 西 班 牙 語 (Afro-Hispanic
Language) 也見自發性鼻音增生 (Lipski 1992),例如:
71
筆者對曾開三「扔」的本字考證聲(舌根音唇化)、調若合符節,但韻母讀同梗開三白讀。廈門
話曾開三和梗開三若無文白異讀都是 iŋ,若有文白異讀,曾攝是 iŋ/in、梗攝是 iŋ/iã,多有雷同。
72
本小節參酌許慧娟(出版中)。
73
潮州話不少陰入聲字讀成陽聲字,即便不區分口腔元音/鼻化元音的雷州話(林倫倫 2006:9)亦
然。
74
漢語方言元音鼻化度的研究自時秀娟等 (2010) 以後蔚為風氣。
696 清 華 學 報
從上列語料顯見,增生的鼻音和後面的塞音同部位(雙唇、舌冠、舌根),呼應英
語否定前綴 in- 的語音形式。關於鼻音增生的名稱,Ohala and Ohala (1993) 把清擦
音 h 及送氣塞音的高氣流造成的鼻化叫作自發性鼻化 (spontaneous nasalization),
把動機不明的鼻化稱作自動鼻化 (automatic nasalization),類似 Fox (1995: 75) 所說
的 automatic onset。如此看來,(91) 屬自動鼻化,75 除了發生在 V .C(C)V(其中
76
(C) 一定是 r)的語境,也發生在音節首, 如 otros → nontron。
和非裔西班牙語頗有異曲同工之妙,部分漢語方言的情形展現 {m、n、ŋ} 和
{ü、i、u} 的平行對應。 77 湖南隆回高坪(劉道鋒 2003)和洞口山門(曾春蓉
2008)部分中古日疑匣影云以母字讀作 m-。(92)-(93) 的字例多半是合三字,例外
的山合一「丸」在洞口石江區讀 mian,其餘九個點讀 üan(龍海燕 2008:296);
山合二的「滑、挖」在洞口管竹區、竹市區(龍海燕 2008:298-299)和諸多湘
南、桂北土話都讀 ü-,因此推論 m- 增生的條件是零聲母逢 ü。78 (92a) 和 (93a)
的入聲字例排除了鼻音韻尾逆向同化的可能性,自動鼻化無庸置疑。79
75
一位審查人認為 (91) 應可視為元音間的輔音伴隨鼻音以便增強弱化 (lenition) 的效應,但典型的
弱化直接提高輔音響度,比方清塞音變濁塞音、塞音變擦音、發音部位消失 (debuccalization)、甚
至輔音完全消失,非裔西班牙語自動鼻化不在此列,又 nontron < otros 無關審查人所謂元音間的輔
音弱化。多數非裔西班牙語自動鼻化或可視為介乎響度兩極的元音和塞音之間的折衷,因為響度
高、近似塞音(在鄰近語音中不顯突兀),同部位的鼻音自然出線。類似的情形見 Lee and Lee
(2006) 訴諸 Syllable Contact Constraint:Avoid rising sonority over a syllable boundary,解釋韓
語 -C. y- 最終變成 -C.ɲ-(傳統分析成 n- 加插,ny 再融合而成 ɲ)。不過相同的語境,有些
語言並無自動鼻化,簡化音節結構更形重要。漢語以單音節語素為主,筆者認為不管音節首尾,
元音的固有鼻音性導致自動鼻化,無關音節間的響度序列。
76
一位審查人指出,西方語言基本上都是韻尾的鼻音增生,而本文討論聲母的鼻音增生,兩者十分
不同。必須補充說明的是:(一)韓語 (Jun 2015) 在 -C. y-(y 是滑音)和 -C. i- 出現 n-
增生,(二)漢語方言不乏韻尾自動鼻化(詳見註 18 和 20 及相關文獻),本文討論日母的歷時
演變,焦點放在聲母。總之,自動鼻化並無明顯的位置差異。
77
某些漢語方言只分洪細,細音 i 和 ü 前增生 n/Ñ,餘皆增生 ŋ。
78
根據龍海燕 (2008: 300),「軟」在洞口山門區和石江區讀 mian,其餘八點都讀 üan。
79
連城隔川(嚴修鴻 2002)的韻尾陰陽對轉也非鼻音聲母同化所致,例如:梅煤枚 məŋ、火 fəŋ、堆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97
(92) 隆回高坪方言
a. mε 閱悅越曰粵悅
b. miεn 冤淵丸圓員緣沿鉛元原源阮援袁轅園軟遠院願怨
c. min 榮營勻云允永泳咏潤閏韻運
(93) 洞口方言山門區
a. mie 滑挖月閱越80
b. mian 軟員緣院源阮願冤園遠怨淵
(二)文獻回顧與延伸
從例 (36) 顯見聲符「我」的語音討論起點為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g → kʰ →
h/x → ø → N 的演變路徑解釋鼻音增生,81 發音部位基本和韻頭 {ü、i、u} 平行
對應,下列「蟻」的方言音讀可為憑證,只不過礙於唇音限制,ü 逢 m 衰變成 i。
有個值得細究的問題:到底是一開始就針對韻頭增生不同部位的鼻音,還是增生特
