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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养子

作者:鹤冢
简介:
直男攻 x 大佬受
江效荣 x 江荣
大奶黑皮攻,冷血白皮受,是伪父子年下,养子是攻
谢谢观看:-D


1
生日宴会进行到了晚上十点,江荣因着是寿星,不好在自己的生日宴上先离开,所以只好叫江效荣下去自己
给他准备“礼物”。
——是件江荣为江效荣定做的,女仆装。
2
约莫到了十一点半,江荣才叫了些“服务生”进入大厅,服务那些还在宴会上的人,然后又和管家一起安排
好了那些可能会在江家老宅过夜的人的屋子,他才得脱了身。
江家老宅建成已有百余年,起在半山腰处,霸占了整座山。三层楼的主宅立于东南侧,除去一楼不能住人的
大厅,还剩二三楼是给江家主人住。
江荣的房间在主宅三楼最中间那个,而江效荣就住在他隔壁。
不过现在江效荣都是和江荣睡在一起。
男人打开房门,他的养子江效荣在床上用被子裹着自己,只露出一个脑袋,像是被他的突然出现吓到似的,
两只圆圆的小狗眼慌乱地转着,不敢看他。
江荣走到床沿坐下,伸手摸了摸那颗脑袋。脑袋瑟缩了一下,乌黑柔软的头发就搭上了江荣青筋盘踞的手背,
脑袋上戴着的猫耳也跟着晃了晃。
方才在江荣走过来时江效荣就闭上了眼,现在他的眼皮轻轻地颤,长而浓密的睫毛随着扑闪,像是江效荣引
了两只黑色的蝴蝶来他眼皮上休息一般。
动了动另一只空闲的手,江荣用食指按上了江效荣殷红的嘴唇:“还没准备好吗,小荣?”
食指侵入了口腔,江效荣在江荣的玩弄下从喉间逸出甜腻的呻吟,想躲开男人的手指,含糊着:“我……嗯,
穿了。”
男人抽出手指,在江效荣的下巴擦上他自己分泌出的液体,轻笑:“害羞?”
江效荣闻言睁眼,一双带着水汽的小狗眼带着控诉的意味,委屈地出声:“不是……只是觉得太奇怪了。”
“我一个男的……”江效荣继续小声到:“真的好奇怪。”
男人被他的表情取悦到了,在带着唾液的手掌继续下移时俯下身,嘴巴似有似无地蹭着江效荣的鼻尖,有些
粗重的气息打在江效荣的脸上:“还要我扒开你才行?”
手指下移到江效荣的乳部,就着那层细腻的布料,手法熟捻地蹂躏起江效荣的乳首。小狗眼里再次被水汽浸
染,然后扩大到了眼眶周围,最后顺着眼角滴落,零零碎碎的呻吟断断续续地传出。
江效荣藏在被子里的腿曲起,伸手攀上男人作恶的手臂,爽得噎泣,只好小声求饶:“我…这就站起来,你
放手好不好?”
男人不太喜欢他这副羞于快感的模样,于是用自己的唇舌堵住了江效荣的嘴。他的吻一直都是最开始的时候
很温柔,只是细细地堵着嘴唇吻,偶尔用舌头舔舐身下人的口腔,但待身下人脑袋缺氧身子发软时,他便会开始
像征战般掠夺,用力汲取江效荣嘴里每一个角落的味道,像要把江效荣吃了一样凶狠。
攀着他的手从最初猝地收紧,到不知不觉间放松了力道,在到现在像抓浮木一样挂在他脖颈上,江效荣的气
息越来越不稳,偶尔出声,也是小奶狗呜咽一样的声音。
一吻完毕,抬头,江荣就看到了一个眼神涣散、小心吸气的江效荣。
江效荣无疑是漂亮的,而沾染了情欲的江效荣无疑是非常漂亮的。小狗眼的湿润、唇色的殷红、面颊上的晶
亮,在他比蜜色还深一个度的皮肤上闪着诱人的光,脸的主人毫不知觉,只张着嘴呼吸着,露出一截因为呼吸而
颤动的舌头。
男人在江效荣的乳首重重地捻了一下,声音低哑:“小荣今天不太听话,恩?”
江效荣呜了一声,闭上眼睛,泪水挂在睫毛上,抬着脑袋往男人脸上讨好似的蹭:“三爷…三爷,不要惩罚
我。”
男人的手穿过江效荣的腋下,拍了拍江效荣因为轻微起身而露出来的背部,在江效荣耳边诱哄道:“你知道
怎么做。”
3
女仆装前短后长,除了前领出包裹乳肉的地方和花边是白色的以外,其他地方都是黑的。细瘦的腰系着一块
白色的小围裙勉强遮挡住重点部位,再往下就是一双穿了及大腿中的白丝袜的大腿。丝袜是有些镂空的,虽然空
子不大,但是还是能窥见那白丝袜遮掩住下的深色皮肉。丝袜只堪堪到了大腿根的中部,被白色的夹子固定住,
夹子上缠着白色带子顺着大腿一直往上,直到淹没在那小围裙里。
领口是一个低 U 的设计,江荣特意叫人弄小了一码,于是江效荣的丰满的乳肉把衣服的胸口处撑得紧绷,又
因为方才出了汗浸湿了白色的布料,深色的乳首若隐若现。猫耳几乎和江效荣融为一体,他慌乱地把目光转向天
花板,一双手在裙子周围胡乱地抓着空气,因为紧张而时不时泄出轻微的喘息声,脖颈处的金色铃铛因为他的小
动作而晃荡着,发出清脆的铃响。江效荣胸大腰细腿长屁股翘还漂亮,任何一个男人见了他这副模样都会心猿意
马。
江荣也不例外。
江效荣有些害怕江荣这样带着浓烈的欲望的视线,小心翼翼地开口:“父亲…”
男人目光深沉,缓缓开口:“宝宝,到床边来,坐下。”
江效荣踱步,生生在不过几米长的床上磨蹭了一分钟,才面对着江荣在床沿坐下。他局促的把丝袜裹着的脚
绞在一起,双手挡住围裙前,低着头,对着男人露出脆弱的后颈。
男人伸手抚上他的脑袋以示鼓励,跨部在江效荣的胸口处狎昵蹭着,道:“抬手,解开。”
江效荣闻言抬头,目光里有些畏惧。见男人没有丝毫心软的可能,才慢慢地抬起手。可是他过于慌乱,手心
出汗,手忙脚乱了几分钟也没能解开男人的皮带。
男人等得不耐烦了,只好弯下腰,舔舐江效荣的耳廓,顺着那件衣服背部的镂空摩挲江效荣的尾椎骨。
尾椎骨是江效荣全是上下最敏感的地方,男人只轻轻一摸,他就整个人都软了。他一下软在男人的腰腹处,
手指打着颤,细如蚊吟地开口:“不……不行了,三爷……”
男人吻上江效荣的唇,然后一路向下,最后整个人半跪着,嘴唇停在江效荣肚脐眼的位置,伸出舌头坏心眼
地舔了一下,命令到:“宝宝,腿分开,躺下去。”
4
养子一直遮遮掩掩的原因在于,那裙子配套的内裤,像是一块破布。
他大张着腿,男人能看见件内裤包不住因为快感已经挺立了的阴茎,在睾丸处的布料变成一根细细的线,没
入那挺翘的两瓣臀间的细缝。
男人解了自己的皮带,放出早已勃起的性器,用湿热的龟头顶上对面的人的睾丸,伸手拉下那挡住了胸肉的
领口,把大半乳肉都包在掌心,大力地蹂躏。
另一只手也不闲着,抚上养子的腿,一一把那修长的腿抬到自己的肩膀处,然后自己微微后退,就把两腿并
了起来。
他一边大力地蹂躏着江效荣的乳肉,一边把自己硬挺的性器送到江效荣并起的腿根中间,不紧不慢地磨着江
效荣的会阴,偶尔用力地顶上江效荣的睾丸。
江效荣的脑细胞被这时有时无的快感裹挟,从脑子到身体都软成一团浆糊,呜咽着请求在他身上作乱的人:
“三爷……用力一点。”
江荣闻言一顿,这个人很少在床上这么请求自己。他满脑子都在想怎么让身下人叫得更大声,嘴巴却想怎么
口头上占人便宜,轻轻地笑:“怎么,不是说今天我说了算么?”
只是才说完,便狠命顶弄。
过于频繁而大力的摩擦使江效荣的深色的腿肉和会阴都肉眼可见地变红,阴茎和乳首两处敏感点都被男人把
玩着,他的眼泪浸湿了床单,男人插入才不到十分钟,就有了想射精的征兆。
他祈求似的看向男人,目光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可是男人却堵住了他的马眼,捏着他乳首的手从他还没褪下的西装外套的口袋里拿出一个泛着银光的小物件,
不出意外地插到江效荣的马眼。
“太骚了,”男人语气恶劣:“我怎么尽兴?”


1
男人从他的嘴一路向下吻,边吻边把软成面条的人扶起来,拇指在马眼处按弄着,手掌在茎身撸动。
江效荣靠着男人,丝毫不怀疑没有男人的支撑的话他就会倒下去。
他微微仰着头,半阖的眸子里看不见聚焦,嘴巴微张,红润的唇舌时不时抖动,随着男人的动作偶尔发出呻
吟。
男人在嘬食他的乳首,暧昧的声音像是要传遍房间里的每一个角落。江效荣发现男人似乎特别喜欢他的胸部,
几乎是每一次做爱,他的乳房都会被玩得凄惨,有时候甚至第二天时要贴上乳贴他才能正常活动。
如果男人能听到江效荣的心声,他应该不会吝啬来夸他的养子一句聪明。
养子的胸围有一百零二,不凹造型的话那就是一团手感极好的软肉。江效荣喜欢看养子饱满的、深色皮肤的
乳肉从他白得有些青色的手指缝溢出的样子,喜欢看养子的乳首因为情动而颤颤巍巍地挺立的样子。
他的养子应该不知道,他的乳晕比两年前刚开苞的时候,大了许多。
男人舔舐着乳晕,偶尔用牙齿叼起乳首,放在牙尖轻轻地磨,一只手在江效荣的阴茎上套弄,一只手把玩着
江效荣的尾椎骨,时而摩挲时而按压。
他随着养子越来越大的呜咽声抬头,一滴泪刚好落在他的脸上。他看见两行亮晶晶的水渍挂在江效荣的脸上,
无端给江效荣添了两分媚态。
像是终于玩够了养子的乳肉,男人再次向下移,从腹肌舔到肚脐眼,再从三角区到耻毛稀疏的跨部,最后把
养子漂亮的阴茎吞入口中。
男人的口交技术比一年前好了不少,况且他比江效荣还要清楚江效荣哪里最敏感,知道江效荣喜欢什么样的
力度,不过才吞吐了一会,养子就抱起了他的头。
江效荣无力的手想要扒开男人,小声地用着泣音像小奶狗一样呜咽着到:“三…爷,我不行了,把那个…嗯,
拿开,可不可以?”
有些被排斥的不爽,男人用舌头用力地顶了顶那个卡在养子马眼里的小物件,一个深喉过后,才拍了拍那因
为快感而痉挛着颤抖的人的背,声音裹着几乎溢出的情欲:“宝宝,是不是太不听话了?”
“说好了,今天我说了算。”江荣站了起来,怜爱地把自己一只手的手指插入养子乌黑的发间,一只手揽着
养子的臀部把养子抱了起来,单腿曲膝跪在床上,一边吃着养子的唇舌,一边轻柔地把怀里的养子放到床中央:
“该受罚。”
2
挺立的阴茎没了小围裙的遮挡,直直地暴露在空气中,在男人的视线里随着主人的起伏而晃动。
江效荣紧并双腿坐在男人的跨部,把男人的性器圈在自己的腿根,大腿肉蹭到男人还没脱下的西装外套和衬
衫,双手撑在男人的腹肌上,靠着小腿发力,上下起伏着。快感侵蚀他的脑细胞,使他浑身无力,夹不住的性器
一会磨着他的会阴,一会经过睾丸顶上他的阴茎,一会又蹭到他的大腿根,有时候甚至会进入他的股缝。
胸前白色的领口和腿上白色的丝袜已经完全被他出的水给浸湿,亮晶晶深色皮肉在变透的布料里呼之欲出。
左腿上夹着丝袜的夹子不知道什么时候落了,袜边被紧实的大腿肉撑开,下滑到膝弯。被拉下的领口挂不住丰满
的乳肉,被玩大的乳晕和挺立的乳首在空气中随着主人的动作而抖动。猫耳朵半挂不挂地在江效荣的头顶上晃荡,
他的额头被几捋乌黑的湿发贴着,浓郁的红在眼角深色的皮肤溢出,漂亮的脸上是干不掉的泪痕。
好不凄惨。
可是罪魁祸首想让他更惨。
最好敏感到以后不穿胸衣都出不了门,最好这一双腿以后都合不拢。
男人用力把性器往上顶,敏感的会阴汇集过载的快感,江效荣实在受不住。他软了腰,半倚在男人身上,讨
好地握住男人在他身上四处点火的手,求饶道:“能不能…把…拿开?”
“好啊。”男人轻笑,答应得很是爽快,直起上半身的同时搂着人防止人摔了,拿开那个小物件的同时舔到
江效荣的耳垂,慢悠悠地问:“宝宝想要什么惩罚?”
3
江效荣在没有了阻挡后立马就射了,不过因为堵得太久,射得断断续续,东西也是淅淅沥沥的。
他脑子在射精时想不了其他任何事,自然没听见男人在他耳边说的那句话,也看不见男人在他射的差不多后
又拿出了其他东西。
因为姿势问题,他的东西差不多都被他弄到了他自己的身上。落在江荣眼里,就变成了无声的邀请,邀请着
自己快点搞坏他。沾满他胸腹的精液挂不稳,混着他的汗水缓缓地向下落,左边乳首沾了些许,像是涨奶之人溢
出的奶水。黑即是黑白即是白,纯洁又淫荡。
男人把养子按在床单上,俯身舔掉马眼处精液的遗迹,一步步向上,把养子沾着精液的乳首吃进嘴里,大力
地吸,像是真的想尝尝自己的养子的乳汁。
在江效荣还失神的时候,男人扶起他疲软了的阴茎,把一根大概七厘米长的细玻璃管顺着马眼又插了进去。
小狗迟钝,江效荣一时间没反应过来,圆圆的小狗眼睁大,似乎弄不清楚男人要做什么。
待他反应过来时,已经又被男人弄得立起来了。
江效荣两条长腿挂在男人腰侧,阴茎在男人手里变得湿润,会阴在男人的顶弄下痒得发紧。他抬眸,涣散了
许久的目光终于有了聚焦,蹙眉,有些委屈:“父亲…还没结束吗?”
男人最喜欢他这副向自己撒娇的模样,舔了舔还沾着精液的唇,竭尽全力压下想要把养子弄烂的想法,答:
“你太敏感了,知道吗?不堵住的话,出来得太快了。其他时候可以放过你,今天不行。”
因为怕伤到江效荣的身体,平常再怎么玩,对男人来说,都不算太尽兴。可今天是他生日,再说养子也早就
答应过他了,今天所有的一切都随他来。
他一只手缓缓地掐着那根玻璃管的顶部上下抽插,一只手拉过养子的手来的自己的跨部,想要江效荣帮他手
淫。可是江效荣在碰到他的柱身时就猛地蜷起手,不去触碰那根属于男人的东西。
江荣眯了眯眼,他都快忘了,这个快要被他操熟的人,是个直男。直男怎么愿意帮别的男人解决生理问题呢?
他的养子给他操的原因只在于养父需要。
这个救了他、把他养大的养父。
江效荣泪眼婆娑,看不见男人变幻的表情,还不知道,自己精准地踩到了三爷的雷区。
4
男人沉默地把手背到身后,抚弄养子的同时给自己的后穴扩张。看着江效荣在自己身下那副爽得不能自已的
模样,山雨欲来,低声道:“骚货。”
江效荣什么也听不到。
他脑子混沌,全是上下唯一硬着的地方只有在男人手里的阴茎,那根玻璃管堵在他的尿道,卡得他的欲望不
上不下,但快感远远超过痛感。男人太清楚他的敏感点了,每一次玩弄,不出十分钟,他就会有射精的欲望。
江效荣思绪还在乱飘的时候,男人跨坐到他的腿根,缓缓地把他的阴茎吞入后穴。待完全进入时,男人发出
满足的叹息。江效荣则流着泪,小声抽着气,小狗似的呜咽。
男人几乎没有停顿,除了最开始时停下来喘息了一下,其余时候都在起伏着。他吞着养子的阴茎,每一次都
退到龟头的位置再狠狠坐下,赭红的性器一下又一下地拍在养子劲瘦的腰腹,深色的皮肤沾染上他的体液。
男人用指腹按压养子的乳首,感受养子因为快感而偶尔贴上自己的后背的大腿,恶劣地开口:“骚货,没有
男人能硬得起来吗?”
“还想找女人?”男人收紧穴道,甚至把那根玻璃管都挤出了一点:“宝宝,只给我操不好吗?”
男人把养子搞得乱七八糟,一会操着养子的腿根一会又去操养子的阴茎,却始终不给养子一个痛快,那根玻
璃管也没有被拿开过。
搞到一半男人起了坏心眼,一直用手掌摩挲样子的下腹,想要看养子狼狈的模样。
最后,他确实如愿了。
养子的快感被积压,尿意又被男人催出,当男人终于舍得把那根玻璃管拿开时,除了最开始时射出了一点点
精液,往后全是淅淅沥沥的尿液。
江效荣脑子里最后的想法是:糟糕,真的被玩坏了。