定鼻音再根據韻頭調整發音部位?崇安(秋谷裕幸 2008:40)「蟻」讀 ŋüai、建
甌文白異讀 ŋi、ŋüɛ 看似悖離聲母和韻頭的對應規律,實則最初只增生鼻音性最強
的 ŋ,83 其後再根據韻頭調整發音部位。仔細爬梳建甌疑母字音讀,可分類如下:
(98a) 尚未增生鼻音,(98b) 表現增生的最初,(98c)-(98d) 已經根據韻頭調整發音
部位。
81
逆向思考,鼻音消失不僅語音動機不明,也悖離語音演變環環相扣的原則。理論上聲母只要歸
零,之後就能增生鼻音,細節另談。
82
筆者主張中古次濁聲母(明微泥娘疑喻來日)部分字今讀 h、x、ɦ、ɣ 是語音演變的必然(詳
後)。
83
壽昌音系有常見的三個鼻音(ŋ 在細音前讀 [Ñ]),「華金~:地名還動詞換」匣母歸零後增生鼻音讀 ŋuə
(曹志耘 1996:97-98)支持本文觀點。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699
(98c) 兩個字例需要進一步解釋。首先,根據下列幾個平話和漢越語(李連進
2000:228)的材料以及諧聲字「」北京話讀 ʨʰian,山開四疑母字「硯」
語音討論起點擬作 *güan。一如廣州話,多數平話韻核丟失後,介音扶正。規律 g
→ kʰ → h/x → ø → ŋ → m / ü 解釋了扶綏龍頭的 m 增生。礙於唇音限制,ü 化
約為 i。寧遠清水橋和鬱林福綿的聲母是 ŋ 逢 i 的變體;漢越語則在其他元音前保
留 ŋ。
建甌「硯白」歷經和扶綏龍頭相同的演變過程,資興南鄉(劉祥友 2008:99)和泰
寧(陳章太等 1991:257)亦然,分別讀作 min、mien。又蒼南(秋谷裕幸 2005:
95)「硯~瓦盤」讀 Ñü、平江(李永明編 2001:848)「硯」讀 ɲüan 不是例外,方言
分類基礎不同,ŋ 逢細音 (i、ü) 變讀 n、Ñ 或 ɲ。至於「梧白」,根據 (33) 的諧聲
串聯確屬合三韻,依循上述規律讀 m- 也不意外,同理可證嚴文「悟」讀 mu。
700 清 華 學 報
假合二「瓦」本是合三字,證據見仙游、永定孔夫和富川八都。從曉匣分立的思考
基礎,並串聯李新魁 (1963) 曉匣上古歸見溪群的說法,聲母討論起點構擬成
*gʰ。全州黃沙河的音讀來自 gʰ → ɦ/ɣ,和 gʰ → g → kʰ → h/x 演變路徑迥異。大田
前路讀 bua 見證舌根塞音唇化;融水融水、道縣小甲讀 m- 見證舌根鼻音唇化。總
之,語音演變循規蹈矩。
84
「」在北京話今讀 pau、po 亦見舌根塞音唇化。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01
利用上述的理論背景解釋蟹合一「外」或讀 b- 或讀 m- 游刃有餘。又最初增生
ŋ,再依韻頭調整發音部位的觀察也獲證實,m 後韻頭互有 i、u 反映個別方言因應
唇音限制的策略不同。
(105) 蜈 gia 廈門
gou~蚣 漳平永福(張振興 1992:49)
küa 仙游(李如龍 2001:145)
kʰia 小滄畬語(吳中杰 2004:20)
֙u/mu 白 零陵水口山(李俏華 2006:24)
üe 政和鎮前(秋谷裕幸 2008:151)
ŋüe~蚣 浦城石陂(秋谷裕幸 2008:105)
mu 東安(嚴修鴻 2008)
məŋ 寧波(同上)
ȵü 泰順(秋谷裕幸 2005:59)
(106) 月 üe 北京
ŋüe 浦城石陂(秋谷裕幸 2008:81)
ŋüε 建甌
mʯεʔ 英山(侯精一主編 2002:36)
mie 洞口山門區(龍海燕 2008:301)
mue 苗栗通霄(駱嘉鵬 2001)
nüai 浦城福建腔(陳章太等 1991:409)
ŋuei 新華平地(劉鳳麗 2010:52)
不僅疑母字,明母字「母」、微母字「文」、泥母字「女」(見例 (78) 和
(125))、影母字「彎」、云母字「榮」、以母字「維唯」、來母字「力」以及不
少日母字等,及其諧聲系列,也揭露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的雙線發展。換句話說,
中古分類(基本涵蓋次濁聲母)不是音變的依據,語音起點 *gü-(或 *gʰü-)才
是。礙於篇幅,僅介紹「母」、「文」的相關語料,餘不一一。先以「母」86 為
85
宜州(韋揚波 2012)讀 kʰüe、甘谷讀 ʨüə(馬建東 2015:260)可為對照。
86
龍巖萬安涂潭(陳筱琪 2013:263)「悔」讀 fiɛ (< hüɛ) 見合三痕跡。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03
(107) lü:
ʨie:89
po:袰
pan:㩯
pʰo:䋣繁㩯
pʰan:䋣繁㩯
(108) xuei:悔/晦誨䩈
xai:嗨/海嗨烸/塰
xau:㝀
ɕüe:䩈
ɕiau:袰
fan:䋣繁瀿蘩瀪䋦/㶗
uei:䩈
u:母/侮娒母䳇娒