1
江荣最后还是没能玩得尽兴,因为江效荣晕了过去。
他对奸尸没多大兴趣。
最后他掐着江效荣软了的手,草草地拿着江效荣的手给自己撸了出去——也只有在江效荣晕了的时候他才能
这么弄。
他抱着人去清洗,近乎一米九、八十 kg 的人在他怀里像一只超大号的娃娃,满怀的软肉勾得人想再来一次。
男人在养子额头上印上一个轻柔的吻,理智战胜情欲,没舍得把人弄醒。
管家很了解两个人的情况,所以江荣不用担心床单的问题。
出了浴室,男人把江效荣轻轻地放在床上,摆好江效荣的头,不带情欲的亲了亲江效荣还有些肉肉的脸:
“晚安。”
2
男人的嘴骗人的鬼,男人的想法变幻的天气,不过睡了一觉,他就把“他对奸尸没多大兴趣”这个想法收了
回来。
美人在侧爱人在怀,他为什么要自己解决晨勃问题。
身边的人还熟睡着,丝毫意识不到一会儿会发生什么事。
男人伸出手,把玩着那似玉一般滑嫩的腿肉,慢慢地把自己的性器插到江效荣紧闭的大腿间。
动作不大,但江效荣从来都睡得不太安稳,况且还有生物钟,男人才蹭了没一会他就跟着醒了。
理智回笼,昨天令人面红耳赤的一幕幕在江效荣的脑子里回放,因为晨勃再加上男人的顶弄,他的阴茎早就
流水了。江效荣报赧,反手过去推了推男人紧贴着他的后背的胸膛,小声到:“生日已经过了…”
男人顿了一下,不知恼不恼,声音泛着些无奈,还掺杂着一丝江效荣读不懂的意思:“我们从昨天晚上十一
点半弄到今天凌晨一点半,你说过了几个小时?”
在江效荣还没反应过来时,男人起身,半跪着,手臂圈起养子的细腰,让养子的双腿分开挂在他的跨部上:
“可是宝宝,我硬了。”
他伸手揉捏那两瓣臀肉,抓着臀峰往中间挤,性器在臀峰处蹭:“小荣,不要让我生气。”
男人操进江效荣的股缝,粗长的性器随着男人的心意时不时操到养子的尾椎骨,一只手细细地套弄养子流着
淫水的阴茎,一只手玩弄养子因为姿势而深凹的腰窝。
养子的敏感点被把玩,快感把他冲成一滩软肉,像骨头都被敲断筋骨浸进温水里,没有力气支撑自己的躯干,
只好把整个人的重量都放在男人身上,手指无力地抓着枕头,嘴巴咬住床单,怕再次惹怒男人,不敢出声。
男人在他的股缝大开大合地操干,欣赏着那团深色软肉在自己白色的手指里变幻形状的模样,消了些怒火。
当养子已经在他的手里出来了两次时,男人终于大发慈悲得也射了出来。湿润粘稠的精液沾到养子的会阴,
从睾丸滴往柱身,再和养子的精液混到一起。男人俯身,小口小口地舔舐养子的耳垂,手指轻柔地覆上养子哭得
有些肿的眼皮,放软了声音:“不要生气。”
他叹息一般,轻轻地在江效荣的耳边道:“我爱你。”
江效荣还没缓过来,抽噎着,有些怯懦:“三爷……”
男人半跪着起身,用公主抱的姿势抱起江效荣下了床,满面春风:“怎么了?”
怀里的人低了脑袋,像只鹌鹑一样埋进自己的胸口,小幅度地摇了摇头:“没。”
3
因为生日,江荣带着江效荣放纵了几天,今天假期算正式结束,等着他们的是一堆积压的公务。
江效荣还在换衣服,所以江荣先到了客厅。
桌子上有一个等着他来开桌的江逸,还有一个在主座旁站着的管家。
江家的管家算是一个世袭的职位,在江家初来费城时,管家的爷爷就在给江荣的太爷爷做事了,现在的管家
算江荣的长辈。管家一家是费城本地人,虽然改了江姓,但名没有用中文。
江荣入了主座,把自己位置上的小笼包夹到左手边江效荣的食盘上,在切开自己面前的煎蛋时开口:
“Timothy,那两只伯劳鸟在老挝做的事怎么样了?”
管家弯着腰,用标准的普通话和江荣汇报:“不算有进展。离您遇到大少爷那年已经过去太久了,很多东西
和人都已经找不到了。况且当年我们查的时候,大少爷的父母确实应该是被误杀的。”
江荣点了点头,不算太意外这个结果,毕竟东南亚不是他的地盘,强龙不压地头蛇,何况他有心不想查出个
究竟。他叉起一片被他切开的煎蛋,继续问:“Emlen 表态了吗?他们应该知道,江家和岑家都不会放弃何马州
那边的市场。”
Timothy 的语气没有波折,答:“没有。他们家族的新的主人好像没什么经验,不明白为什么您和岑先生不
愿意放开何马州的生意。”
江荣把那片煎蛋吞入胃部,声音泛着淫欲饭饱的懒惰:“太蠢了,我不介意他们完得更快。”
Timothy 答:“岑先生已经动手了。”
“休斯顿那边来的货呢?”江荣喝了一口牛奶,“那一批纯度很高的大麻,应该很受现在的年轻人的喜
欢。”
Timothy 答:“德克萨斯州有一位议员有点不懂事,用税费的理由拦下了那批大麻的流通。”
江荣自始至终都是一个表情,低沉的声音褪了那股懒惰,听不出喜怒:“议员什么时候管起了税?我就休息
了几天,无脚鸟们就落地了?”
Timothy 摇了摇头,答:“德克萨斯州那边的无脚鸟和您的联系不多,他们不知道是不是您的意思,所以没
敢乱动。其他地方的无脚鸟也都在等您的命令,所以没人敢动。”
江荣点头,又叉了一片煎蛋:“还不算太蠢。不过有钱不赚,他们在想些什么?”
江荣抬眸,看向小口吃着面包的江逸:“这样的无脚鸟才是合格的无脚鸟,知道么?”
江逸吃东西的动作一顿,咽下喉咙的食物,点了点头:“我清楚了,父亲。”
4
江逸,江荣唯一的亲生儿子,二十一岁的江荣把七岁的江效荣回家时江逸已经两岁了,现在十四,在费城一
个私立的贵族高中读高一。
“费城里一位当上议员的无脚鸟叛变了,”Timothy 低着头:“他的儿子在 Sullivan 家的赌场上赌输了两
千一百五十四万,他不想他的儿子被 Sullivan 家的人杀,也不敢和您说,私自拦下了您在纽约准备要交易的那
批军火,低价卖给了…Emlen 现任家主。”
江荣一顿,瞟了 Timothy 一眼:“这是岑钦动手的原因吧?”
“他是议员,配得上一只狙击伯劳鸟。”江荣喝了一口粥,“Sullivan 家的事我不管,叛变的无脚鸟你应
该比我知道怎么处理最好。”
“我来吧。”江效荣不知道什么时候换好了衣服,走到客厅的餐桌边,“父亲,您快一个月没给我安排任务
了。”
他坐上江荣左手边的位置,黑色的西装把他衬得有些瘦削,丰满的胸肉却在胸口处的白衬衫下若隐若现,裁
剪得体的裤筒包裹住那双修长有力的大腿,呼之欲出的肉感让人止不住有一些下流的想法,黑色的袜子让他的脚
踝在视觉上有一种一掐就断的纤细感。
圆圆的小狗眼看到了自己的餐盘上的小笼包,像小狗看到了骨头一样欣喜,给他一根尾巴,一定摇得飞起:
“秦记小笼包?我记得他们的店铺里我们这很远呀?”
他胃不好,是慢性胃炎,平日里男人细细地养着。男人觉得这类东西太油,对他的胃不好,所以平时很少给
他吃。
他对着男人一笑,圆圆的眼睛弯成一轮弯月:“谢谢父亲。”
男人被他的喜悦感染,虽然面上不显,但心里确实软了很多:“你知道我的意思。”
他现在已经不想江效荣去犯险了。
所以他现在很讨厌他给江效荣起的这个名字。效荣效荣,给江荣效力。
江效荣小口小口地吃着小笼包,像是怕把它们吃完。他最近跟在男人身边跟得有些无聊,忘不了自己的本职
工作,手上的枪茧有些发痒。他露出讨好的眼神,小心翼翼地看向不太同意他的提议的男人:“父亲,江家找不
出比我优秀的狙击手。我最近都快闲死啦,您就当给我放松一下,好不好?”
男人最受不了他撒娇。养子说的对,江家找不出第二个比他更优秀的狙击手。男人终究是对养子心软了,舀
了一勺自己碗里的粥喂给养子:“我不干涉你,什么时候要动手了记得和 Timothy 说。”
江效荣喝下那口粥,又送给男人一个大大的笑。
江荣不合时地想起很久以前不知道哪里看到一句话:狗不一定爱他的主人,但一定忠诚于他的主人。
在小狗十一岁时男人看到小狗在射击场上挥洒汗水的模样,他心血来潮起了要自己培养小狗的想法。可惜那
个时候小狗脑内已经被灌输了要忠于他、忠于江家的想法,除了忠诚和感恩,小狗很难再对他生出别的想法。
不过他有的是时间,也有的是耐心,还有很多对小狗的爱。
小狗要当江荣手下最优秀的伯劳,他就会是江效荣最佳的爱人。


1
加长林肯停在江家主宅门外,岑钦下了车门,来接那位为了和养子培养爱情而把兄弟忘了的江三爷。
岑钦在江效荣背后轻轻拍了一下江效荣的肩膀:“怎么,你爸舍得放你出来见人啦不金屋藏娇了?”
江效荣呐呐,牛头不对马嘴地答:“不是,最近很忙,父亲教我处理文件。”
“得了吧,”岑钦大笑:“我不知道和你‘父亲'?你都不一定能辅导江逸完成作业,还看文件呢,你爸没少
欺负你吧?”
江荣开了车门,坐到江效荣旁边,淡淡道:“你关着陈玉岑,还好意思打趣我。”
“这能一样吗?”岑钦啧了一声,低头玩着手机像是给谁发信息,“小玉肩不能挑手不能提,又不愿意我给
他安排伯劳鸟保护他,我既不能带他出来一起工作也不敢让他自己出去玩耍。你以为人人都是江效荣啊?你儿子
玩枪有多厉害你又不是不知道。”
岑钦抬头,看到站在大门口的江逸:“不顺便把江逸送去学校吗?”
江荣懒得理他,侧过头问江效荣:“要顺便送弟弟吗?”
他有意让江效荣和江逸走得近一点,毕竟他和岑钦的年龄都摆在那里,不出意外的话都会比江效荣先去。小
狗什么也不懂,他不想他死后小狗会受到欺负,而现在的江逸是江家的准继承人,又是他亲生的孩子,算得上从
小就和江效荣一起长大,有一定的感情基础,是最好的选择。
江效荣觉得男人对他的态度很奇怪,他不知道男人什么意思,所以摇了摇头:“小逸还小。”
小逸出门前给了他一个拥抱,十四岁的少年还没开始发育,垫着脚都够不到他的胸口。而同样是十四岁,一
米七几的他已经在当上了伯劳鸟,为江荣杀了很多人。
在江效荣眼里,江逸的手还没沾过血,所以还小。
2
江逸是江荣和岑钦的唐姐陈琳的结合物,江荣需要一个继承人,陈琳需要一个孩子来结束她作为少女的人生。
江陈两家的利益从他们在费城扎根时就紧紧绑在了一起,是一荣俱荣一损俱损的关系,所以哪怕两家的当家
人可能交好不了,也不会反目。而陈琳聪明又能干,于现在的陈家是仅次于当家家主岑钦的存在。江逸的出生不
仅满足江荣、陈琳两人的需求,更是江、陈两家利益最大化的纽带。
江效荣刚过继到江荣手下的时候,他就清楚这一点。十一岁的他抱着六岁的弟弟,会对这个以前对他来说陌
生的弟弟产生心疼的情绪。毕竟在他对父母有限的记忆里,他的父母是因爱而结合成一个家庭,自己也是一个爱
的产物。
小狗知道弟弟或许一年都见不到他的母亲,而他还模糊地记得,他的六岁是妈妈带着他在游乐园吃着棉花糖
等着爸爸来接他们回家。
怀里的弟弟很软,可是他已经开始接受精英教育,穿起合身的小西装,那张还带着些许婴儿肥的脸已经有了
江荣的模样。
所以除了训练和与江荣汇报训练成果,他会挤出时间偶尔偷偷地去看弟弟。他的口袋里常备这一颗奶糖,他
不喜欢糖,但弟弟喜欢。
3
江家总部不在江家老宅也不在市中心,而是在费城中国城的中心。楼房不高,一共四层,占地面积也不算大。
总的来说就是不是很大,毕竟江荣不需要白领给他上班才能赚钱。
江荣自上车起就咬江效荣的耳朵,没正过身子,岑钦都替他脖子疼。
总部大门站着等着江荣等人的 Kyle,江家最优秀的无脚鸟。为华人做事,每一位当上伯劳鸟和无脚鸟的江家
下人,首先要学的就是普通话,中文。
kyle 看着江荣身后的伯劳鸟江效荣,有些惊讶。江荣和江效荣的关系不算人尽皆知,但也绝对不是秘密,他
知道这只伯劳鸟的成绩,也觉得江荣不会那么…什么来着,精虫上脑。所以不明白江荣亲自把江效荣带来总部的
原因,这无疑是在告诉所有人:这是我的人。以往江效荣来的情况都是只身前来和江荣汇报工作的,江荣以前也
从来没有把人带着一起来过。
但惊讶归惊讶,他是不敢说出自己的疑惑的。他对着江荣和岑钦两人的方向各种鞠了一躬:“早上好,江先
生,岑先生。”
他跟着三人后边亦步亦趋,向江荣汇报:“那批大麻卖的很好,仅在华盛顿州就净赚了六千万,不过在休斯
顿那边的流通被拦住了,是一个不懂事的议员。到泰国那边的无脚鸟收获很大,泰国对那些药的需求很大,可以
长期供应。Timothy 先生应该和您说了费城里无脚鸟的事,听 Timothy 说由大少爷定夺?那批军火给了 Emlen
家也完全没用,他们和政府还没那么深的交涉,真是浪费……”
江荣的办公室在二楼,所以他不上电梯,他的脚步一停,kyle 也跟着停下,同时还闭上了嘴。
“宝宝,”江荣抬手捏了捏江效荣的耳垂,他的身量和江效荣差不多,刚好一米九,所以动作很自然:“你
先和 Kyle 去交涉那个无脚鸟的事情,我在办公室等你,好不好?”
江效荣几乎浑身上下都是敏感点,耳垂也不例外,又被江荣吹了一路的气,现在几乎要被江荣这一捏给弄软
了腰。小狗一边唾弃自己过于敏感的体质,一边又为自己准备可以摸到枪而兴奋,声音支支吾吾却又透出一分开
心:“谢…谢父亲,我相信自己能够办好这件事。”
4
宾夕法尼亚大学宿舍楼楼顶,M24 架在隐秘的位置,江效荣半跪着在枪后:“Timothy,任务目标到现在都
还没出现,离预订时间已经过了五分钟了。”
Timothy 的声音像南极冰下的水面,永远没有波动:“或许是出了些意外,不是每个老师都会准时下课。”
江效荣无聊得紧,也不怕自己失了目标对象,尝试和那位从来不说废话的管家聊天:“Timothy,Missy 才
在你手上待了两天,怎么就积灰了?”
Missy 是他现在拿的这把 M24 的名字,他的每一把枪都有名字,他今天拿了狙击枪 Missy 和手枪 Lily。
Timothy 答:“大少爷,是五天。”
江效荣哼哼,像小狗不开心时发出的咕噜声:“五天就五天,我在问你她怎么积灰了。”
“大少爷,我每天都有帮您照顾她。”Timothy 的声音难得带上了点无奈,“我不觉得您说的情况属实,除
非您在拿出她的过程中让她沾了灰尘。”
被揭穿了的江效荣也不恼,反而被管家的反应逗笑了,笑完又想逗逗管家,问:“你说我是打穿他的脑袋好
还是打穿他的心脏比较好?”
Timothy 答:“每个人都心脏构造不一样,我比较建议您瞄准那个无脚鸟的头。”
江效荣拉长声音:“Timothy,你知不知道……”
Timothy:“怎么了,大少爷?”
江效荣又哼哼:“你真的好无聊喔,老头都比你健谈。”
Timothy:“大少爷,我比家主还要早二十年出生,家主比您年长十三岁。”
“老头。”江效荣像是被甜食糊了嘴巴,甜得牙疼似的含糊着,在没人看见的地方噘起嘴,觉得自己很委屈:
“这是我第一次杀无脚鸟,我从来没想过,自己会对伯劳鸟或者无脚鸟动手。他们不是都该忠于父亲吗?”
“大少爷,就像每个人的心脏构造都不一样一样,不是每个人的想法都是一样的。”Timothy 耐心地给不通
人情世故的江效荣解释到:“他的儿子欠了 Sullivan 家很多钱,又不敢告诉家主,最后就只能自己想办法解决
了。”
“他很蠢,他的儿子也很该死。”江效荣评价到,顿了一秒,说了一句国骂,然后有些不耐烦地道:“怎么
回事,已经七分钟了,干脆我先给那个老师一枪算了!”
Timothy 不赞同:“请不要莽撞,这样的话州政府就有理由找家主的麻烦了。”
江效荣恹恹:“和这无关,这关乎我作为狙击手的预判,如果预判都错了,我还算合格的的狙击手吗?”
灵敏的听力让他听到后边传来的脚步声,他反手摸上他后腰装备着的 Lily,在后视镜里看到了两个最近一段
时间才变得熟悉的面孔——他今天的任务目标和任务目标的儿子。
他猛地转身,Missy 上白色的灰被他带出风吹起,沾到他乌黑的发——
任务目标却向他屈膝下跪,连着脑袋一起匍匐在地,用没有口音的普通话对江效荣说:“大少爷。”


1
办公室的门响起,江荣低着看着那批在泰国卖的药的出入情况,也不抬头:“进。”
脚步声越来越近,是江效荣。他刚想抬头,熟悉的柔软的贴上了他的肩头,乌黑的发丝扫过他的脖颈。
他伸手搂住养子的腰,侧过脸亲了亲那人的发顶:“怎么了宝宝?”
却听到了小狗的呜咽。不是床笫间的呜咽,像是小狗遇到了伤心事,是很难过的呜咽。
男人从来没有见过小狗的这副模样。小狗永远是乐观的,是永远笑着的。累了只会小声呼气来缓解疲惫,恼
了只会用湿漉漉的眼睛来表达委屈。
小狗很听话,但吝啬于表达感情,又或者说,不会表达感情。
他瞬间收紧手,转了椅子把人往怀里带,伸出空闲的那只手替小狗擦了满是泪痕的面颊,声音透出一丝慌张:
“谁欺负我们小荣了?”
“宝宝,”他轻轻地的捏着江效荣的脸,嘴唇蹭着江效荣的耳廓:“我在这里,不要怕……”
江效荣的眼睛里充满血丝,呜咽声都沾上鼻音,漂亮的脸被眼泪完全弄花,身体一抖一抖的,肯定是哭了很
久。
男人从血到心都冷了很多年,最近几年才有了一点温度,可是小狗容易害羞,他也就很少说哄人的话,导致
现在的他不知道该怎么样才能让小狗不难过。
江荣分开养子的双腿,让养子像个树袋熊一样挂在他身上。他有一下没一下的拍着江效荣的背,笨拙地哄着:
“和我说好不好?宝宝,有什么事不能我们一起解决吗?”
大概过了十几分钟,江效荣才渐渐停止了啜泣。江荣肩部的衣料被江效荣的泪水浸湿,湿嗒嗒地帖在他的肩
膀。
小狗的声音有些哑,眼皮很肿,带着浓重的鼻音开口:“我…任务失败了,父亲。”
“我没有解决掉那只无脚鸟…”江效荣揪着江荣的领子,声音里透出浓重的疲惫:“他说,我的爸爸妈妈不
是被误杀。”
说罢,江效荣的头便又垂了下去,昏睡在男人的肩头。
2
江效荣在男人收养他之前,叫做 171 号伯劳鸟,在当上伯劳鸟之前,叫许慕徐。
他对自己亲生父母有限的记忆里,几乎都是父母亲相爱和父母亲爱自己的画面。他叫许慕徐,因为爸爸姓许,
妈妈姓徐。
他记得爸爸说过,妈妈曾是一名教师。徐老师有着对江效荣说不完的童话故事,和给江效荣吃不完的小零食。
她总会在接江效荣事给江效荣准备江效荣喜欢的那家小笼包,在路上陪江效荣去书店买花花绿绿的儿童画本,在
家里贴心地问江效荣想要吃什么菜、饭。
他不知道自己的爸爸的职业,只记得爸爸会抚着他的头,轻柔地对他说:“慕徐快点长大,长大了就能保护
妈妈了。”
在他七岁之前,他和所有正常家庭的小朋友都一样。
有爱他的爸爸妈妈,有一个幸福的家庭,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3
男人抱着晕过去的江效荣,坐在办公椅上给 Kyle 打去电话:“怎么回事?”
“Timothy 还没和我解释清楚,”kyle 像是早就知道这通电话的到来:“不过那个无脚鸟跟着少爷来了,
现在在我这里。需要我将人带过去吗?”
男人还在一下一下地抚着养子的后背,因为养子就算晕了在睡梦中也不安稳:“带过来。”
Kyle 看向那个和自己曾经并肩过的无脚鸟,随着岁月被挟持着思想,最后和自己背道而驰。无脚鸟流着汗,
神色慌张,脸上的褶皱遮住年轻时的意气风发。
“Neil,”被挂了电话的 Kyle 开口:“江先生要见你。”
无脚鸟 Neil 闻言抬手擦了擦额角的汗,连连点头:“您带路吗?”
Kyle 点头,在心里啧了一声,想不到自己在 Neil 眼里都变成了您:“跟我走。”
算了,确实是 Neil 的错,卖命的人不该背叛。
4
江家总部的设计并不黑暗。
墙上几乎都是暖黄色的墙纸,向阳的那面是一块巨大的落地窗,大多数费城梳理账务的无脚鸟都在这扇窗前
工作。有的无脚鸟的办公桌上放着几个盆栽,一盆两年前被江效荣放在墙边的绿色的绿萝霸占半边暖黄的墙纸,
这些绿色让这里看起来其实和普通的办公室没什么两样,甚至多了份暖意,正常人都不会想到坐在这里的人手上
都不怎么干净。
Kyle 下了三楼,带着 Neil,穿过各自忙碌的无脚鸟边。
江荣的门再次响起,他摸着小狗的脑袋,尽量压下声音:“进。”
江容在前年和江效容刚搞上的时候给自己办公室的书桌前的地方安排了一扇帘子,有时自己心血来潮想玩弄
小狗,小狗会通过这道帘子掩耳盗铃。
他不想别人看到江效容在他怀里的模样,所以早早地就把帘子放了下来。
“江先生,”Kyle 向江荣鞠躬:“无脚鸟到了。”
江荣抬头,环抱着养子的脑袋,想要捂住养子的耳朵:“你先下去。”
应声 Kyle 了出去。
“说吧,”江荣神色不变,看着 Neil:“我不觉得我这些年的调查结果是错的,小荣的父母都是普通人
吧?”
Neil 在江荣的目光下下跪,用着在天台对着江效荣如出一辙的姿势,豆大的汗从他的额间滑到地毯上,声音
颤抖:“大少爷的父亲…亲生父亲,不是普通人。”
他不敢声音太大,又有些害怕,说话一卡一卡地:“您…咳、知道,我以前是在韦博文手下工作的…”
江荣不语,把手指插入养子的发间,轻轻地抚摸,然后静静地听这个易过几次主的人说话。
Neil 情绪有点波动,又咳了两声才继续到:“因为…中国形式不大好,还有我的儿子,我咳、才来到您的手
下的…”
Neil 发着抖微微抬起头,眼神畏惧地看向江荣那被帘子遮挡住而变得模糊的办公桌:“大少爷的亲生父亲…
是韦博文的眼镜蛇!”
江荣有些惊讶,但依旧没有表示。他刚接手江家时,即使不管辖东亚,眼镜蛇的名字也是如雷贯耳。
眼镜蛇,一等一的制毒高手,即使这个名字已经消失十几年,也还是会被他们这些人记得。眼镜蛇能最大纯
度地进行提纯工作,并且他还敢创新,许多现在流行的毒品都是那时他研制出来的东西,就算不是他研制的也是
在他研制的基础上才有的。而且据他所知,韦博文在东亚站稳脚跟,除了他确实有那个实力以外,眼镜蛇也功不
可没——除了制毒,眼镜蛇还是韦家的副手。用中国古话说,那便是能文能武。
不过韦博文把眼镜蛇隐藏得太好了,除了这个绰号,没人知道眼镜蛇真正的名字,也没人知道眼镜蛇的长什
么样,甚至连眼镜蛇是男是女都没人清楚。
“我…和许晨光,相遇得偶然。”Neil 抬手给自己拭汗,努力让自己的话语变得通顺一些:“我只知道许晨
光因为家人的原因要退出这些纠纷,但韦博文不乐意,那几年他们的矛盾很大,那年更是到了决裂的边缘。许晨
光那年带着妻子和孩子离开中国,不想那船是韦博文和老挝那边交易谈话的地点,但不知道什么原因,老挝那边
的人和韦博文打起来了……许晨光的死或许是偶然,但韦博文一定不无辜……”
怀里的人动了动,漂亮的脸往江荣颈脉处的方向去,脸颊的软肉贴在他泛白的脖颈。
男人亲了亲养子的头发,心情变好了一些:“我为什么要信你?”
“我会向您证明的。”Neil 重重地磕了个头:“请你给我一点时间,请您相信,过于巧合的巧合不是真的巧
合。”
“我怎么知道你不是在找逃跑的理由?”江荣问。
Neil 把头低得更低了,不确定地开口:“……大少爷,应该…可以监督我的工作。”
江荣的表情终于有一丝变化,眯上眼睛:“在威胁我?”
Neil 手指发着抖:“风险和安全是相伴的…我知道我再活下去就是个错误,我不求您能宽恕我,但是我求您
不要伤害我的孩子…”
江荣已经很久没这么跟人谈过条件了,很是厌烦:“还是那句话,我凭什么信你?”
Neil 沉默了许久,最后嘶哑着声音开口:“以我的孩子为筹码,如果我找不到大少爷亲生父母死亡的原因,
我和他都活不下去。”
江荣伸手敲了敲办公桌桌面,考虑着小狗似乎确实很在意他的亲生父母,答应了:“希望你记得,你和你的
孩子本应该现在就是两具尸体。”
Neil 终于松了一口气,如果可以,一定会整个人都瘫在地毯上。
“Kyle 会和你一起工作,不要打小荣的主意,”江荣的声音从上方传来:“小荣应该也不想等太久。”


1
江效荣在江荣怀里呆了近一个小时也没有醒的迹象,江荣怕自己的动作会吵醒江效荣,最后把江效荣带进了
办公室里的休息室。
江效荣醒来,屋子里的光亮让长期处于黑暗中的他有些不适应。他揉了一把眼,有些心慌。
小狗一直没敢告诉他的养父,他留在养父身边的原因。一是在男人的管控下他确实也不能离开,二是那个七
岁的男孩一直住在他心里,告诉他自己的爸爸妈妈不是意外身亡。
江效荣确实什么也不懂,可是爸爸妈妈是他的第一任饲主,是他在人间得到的第一份爱。
小狗是会感恩的,他不会忘记他的爸爸妈妈。
江效荣又揉了揉眼睛,小狗洗脸一般又撸了一把自己的脸,虽然下定决心,但还是不敢付诸实践。
他在这个还是大的休息室内来回踱步,漂亮的眉几乎都快要扭在一起,时不时发出一声小小的、像小奶狗叫
唤一样的咕噜声。
深色的耳尖都艰难地爬出一抹红。
最后,江效荣还是走了出去。去寻找那条他觉得最便捷、最快速的道路。
因为他知道、也清楚自己,除了当优秀的狙击手,其他的他什么也不会。
2
江荣依旧坐在椅子上,从发丝到鞋底都是一如既往的一丝不苟。
他听到身后的开门声,知道江效荣是醒了,放下文件站了起来,椅子被他的力道推出一定远的距离。
男人向前,在江效荣跟前停了下来,抬手摸上江效荣的脸颊,声音很是轻柔:“好一些了没?”
小狗低着头,不敢看江荣。一方面觉得自己扭捏得不像个男的,一方面又觉得自己准备哄骗别人感情的渣男。
最后还是想要为爸爸妈妈的死探出究竟的决心战胜了自己的羞耻心,他抬头,以献祭的姿态要把自己献给男
人。
于是,江荣嘴唇上传来温热柔软的触感——是江效荣的嘴唇。
养子羞于表达情感,除了在床上想求饶的时候会自动亲吻自己以外,其他时候什么都要自己做。
因为在床上的时候从来都是江荣主导,这导致了虽然江效荣就算几乎快要被他操熟了,但在情事方面还是一
窍不通。
尤其是在讨好男人这方面。
就比如现在,江效荣只会把嘴巴贴上江荣的嘴唇,然后伸出舌头有一下没一下地舔,根本不会撬开男人的唇
深入,纯情得像刚谈恋爱的初中生。
但这早已足够让男人兴奋——这是小狗第一次,不为求饶而吻了自己。
他由着江效荣舔了一分多钟,感受着小狗笨拙的讨好,虽然知道小狗是带着目的的,但是还是不由自主地为
小狗的主动而喜悦。
不过浅尝辄止的舔舐并不能满足对江效荣有着强烈欲望的男人,不多久,男人就占回主动权。他捏上江效荣
的下巴,江效荣习惯性地张开嘴巴,迎接男人的入侵。
男人的舌头侵入江效荣的口腔,最开始只用舌头描摹着口腔内部,偶尔勾起江效荣的舌尖打着圈,再细细地
舔,因为被江效荣为了别人而讨好地勾引自己,他有些许生气。没一会,男人不像往常那般温柔。男人开始用牙
齿在养子的舌头上戏弄,舌头攻向更深的地方,想要在江效荣口中他才能汲取自己生存下去的水一般。
江效荣被男人轻易地弄软了腰,双手无力地搭在男人的肩上,想要靠着男人不让自己倒下去。
吻了三四分钟,男人才肯放过江效荣。没了江荣的堵截,江效荣大口大口地吸着气,男人拦腰把他分开双腿
抱起挂在自己的腰间,再次往休息室里走。
他捏着江效荣臀峰上似面团般柔软的肉,坏心眼地问:“宝宝这么主动,是有什么想要的东西在我这里
吗?”
刚刚还是一滩水软在他身上的人立刻变得僵硬,小声地呐呐着不敢说话。
男人存心要逗小狗,人僵了反而得寸进尺:“害羞?有什么不敢和我说吗,宝宝怎么那么僵硬?”
江效荣收紧了挂在男人腰上的腿,想要阻止男人的询问。
“宝宝,”他继续大力地揉着那两团手感不亚于养子的胸的柔软,不打算放过害羞的小狗:“我的嘴巴好吃
吗?刚刚你好像吃得很开心。”
江效容见男人有愈演愈烈的趋势,不得已侧过头,舔上男人的耳垂——这是所有求饶方法里,此次于那两个
字的方法。
果不其然,男人一顿,骂了句操。
男人把江效荣放在床上,自己欺身而上,把江效荣圈在自己的怀里。他一只手解开养子的裤带,伸进去抚弄
养子的阴茎,一只手从养子人鱼线的地方开始往上探,把养子的衣服掀到胸部上方,露出那对被调教好了的、圆
润丰满的乳房。他的嘴贴在养子的颈侧,细细地尝着他百试不腻的皮肉。
江效荣向来不知道怎么讨好男人。他用腿更紧地圈住男人的腰,把自己的腿根带到男人的胯下,伸出手,笨
拙地把男人拉着他的衣服的手往他的乳首带。结果由于自己过于敏感,男人带着茧子的手不过才碰到他的东西,
他的呻吟就忍不住地溢出。
不知道怎么了,这个动作好像惹怒了男人。男人直起身,两指夹着他的乳首用力地捻,目露凶光:“妈的,
我该操死你才对。”
在男人欲火燃烧的目光里,江效荣抓住男人在他胸部肆虐着的手,轻轻地嗯了一声。
男人难得地在床笫间沉默了一会,然后哑着声音开口:“小荣,这是你答应的…”
他放松着语气,尽量不让自己的声音吓到小狗:“宝宝,不要怪我。”
3
江效荣今天才第一次清楚地意识到在床上的男人有多——恐怖。
男人一遍又一遍的把他尺寸可观的性器操进他的腿根,不再磨着他的会阴和睾丸,而是每一次都用尽全力地
顶。男人不阻止他的射精,因此不过短短二十分钟内,他的阴茎硬了又射,射了又硬,一共射了三次。
两边乳房被男人一起亵玩着,一会是两只手,一会是一只手和男人的嘴巴。乳首挺立着,几乎接触不到空气,
不是在男人的嘴里就是在男人的手里。乳部的软肉被男人白得泛着青色的手用力地包裹,深色的皮肉上都露出肉
眼可见的指痕与牙印。
见他射得太快,男人只好把他翻过身去,让他的阴茎蹭着床单,然后自己操进他的股缝。粗长的性器每次都
故意顶上尾椎骨,男人让他再次软成一滩水,然后自己在这滩水里随心所欲地畅游。没多久,恶劣的男人起了坏
心思,把握着力度,有一下没一下的拍打养子挺翘的臀峰,把养子玩得又泄了两次。
养子出的水太多了,紧致的股缝变得湿滑,将将要夹不住男人的性器。
男人在他的胸部射了一次,第二次故意射在养子的尾椎骨上。湿热的精液打在江效荣的敏感点上,爽得才泄
了的江效荣又立了起来。
最过分的还在后面。他都射了五次,精液一次比一次稀薄,可男人偏偏还不过分他,把他的阴茎吃进嘴里,
舌头细细地舔弄,偶尔故意用牙齿刺激他的龟头,然后再把他的阴茎吞到深处,刺激着他又在男人的嘴里出来了
一次。
但男人还是没有放过他。男人用嘴把他还在不应期的阴茎又舔了起来,然后直起身子,把他的阴茎吞入体内。
每一次上下都夹得紧紧的,又都是退到龟头的地方再狠狠坐下,包裹着的炙热把他的脑子烧的什么也不剩,只能
伸出自己无力的双手,推拒着男人的进攻。
在男人射了的同时,他也感受到他身体了每一个细胞迸发出来的快感,那股快感强烈到他浑身痉挛,双腿颤
颤巍巍地闭合——可是他并没有射。
男人观察着他的反应,笑了一声,又捻上他的乳首:“太骚了,宝宝,我一直以为这是岑钦那家伙想和我炫
耀才开的玩笑的……”
他隐约听到:“干性高潮,你知道这对一个男人来说要多骚才能有的吗?”
4
小狗的水出不完,导致自己把自己弄得像刚才水里捞出来的一样。
他努力保持清醒,不想让自己一个晚上的付出功亏一篑。他虚虚地握着男人的手臂,用几乎哭哑了的声音向
餍足的男人询问:“三爷……你能不能,帮帮我?”
男人故意耍坏心眼,他喜欢被他玩坏了的江效容哑着对他说话的声音:“帮帮你什么,难道还没吃饱吗?”
江效容禁不起逗弄,声音染上哭腔:“那只无脚鸟……我的爸爸妈妈,我……”
惹人生气狠了受罪的还是自己,男人也没继续逗他,答:“Kyle 已经和中国那边谈好了,我们后天就过去,
好不好?”
小狗用尽力气抬头,圆圆的小狗眼微微变弯,漂亮的眸子里像盛了满天星河:“谢谢、谢谢父亲。”
男人第一次玩得尽兴,觉得一个自己去谢谢江效容那对早死的父母才对。