mu:母/母娒畮㟂姆砪牳拇胟㟂鉧/坶㙁䀲
mo:
mou:䱕/踇
mei:梅莓霉黴脢鋂珻酶㙁䊈鋂苺鉧䍙珻/每挴鋂黣/痗苺莓每90 㙁
maŋ:㙁
miən:䲄/敏慜鰵䲄勄
na:㙁
87
同理可證新田荗家羅溪(樂虹 2007:63)「霉」讀 pi。
88
海口(秋谷裕幸 2005:156)「母狗~」讀 vo (< uo) 是聲母歸零後擦化;廈門「姆」讀 m 及紹興
(王福堂 2008)「母」讀 ŋ̍ 證實成音節鼻音形式。
89
對照北京話「䠮」的音讀,《說文解字》:蜀人謂母曰姐,應是聲訓。
90
吉首(李永明編 2001:597)「每~天」讀 bai,來自舌根濁塞音唇化。
704 清 華 學 報
(109) 虔 gĩ 雙峰
文 gun 龍巖適中(陳筱琪 2012)
bun 廈門
pən 東安蘆洪(文遠東 2000)
玫枚 pai 洞口炭山(胡云晚等 2002)
(110) 虔 gĩ 雙峰
kin 賓陽蘆墟(李連進 2000:221)
kʰin 橫縣橫川(同上)
ʨin 靈川三街(同上)
ʨʰian 北京
tsʰun 田東林逢(李連進 2000:221)
文 ɣuen 作~ 全州黃沙河(李軍 2006)
文紋 fən 臨桂五通(謝建猷 2007:856)
fɐn 南寧亭子(李連進 2000:277)
蚊 fin 文 邵東廉橋(黃磊 2005:48)
fən 衡陽(陳立中 2004:101)
文蚊紋 uən 北京、武漢
蚊 miεn 白 雙峰
muoɯ 江永(黃雪貞 1988)
虔 mən 藤縣藤城(李連進 2000:221)
吝 mən 藤縣藤城(李連進 2000:255)
mɐn 龍州上龍(同上)
文蚊紋 mɐn 廣州、陽江
文 viən (< üən) 邵東水東江(劉偉民 2004:24)
文紋 vɐn 馬山喬利(李連進 2000:277)
蚊 vən 邵東兩市(黃磊 2005:48)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05
(111) a. gʰ → g → k → ʨ
tsʰ f
b. gʰ → g → kʰ → h, x → ø → v
ʨʰ N91
c. gʰ → ɣ
(三)日母字及其諧聲字的 m- 增生
本節藉由 m- 增生的方言實例,進一步佐證日母字及其諧聲系列帶合口三等
韻。礙於篇幅,讀 ü- 的對照字例從略,詳參第二小節。各例右側括符中標記《漢
語方音字匯》和《平話音韻研究》(李連進 2000)收錄的相關日母字。為方便統
計,先條列中古開口三等的日母字及其諧聲串聯。
91
增生 ŋ 後再依韻頭調整發音部位,規律從略,下同。
92
北京話「麑」又音 ni,顯示音韻底層韻頭決定鼻音的發音部位。
93
韓籍學生朱然辰告知韓語「耳」讀 kʰіi,猜測是古漢語借字。
706 清 華 學 報
嬭 mε 修水黃沙橋(劉綸鑫 2001:172)
mεi 全南城廂(劉綸鑫 2001:189)
爾 mue 榴星(蔣軍鳳 2004)95
m 循化(張成材 1984)
(116) 䝧 miən 北京 (二貳仁)
mən 北京
勻 mən 洞口山門(龍海燕 2008:313)
min 隆回高坪(劉道鋒 2003)
膩 mi 攸縣(陳立中 2005a)
mɿ 樂都(曹志耘等 2001)
(117) 鱙 miau 北京 (饒繞)
撓 miau 江永(黃雪貞 1988)
(118) 楘鞪鶩 mu 北京 (柔揉)
96
矛茅罞蟊蝥 mau 北京
堥髳鶜懋袤 mau 北京
楙暓柕瞀蓩 mau 北京
蝥鍪鞪愗敄 mou 北京
矛 mY 蘇州
miau 白 西安、太原
茅矛 muD 溫州
(119) 睦 mu 北京 (熱)
(120) 人 mien 兩岔河、湘江(李星輝 2004:50)(人)
過山(李星輝 2004:268)
mwan (標)曼瑤人(唐永亮 1994)
min (標)敏瑤人(趙敏蘭 2011)
meŋ 丈~佬 永定孔夫(郭啟熹 1996:209)97
m 新寧峒話(吳萍 2012)
94
見詞彙異讀,「彌~補」讀 ni。
95
原文寫作「你」,本字應是「爾」,參註 67。
96
中古流開三「矛」在蘇州、西安和溫州分別讀作 mY、miau 白 和 muɔ 透露合三痕跡。
97
指岳父。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07
底下列舉中古合口三等日母字及其諧聲串聯。
98
建德(曹志耘 1996:78)「溺」讀 üəʔ。
99
藉由舌根塞音唇化,北京話「ᭋ」讀 piəŋ 可反推聲母源頭。
100
聲調劃歸陰平,臺閩語「乳」讀 liŋ、ni 也帶陰平調。
101
江永河淵(謝玄 2004:27)「門」讀 ɕüɛ (< hüɛ)、北京「躚」讀 üe,見證 m- 增生的前身。
708 清 華 學 報
明顯地,中古開口三等日母字及其諧聲串聯讀 m- 者占絕大多數,佐證日母字本不
分開合的觀點。