1
江效荣没被玩得这么惨过,满身都是明显的痕迹,连他引以为豪的狙击手的耐力都被男人弄得一点都不剩,
又强撑着让自己保持清醒,简直比被玩得晕了过去还要难受。
不过开心的是,男人答应了他。
第二天一早,男人抱着熟睡的养子,享受着难得的清晨时光。
一般养子和自己都是差不多同一段时间醒来,但可能是昨天玩得太狠了,江荣怀里的人还没有半点要清醒的
迹象。
软软的乌发无序地贴在养子的额头,有几根调皮的翘起,明明像鸟窝,在男人眼里却可爱得紧。养子的脸枕
在自己的手臂上,在婴儿肥几乎已经快完全消退的脸上挤出一点肉,看着就很软,让人忍不住想捏一捏。因为男
人不给他穿衣服,所以从脖颈到锁骨再到胸部,被子没遮住的地方尽是一片满是痕迹的春光。养子极轻的呼吸洒
在他的锁骨处,弄得他有些痒。
他没忍住,用那只没被养子当枕头的手往被子遮住的地方摸,先是腰腹、肚脐,然后到侧腰、人鱼线,最后
到了那敏感的尾椎骨和挺翘的臀。
养子天生丽质,皮肤更是比一般人好了不少,即使狙击手这活风吹日晒,手感还是极其细腻、柔滑,像一块
被养好了的玉,让人爱不释手。
不过江效荣太敏感了,一点点快感都能让他流泪,何况男人现在在玩他最敏感的地方,再好的梦都会被快感
扰醒。
江效荣“唔”了一声,动了动身体,脑袋不自觉地往男人那边靠,有清醒的迹象。
男人自觉扰了江效荣的清梦,费力地把自己的手从美玉拿开,怕江效荣生气,便侧头在江效荣耳边轻吹气:
“打扰你了?我的错,不弄你了,你再睡会。”
小狗半梦半醒,根本听不清男人说了什么。只是男人轻柔的声音像催眠曲,小狗哼哼唧唧着,脑袋拱在男人
怀里,睡了过去。
2
江家在中国不是完全没有势力。
江荣的太爷爷在建国前到了台湾,而后又从台湾到费城,在七十年代末开放时又毫不犹豫地回了香港的本家。
虽然主要势力在美国,但在本家也留了一些人打理,不过大部分都是相对干净的产业。虽然比不上地头蛇的韦博
文,但要真斗起来,江家不会让韦博文占一点优势,毕竟美国那边的形势好得太多了。
在香港的本家不大,原本建在香港,新世纪的时候随着开放的深入,又搬到了深圳,不过很近就是了。
本家只有一个主宅和两个副宅,主宅按例是只有江家当权人才能住的,而副宅一般就是在中国这边的打理人
住的。主宅虽然没什么人气,却也一直一丝不苟地被打理着,因为每年年后,江家人都要在本家团聚。
下了私人飞机,男人抱着过了一天了还依旧昏昏沉沉的养子进了主宅。养子被他分开双腿挂在他的腰上,脑
袋枕在他的肩,裹着被子里,闷闷地不说话。
男人调笑着似的轻拍他的屁股,问:“又害羞了?”
江效荣闻言把头埋得更低了,支支吾吾,像是讨不到糖而委屈的小狗:“你怎么——怎么、把我——抱了下
来啊…”
“有人睡不醒,用手搂住我的脖子,”男人存心想逗小狗:“我们不是经常抱抱吗,小荣?”
江效荣呜咽,不知道怎么答:“怎么、一样,这…他们,都看见了。”
男人用嘴唇蹭他的耳尖:“宝宝,他们不敢看。”
他不允许别人看,只有傻傻的小狗被蒙在鼓里。
敏感的江效荣被蹭得直喘气,无力地软在男人怀里:“你、你怎么知道…他们,坏蛋。”
坏蛋笑了一声,不敢逗得太过,顺着小狗的意思下了命令:“江敬生,我不想在回房间的路上见到任何
人。”
江敬生,江家本家的管家,在江家所有“仆人”的位置里仅次于 Timothy 的存在,算半个江家人。
那边恭敬地应着,说好的。
3
把江效荣抱回房间,安抚人睡好觉后,江荣把耳朵贴在养子的鼻尖,听了十几分钟养子的呼吸声,才到办公
的书房去。
江敬生一早就在书房门口候着,弯着腰,目不斜视,待江荣走进,他便低下头:“江先生。”
江荣应了声嗯,江敬生便替他打开了书房的门。
“留守的无脚鸟通知我向您通报,韦博文先生有和您面谈的意向。”江敬生亦步亦趋地跟在江荣身后,声音
平稳:“他道:‘江氏企业大多干净,韦家需要转型。想必江先生也知道本国市场的巨大,与韦家合作,百利而
无一害。’,他想要和您谈谈医疗器械方面的合作。”
江荣坐到办公椅上,打开电脑:“口气挺大。”
江家在国内的大多数产业都干净,医疗器械方面更是国内的领头羊,韦博文开口便是百利而无一害,也不知
道是谁利了谁。
江敬生点点头:“我安排 Klye 去了,他应该也明白事情还有待商议。”
“Neil 不能跟着 Klye,你换个人过去。”江荣接收着 Timothy 给他发来汇报美国那边的一些需要他决定的
文件,低着头敲击键盘。
江敬生心中微微一跳,怕自己做错事:“Klye 没和我交代,抱歉。我会安排其他人的。”
江荣继续敲着键盘:“找一个靠谱的小辈。”
江敬生顿了一会,在脑内寻找适合的江家小辈:“江言小姐不错,前段时间本家与马来西亚那边的生意是她
谈下的,风头正盛,也有谋略,是敲打韦家的好选择……”
江荣敲键盘的手顿了顿,江敬生停下声音,等着江荣开口。江荣微微抬头:“我要你去查眼镜蛇,事无巨
细。”
闻言江敬生弯下腰点点头:“好的,江先生。”
江敬生给江荣汇报了差不多十分钟的公务,说完了之后虽然没有退出去,但自觉地隐到了角落里。
大概又三十分钟过去了,书房的门被打开了。
4
江效荣揉着眼睛,软发有些无序地翘起,身上只有一件属于江荣的白衬衫半遮半掩,随着他抬手的动作而遮
不住春光——不过小狗好像不知道现在的自己是什么情况。
“醒了?”江荣擒着笑意,停下了手上的工作,转过椅子问还有些迷糊的江效荣,向他伸出双手。
养子走到他跟前,自然而然地进了男人的怀里,虽然他不知道为什么男人热衷于把他搂着怀里,但顺着男人
的意思就不会出错。他打了个哈欠,声音里还带着明显的困意,黏黏糊糊的,和他的身体一样软:“肚子把我叫
醒了。我刚刚下了客厅和厨房,都没有看见吃的,我就上来了。”
男人把他横抱起,他因为重心不稳而搂紧了男人的脖颈。男人笑意加深,虽然还在看着路,却把嘴巴贴到养
子耳边:“忘了和老江交代了,出去吃?午餐时间也快到了。”
小狗眼睛一亮,虽然还在哼哼唧唧,但是明显因为开心而清醒了很多:“我要吃大餐!好久没回来了,啊,
醒得早一点还能赶上早茶…淮河铺子的麻辣兔头,河提食阁的猪肚鸡,米香苑的糯米酒…”
男人用嘴巴捂住他喋喋不休的话语,把人吻得几乎喘不过气了才放过,把人带回房间:“我给你挑衣服,穿
好了再出去,去哪里你决定。”
江效荣明显是个容易满足的人,满脑子都是本家周边的美食,闻言只顾着忙不迭地答应了。


Kyle 跟着 Neil,才下了美国到中国的飞机,接着马不停蹄地又上了西藏。
无脚鸟不像伯劳鸟,干着风吹日晒的活,对环境没有那么强的适应能力。Kyle 有些高原反应,一边吸着氧一
边问 Neil:“来这鬼地方干嘛,韦博文不是在香港吗咳、来这鸟不拉屎能有什么收获?”
Neil 看起来很熟悉高原,没有一点不适应的反应。退了在江荣面前的怯懦,他也是一位优秀的无脚鸟:“来
找线索。我在这里和眼镜蛇认识,我知道这里对他的意义不一般。”
Kyle 靠着硬座上,常年坐在办公室的软凳的他不适应这种触感,连着高原反应硌得他浑身难受:“真好奇江
先生为什么会让你进江家,毕竟你懦弱又不忠诚。”
江家大部分的无脚鸟和江家的管家一样,是世袭的位置。江家第一位掌权人到费城发展的第一时间做的事,
就是稳固自己的位置,于是第一代无脚鸟就从一群孤儿里诞生了。无脚鸟看不起叛徒,他们从受教育起便会被祖
辈父辈灌输忠于江家的思想,因此他们盲目地忠于江家,拿江家的掌权人当信仰。世袭下来的无脚鸟大多数都看
不起半路出家的无脚鸟,他们不认为这些人能真的为江家做事。
Neil 在闭目养神。他记得这个年轻时和他并肩过的无脚鸟,所以愿意和他解释:“我和眼镜蛇还算得上朋友,
他在他和韦博文争执的那几年里告诉了我一些制…药方法。”
Kyle 缓了一会,不知道为什么突然笑了起来:“你不该拿大少爷当筹码。他是个好孩子,也是个极为优秀的
伯劳,何况他还有江先生的宠爱。”
Neil 抬头,望向窗外被快速掠过的风景,轻叹:“办完这件事,你帮我的孩子戒赌吧。”
2
伯劳鸟不是时时有任务,就算有也不一定轮到江效荣,所以其实除了必要的训练,他大多数时候都是闲着的。
不过江效荣不喜欢闲下来,所以他总会延长自己的训练时间,然后忘记吃饭——胃炎就是这么来的。
江荣知道养子的坏习惯,可是养子觉得“当最优秀的伯劳”才是江荣需要的,对江荣叮嘱他注意吃饭的问题
一听就忘,偏偏自己又拿养子没办法,只好到了时间就吩咐人给江效荣送饭。不过这两年来,给江效荣送饭这件
事被他自己包揽了。
江效荣在训练体格,有一个陪打的伯劳。
江效荣穿着贴身的黑色 T 恤,连续不断的汗水把布料浸湿,又随着他的动作而被甩到空中。试炼场是露天的,
被汗水浸湿的乌发在正午阳光的照耀下发出柔软的光泽,刘海无序地贴在他的额头。
江效荣从头到脚都是好看的。
他湿漉漉的脸带着汗,头发凌乱无序,看着却像美人出浴。深色的皮肉下包裹的是线条流畅的肌肉,几乎完
美的肌肉线条在大臂上方没进那件贴身的黑色 T 恤,但又在胸部被突出,偶尔隐约能看见因为动作而挤压出的乳
沟。细瘦的腰也被那黑色的布料包裹着,在肚脐往下一点的位置是带着皮带的裤头,一双修长的腿被宽松的黑色
布料包裹着,到脚踝的部位被收紧,黑色的马丁靴把他的腿衬得细瘦而修长。
没被江效荣察觉的江荣盯着江效荣半眯起眼,然后伸出舌头在自己干燥的嘴唇上舔了一下。他像是找到猎物
的蟒蛇,丝毫不怀疑他的舌头下一秒就会变成蛇信子——
太骚了,江荣想,像无时无刻不在勾引人一样。虽然这样的养子他已经见了无数次,也还是忍不住欲望勃发。
他半眯的眼睛在江效荣看向他的时候弯了起来,回给江效荣一个平日里他对着江效荣才有的笑。
江效荣像撸毛一样边向江荣走来边撩起他湿黑的头发,带着喜悦的目光看向江荣提着的食盒:“父亲。”
江荣似乎能看到那根看到食物后摇转的小狗尾巴,有些吃味,只淡淡地答了声嗯。
可惜小狗对什么都迟钝,满心满眼只有吃的。小狗吸了吸鼻子,弯起眼睛看向江荣,声音带着明显的喜悦:
“海鲜粥?还有…桃李归家的盐焗虾?”
江荣无奈地叹了口气,明白自己不该和养子计较,拿出方巾给小狗擦了擦还淌着的汗,轻笑:“狗鼻子。”
男人细细地擦过江效荣的脸,待那张被汗水弄花的脸完全干了之后,伸出一指让小狗微微抬头,然后自己便
顺着下颌又擦侧颈,在小狗舒服的咕噜声里开口:“今天先停下训练,下午我带你去见见你的江言姐。”
3
其实江效荣是见过江言的,在年后的家宴上。
主桌上,江荣坐在主位,江效荣依旧在他的左手边。
江言走到江荣的右手边,对江荣微微弯腰,鞠了一躬:“江先生。”
江荣点了点头,而后江敬生上前,为江言拉开江荣右手边的位置,江言随之坐下。
“马来西亚的事情干得不错,”江荣夹了一块炖得烂熟的排骨给江效荣,看着江效荣,话却在问江言:“韦
家的事安排得怎么样了?”
江言一头微卷的长发,穿着一袭白裙,看着一副大学生的模样。她点了点头,等着江荣开了口才拿起筷子:
“明天去面谈。不过韦博文好像不满意和他谈判的人是我,可能明天不会来和我谈的。”
小狗喝着汤,嘴巴沾着些汤汁,亮晶晶的,脸颊因为灌着汤,微微鼓起——甚是可爱。江荣轻笑了声,又给
江效荣舀了几勺汤到他的汤碗里:“不用担心,他不会不来的。”
江言入座后就没抬过头,安安分分地吃着她的东西,江荣问她她才说话:“您放心,我会做好的。”
桌子上安静的一会,除了陶瓷器具碰撞发出的声音以外,一时没人讲话。
江荣和江效荣吃了有一会江言才入了桌,江言入桌没一会,江荣便放下了筷子。他用餐巾擦了擦手,看向江
言:“带小荣一起去,然他守在你旁边。”
江言点头,问:“跟在我身后吗?”
江荣低下头,把手里用了的餐巾放到江敬生端着的盘里:“以后与韦家交涉的事我都会优先考虑用你,在我
和小荣没回去之前,你带着他一起处理就好了。”
4
伯劳鸟的工作是保护江家人和替江家人杀人,而江效荣是目前江家最优秀的无脚鸟,除了狙击能力优异,武
力也是一等一地高。
江效荣跟着江言身后,虽然一身黑色的西装,但过于漂亮的脸和出众的气质让人很难把“保镖”这一词与现
在的他联系在一起。偏偏江言从皮肤到打扮都是洁白的,和江效荣一身黑成了鲜明的对比,让人忍不住以为他们
可能是情侣,因般配而向他们侧目。
江言在女生里算高的,可是江效荣高得过分,硬生生比她高了大半个脑袋。江效荣怕别人听到他说的话,不
得不低着头,微微弯腰,才能在江言耳边讲话:“小言姐,我一会该站着还是坐下?我记得这家餐厅的小羊排烤
得不错。”
没人不喜欢长得赏心悦目的人,江言也不例外,可惜江荣如今把江效荣当江家女主人的态度江家人都很清楚,
又护得紧,只好保持着距离。江荣虽然让江效荣和她一起接触韦博文,但又明显不想让江效荣和韦博文有太多接
触。她故意走得快些,拉开了自己和江效荣间的距离:“站着吧,今天你的身份是保镖,你要是坐了下来,不知
道韦博文要怎么想呢。小羊排我给你打包,谈完了到车上你要是还想吃再吃好不好?”
江效荣对待任务的态度都是百分百的认真,不会产生意见,闻言只点点头,走到了包厢门口,便给江言开了
门。
韦博文坐在圆桌沿边,桌上只有一台笔记本电脑和韦博文敲击键盘的手,而他身后有一个保镖打扮的黑衣男
子,有一个提着公文包秘书打扮的黑衣女子。
门打开的那瞬间韦博文抬起头,看向江言,对着江言露出一个微笑:“江言小姐。”
江言点了点头,坐上韦博文的对面位置,接过服务生递来的菜单:“韦先生有什么忌口吗?”
韦博文注意到了江言身后一直站着的男生,抬手推了他架在鼻梁上的平光眼睛:“江小姐的保镖,长得很像
我的一位故人啊。”
江言没抬头,翻着菜单的手一顿,笑了一声:“韦先生,我哪敢让效荣当我的保镖啊?”
说这她侧身看向她身边的江效荣,又微微一笑:“怎么不坐下,刚刚不是还说想吃小羊排吗?”
韦博文微微阖眼——江效荣他知道,江荣的养子。
——年龄和他那位逝去的故人的儿子一样大。