五、日母字的語音討論起點及演變歷程
第二至四小節匯聚一個結論:日母字的語音討論起點是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
但就此認定聲母是 *g,102 似乎言之過早。根據例 (130) 的材料,*gʰ 大有分庭抗
禮之勢。
102
一位外審提問:如果日母來自 *g-,如何解釋南部臺閩語群母字讀 k、kʰ,日母字讀 g?從曉匣
上古歸見溪群(李新魁 1963)可見一母所生,分道揚鑣。再則,日母、來母上古同源(參 6.1 小
節),中古各領風騷。藉由詞彙擴散理論闡述箇中道理,恰如其分。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09
ŋ
(131) 塞音: g 新界楊小坑(項夢冰 2006)
惠州龍門左潭(嚴修鴻 2013)
g 漳平永福、增城派潭(項夢冰 2006)
k 富川七都(謝建猷 2007:953)
惠東(吳中杰 2004:113)
kʰ 灌陽觀音閣(黃啟良 2008)、平樂(張燕芬 2006)
t 南城(劉澤民 2004:91)、仙游(李如龍 2001:145)
b 廈門、瀘溪白沙鄉(瞿建慧 2008)
p 福安(游文良 2008:40)、小滄(吳中杰 2004:20)
pʰ 臨桂兩江(李連進 2000:325)
塞擦音:ʥ 東安(吳珍 2010)、零陵水口山(李俏華 2006:17、21)
ʣ 臺灣宜蘭、祁陽(陳如新 2007)
ʤ 喇叭話(范朝康 2002)
ʨ 仙游(李如龍 2001)、福清新化(楊遺旗 2004)
ʨʰ 仙游(李如龍 2001)
ts 江永源口(黃雪貞 1993:6)、仙游(李如龍 2001)
tsʰ 洞口黃橋(曾春蓉 2004:24)
103
後文規律以零聲母統稱。
710 清 華 學 報
104
對照高淳「淚」讀成音節邊音,常州、常熟、蘇州、吳江、無錫和海門都讀 li 應是前身(張光宇
2009)。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11
從塞音、鼻音和成音節鼻音看,發音部位包括雙唇、舌冠和舌根絕非單純的移轉,
恐怕背後另有語音理據。至少前文舌根塞音唇化已經解釋了 b、p、pʰ 的來由,增
生的舌根鼻音和韻頭的發音部位同化說明了 m、n(兼及 Ñ、ɲ)的緣起。再從其
他諸多音讀進行脈絡思考,本文主張:(一)塞擦音來自舌根塞音顎化,(二)舌
冠塞音來自塞擦音簡化,105(三)擦音的產生有四個途徑:塞擦音簡化、kʰ 擦化
及其後續演變、零聲母擦化和 gʰ 直接擦化,(四)邊音來自 ʥ、ʣ 的弱化,106
(五)零聲母來自 h、x 歸零,(六)成音節鼻、流音受高元音影響。
因為無法確定日母字的討論起點,保守起見 *gʰ 可有可無,相關演變規律標
示如下:107
105
閩西北(陳章太等 1991:234-258)「醒篩鬚床字次瓷」見證塞擦音簡化變成塞音或擦音,比
方:醒:tsʰiaŋ 將樂、明溪/tʰiaŋ 泰寧/tʰaŋ 邵武、光澤/səŋ 建寧。閩北(陳章太等 1991:
153)也不遑多讓。
106
見漳州和廈門白讀 ʣ~l 的對應。也有臺閩語次方言(王翌帆提供),日母字在 i 前讀 g,其餘讀
l。
107
理論上 *gʰ 可直接顎化(即 ʥʰ/ʣʰ),留待證實。又 ʨ/ʨʰ 和 ʧ/ʧʰ 多為方言細微的語音差異,
罕見對立。
108
和「如」諧聲的「女」在新田番田、西貢蠔湧(小學堂網站)讀 dü。此外,和溫州讀 ʨü、ʨʰü
和 ʥü 相比,雙峰遇合三見溪群母字佐證塞擦音簡化成塞音:
見母:tü 居拘駒橘舉據鋸文句
溪母:tʰü 區驅屈去文
群母:dü 巨拒距具懼渠瞿
又雙峰遇合三邪母字「徐序敘緒」見 ʥü、dü 兩讀。
109
永州市區(李永明編 2001:714-733)群母字讀 ʑ 應來自 ʥ 簡化。
110
理論上 t、tʰ 還可源自 d 清化;s 可能逢細音顎化為 ɕ。
111
G 表舌根塞音,B 表雙唇塞音。唇化後 ü 或留或失,或以 i、u 的面貌示人,細節省略。
712 清 華 學 報
一位外審問到,本文分析有否跨語言證據。就筆者所知,其他語言未見如此大規模
的音變,不過(一)舌根音顎化的普遍性無庸贅言,(二)如前文所述,古希臘語
亦見舌根音唇化,不過具體條件跟漢語不同,(三)非裔西班牙語見證自動鼻化,
(四)Fallon (2002: 126) 提到無聲塞音變讀 /h/:
[I]n the Salishan language Tillamook *p and *p’ have become /h/…[S]ome
cases of stops becoming /h/ are from aspirated stops…[T]here are languages
with synchronic alternations between voiceless stops and /h/.