1
江效荣虽然不懂那些生意场上的计谋,但一向都很会听话,所以江言叫他坐下他便坐下了。他觉得韦博文带
着审视的目光让他很不舒服,便一直没看向韦博文那边。
江言点着菜,时不时侧过头来问江效荣想要什么,江效荣便应着,偶尔给出自己的建议。待点完了菜,服务
生关上门后,江言放下菜单,重新看向韦博文。
“韦先生,江家在医疗器械方面一直都是国内的领头羊,您想把您的家底弄干净的话,有什么江家绝对心动
的条件吗?”江言撩起自己鬓角边的发挂到耳朵上,然后双手交握,叠在桌子上,语气轻轻地问韦博文。
韦博文合上电脑,抿了一口餐前茶,不紧不慢:“我手下新出的‘药’的效果有多好江先生应该了解,如果
你们愿意和我合作,我可以把它的提炼方法作为交换,附赠一批纯度极高的、未经加工的罂粟。”
江言笑了笑,手指轻敲了一下桌子:“那您应该也了解江先生那批‘药’在美国有多受欢迎,您凭什么觉得
您占了优势呢?”
韦博文闻言也是一笑,答:“江小姐,近两年你也确实算是有些成绩。不过我毕竟在东亚当了近二十年的龙
头,您凭什么觉得我没有优势呢?”
江言神色不变,只是眯了眯眼:“您别欺负江家的大本营不在国内啊,您想洗干净国内的产业的原因不就是
因为现在国内风声太严了么?江家在国内那些不干净的产业就算全被收了,对我们的损害也不过九牛一毛,但如
果是您呢?”
她说得有些咄咄逼人,因此韦博文身后的男子掏出了手枪,黑洞洞的枪口向江言的方向指去。江效荣反应极
快,在那位男子还未完成掏枪的姿势时他便猝的站起,先一步瞄准了韦博文,动作之快让屋内其余四人都有些惊
讶。
韦博文怔然,又把目光转向了江效荣,语气里有些玩味:“小朋友,反应挺快的啊?”
江效荣不答,韦博文便没自讨没趣,转头抬手示意那位男子:“先放下,别伤了和气。”
男子迟疑了一秒,还是放下了枪,待他放下枪后,江言拍了拍江效荣方才才坐过的位置,示意他坐下。
韦博文看着江效荣下座,而后拿手指轻轻一点桌面,直直地看向江言:“南韩全部的毒品市场,再换江家下
一个季度生物科技的研发的合作,如何?”
江言闻言,今夜进入这个房间后第一次笑出了声:“韦先生,我会和江先生说明您的诚意的。”
反应很快,韦博文想,很有当年眼镜蛇的风范。
不愧是许晨光的儿子。
2
车子开了一小段距离,坐在后座的江效荣侧下头,嘴巴来到江言的耳边:“小言姐,后面有一辆车一直跟着
我们。”
江言上车以来手指就没离开过眉心,韦博文那老狐狸不像马来西亚的人那么好糊弄。闻言她又揉了揉眉心,
语气难得带上些不耐烦:“操,韦博文那老东西什么毛病?”
江效荣有些疑惑:“……不是刚谈好吗?”
江言不语,明白江效荣是不懂韦博文今天对他的态度有多反常,目光有多深沉。她摇了摇头,没和江效荣解
释,催促前面开车的伯劳鸟:“开快点,尽量甩掉后面那辆车。”
车开到了郊区,韦博文依旧穷追不舍,江言无奈,只好停下车。没一会,那辆车就跟着停到了旁边。江言露
出一个微笑,没好气地问车窗边的韦博文:“我以为我们的合作谈得很好,不知道韦先生有什么疑惑?”
韦博文叩了叩还没降下的那截车窗,没被江言惹恼,笑着答:“江小姐没事什么要和我解释的吗?关于你的
保镖的这件事。”
江言也不过才出来了两年,自然不知道韦博文打的什么哑谜,也笑着:“效荣是伯劳鸟,既然回了本家,自
然也要给江家效力。我恰好是江家人,您说呢?”
韦博文顿了一会,放下靠着车窗后的手:“江小姐务必替我转达江先生,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可不要被情爱
迷了眼。”
江言心头一跳,江荣和江效荣的关系只有大多数江家人和江家的仆人知道,不知道韦博文哪里来的猜测。她
眯起眼睛笑了笑:“韦先生这话不太好听啊,我们干这一行,不就是为了钱吗?”
韦博文却绕开了江言的目光,直直望向挡在她前面的江效荣:“那当然,不为了钱谁干这些事呢?”
3
在江荣面前,除了江效荣,任何江家的人都算他的仆人。
没江荣看管着,江效荣在谈判期间不知道把多少刺激性的食物塞进肚子里,回来没多久就疼得冒了冷汗。
给江效荣喂完药,江荣便把人抱进了房间,给人喜好了澡之后把人放床上,手法娴熟地给江效荣揉肚子,一
边揉着一边和江言通话。
电话那边,江言一一地把今天和韦博文谈的东西说给江荣:“他许诺把新型迷幻药的提炼方法交予我们,还
有一批高纯度的罂粟,但没说具体给多少。他还可以把韩国全部的毒品市场给我们管理,利益也由我们全收,但
有附加条件,是我们下一个季度的生物科技的研发的合作,当然,他们出物力,成果三七分…”
那头江言停顿了一下,像是在犹豫,江荣道了一声继续后才开口:“韦博文好像…很关心大少爷,说大少爷
长得像他的一位故人…还要我转告您‘只有利益是永恒的,可不要被情爱迷了眼’,您看…?”
江荣过了许久才出声,江言觉得那声音透着股冷意,像蟒蛇在嘶气:“是么?我知道了。下一个季度的生物
科技不可能和他合作,你看着办吧。”
江效荣额角又冒了冷汗,江荣拿着帕子轻柔地擦拭着,在江效荣脸上亲了又亲,安慰着哼哼唧唧的小狗。
小狗疼得睁开眼,眼神涣散地盯着天花板,声音乏力而又断断续续:“我以后…再也不吃那家…的麻辣小龙
虾了…”
江荣快心疼死了,偏偏自己又拿江效荣没办法,一下又一下地替江效荣揉着肚子,连那只低温的手都被养子
炙热的温度给染烫了,声音似无奈,又心疼:“嘴巴太馋了,以后出去吃饭先给我看看菜单好不好?”
江效荣更委屈了,小狗眼变得更湿了:“您…两个月,没让我碰一点辣…这不怪我…”
江荣闭了嘴,没反驳,只叹了一口气——以后不但要给江效荣养好胃,还要给江效荣吃辣解馋。
4
适应了高原,Kyle 觉得,其实西藏还是不错的。热情的藏民、无垠的草原和纯色的天空,一切都是一位没有
离开过美国东部的无脚鸟没欣赏过的风景。
Neil 和当地人租了头输货牛给水土不服的 Kyle 骑着,和那位给他们领路的藏民说着 Kyle 听不懂的话,大
概率是藏语。
Klye 看 Neil 和那位藏民说完了话,便开口,用英语问:“你和他说了些什么?”
Neil 给他递了瓶水,没看他,望向无边无际的草原:“找‘那个汉人’的家,我和眼镜蛇在西藏相遇,但我
不知道他的家具体在哪,只有个大概的位置。在这里,他、或者是他的母亲,被称为‘那个汉人’。”
Kyle 静默了许久。西藏的草原上太阳刺眼,风很刮人,可一切在 Kyle 眼里,都是极为舒畅的。他开口,语
气轻得像是怕吵嚷草原里的一草一泥:“要是大少爷也能在这里长大就好了。”
猎犬本该奔于草原。
Neil 顿了几秒,疑惑地看向他,像是听了什么了不得的事:“我认为,你的想法比我把那批军火卖给 Emlen
家还危险……”
后知后觉的 Kyle 发现自己的话里的大逆不道,几度变幻脸色,最后憋青了脸,用中文骂到:“我是傻逼啊操
…”
藏民听不懂英语,但听到那个高大的、金发碧眼的外国人拿了一句自己为数不多掌握的普通话骂了他自己,
便讶异地转过头看向那个坐在牛背上的男人。


1
江荣这次回本家单纯是为了江效荣,所以没有久留的意思,不过两个星期,便回了费城。
岑钦不知道出于什么心理,居然把陈玉岑也带来了总部,不知道是陈玉岑要求的还是岑钦离不开人家。
江效荣小时候初见陈玉岑的时候闹了个大乌龙。陈玉岑喜欢京剧,又爱古着,常常穿着旗袍,一头乌黑而长
卷的发几乎及腰,五官好看还显小,漂亮得不像个男人,却又不女气,近乎一米八的身高又不太符合一个小女生
该有的样子,但四肢又格外纤细,时常让人分不出性别和猜不出年龄。
可小江效荣哪懂得这些,在他眼里长得漂亮的都归为姐姐,他第一次见陈玉岑的时候不过八岁,于是他抓着
陈玉岑因穿着旗袍而显得过分细瘦的腰,仰着头用软糯糯的声音说:“漂亮姐姐,你的裙子叫什么名字?你穿着
好漂亮。”
直到被江荣正式领养几年后,江效荣才知道漂亮姐姐不是姐姐。
陈玉岑是江荣尊敬的长辈,哪怕陈玉岑现如今在陈家没有实权,他见了陈玉岑也会问好。他朝站在岑钦身前
的陈玉岑微微点头,难得恭敬:“陈先生。”
陈玉岑也回了他一个点头,然后就看向江荣身后的江效荣,朝江效荣抬手招了招,笑着:“小江?过来,好
久不见了,他俩谈生意,姐姐带你去玩好不好?”
因为那个乌龙,懂事后的江效荣时常对陈玉岑对他自呼的“姐姐”而报赧。平日里动作极快的伯劳在这时变
得慢吞吞的,江效荣缓缓踱步,一点一点地从江荣身后挪出来,眼睛盯着地板,呐呐地到:“玉岑…姐姐,一个
月不见而已,没有很久啦。”
陈玉岑用手轻轻推了岑钦一把,示意他该干活去了。岑钦无奈一笑,在陈玉岑腰上又吃了一把豆腐,才抬头
和江荣说:“Timothy 在办公室,等你定夺关于 Emlen 家那批军火的事。”
江效荣的内心是他们这群人里少有的干净,又可爱,还容易害羞,陈玉岑自认识他起就喜欢逗他,待他懂事
后更甚。陈玉岑穿着带短跟的小皮鞋,一步一步地来到江效荣跟前,鞋跟接触到冷硬的地面而发出哒哒哒的声音。
他抬手揉了一把江效荣的头发,笑盈盈地问:“一个月都没理姐姐,现在才想起姐姐?”
小狗的头发乱成了鸟窝,他也笑了笑,微微低下头方便陈玉岑的动作:“太忙了。”
陈玉岑在内心给江荣翻了个白眼,怕江效荣忙到江荣床上去了。他对江效荣喜欢得紧,拿江效荣当自己的第
二个儿子看,所以觉得江荣是拱了他家白菜的大恶人。
他和江效荣并着肩,边把江效荣往江家总部拉出去边拉起江效荣的手,圆润而又白里透粉的指尖在江效荣的
枪茧上按了又按,开始絮絮叨叨:“才一个月不见怎么觉着你的枪茧又重了些,痛不痛啊,江荣就是这么照顾你
的?听 Timothy 说你还犯了胃病,江荣自己过得糙就算了怎么能让你受委屈?对了,Delaware 河畔南边的附近
最近新开了个中餐厅,鸳鸯锅的清汤意外的不错,麻婆豆腐也很正宗,还有桂花糕,甜而不腻,想不想吃?岑钦
不知道哪里给我淘了那把你和说过的手枪,想不想要?明天我拿来给你…”
陈玉岑能说会道,对上江效荣话就更多了,让江效荣都没办法应上,只能偶而应一下。
2
江荣正坐在他的办公椅上,而岑钦虽然坐着却没个正行,左脚抬起挂在自己的右大腿,把文件放在自己的左
大腿上翻阅:“江荣,你知不知道,小玉十次出来有八次都是来带你的宝贝儿子出去玩的,剩下两次还是我死缠
烂打,我都快给嫉妒死了。”
江荣挪动鼠标的手一顿:“小荣可爱,谁能不喜欢他。”
岑钦被江荣这一副炫耀的姿态给气到了,嘴上不想把门:“得了吧,还装呢你?上次一年前的那个…Lily,
上上次的 Gracie?那些女孩我就不一一细数了,他哪把‘枪’没有小玉的影子?偏偏小玉还喜欢给他找他喜欢的
那些枪,你不醋我还醋呢。”
江荣抬眼,扫了岑钦一眼:“不会说话建议闭嘴。”
岑钦也不抬头,啧啧了两声,嘲讽地道:“怎么,戳你痛处了?小江现在还把和你厮混当任务、直得不行
吧?”
江荣眯了眯眼:“我有信心,也有的是耐心。”
“喂,Timothy,你觉得你家家主能搞得定吗?”岑钦抬头,往站在桌侧的 Timothy 那边倾斜,有点阴阳怪
气的意味:“真够自信的,我想想…Lily,Lily Emlen,是 Emlen 的小女儿对吧?你说那批军火怎么就到了
Emlen 家?明明 Martinez 家也很想要我们的军火来着,而且他们比 Emlen 有钱多了。”
Timothy 微微颔首:“江先生有信心的事情没有做不好的。”
江荣懒得和岑钦多嘴,也看向 Timothy:“Emlen 什么意思?两个星期过去了,岑钦已经给过他们警告了,
他应该还不至于蠢到不知道我们已经知道他拿了我们的货吧?”
Timothy:“从他们那边传来的话的意思是,那批货到了他们家就是他们的了。”
岑钦一顿,皱了皱眉:“这…好久没见这么傻的了,他该不会不知道我们不出手州政府也会出手的吧?”
他看了一眼江荣,又笑到:“州政府忍着差不多三个周没发作,你的主意?”
江荣过了一会才答他:“事关军火,我自然要亲自处理。”
岑钦轻笑:“我都没把陈家那群废物赶尽杀绝,你对那些小女孩置什么气?况且那时谁知道你和小江的关
系。”
江荣再次抬眼,笑声里透出一股寒冷的意味:“Lily 可不是小女孩,清楚我和小荣的关系后,仗着小荣的喜
欢,挑衅我。”
岑钦抬起额前没固定稳的头发,仰头看向天花板:“…那你可真能忍,真不知道该夸她聪明还是骂她有其父
必有其女。”
3
Neil 和 Kyle 终于找到了‘那个汉人’的家,他们去的时候家里只有一个老妇人。许是因为常年在高原上被
风吹日晒,妇人的颧骨上的红色和眼角的皱纹让人看不出她是一位曾经长于中国南方的女孩,除了那口没有口音
的普通话以外没人会觉得她曾是知识分子。
她看到了 Neil,有些许佝偻的身躯站起来,像是要迎接客人,问:“是迷路了吗孩子们?这边信号不好,路
也不通,天快黑了,找不到路的话先在我这里住一晚吧,明天再让我的丈夫给你们带路。”
妇人的脸上还未被皱纹爬满,还能窥见她年轻时的风韵,Neil 能在她脸上看见许晨光的影子,还有一点江效
荣的模样。
他向老妇人深深地鞠了一躬,声音里有些颤抖:“许女士,我是晨光的朋友。”
Kyle 看见那位老妇人的眼眶里瞬间蓄满泪水,纤瘦的身躯摇摇欲坠,颤抖着上前去扶 Neil:“晨光…晨光
现在在哪?他还活着吗?我没有找到他的孩子…我也弄丢了了他…”
Neil 顿了许久,开口时声音沙哑:“他们都…去世了。我来替晨光拿他十二年前回来时拿回来寄存的东
西。”
豆大的泪水从老妇人的眼眶跌落,砸到 Neil 的身上。她沉默得更久,Kyle 看见她的身躯一直在摇晃,怀疑
她随时都会倒下。她颤颤巍巍地拉起 Neil,声音有些悲凉:“孩子…你,和我过来吧,熹光和我说过,那些晨光
留给朋友的东西…”
4
待一个月后,韩国那边的市场已由江荣全部掌控,在中国那边的布置也好了大半。
一天,江荣正要给江效荣准备晚饭时,Timothy 来和他说韦博文有事和他商量,打断了他要亲自下厨的想法。
韦博文从电话里传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伴随着布料摩擦的声音:“江先生,我以为我是真心想要和你们江家
合作,您又是怎么想的?韩国的市场不要太贪心了吧,蛇心不足吞象啊。”
江荣在抽着雪茄,闻言呼出一口烟:“那韦先生以为江家不是真心合作?韦先生认为我为什么回本家呢。”
韦博文一笑:“江先生,再怎么说我也是东亚的主人,东南亚的半个主人,我还不至于被您的动作蒙在鼓里。
难道北美洲和欧洲的大半的市场还不够满足您吗?”
江荣也笑,笑里透出恒温动物的冷意:“韦先生说笑了,不要忘记南美洲也在我的管辖区内。”
那边传来一声暧昧的喘息,韦博文顿了一会才应到:“江先生也说笑了,我哪能忘记呢?江先生地多人也多,
您的养子我看着很是眼熟,和我的一位故人有五分相像。”
江荣对喜欢当着别人的面发情的人没有好感,更讨厌喜欢拿江效荣来威胁他的人。雪茄才烧了一点头便被扔
到地上,皮鞋踩上了还带着火点的雪茄,江荣答:“可惜我不太了解韦先生,不然一定携小荣登门拜访,想必长
得相似的人的共同话题定不会少。”
韦博文又笑:“不知道江先生有没有把我的忠告听进去呢,您知道我们这些人不该出现软肋。”
江荣呼出那口烟,悠悠地答:“韦先生哪里的话,我对我爱的人自然不会强取豪夺,毕竟两个人真心相爱才
不会爱而不得,是不是?”
那边沉默了很久,然后猝地挂了电话。
韦博文捏起刚刚还在他胯下服务的男孩子的脸,迫使男孩仰头。男孩意外呼吸不畅而咳了两声,他望向男孩
那双有着别人的影子的眼睛,有些恼怒:“这眼睛不该出现在你脸上,该挖掉了才好…”