其他音變的跨語言佐證不逐一條列。反觀學界對日母的歷時研究充斥未載明理由的
音變,如項夢冰 (2006):
(133) n →l
↑
Ñ → ɲ → ŋ → ŋg → g
ø ɳ
泥娘日的音類關係只是語音發展的偶然──日母讀若鼻音。誤將中繼站當作起點,
相應的演變規律自然顯得格格不入。試問 *Ñ 幾經輾轉變成 g,語音理據何在?又
n 為何變成 l、Ñ 為何消失都未見任何解釋。現以「閏」為例,根據諸多方言材料
印證本文的分析。
112
ɦ,ɣ 和 h,x 平行對應,有否後續演變值得深思。蘇州匣母字多讀 ɦ,少數讀同曉母 h,「霞狹文
下文協穴」等讀零聲母;雙峰匣母字多讀 ɣ,少數讀同曉母 x,「禾丸螢」讀零聲母。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13
(135) 銳:üe、ʐuei
盶:üan、ʐuan
允:üən、ʐuən 口
鱅鷛傛鰫:üəŋ、ʐuəŋ
(136) üe:約/悅閱月越粵躍岳樂音~
ü:魚余餘愚虞娛于盂榆愉/語與雨羽/御預譽遇寓裕喻鬱育玉獄
üan:冤淵/員圓緣原源元袁園猿轅援/遠/院願怨
üən:暈/勻雲/允/韻運熨孕
üəŋ:擁永咏泳勇湧踴/用
113
政和鎮前(秋谷裕幸 2008)的 ɬ 對應浦城石陂的 s,見證張光宇 (1990: 24) 氣流換道。筆者堂妹
幼時將臺閩語的 s 一律說成 ɬ。
714 清 華 學 報
最後,一位外審指出上古文獻中的「女、汝、然、而」等同音假借、異文通
用,根據李建強 (2015: 229),
典型的古文字通假,其實質是意義完全無關的兩個詞用相同的字形來表
示,反映在文字上,就是用借字表示本字。一般認為只有借字和本字的
讀音相同或相近,才能形成通假現象。
六、理論意義
本節論述日母字的演變規律具備兩個理論意義:(一)不需訴諸複聲母就能解
決諧聲問題,(二)次濁聲母讀 h、x、ɦ、ɣ 無關氣流換道(張光宇 1990:24),
而是語音演變的必然。
(一)複聲母議題探討
衷一是。
(138) ʨü:呂侶閭律葎寽捋旅膂率驢屢履削足適~屢慮濾
ʨiɛn:輦臉斂118
(139) 拉屎 = 巴死 甘谷(網路)
注意啦 = 豬尾巴 內蒙古烏海(同上)
114
某些複輔音不符語言直覺,比方英語就不容許音節首 tl-。
115
既然漢藏語同源,漢語或曾有複聲母,本文無意否定文獻。不過單就諧聲材料看,音變可以根本
解決問題,不需擬設複輔音。
116
歷時演變細節留待另文。
117
根據馬建東 (2015: 300),來母字在今甘谷聲母讀 k、kʰ、ʨ、l,前二者例如「綸嘮又」讀 k-、
「悝」讀 kʰ-。
118
鬱林福綿(李連進 2000:183)「臉斂殮」讀 kim。
119
無怪乎中古之初的守溫字母將來母劃歸見系。
120
筆者認為日母和來母上古同源。
716 清 華 學 報
(140) liau:寥翏鷚嵺廫憀摎豂漻髎顟賿蹘廫飂/蓼鄝繆/廖熮蟉翏㺒䢧
liou:鏐疁蟉翏摎疁䚧飂䰘/翏雡鷚磟飂
liən:䢧
luo:
lau:醪顟/䵏/嫪
lu:戮勠僇剹磟穋瘳
ʨiau:膠嘐轇/膠䀊
ʨiou:轇摎樛繆轇
ʨʰüe:䢧
ʨʰiou:璆
ʨʰiau:
xau:㬔
ɕiau:嘐/膠
ɕia:鏐
iau:㺒
121
效開三日母字「擾」的諧聲字「」在北京話三讀 ɕüe、ɕü 和 ü 也透露些許端倪,漢越語(李連
進 2000:138-139)效開三幫組字「飄漂票瓢嫖鰾」讀 fiu (< hüaü) 提供另一力證。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17
miau:繆
miou:謬繆
mou:繆
mu:繆
從北京話諧聲串聯看,聲符「卯」也源自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122「窌」兩讀
liau、ʨiau,123「鉚」兩讀 liou、mau 顯見音韻層次的堆疊。諧聲字 p、pʰ 今讀肇
因於舌根塞音唇化(見 (132e)),其他音讀無需贅述。總之,轄字聲母紛亂只是
表象,因為語音演變的路徑和速度容或不同,結果殊異。
(142) liau:聊窌窷䝀
liou:溜澑鬸/劉留畱澑瘤癅瀏榴橊遛瑠璢鰡騮鶹鎦鐂嚠媹嬼嵧懰磂蒥藰
飀飅駠駵驑䝀/柳橮珋罶羀鉚飹畱/溜澑遛餾蹓廇塯霤㽌鐂
122
根據浦城石陂(秋谷裕幸 2008:76)「柳」讀 ɣiu,語音討論起點擬設為 *gʰü-。
123
瀘溪白沙(楊蔚等 2009)「留」讀 ʨiəu。
718 清 華 學 報
lau:㗦㟹
ʨiau:窌
pau:
pʰau:奅
pʰo:飅
iou:丣124
mau:茆/卯茆鉚笷昴㚹泖/貿鄮
124
富川蓮山(王莉寧 2007)「貿」讀 u 也見證零聲母階段。
125
例如,寧遠北路(李文 2005:37)「榴」讀 ɕiəu,沙縣蓋竹話(鄧享璋 2004)「留」讀 ʃœ 白。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19
(144) lüe:䤚
luo:㾖
lie:
li:哩/厘狸喱狸貍霾薶梩艃荲/里理裏鯉悝浬哩鋰俚娌喱粴䤚
kʰuei:悝
xuei:悝
xai:/㦟
ɕi:厘
uei:薶
uo:薶
mai:埋狸霾㦟薶
(145) tʂai:捚榸
tʂan:䱳
tʂʅ:
tʂʰan:厘湹緾
126
筆者見過某湖南方言「悝」讀 kʰüe,未能即時記下出處,甚憾。
127
語音討論起點的方言證據還見:龍勝優念話(歐陽瀾 2010:37)「狸飛~」讀 kuei、政和鎮前(秋
谷裕幸 2008:126)「鯉」讀 tü、鬱林福綿(李連進 2000:102)和賀州秉塘話(梁明權 2009)
「裏」讀 lü。
128
舌根塞音唇化的方言實證如下:
霾 ba 大田前路(陳章太等 1991:271)
狸果子~ ba 臺閩語
埋 bai 廈門
pai 洞口炭山(胡云晚等 2002)
pü 浦城石陂(秋谷裕幸 2008:99)
pi 道縣壽雁(賀凱林 2003)
129
根據筆者的初步觀察,舌上音也源自舌根塞音,細節另文闡述。
720 清 華 學 報
tʂʰu:荲
tʰan:
sɿ:梩
漢越語(李連進 2000)精莊章組部分聲母反映塞擦音或簡化成塞音和擦音,尤其
初母字「插」二讀 tʰap、sap(李連進 2000:178)更直指核心。
除了音系的方言體現,來母字讀 s 源自塞擦音簡化也從方言地理學找到線索。
先看客贛方言(劉澤民 2004:62-63)來母字「林淋臨凜」讀塞擦音、擦音或塞
音,130 方言音讀臚列如下:(斜線隔開不同的塞擦音)
(147) 林:ʨʰim、ʨʰin、ʨʰiŋ、ʨʰiəŋ、ʨʰĩ/ʧʰin
ɕün、ɕim、ɕin、ɕiŋ、ɕĩ
sən
淋:ʣən131
ʨin/ʨʰim、ʨʰin、ʨʰiŋ、ʨʰiəŋ、ʨʰĩ/ʧʰin、ʧʰən
tʂən/tsʰen、tsʰən
132
tʰin、tʰen、tʰən、tʰ
səm
臨:ɕiεn、ɕin、ɕiŋ
sen、seŋ、sεm、sεn、sεŋ、səm、sən、səŋ、san、sẽ、s
凜:tsʰən
ɕin
sen、seŋ、sεm、sεn、sεŋ、səm、sən、sẽ、s
130
來母和日母一樣涵蓋輔音的各種發音方法,細節留待另文。
131
/ts/ 和 /dz/ 清濁對立,往上推溯就是 *g。
132
只有峽江、安福、永新和金溪「淋」讀 tʰ。其實多數來母字讀舌冠塞音(以 t 居多,tʰ、d、dʰ
零星分布)常見客贛方言(劉澤民 2004:58-61),語境一律在細音前,展現聲母和韻頭的舌體
相容性。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21
(148) l → {ɬ, z} → s
方言對應 ɬ ~ s 說是氣流換道言之有理,但流音變成擦音理據何在?漳州、潮
州和廈門日母字 dz ~ z ~ dz, l(張光宇 1990:22)的對應不能確定 z → l 的音變,
也可能音系內部整合 dz 直接變成 l,就算 l 來自 z,也不保證逆向音變 l → z,再則
l → ɬ 還涉及清濁變化,凡此種種都無法合理說明江西和閩西北片方言來母字讀 s。
(二)次濁聲母讀 h、x、ɦ、ɣ
133
方言細微的語音差異(ʨʰ、ʧʰ 和 ts、tʂ)擱置。
134
諧聲字「區驅軀嶇敺鰸」北京話讀 ʨʰü。
135
從音韻層次看,[iN](N 表鼻音)來自 /iəN/。
136
建甌也有來母字讀 t,例如:鯉裏 li 文/ti 白、路 lu/tiɔ 俗。此外,浦城福建腔──閩西客家方言島
(陳章太等 1991:409)部分來母字讀 t:六鹿 tiɤu、兩 tiϪu、笠 ti、利 ti、留 tiu、裏 ti。
137
常見影母和喻母音韻行為一致:(一)閩南西片(陳筱琪 2011)亦見影母字讀 g-,(二)