十一
1
岑钦打来电话的时候,江荣正好在给江效荣煲猪骨汤。他拿起手机,接通电话:“我正忙着呢,你最好有什
么要紧的事说。”
通过手机传出来的声音有些失真,但岑钦那骨子里的吊儿郎当改变不了。他的声音里有些慵懒,透出股餍足
的味道:“你有什么好忙的?也不算什么大事,就想告诉你韩国那边我们刚接手,韦博文虽然已经快完全放权了,
但有些土著不听管教,你也不管我也不管的话,挑事的人会有点多而已。过两天我要去趟澳洲,挤不出时间去韩
国,你自己看着办吧。”
猪骨汤熬得差不多了,江荣舀起小半勺汤抿了一口,觉得盐够了,才答:“去澳洲?我记得我们没那边的的
生意吧。”
岑钦啧了一声:“我说怎么小荣那么单纯的人,你搞了那么久却没什么进度。我去澳洲是带小玉去放松,你
倒好,满脑子都是生意……”
江荣听他的调侃,也没恼,反倒笑了一声:“你带?怕是你自己追过去的吧,你倒是快活了。”
岑钦答:“陈家又不像江家,惦记着家产小辈多得是,什么生意都想抢着干。等江逸可以开始接触江家的事
务的时候,你也可以快活了。”
江荣不答他,对在外面等候端菜的仆人道:“把菜端到客厅吧。”
2
今天江效荣休息得早,待江荣把他为江效荣煮的菜弄好,江效荣便已经在客厅候着了。当江荣来到客厅时,
江效荣正在坐沙发上,靠着沙发边的小桌上教江逸怎么组装手枪。他们手臂挨着手臂,大腿贴着大腿,距离极近,
江效荣又是一幅不设防的模样。江荣皱眉,开口问江逸:“怎么回事?”
“父亲。”江逸见来人是江荣,便从沙发上站了起来。他对江荣颔首:“最新的那批手枪我还不太了解怎么
使用,所以哥哥给我展示了一下。”
江逸七岁时就有了属于他的第一把手枪,手上的枪茧不会比江效荣薄多少,他不太了解枪怎么用的这种话,
说出来也就江效荣会信。但江荣没拆穿他,反倒点了点头:“多和你哥哥学学。”
闻言江效荣也站了起来,那把还没装好的手枪被他放在桌子上。他低着头,有些报赧:“父亲。”
江荣挑眉,笑了一声。他知道江效荣不禁逗,也没再多说:“走吧,今天煲了猪骨汤,还有蒜香排骨和黑椒
牛肉。新枪用得顺手吗?”
江效荣早就看到了自己位置上的吃食,他跟在江荣身后:“姐姐送来的那把么?还不错,小巧精细,震感和
射击的声音都不大,不过上膛不太方便,也不知道给她取什么名字好。”
因为江效荣的胃要养着,而江荣和江逸不用,再加上江荣也不想除江效荣以为的人吃到他做的菜,所以三人
的吃食都是分开的。江效荣大多数时候吃的都是江荣给他煮的中餐,而江荣和江逸吃的都是 Timothy 吩咐仆人备
的。
江荣见江效荣提起了陈玉岑,记得岑钦不久前和他交代话:“拿着顺手就好。过几天陪我去韩国那边。”
3
南韩本不是江家的地盘,出了事也不归江家管,所以江效荣从来没去过。待下了飞机,江效荣才真实地感受
到,不过两个月多的时间,他就来了两趟亚洲。
江荣见小狗有点出神,从江效荣身后搂住江效荣的腰,把下巴垫在江效荣的肩膀上,往江效荣颈侧吹气:
“在想什么?”
江效荣敏感的侧颈被热气吹得有些痒,他颤了一下:“没什么,第一次来这里,有点好奇。”
小狗有不想让主人知道的秘密了——窝在江效荣颈侧的人笑了笑:“这边的大本营还没建好,也还没找到适
合来这监管的人,Timothy 帮我们安排好了酒店,要先补觉还是填饱肚子?”
江效荣按住了那只在他腰间作乱的手,顿了一下,才答到:“前面有人,看着好像是在等您。”
闻言,江荣在江效荣的侧颈深吸了一口气才抬头。他目光不悦地看向站在他们前面的、离他们不远的人。江
荣绕到江效荣身前,走向前:“不是说过明天才谈吗?”
站在最前面的人向江荣伸出手,似是想要握手。南韩市场的人常年在韦博文手下干活,对中文不算陌生,因
此那人用中文回复江荣:“老板让我们给您带路,没别的意思。”
江荣没理他伸过来的手,看向那人身后明显是有备而来的几个黑衣人,答:“你们好像不是很清楚主客之
分?”
他身后的江效荣在这种事情上从来都不迟钝,江荣才说完话,他便警戒了起来。
只见江效荣警戒起来后,那人身后的黑衣人们也都走向前,一步步向江荣和江效荣的方向逼近。
说时迟那时快,江效荣敏捷似猎豹,凶狠似伯劳,似蛰伏的猎食者看到猎物一般不知什么时候就出现在了那
人身前,弯膝抬腿,凭借身高优势用膝盖狠厉地顶向那人的小腹,在那人还没反应过来时又绕到那人身后,一手
擒住那人的双手,一手掏出一把小刀架在那人的喉口边,看向那群蠢蠢欲动的黑衣人:“停下!”
不过片刻,那人开口,一大口鲜血从他口中溢出。他挣扎着咳了两声,嘶嘶的气息从他喉口间传来:“小朋
友、咳,很……不错嘛、”
可惜他不是什么大人物,那群人不会因为他的受伤而停下攻势。他艰难地抬起眼皮,看着那群还在向前走的
黑衣人,笑了:“我可,管不了咳、那群人。”
语毕,被江效荣抓在手里的小刀把那截脖子从喉口处开了一道深可见骨的口子。在那人的意识彻底消散之前,
他感觉到给他开刀的人的鞋撵上他的手指,他迷迷糊糊地觉得他手指的骨头应该被那位漂亮的年轻人踩碎了。
那人从喉口处喷溅的鲜血溅到江效荣漂亮的脸,不显血腥,反而是肮脏的色情。江荣不知什么时候来到他的
身旁,两指抚上江效荣的下颌,不紧不慢地替他擦拭着血迹。他咬了咬后牙槽,目光紧盯着眼前的黑衣人们——
二对八,还不算太困难。
——况且他的格斗老师是江荣。
人类最讨厌什么?他拭掉江效荣脸上属于别人的血,江荣神色不明。整个北美都没人敢亲自对他动手,他都
快忘了还没完全接手江家时放肆的感觉了。
4
变故来的快去的也快,江荣本不想那么快就把人全都打死,但出了意外。那群人的目标是江荣,从头到尾都
围着江荣进攻,没遇到过这种情况的江效荣慌了神,于是就在间隙中被人伤了后背。江荣闻到血腥味——他看到
养子的背上多了一道冒着鲜血的伤。他立即断了玩弄老鼠的念头,不顾环境地掏出了枪,不多久,地上便又多了
八具尸体。
酒店的房间里,Timothy 准备好的私人医生正在为江效荣包扎伤口。医生半跪着,为坐在床上背对着他的江
效荣缠最后一圈绷带:“伤得不算深,养一个星期左右就差不多了。最近一个星期伤口不要碰水,不要剧烈运动,
饮食清淡点最好。”
怕疼的小狗出于礼貌支支吾吾地道了句谢谢,冷汗从额角滴落,在白色的床单上砸出一朵花。
医生包扎好后,留下一些药,便在江荣险些要吃人的目光下快速地离开。
白色的绷带在养子深色的皮肤上显得格外扎眼,江荣把手放到养子的头顶,感受养子的柔软:“知道错了么?
以后不准再犯。”
小狗的眼睛湿漉漉的,脑子有些混沌,感觉江荣的话感觉隔了一层雾似的不清不楚。但他不敢忤逆男人,不
过脑子地答:“知道……”
江荣另外一只手的手指在江效荣的肩膀上作乱,他感觉得出来养子的心不在焉,问:“错在哪里?”
小狗不明所以,按照本能答:“错在、没有保护好家主……”
在江效荣身体上乱动的手一顿,再开口时,带了不明显的怒意。江荣答:“不对。错在我的小狗不信任我,
也错在小狗没有保护好自己。”
他给他的小狗下了审判:“宝宝,还得再学。”
人类最讨厌什么?比起自己的小狗被别人弄脏,人类更讨厌自己的小狗不爱惜自己的身体。

十二
1
——有些事情不太好控制,江荣想。他没贴近江效荣刚包扎好的背部,从后往前搂住江效荣的腰,虚虚地靠
在江效荣肩上,低于江效荣身体温度的嘴唇贴到江效荣的颈侧:“宝宝,又该受罚了。”
他命令到:“跪起来,脱下裤子,把腿并好,我要操你。”
江效荣的脑子还有点懵,一时没反应过来:“父亲……?”
江荣的手却已经向下移,摩挲江效荣敏感的腰腹,往江效荣的耳蜗里吹气:“还要我再重复一遍?跪起来,
脱下裤子,把腿并好,我要操你,清楚吗?”
被他挑弄着的江效荣不知道自己又做了什么生气的事,但也不敢反抗江荣,于是边迷惑,边慢慢吞吞地照江
荣说是的做,不忘记医生的嘱咐:“医生刚才说,不能剧烈运动……”
江荣没答他的话,反而把手往上移,用手指撬开江效荣的唇,往口腔里探,玩弄着江效荣的舌头,让江效荣
没办法清晰地吐字。待江效荣把不着寸缕的大腿并好时,他把还没完全勃起的性器慢慢磨进那条腿缝,笑:“宝
宝,我也没打算剧烈运动,只是要操你而已。”
江效荣感觉到属于别人的性器在自己腿间,在慢慢变成自己熟悉的尺寸,可却久久也没等来像往常那样的入
侵,腰侧又被摸得发软,发痒的会阴和阴茎都期盼着男人更粗暴的对待,口腔却无法被自己控制,只得从喉间发
出小狗幼崽似的呜呜声,祈求着男人能会意自己的意思。
江荣自然感受到养子的躁动,可毕竟是“惩罚”,怎么可能随着养子的意思呢?
他慢慢地磨着养子的腿肉,时不时发出一声叹息,却不像往常那般去顶养子的会阴,也不帮养子抚慰养子已
经充血硬挺了的阴茎,甚至几次阻止了养子想要自己抚慰自己的打算。
他一手掐着养子的下颌,一手抱着养子的细腰,边磨边问:“知道自己究竟错在那吗?”
养子被断断续续的快感折磨得几乎快失去了意识,迷迷糊糊间嗯了两声当做回应。
不知过了多久,江荣才在他腿间射了出来。他扶着脑子快钝了的江效荣,轻轻在江效荣耳边道:“以后出任
务时,无论如何,都不能为了任务对象和江家人让自己受伤,要时刻把自己的安危放在第一位,知道吗?”
属于伯劳的敏锐捕捉到江荣的话语,江效荣不解:“可是,我是江家的伯劳……江家的伯劳,不都该这样
吗?”
——你现在是我的小狗,江荣想。
“小荣,你是江家的伯劳,我是江家家主,”他用牙齿磨了磨养子的耳垂:“你不该听我的吗?”
脑子不太清醒的江效荣没理清楚其中的关系,只是遵守着自己身为伯劳的规定:“知道了。”
2
因为出了这场意外,谈判是不用想了,还不听话的人该拔除的拔除,归顺不了的人该惩罚的惩罚。
江荣和江敬生通电话,找一个可以接手南韩市场的江家小辈:“这边出了点意外。”
江敬生答:“我已经接到了了伯劳的通知,南韩的土著确实不该留了。”
江荣抽着雪茄,吐出一口烟雾:“多派几只熟悉南韩的伯劳和无脚鸟过来,这边的事情我要亲自处理。”
江敬生答:“正在挑选人手,两天后他们会到达南韩。”
江荣问:“我记得江瑛办事也很利落,等我把这边的事情处理好后,你让她来这边经营吧。”
江瑛,江言的同卵双胞胎姐姐。
“江瑛小姐办事确实有一套,但……还没历练够,这样会不会有些鲁莽?也许江言小姐会比江瑛小姐更合适
一些。”
江荣的声音一如既往地没有起伏,答:“江言留在本家,我还有别的事情要她办。回本家那段时间我觉得江
瑛是个可以培养的人,这次就当给她一个机会。”
江敬生知道是自己多言了,连忙后悔:“是我考虑不周,先生,明日我便通知江瑛小姐。”
3
因为知道江效荣肯定吃不惯这边的菜,江荣来南韩时便已经通知 Timothy 要在酒店里申请一个额外的厨房,
以便照顾好江效荣的胃。
今天是江效荣受伤的第四天,而江荣也连续四天给他煮了清汤寡水的东西。
不知道为什么岑钦总喜欢挑江荣给江效荣弄吃食的时候给江荣打电话,江荣啧了一声,不明白岑钦为什么放
弃了和陈玉岑独处的时间反而给和江效荣独处的自己打来电话,接通后开口就是国骂:“你他妈最好真的有要紧
的事。”
岑钦在那边挑了挑眉,看到在沙滩上玩得很开心的陈玉岑才忍住没骂回去:“得,知道我打扰你了,就想告
诉你你去韩国才四天,我到澳洲也才两天,国内的一些人就按捺不住了。”
“什么事,Timothy 怎么没和我报道?”
岑钦假意地叹了口气,慢悠悠地道:“他还不知道呢,要不是陈琳第一时间通知我,我也还不知道呢。”
江荣在给江效荣煮着菜,还算有耐心,没有再爆粗口:“所以?”
岑钦笑了一声:“Emlen 在与虎谋皮呢,真不知道他脑子是什么做的,居然蠢到这个地步。不过 Sullivan
家的人还算懂事,把 Emlen 搞的小动作告诉了我们。”
“与虎谋皮?”江荣问,“韦博文的手可真够长的。”
“得,知道你冲冠一怒为红颜。虽然本来我们和他井水不犯河水,去招惹他是不地道的事。”岑钦看着手里
捧着一个海螺向他欢快地跑过来的陈玉岑,明白江荣这次为什么异常的固执:“不过毕竟是利益共同体,你做什
么我也是要支持的。”
穿着瑰红色的女士泳衣的陈玉岑小跑着来到岑钦身侧,裙摆随着风在陈玉岑白嫩的大腿根晃着荡着,岑钦为
他扎的丸子头不知道什么时候散落。他把他捡到的那个海螺捧到岑钦跟前,笑着,漂亮的狐狸眼眯了起来,红润
的嘴唇一张一合:“好看吗好看吗好看吗?我捡的,这片沙滩上独一无二的!”
“非常漂亮。”岑钦答。
4
在草原呆了两个月后,Kyle 终于得以再次坐上绿皮车。发动机呜呜地响,车厢过道人来人往,有大人们的交
际,有小孩们的嬉笑,还有天空中偶尔传来的鸟鸣。
Neil 抱着一个包,里面是‘那个汉人’给的许晨光的遗物,是一推纸质资料和一个相册。他大致地扫过,那
些资料记录着韦博文的发家史、他自己的‘药物’研究和一些他和韦博文零碎的分歧,从中不难探究他死的原因。
相册明明是很大一本,却只有一张许晨光夫妇的照片,其余的照片全是江效荣。可以看出来他们确实很爱江效荣,
从江效荣出生到他们离世,他们力所能及地将江效荣的成长都记录下来。
Kyle 不是很能使用绿皮卡车里的味道,咳了又咳:“真他妈不可思议,因爱生恨,得不到就毁掉,韦博文可
真行,这说出来谁信?”
Neil 啧了一声:“我还以为是眼镜蛇要叛变呢,谁知道啊?不过仔细想想也是,韦博文把眼镜蛇护得跟什么
似的,要不是眼镜蛇隐晦地和我说过,我也不知道他是眼镜蛇。”
Kyle 起了好奇心,问:“资料里还有什么吗,总不能只有这些情情爱爱吧?虽然也不算空手而归,但我可赔
了我好多时间。”
Neil 沉默了一下,而后一笑:“放心吧,一堆关于他本行的资料,可以大赚一笔了,眼镜蛇的名号你又不是
没听过。”
没一会,Neil 又道:“不过韦博文真他妈不是东西。”

十三
1
江效荣养伤的第五天,Neil 和 Kyle 来到了南韩。
因为江效荣的伤和南韩土著蠢蠢欲动的心,江荣几乎没怎么离开过酒店,所以当 Neil 和 Kyle 到达时,他们
只好在江荣的房间外候着。他们进到房间时,只见床上的被子鼓起一个大包,而江荣就在床边办公——应该是把
桌子搬到床边来了。
Kyle 见状放轻了脚步,眼睛瞟往床上那一团鼓起,迟疑到:“……方便说话吗,先生?”
江荣抿了一口茶,才抬头看进到房间的两人:“准备醒了,小点声。”
Kyle 闻言停下了脚步,示意 Neil 拿出他们找到的东西:“眼镜蛇的死不算意外……但在上那艘船之前,韦
博文应该也没想杀了他,因为是上了那艘船之后韦博文才知道眼镜蛇要走的。韦博文杀了眼镜蛇的一个原因是韦
博文不想让眼镜蛇离开他的帮派,另外一个原因是眼镜蛇当时带着很多帮派的机密想跑到老挝。那时候老挝还比
较乱,眼镜蛇想过去独立门户,而韦博文又有收了东南亚的打算。”
“三分之二因为利益,三分之一因为情谊。”Kyle 解释到,接过 Neil 递过来的东西,向前走,到江荣面前
弯下腰:“许晨光……也就是眼镜蛇夫妇。他们留下了很多关于大少爷童年时期的东西,我觉得它有必要要交给
您。”
“情谊?”江荣放下茶杯,接过来 Kyle 递过来的东西,看向 Neil:“看来你在原来的地方混得不差,对么?
怎么想着逃出来了?”
Neil 哈哈笑了两声缓解紧张,抬手擦了擦额角:“我和眼镜蛇算得上好友,他有悄悄地出力。我的儿子出生
了,我的家底又都在费城,回来和选择投靠您,是我最好的选择。”
江荣没再追问,看向 Kyle,又问了一遍:“情谊?”
Kyle 直起身,低下头:“许晨光……眼镜蛇书读得不错,便从草原出来,为了他们一家人博一条生路。和韦
博文是怎么认识的不清楚,但眼镜蛇向我透露过,因为韦博文救过他一命,所以他才开始为韦博文卖命。从他的
日记上看,韦博文对他不只是兄弟情谊,眼镜蛇虽然知道,但他没有办法回应韦博文的情感。”
Kyle 顿了一下,继续到:“大少爷的母亲,是带眼镜蛇出草原的人,眼镜蛇高中时的英语老师。眼镜蛇想去
老挝自立门户的原因,很大一部分是因为大少爷和大少爷的母亲。只能说幸运的是,眼镜蛇考虑到了意外,把大
少爷先放在别的地方,如果眼镜蛇当时带着大少爷上了那艘船的话……”
江荣抬眸直直地看向 Kyle,又抿了口茶,隔着镜片也挡不住他眼中透出的冷意:“没有如果。”
2
“父亲……?”江荣才警告完 Kyle,还在被窝里的江效荣就动了动,像是要醒的样子。
江荣侧过头摘了眼镜,又收起 Kyle 交给他的资料和相册,用背影遮住江效荣,抬手示意他们两人先出去。
待锁门声响起,江效荣也缓了一些,半阖着眼,问:“好吵……刚刚有人来吗?我好像听到了别人的声
音。”
江荣移到养子旁边,双手穿过江效荣腋下,来到后背时避开受伤的地方,把江效荣从被窝里挖出来。因为背
部受伤,江效荣这几天都只能趴着睡,所以他醒来的时候,脸上带着一点压枕头的痕迹,头发乱糟糟的,眼眸半
阖嘴巴微张,可爱得紧。
江荣轻笑,从养子的后背抬起手摸到养子头发乱糟糟的后脑勺,把头埋进养子的肩窝:“嗯。准备换药了,
一会医生给你换完药之后再和你说。”
“啊……?”江效荣明显还没完全缓过来,语气里还有一些呆:“我睡了这么,久吗?”
江荣把手指插入养子的发丝,柔柔的梳着:“三个半小时而已,还好。”
他一只手把着江效荣的后颈:“先洗漱吧,不然等会又要睡着了。”
江效荣还有些迟钝:“啊……噢。”
于是江荣决定,把人亲醒。
被堵住嘴的江效荣呜呜着反抗,直达江荣估摸着江效荣快缺氧了,才放过了怀里的人。
他仰起下颌,问:“怎么样?”
江效荣低头,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那个,我还没刷牙呢……”
江荣笑了一声,揩了一把养子后腰的油,轻飘飘地托起江效荣的臀部,把人从床上带了起来:“没不让你刷
呢。”
江效荣早就适应了江荣喜欢对他搂搂抱抱的动作,不惊讶也不反抗,顺从地搂住江荣的脖颈
:“可是我还没刷牙……”
“好吧,先洗漱吧。外面还有人等着,我先出去了。”江荣知道江效荣是有点起床气的,哄骗到:“你不喜
欢我下次就不亲了,可以吧?”
3
为了安全和方便,Timothy 把酒店上下三层都包了下来,前两天来到的伯劳住在江荣下边那层,无脚鸟住在
上边那层。而 Kyle 和 Neil 刚到,来之前也没和这边请示,只好在走廊里先等着。
但走廊里还候着一个等着给江效荣换药的医生,三人面面相觑,直到江荣开了门。
江荣手里夹着根烟,反手把门关好了,才转过身吐出一口烟气:“伯劳住下层,无脚鸟住上层。来之前怎么
不和 Timothy 他们报备一下?”
Kyle 一顿,解释到:“被韦博文的人盯上了,怕让那些人察觉我们的目的,所以刚通知江敬生。”
他看向 Kyle,先眯了眯眼,再看向 Neil。Kyle 明白他的意思,转过头对弯着腰的 Neil 道:“在韦博文和
眼镜蛇的事情还没完之前,你还算江家的无脚鸟。”
江荣垂头倚在门沿边,又吐了几口烟气,便摁灭了烟,把还剩了一半的烟扔入墙边的垃圾桶——垃圾桶里有
几个还没被搬走的烟头,全是今天江荣留下的。
“先别上去,一会还有你们的事。”江荣抬头对着 Kyle:“先在这候着吧,一会会叫你们进来的。”
他又在门口站了一会,待烟味散得差不多了,才又对 Kyle 道:“一会说话不要太直接了。”
说完,他对着一直没理的医生摆了摆手,道:“小荣的换药时间到了。”
4
回房间里坐了一会,翻了翻眼镜蛇的“日记”,江效荣才洗漱好,从浴室里出来。
江荣收了那日记,拍了拍身旁床铺的空位示意江效荣坐下:“怎么今天慢了一点?”
江效荣看到了一旁候着的医生,自觉地上了床背过身,以一种任人宰割的姿势露出背部,方便医生换药。他
答:“今天想刮胡子,但是怕动作太大扯到伤口,所以慢了。”
江荣扶了扶自己的眼镜,向那个医生招手,轻笑:“怎么不让我帮忙?”
江效荣转过头看向江荣,发现现在江荣的眼神和平时江荣开他玩笑、逗弄他时的眼神一样,不明白江荣在想
什么:“我只是受伤了,还没残废呢,能动的。”
江荣难得被养子噎了一下,停顿了一会才嘶了一声,没答话。
因为受伤又缠着绷带,江效荣这几天都没怎么穿上衣,白色的绷带盖住大半深色的皮肉,露出的背肌条理分
明,像遮掩又像暗示。
江荣捏住了养子的一指,问:“感觉恢复得怎么样了?”
即使在换药的时候背部除了微微发痒以外,已经没了什么感觉,江效荣答:“好得差不多了。”他侧过头问
正在给他拆绷带的医生:“该愈合得差不多了吧?”
医生点了点头:“没什么意外的话明天之后就不用继续缠绷带了。”
“也好。”江荣道,对着江效荣道:“这边的幕后人找出来了,昨天他来和江瑛谈和,但没谈拢。他不想归
顺,不久后可能会去找韦博文。”
江荣笑了一声,又捏了捏江效荣的手指:“有任务了,宝宝。”
江效荣虽然还安安静静地让医生上着药,但声音里带着明显的喜悦:“真的吗?”
江荣有些无奈——为江家办事才是伯劳鸟的价值已经根深蒂固地长在养子脑内,他喜欢江效荣地忠诚,又反
感江效荣地忠诚。他答:“大概就在下星期,详细地会让江敬生告诉你。”
“还有一件事——”他终于松开了江效荣地手指,抬头:“Kyle,可以带 Neil 进来了。”
“Kyle?”一直安安静静地让医生上药的江效荣明显僵住了,问:“他们……回来了吗?”