「倭」在龍勝紅瑤、宜州德勝、陽朔驥馬(謝建猷 2007:323)分別讀作 kʰü、kʰuɔ、kʰu,
(三)「枉」和云母字「往旺」在扶綏龍頭(李連進 2000:309-310)都讀 huŋ,可見影母也見
證這一系列的語音演變。
722 清 華 學 報
先看次濁聲母讀舌根濁塞音的方言字例:(日母讀 g 詳見 (46)-(49),不再重
複)
138
甘谷(馬建東 2015:264、266、283、284、306)部分泥母字讀 ʨ,疑母字讀 k、ʨ 或 ʨʰ,都見
舌根音脈絡,例如:
泥母: [ʨ] 你女聶鑷躡涅泥尼呢膩暱溺尿忸扭扭年碾攆念娘寧濘
疑母: [k] 蛾鵝俄娥峨訛額餓愕萼噩鰐我皚礙艾敖熬獒翱傲岸卬昂耦藕
[ʨ] 疑凝牛眼牙芽倪霓逆業鄴咬辥槷孼糱蠥櫱臬甈櫞
[ʨʰ] 屹凝
臨湘贛語(羅昕如 2011:172)部分泥疑以母字「泥/倪儀疑宜適宜/頤遺」讀 ʥi,顯示聲母源頭
當為舌根濁塞音。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23
接著介紹次濁聲母讀 kʰ 的字例,明微泥母的幾筆證據畫龍點睛。
139
本字考證聲(「慢」一般讀 ban,筆者猜測前身為舌根音)、韻和語意若合符節,但聲調不讀陽
去、讀陰平。又諧聲字「蔓」中古劃歸山合三微母,廈門也讀 ban,北京和濟南白讀零聲母。
140
榴星(蔣軍鳳 2004)「門」讀 kɛn。
141
新化(陳立中 2004:103)「問」讀 bhin、遂昌黃沙腰(王文勝 2008:229)「聞」讀 phђ֊,聲
母是否進一步擦化另文探討。
142
寧陵兒化韻帶 n 尾。
724 清 華 學 報
下一個演變階段就是次濁聲母讀 h、x、ɦ、ɣ,舉例如下:144
143
大理(王鋒 2013)來母字讀 k 有:硌 ~ 腳 ka、露 ~ 水 kɔ、流 kɯ、兩 ~ 個 kou、老 ~ 人 ku、卵 男生殖器
kua、聾壟 kv̩。既有 k、kʰ 今讀,舌根濁塞音的討論起點無庸置疑。
144
日母讀 ɦ、ɣ 詳見 (130),不再贅述。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25
忘 xõ 衡陽金蘭(劉偉民 2004:21)
忘望 ɦuD 文 溫州
望 ɣuaŋ 金平紅頭(方炳翰 1992)
霧務鵡 ɣu 全州黃沙河(李軍 2006)
微 ɣuei 白 永州水口山(李俏華 2006:39)
泥母: 女 hin 小溪營話(郭啟熹 1996:202)
hŋ̍ 上杭(林寶卿 1991)
hm 永定(同上)
年 hi 雷州話(林倫倫 2006:9)
hĩ 潮州、潮陽(張盛裕 1981)
撚 hin 田東林逢(李連進 2000:226)
暖 xua 雙峰
xue 漣源橋頭河(陳暉 2006:222)
疑母: 疑遇義語藝 hŋ̍ 上杭(林寶卿 1991)145
語 hm 永定(同上)
玩古玩,遊玩 hDan 漢越語(李連進 2000:237)
蜈 xau 江華粟米塘七都話(凌雲國 2003:7)
五 xo 新寧侗話(許陽、胡萍 2010)
鵝餓 ɣo 全州黃沙河(李軍 2005)
瓦 ɣua 同上
外 ɣuai 祁陽(李維琦 1998:127)
喻母: 于盂 hü 橫縣橫川(李連進 2000:54)
葉頁 hip 同上
雨 xuD 白 福州
雲 xuŋ 福州
王旺文 ɦuɒŋ 蘇州
暈 ɦuən 俗 蘇州
145
廈門和潮陽(張盛裕 1981)都見疑母讀 h,分別列舉如下:
瓦 hia、魚漁 hi、艾 hiã、蟻 hia、岸 huã、硯 hiɛn 文 /hĩ 白、額 hiaʔ
瓦 hia、魚漁 hu、艾 hiã、蟻 hia、岸 huã、顏 hiã、額 hia
726 清 華 學 報
七、結語
本文利用舌根音唇化的音韻規律、諧聲串聯和方言比較論證中古日母字源自上
古舌根濁塞音合口三等,並主張諧聲問題訴諸音變即可,不必擬設複聲母,而且次
濁聲母讀 h、x、ɦ、ɣ 是語音演變的必然,無關氣流換道。
一位外審說本文「混淆了歷史音韻名目與漢語方言音讀」,如果執意將中古分
類當作語音起點,寧遠北路(李文 2008:69)溪疑影云以母字部分讀如來母(不
計聲調差異列舉如下)作何解釋?若說溪母歷經 kʰ → x → ø、疑母丟失、和影組
合流變為零聲母後增生 l,緊接著面臨一個問題:為什麼增生 l?與閩南西片等影組
增生 g 如何區隔?