十四
1
江效荣的声音明显颤抖着,眼眶里起了一层泪雾:“他们……回来了?”
江荣注意到江效荣的情绪波动,转身向已经换好药了的医生挥了挥手,示意他先出去。他伸手抚了抚江效荣
的脸颊,道:“都回来了,宝宝。”
医生出去的同时,Kyle 和 Neil 一同出现在了房间门口,他们看见房间里的情形,犹豫着到底该不该再走进
去些。
就在他们还犹豫的时候,江效荣带着鼻音出了声:“Kyle,怎么还不进来?能告诉我都查出些什么了吗?”
看样子江荣还在忙着安抚江效荣,显然没工夫指示他们。Kyle 顶着江效荣泪眼婆娑的目光,觉得遵守“女主
人”的话不会有错,硬着头皮拉着 Neil 往里走。
当他走到床边时,江荣转过头,他明白江荣的意思是让他闭嘴。于是他戳了戳 Neil,暗示 Neil 自己不方便
讲话。
Neil 从进入房间开始就显得有些怯懦,他咽了口水,努力不让自己的声音发颤:“大少爷……您父母的死,
确实不是意外……”
江效荣滞了一两分钟后,突然目露凶光,红着眼睛从床上站了起来跳到床下靠向 Neil,用力地揪起 Neil 的
衣领,把 Neil 推着压到离得最近的墙上,哑着声音:“是谁?!”——此刻的江效荣不像待人喂食的小狗,而像
准备猎食的狼王。
Kyle 从未见过这位江家最优秀的伯劳失控的模样,不由得地后退了一步,祈祷自己不会成为那个被伤害的无
辜。
Neil 因为江效荣的动作而被迫抬起头,被吓得咳了两声:“咳、是……、韦博文!”
“韦博文?!”或许是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控,又或许是震惊,他放开的 Neil,脱力般向后退了几步,靠到了
跟着他一起起来的江荣的胸膛,喃喃到:“为什么是韦博文……?我前不久才见过他……我明明才见过他,我…
…我、甚至和他一起吃了饭……?”
此时此刻,江效荣的眼睛赤红,泪水从他的眼眶跌落到地上溅出水花,从身体到声音都在发着抖,部分未被
衣物遮盖住的皮肤下的青筋清晰可见。他的额角沁出许多汉,流向他的下颌又滴落到空中,呼吸变得急促,像是
又从狼王变成了被欺负的败犬,要不是被江荣扶着,丝毫不怀疑他下一秒就会倒下。
江荣显然也第一次见到这样的江效荣,把人抱紧后就朝 Kyle 和 Neil 看了一眼,示意他们先出去。但看见
Neil 后退了的江效荣的反应更大,从江荣的怀里挣了出来,有些凶狠:“我爸爸怎么和韦博文扯上关系的?!你
和我爸爸又是什么关系?!”
他质问的模样让 Kyle 都吓了一跳,和 Neil 同时停下了脚步,Neil 颤抖着准备开口,却见江效荣毫无征兆
地倒向地面——
“妈的——”急忙扶住养子地江荣骂了一声。
2
因为出了汗,江荣把养子扶到床上后给人擦了擦,掖好了被子,看着睡梦中哈还紧皱眉头的江效荣。而 Kyle
和 Neil 从头到尾都没出过声,原地不动地等着江荣的指示。
待把江效荣安顿好,江荣才起了身,夹着烟走到了门口,走到走廊时把烟点燃,背对跟着他的两位无脚鸟嗤
笑了一声:“早知道把韦博文了解了再告诉他答案。”
——他承认他有些吃味了。江效荣不在床上的第一次流泪是因为得知自己的父母的死亡并非意外,不在床上
的第一次失控是因为得知自己父母的死亡的真相。江荣从来都是贪心的,他想江效荣的每一次第一次都属于他,
但他没能如愿。
江效荣第一次用枪是他教会的,第一次杀人是他教会的,第一次与男人做爱也是他教会的。在他眼里,这些
都会让江效荣感到愉悦,可今天他在知道江效荣的情绪波动从来都不在这些事情上。
他啧了一声,微微底下了头,手腕摩挲自己的眉骨,把刚刚抽的那口烟全部咽进肺里,声音有些嘲讽:“真
是难搞。”
他保持上身的姿势转过身,又深深吸了一口烟后问道:“Neil,你的儿子?”
Neil 低着头微微弯腰,不敢犹豫:“宾夕法尼亚大学商学院在读,成绩不差。关于赌瘾,他没和我说,但我
保证,他不会再赌了,江先生。”
江荣又深吸了几口,抖落烟灰,转动脚掌把那星星点点的烟灰摁进走廊上的地毯:“写封邮件告诉他,以后
他就是江家的无脚鸟之一了,我相信他可以胜任。”
Neil 终于抬起了头,用手拭了拭额角的汗,震惊中却还是小心翼翼:“他……他只是个普通人……”
江效荣嗤笑一声,又开始用大拇指摩挲自己的眉骨:“议员的儿子,差不到哪去,不是么。”
Neil 知道在费城忤逆江荣的结果,不敢多言,顿了一会,回到:“我……相信他,也会变成优秀的无脚
鸟。”
“发完邮件就去伯劳那里吧。”江荣终于吐出了一口烟,神色淡然:“和你儿子解释清楚一点,你知道,你
已经多活了几个月了。”
他又弹落了烟灰,道:“Kyle,他的儿子就交给你管教了。”
他又道:“我知道小荣偶尔会去找你说话,你别多嘴,知道么?”
3
江荣知道养子一时半会可能醒不了,便叫 Kyle 先在门口等着,观察江效荣的情况,自己先给江效荣去准备晚
餐。
等他做好了晚餐再回来,已经是两个小时后了。食物由酒店的工作人员拿到了房间,而江效荣果然还没醒,
他便又在房间门口的走道上抽了烟:“有说过什么梦话吗?”
不用指代,Kyle 也知道江荣问的是谁。他摇了摇头,答:“没有,就翻了个身,现在侧躺着。”
“啧。”江荣皱眉,继续问:“Neil 处理得怎么样了?”
Kyle 答:“半个小时前已经处理好了。注射了毒品,留了全尸,后天会有伯劳拿去火化。他希望自己的骨灰
能交到他儿子手上。”
江荣顿了顿,笑了一声,还是点了点头。待自己身上的烟味散去,便对 Kyle 摆了摆手,示意他该走了:“江
敬生应该已经安排好了。”
也不知道江效荣什么时候会醒,把那些资料和那本相册收起来后,江荣便掀了被子,躺到床上去用自己的身
躯裹挟住江效荣。他一只手搂着养子的腰,一只手穿过养子的侧颈让养子枕着,小臂曲起,手指在养子柔软的的
发间穿梭。他把脸埋进养子的肩窝,贪婪地汲取着养子的一切。
江荣深吸一口气,在养子发间穿梭的手来到养子有些肿的眼皮,又来到有些肉的脸颊:“是不是太惯着你
了?”
他像是想把江效荣揉进自己的骨血里,有些病态,更多的却是无奈:“……还是太宠你了,宝宝。”
4
江效荣一直睡到了第二天上午才醒。江荣正给他准备好早餐,回去就发现养子靠在床头发呆。
床上的人没注意到房间门已经被打开,直到江荣出了声,才抖了一下:“什么时候醒了,怎么不告诉我?”
江效荣揉了一下自己的眼睛,呆呆道:“……没多久,现在是什么时候?”
江荣摸了摸他的额头,确定人没有发烧:“宝宝,你睡了一个晚上,知道么?”
“啊……”江效荣又揉了一把自己的头发:“睡了这么久吗……怪不得肚子有点饿。”
“嗯。”江荣双手撑到床沿,亲了亲江效荣的脸:“早餐一会就上来了,先去洗洗漱吧宝宝。”
江效荣习惯性地把双手全上江荣地脖颈,主动地在江荣脸上也回应了一个吻,吻完之后,却没再动作。
江荣伸过手来到养子的后背,轻抚着养子的背脊,问:“怎么了?”
过了一两分钟,江效荣才闷声道:“……对不起,父亲。”
“恩?”江荣问道:“为什么道歉?”
江效荣把自己埋进了江荣的肩窝,小声地道:“……对不起。”
江容的手向上轻抚,在养子的后颈处摩挲,答:“不是说过宝宝不用和我说这些么?先起来洗漱吧,有灌汤
包。”
——他喜欢江效荣和他撒娇,但讨厌江效荣以道歉的名义向他撒娇。
但江荣又顿了许久才又开口,小声,但坚定:“我想亲手杀了韦博文。”

十五
1
江效荣改了口,道:“我要亲手杀了韦博文。”
从我想到我要,这是除了枪支以外,江效荣对江荣最明显、最直白的恳求。
男人静默着抚摸养子的背脊、后颈处许久,才答:“不用等太久。岑钦前不久告诉我他向 Emlen‘伸出援手’,
最近在费城活跃得很。东南亚那边也已经不满他许久,过不了太久,他就会被动了。
“他还把手也伸向了澳洲。那里是块用来交易的自由之地,没人会想把那里占为己有,也不知道韦博文在想
什么。”
男人又轻轻地抚上养子的脑袋:“不过在这之前,不要着急,宝宝。先把南韩这边的事情解决了,回去再说,
好不好?”
江效荣回避了江荣的安抚,把脑袋埋进自己的双臂间,停顿许久,才答:“……对不起,昨天。我失态
了。”
江荣笑了笑——养子闹别扭的时候很可爱。因为摸不到养子的脑袋,他又继续去摩挲养子的后颈:“宝宝,
不用为这个道歉。”
他轻抚江效荣的后颈,像爱抚,又像警告,既色情,又严肃。
但江效荣显然感受不到江荣情绪的变化,只把自己的脑袋埋得更深,小声地应了一声“嗯”,又道:“谢谢
父亲。”
江荣俯下身,让江效荣抬起头靠到自己的肩膀,虚虚地把江效荣抱住,拍了拍他的背脊:“早餐快到了,先
去洗漱。”
说着,就把江效荣整个地圈进了怀里,把人抱了起来。江效荣早已习惯江荣的亲密,双手自然地圈在江荣的
后颈,双腿盘上江荣的腰,顺从地配合着江荣起身:“……只有灌汤包么?”
“还有豆浆。你不能吃太多,知道么?”他抱紧江效荣,戳穿江效荣的心不在焉,边走边说到:“现下,先
想想几天后的任务,好不好?”
到了浴室,江荣把人放下,帮人挤了牙膏,递给了江效荣。江效荣对着镜子揉了揉眼睛,接过了男人递过来
的东西,通过镜子和男人对视,含糊着答了一声“谢谢”。
2
江荣借着养伤的名号,让江效荣一直陪着自己在房间里办公务。江效荣是百般无聊,但睡着睡着,几天也就
那么过去了。直到那个任务的前一天,江荣才肯把人放去在这边抢占过来的训练场。
江家杀人放火的任务虽然不少,但江家的伯劳鸟也不少。在江效荣成为江家最优秀的伯劳鸟后,只有一些极
为重要的任务才会交到江效荣手上,基本没有任务、训练的生活和这将近十天左右的“疗养”,江效荣觉得自己
整个人都要锈了。所以一听有训练场地了,江效荣便欢快得不行。
不识路的江效荣在走廊里等着无脚鸟来领路,遇到了几天不见的 Kyle。他收起了擦枪的动作,顺便又收了枪,
对着给他弯腰问好的 Kyle 也回了一个鞠躬。
Kyle 好像有些尴尬,眼神飘忽着,抬手到自己的后脑勺,道:“早上好啊,大少爷。”
“早上好。”江效荣答,又问:“怎么没看见 Neil?是回费城了吗?”
Kyle 笑着,有些含糊着答:“大概是吧,先生并没有通知我他是怎么处置 Neil 的必要。或许 Timothy 会
知道?”
“好吧。”他向 Kyle 的方向迈了一步,又问:“是你给我带路吗?”
这回 Kyle 是真的不知道怎么回答了,“啊”了一声,反问:“您今天有任务?”
江效荣也“啊”了一声,确定 Kyle 没在逗弄他,再反问:“……父亲没和你说吗?我还以为 Timothy 不在
的时候,琐事会由你负责。”
Kyle 尴尬地笑了一声,答:“我来才没几天,对这边还不太熟悉,自然轮不到我来负责。您是要去哪呢?”
江效荣又把刚刚收好了的枪拿了出来,“唔”了一声,低头蹙眉:“要去训练场,不懂路,也没有车。父亲
让无脚鸟给我带路,我就在这等着。”
他看着 Kyle,有些迷惑地抬起了头,指了指 Kyle,道:“在这等了快三分钟,就看到了你一个无脚鸟。”
说着,就看见 Kyle 身后的走廊又冒出了一个在向他招手的人。
待人走近,对着江效荣弯了弯腰:“抱歉,大少爷,久等了。”
江效荣轻轻地“嗯”了一声,有点孩子气:“你迟到了,不守信的无脚鸟。”
来人看着是三十多岁左右,是亚裔面孔,但普通话听着不算很好。闻言笑着眯了眯眼,再次抱歉道:“方才
江先生向我交代了些要紧的事,所以慢了些,您见谅。”
江效荣又把枪收了起来,哼哼了两声,答了声好吧,伸手指了指前面的路,道:“那你带路吧。”
3
南韩这边的训练场和费城那边的训练场是没办法比的,但没缺了什么不该缺的东西,也还能凑合着用。
不知出于什么原因,训练场静得过分。除了江效荣和随行的无脚鸟,便再也不见人影。如若不是高升的太阳
带着阳光,地上的草地带着芬芳,多少会让人觉得,在这遇见鬼怪也不稀奇。
即使不训练体格,江效荣也习惯性地穿上了平时训练时常穿的训练服。那些训练服都极为贴身极显身材,紧
紧地粘在江效荣的身上,显得过分色情,让旁观者觉得这衣服不穿也罢——不过所幸,今天没有旁观者。
从近到远,从固定靶到移动靶,阳光追随着江效荣的身影直至下落,被追随的人却还在跑着。直到那名无脚
鸟默默地向前,才打断了江效荣不曾停下的动作。
无脚鸟还是眯着眼笑,谄媚间又带着一丝劝导:“大少爷,您今天练的过久了,该休息了。要是还不停下,
怕是会影响明天的手感。”
在无脚鸟的声音中,江效荣打出今天的最后一枪——不可思议地,脱靶了。
江效荣有些气恼地扔了枪,双手蹂躏起了自己的头发,无意义地抱怨了两声啊,嘟囔:“……本来不该脱靶
的。”
无脚鸟笑了一声,道:“是我打扰您了。但先生早在半个小时前就让我通知您该吃晚餐了,只是看您训练得
入神,才没告诉您。”
江效荣捡起了那把被自己扔到一边的枪,答:“我没在怪你啦——是我自己分心啦。不要把我想得和我父亲
一样恐怖好不好,我没那么容易生气的。”他给枪擦了擦,自顾自地把话聊了下去:“你是日本人么……?今天
你一直在道歉呢,听 Kyle 说日本人总是这样说话。”
无脚鸟的表情自始至终没有变过,笑吟吟的模样看久了有些莫名的怪异:“我是本地人,这样说话只是习惯
了。”
江效荣把擦好的枪递给了眼前的无脚鸟,待无脚鸟接过后,指了指枪,又指了指训练场的出口:“收好枪,
等你过来开车。”
4
江荣终于舍得把餐桌搬出了厨房。来到了这个客厅模样的地方,江效荣还愣了一下,拉开椅子时好奇地问:
“今天不拿去房间啦?”
江荣弯了弯嘴角,答:“一会和人谈事情,也知道你不想再在房间里呆着了。”说着,就有人来了。
白日替江效荣领路的无脚鸟上前迎了来人,说了一些话,江效荣听不懂。他知道这种场合下他只要好好坐着
就是,便没出声。
来人除去保镖模样的人,有一男一女坐到了圆桌的对面。没坐一会,便有服务生来上菜。作为这块地方的新
主人,餐桌上江荣先动了手,江效荣便随着他也开始了动作。在江效荣咀嚼着牛排的时候,听见江荣开始和桌对
面的人交流——他听得出来是英语,但听不懂。
光吃饭不做事,他很快就吃饱了,但眼下他是明显不能提前离桌,也不能走神,只好发散着自己的思维,装
正襟危坐地坐着。
江效荣没闲多久,江荣的手就搂住了他的腰,丝毫不在意桌对面的人的眼光。江效荣却被这突如其来得亲密
激得一僵,瞬间回过神。
江荣侧过头,嘴唇差点贴到了江效荣的耳垂:“怎么了,宝宝?今天一直在走神。”
江效荣迟疑着看了看桌对面的两人,小声地答:“我英语没学好,听不懂啊……”
江荣低低地笑了一声,像逗弄小狗一般,热气把养子耳朵上的绒毛炸起:“都学会逃避话题了?”
“不用怕。”他继续搂着江效荣,道:“对面那个是南韩这边的原负责人,对韦博文虽然不是知根知底,但
也算二把手了。虽然想不到他竟然真的会背叛韦博文,但——”
男人在养子的颈间深深地吸了口气,难得对着养子正经:“不用等太久的,宝宝。”