146
廈門和潮陽(張盛裕 1981)都見日母讀 h,依序臚列如下:
耳 hi、燃 hiã、箬 hioʔ、肉白 hik
耳 hĩ、燃 hiã、箬 hioʔ、辱 hiok
147
預設日母和明泥娘疑母同聲類。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27
一旦擺脫中古分類的束縛,設想在《切韻》以前上列字例語音討論起點為 *g- 或
*gʰ-,藉由 (132a) 的規律問題就迎刃而解。寧遠北路部分影組字還有其他特殊音
讀,例如:
其實「蛙」從「圭」聲、「有賄」諧聲、「雄翼腋」不過反映早於韻書的音讀(細
節擱置)。與其故步自封,不如另闢蹊徑為學術研究注入一股活水。
又從山合三以母字「鉛」的方言比較也見韻書的不足,如果當時收錄的是
gian,它就是群母字;如果收錄的是 kʰan,它就是溪母字,以管窺豹莫此為甚。相
反地,諸多音讀都在規律 (132c)-(132d) 的掌握,演變路徑環環相扣。
148
基於曉匣分立的基礎,加上「禍」是匣母字,*gʰüai 更貼近語音源頭。
149
四川樂至「掛」讀 kuai(周賽紅 2005:90)可為憑證。
728 清 華 學 報
既有合三源頭,影母字「窩」讀 mo 不難理解。在諧聲字語音起點相同的前提下,
見母字「鍋」讀 m- 歷經 (132d) 的演變歷程。150 北京話「咼」讀 kuo、kʰuai、
uai 和龍川佗城(侯小英 2008)「瘑」讀 kɔ、mɔ 也反映舌根濁塞音清化後兵分二
路,kʰ- 線發展一路挺進。
在漢語方言一片廣袤的森林中,舌根濁塞音產生的相關音變豐富多彩。對照韻
書取材有限,加上聚焦個別漢字,容易以偏概全,從諧聲串聯和方言橫向比較著
手,確立歷史縱深的演變軌跡,不失為更合理的研究取徑。漢語方言三千多個,研
究者若不能擺脫層層束縛,只能陷於泥淖無法自拔,徒留入寶山卻視而不見的遺
憾。最後,本文以李存智 (2014) 的一段文字作結:
我們學術界存在一種研究慣性,一旦某一種假設變成多數人採用的方便
說法,似乎不需要檢驗,就可以成為鐵一般的定律。……見到中古字母
系統……,就認為它們是現代漢語方言……聲母音變的起點,忽略它們
其實只是漢語發展長河中的中繼站,遑論有的方言音類甚至未曾在此駐
留。總之,客觀地讓材料說話是較持平、嚴謹的研究態度。
(責任校對:李奇鴻)
150
諧聲字「禍旤楇過諣」北京話讀 x- 可補足演變環節。
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2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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論漢語方言日母字的歷時演變 741
Hsu Hui-chuan
Graduate Institute of Linguistics
National Tsing Hua University
[email protected]
ABSTRACT
This paper argues that the Middle-Chinese Ri-initial descends from voiced velar
stop(s) plus Closed-Mouth Division III in Old Chinese, by means of phonological
rules (labiolization of velars), Xiesheng and dialect comparison. This analysis not only
gets rid of drawbacks of the two reconstructions *ÑѮ and *Ñ in the literature, but also
sucessfully explains irregular pronunciations of some Middle-Chinese initials in
various dialects. Yet, whether the Ri-initial originates from *gʰ or *g, *gʰ both awaits
further investigation. Two theoretical implications of the current analysis are: (a)
consonant-cluster porposals are unnecessary to solve the Xiesheng problem, and (b)
pronunciations of h, x, ɦ, ɣ by Cizhuo initials derive directly from sound changes.
Different from Qieyun which focuses on individual characters and uses limited dialect
materials, this paper advocates that a more adequate and convincing methodology to
ensure diachronic developments of Chinese phonology appeals to Xiesheng and a wide
range of synchronic phonologie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