十六
1
圆桌对面的一男一女原是韦博文南韩这边的下手之一,与不愿判反韦博文的人不同,他们是东亚一带难得不
满韦博文的人,此次前来,便是与江荣谈合作、谋划怎么除土著、以及交换南韩市场详细资料的事。
江效荣在江家多年,早就得了调教,虽然听不懂一群人叽里咕噜地在谈论什么,但也不会把自己的情绪显露
出来,安静地在江荣身旁当个吉祥物,偶尔吃几口江荣夹来给他的菜,在那一男一女看向他时微笑着回敬。
吃饭加论事,这场见面不知道花了几个小时,直到江效荣无聊到有些发困了,才结束。
待来人离开后,江效荣反倒又精神了些许。江荣拍了拍他的背,侧过头贴到终于光明正大地发呆的江效荣耳
边,问:“还困?能自己走吗?”
江效荣不知道为什么江荣会有一种“自己弱不禁风”的感觉,时不时就会问他要不要抱一抱之类的话。他根
据自身感受,感觉自己现在出去打几靶都不会脱,诚实地摇了摇头:“还好,已经不困了。”
无脚鸟走到到江荣的身旁,打断了两个人的话语。他弯着腰贴在江荣耳边,说得有些小声,饶是江效荣也没
听清。见江荣又在忙,百般无聊的江效荣一会掏出了一直别在后腰的枪,一会又不知道拿出什么时候准备的清洁
布擦枪,偶尔东张西望,像只在自娱自乐来取悦自己的小狗。
那位无脚鸟和江荣说了将近十分钟才退下,鞋跟敲击地面发出哒哒的声音,在这个空旷的空间里显得格外大
声。江荣不知在低头沉思些什么,又过了一分钟才抬头。江效荣身为狙击手的直觉让他在江荣抬头的那一瞬间就
看向江荣,而江荣,也看向了他。他看不懂江荣的眼神,犹豫着开口:“怎么了,父亲?”
江荣闻言倒是轻轻一笑:“……没什么。明天的任务由刚才的那只无脚鸟负责,你跟着他就好了。”
2
跪趴在窗口的江效荣直觉地感到有一束令他不舒服的目光在注视着他,他对着连线那头的无脚鸟道:“已到
达目的地,未发现目标人物。”
无脚鸟道:“大门方向,目标人物已进入酒店,距狙击圈大概还有三百米。不要着急,大少爷。”
江效荣稍微顿了一下,动了动身子,给自己找了个更舒服、更隐蔽一点的姿势。他开口,因为口渴,声音有
点哑:“……可是我感觉不太好。有人在盯着我。”
无脚鸟轻笑一声,江效荣觉得这个无脚鸟这时的表情肯定和他昨天的一样,用他并不标准的普通话说到:
“请您放心,大少爷。”
江效荣蹙眉,无脚鸟的保证是在否认他的直觉,但那道如影随形的目光又令他如芒在背。他开口,压低了的
声音也能听得出他的恼怒:“算了,你们看好点,我不想因为别人的大意而任务失败。”
“十点钟方向,发现目标。”等了一会,江效荣开口,和那边的无脚鸟说道:“准备动手——”
最优秀的伯劳杀人不带一丝犹豫,只才语毕,一枚子弹便从装了消音的狙击圈中射出。不一会,酒店一楼露
天花园处,便躺了一个被子弹击穿脑袋的人。
江效荣收了枪,习惯性地向那边报道进度:“目标已——”
话还没说完,随着那道让他感到危险的目光的消失,他的肩上也添了一道新伤。江效荣疼得不自觉地咬了口
腔内侧的肉,血腥味在味蕾弥漫开,刺激着他的全身。他迅速地蜷趴到墙下,又收起枪,忍不住骂了一声:“草!
我就知道……嘶。”
“妈的……”——他已经很久没受过枪伤了。从肩膀上传来的痛感过为剧烈与真实,江效荣白了嘴唇,额角
冒起大滴的冷汗,疼得有些发抖:“两点钟方向有狙击手、咳,我行动不便,且肩部受枪伤,请求支援。”
那边的无脚鸟终于听出了不对劲,开始慌张起来,那口本就不流利、标准的普通话变得更歪曲了些:“大少
爷……您?!对不起!了解,我马上派人前去,请您稍等!”
江效荣伸手捂住正汩汩淌血的左肩,因疼得气力不足,小声地“嘶”了一下,把自己整个人往墙边缩,仰起
头,轻飘飘地对那边道:“快点……。”
深色的血液和他深色的衣服融在一起,分不出你我。他的发旋顶在墙壁处,蹙着眉,时不时发出一声微弱的
痛吟,咸腥的冷汗将他的鬓角浸湿,随着下颌骨的线条往下滑,滴落在他的衣服上。
乍一看,他似很痛苦。但再仔细一看,他的嘴角又擒着一分笑意。但那分笑意很短,转瞬即逝,只一会,就
变成了赤裸的恨。
——江效荣想,死了也算解脱,或许还能和爸爸妈妈重聚。但又想到,自己好像还没报仇,还没报仇就死了,
有点不值当。
3
场面一度很混乱,但又诡异的安静。
来救援的无脚鸟很快就到了江效荣蹲点的地方,也不知道江荣到底在这留了多少人,短时间内居然来了那么
多的无脚鸟。江效荣本人已经白着脸晕了过去——这不像一个伯劳该有的样子,最优秀的伯劳更不该因为一道不
致命的枪伤就晕了过去。
但现下,无脚鸟们也没时间细思这些。他们手忙脚乱地接过这位棘手的伯劳,拿出比做其他任务还甚的努力,
默默祈祷着这位“女主人”不会出事。在场的无脚鸟一个个脸色发白,一些人紧抿嘴角,额头沁出了汗,仿佛受
伤晕了过去的不是江效荣,而是他们自己。在把江效荣扶起来的过程中不知道是谁碰到了江效荣的伤口,他嘤咛
一声,使得那群无脚鸟无措地停下了动作,现场又添了几分安静,静得仿佛江效荣已是无治之症。
此时此刻,江效荣被一群无脚鸟围着,为了方便救治,他被放置在简单布置过了的地上,眉头紧蹙,多半是
疼的。
过了好一会,才有一道微弱的声音:“大家,先取出子弹吧……”
一群无头苍蝇一样的人这才醒悟过来,乌泱泱地一片开始动作,让路的让路,补位的补位。不多久,一个拿
着医药箱的无脚鸟就跪在江效荣的左肩旁,迅速动作了起来。这位无脚鸟的动作专业而迅速,从解开江效荣的衣
服再到给江效荣上麻药,再到取出那枚进入江效荣左肩的子弹,几乎没去多少时间。
因为麻药的缘故,江效荣没在呻吟过,只是紧蹙的眉不曾松开。
一位一直站在门口处的无脚鸟看向房间里,朝众无脚鸟比了比手势:“江先生就快到了,那位给大少爷治疗
的无脚鸟先留下,其他人就都先出去吧。”
4
江效荣没昏迷多久,江荣赶到的时候他便醒了。只是麻药的劲还没过,他还有些晕乎乎的,看到似乎是有些
失态的,坐在他床边的江荣,有些莫名恐惧,但还是恭敬地道了一声:“父亲。”
江荣盯着他,许久没出声。他静默着,凑到床边,两只手握起江效荣的手,手肘撑着床,摊开江效荣的掌心,
再十指穿过江效荣的指缝。开口时,声音有点暗哑:“怎么回事……?”
江效荣回避着江荣有些锐利的目光,盯起自己被江荣霸占着的手掌:“……不知道。但是我才到那时,就感
觉有点不对劲。”
他幅度轻微的晃了晃自己受了伤的左肩,有点撒娇、邀功的意味:“我就知道我的直觉不会错。”偷偷瞄了
一眼江荣,见江荣脸色有点不对劲,又转了话风“今天和我接头的那位无脚鸟似乎还不太熟练,居然不相信我,
这不是,出事了嘛……”
江荣难得没顺应他的撒娇,只是继续沉默着,又过了一会,才开口:“你从来都不会出错。”
他把被他摊开的江效荣的手掌拢了起来,把江效荣的手背翻了过来,然后整个人向前倾,再江效荣的手背上
轻轻地吻了一下:“……错的是我。我太大意、太放心这边的人了。”
他继续作弄着江效荣地手,指尖摩挲着江效荣手心的枪茧,还没来得及被修剪的指甲陷进江效荣手心的肉里。
江效荣被弄得有些痒,忍不住哼出了声,脑袋小幅度地晃了一下。
见他这副模样,江荣的视线才终于从江效荣脸上移开,垂下眸,意味不明地发出一声轻笑。他又亲了亲江效
荣的手背,把自己的脸贴到江效荣温柔的手上。他觉得自己从头到脚都是冷的,从心到血,从他开始懂事起,他
就是冷的。他通过江效荣的皮肤感受着江效荣的存在,只有这样温度的江效荣,这样温暖的江效荣,才不至于让
他一个人连死前都是冷的。
他又望进江效荣的眸子里,带着笑意:“宝宝……我会杀了韦博文的。”

十七
1
江效荣的手被江荣握得有点发凉,他动了动左肩,不小心扯到了伤口,疼得他嘶了一声,忍不住在心里想,
这可真是块令他多灾多难的地方。
见江效荣坐着不舒服又开始倒腾起自己,江荣难得没管着他,捏了捏江效荣的指节,道:“别乱动。”
可能是觉得自己的语气有点冲,他顿了一会,又道:“伤口才缝上,再裂开,吃亏的还是你。”他像是玩江
效荣的手指玩得上瘾了,捏了又捏,“江瑛和江言很像,办事还算利落,大小事务也交接得差不多了,以后这边
就由她来管。Kyle 要留在这边辅佐江瑛一段时间,以后你的事全由 Timothy 来负责,不用去找他了。我们后天
就回费城,好不好?”
他瞟了眼江效荣的肩头:“路上不要跑跳,否则又得多养个十几天才好。”
江效荣自然没有异议,只是手指被自己的汗弄出粘腻的感觉,忍不住缩了缩自己的手指:“我又不是小孩,
不至于回个家就跑跳吧?”
江荣哼笑了一声:“对,毕竟已经成年了。”
2
启程很是顺利,可能是这边已经清理干净了,有可能是确实没人再敢弄幺蛾子了。江效荣因为受伤,被江荣
笑着推到了轮椅上,江家最优秀的伯劳被迫体验了一次残废的感觉。
上了飞机,他才得以离开轮椅。坐上椅子后,江效荣小幅度地踢了踢腿,感叹:“好麻……”江荣才和外面
送行的江瑛谈完事,回来就发现小狗的行动中。他觉得有些好笑,问:“怎么了,让你好好休息养伤,还不习惯
了?”
江效荣有些被抓包的难堪,慢慢吞吞地收回了蹬出去的腿,犹豫着抬头和江荣对视:“……上次躺了一个星
期,好了之后都没有训练,现在又受伤了嘛……我训练习惯了,现在突然放松这么半个月的,肌肉不舒服不是应
该的嘛……”
江荣挑眉:“嗯,你说得对。倒是我忘记了,又是我的错了。”
他低头,侧过身,双手按到江效荣的大腿上:“我来按摩按摩,给你放松一会。”
江荣的确是在给他按摩,还正经得很。江效荣有些不习惯被江荣这样对待,脸上的温度越来越高,脑子逐渐
缺氧。他仰着头偏到面对玻璃的方向去寻找低温的空气,没受伤的那只手靠在窗沿边,手指不安地东点一下西按
一下。
“怎么了,紧张?”江荣已经按到了他的膝盖,低笑:“害羞?”
江荣猛地收紧了手指,紧紧地抓住了窗沿,缓缓把自己的脑袋转回正方向:“……没有,就…就是很舒服,
而已。”
——出乎意料的,江荣按的很舒服。只是他手指很凉,一阵一阵灵活地按在江效荣的大腿、膝盖、小腿上,
让江效荣觉得无端地有些发冷,像被蛇爬到了腿上。偏偏他又不敢挣开,只能任由自己被缠上。
只是江效荣没发现,自己已经习惯了这种冷。江荣见人的呼吸声逐渐平稳,便知道江效荣又睡着了。他抬手,
扶起江效荣长得已经有些遮眼的刘海,手背往他的额头上盖。没发烧。
他笑了笑。小狗很好养,只要环境适宜,就能放下戒心,睡得香甜。
3
“Emlen,”韦博文双腿交叠着,端着一杯茶,向坐在他对面的 Emlen 现任家主、Baron Emlen 说到;
“江荣块回来了吧?事情都准备得差不多了,我也该回去了。”
Emlen 哈哈了两声,道:“不用那么见外,韦。你难道不想看到江家毁灭的样子吗?不过,你确实做了一件
多余的事。江荣那养子不过是一只只会听命令的伯劳,要是没了下令的主人,他也成不了什么气候,并没有杀了
他的必要。”
韦博文眯着眼笑了笑,问:“是没有必要,还是出于您的私心?我听闻,你的女儿,对他还念念不忘呢。”
“可是他确实是个没有灵魂的空壳,不对么?”Emlen 还在打马虎眼:“只要能调教好,有和不能为我所用
呢?”
茶杯升起几缕白烟,袅袅向空中分散,最后消失不见。韦博文向不断升起的白烟吹了口气,茶水面被荡起几
道涟漪:“要是我也出于私心,想要他死呢?”
他抿了一口茶,没管对面的人:“我只要看见他的脸就不太舒服,怎么办呢?”他故意砸吧了两声,端着品
茶的模样:“何况,你确定他只是没有灵魂的空壳?那您觉得,他靠什么吸引您的女儿呢?”
像,太像了——看到江效荣的第一眼他就这么觉得。许晨光为他做事的时候也是那样,确实什么都听他的,
确实够忠心耿耿,所以他根本不知道为什么许晨光会忤逆他,为什么敢生出独立门户的想法。唯一的不同就是江
效荣的眼里只有那女人愚蠢的纯洁,看得出来,他没有继承到他父亲的聪慧。
“既然您这么在意,那我如你所愿。”韦博文向对面的人举了茶杯:“我会留在这里,亲手杀了那只伯
劳。”
“合作愉快。”韦博文说:“希望您的女儿不会太伤心。”
4
飞机落地的那一刻,江效荣还在睡中呓语着,也不知道做了什么梦。若是平常,江荣定会将还在熟睡的人横
抱进自己的怀里,但现今的江效荣受着伤,他不好下手。
但他也没就这样叫醒江效荣,只是又牵起江效荣的手,把玩着他的手指。到底是摸了十来年的枪,枪茧像是
已经在江效荣的掌中久住的寄生物,让江效荣的手摸起来并不算好摸。他将手指插进江效荣的指缝,又摩挲起那
枪茧。
不一会,敏感的江效荣就在梦中察觉到男人的动作,迷糊着醒了过来。他习惯性靠向江荣的肩颈处,小幅度
地蹭了蹭:“恩……到了吗?”
养子漂亮的脸上还有点婴儿肥的痕迹,靠在自己肩上后,那点肉被挤着,在他肩上甚是显眼。江荣将自己还
空闲着的那只手伸了过去,摸了摸江效荣的脸:“嗯,该下去了。”
他将手指插进江效荣的发丝间,一下一下地用手指在给江效荣打理乱糟糟的头发,侧过头微微低下,在江效
荣的额头上亲了一下:“陈先生说要过来看你。”
“啊……?”江效荣揉了一把自己的眼睛,还有些睡意,慢慢琢磨着江荣的话,过了几秒才反应过来:“啊?
姐姐来了?!”
不知道什么时候,江荣的手已经捏住了养子的下巴。他让江效荣的脸仰起,看向江效荣瞬间清醒的眸子里,
不答,倒向江效荣的嘴唇上亲吻了去。他看见江效荣卒地闭上的眼,眼珠在眼皮下胡乱地动,眼尾因为缺氧而沁
出了泪,又不知道什么时候,微微睁开了无神的眸子。他被江容缠着的手先松又变紧,又在他睁眼时,变得无力。
水色像是在江效荣的唇上涂了胭脂,江荣的拇指在那层艳红上压了压,答:“对。”
许久,江效荣才缓了过来,有些难堪地低下头,推了推男人的手肘:“…嗯,那我们、先下去吧。”
Timothy 不知何时上了飞机,在他们身旁候着。江荣的手才向他伸过来,他便向江荣递去擦手的东西。
江荣笑着,先起了身,再把江效荣扶起:“嗯,早该下去了。”

十八
1
回到家,江荣便不怕小狗会乱走,所以便没让他继续坐上轮椅。
客厅里,几只被拆解的手枪正摆在桌子上,一些部件在陈玉岑和江逸手上,被把弄着。江逸首先注意到了进
入客厅的身影,对着陈玉岑点了点头,放下那些部件后直起了身,先看向了受伤的江效荣,再看向江荣,对江荣
微微弯腰:“父亲。”
反应过来的陈玉岑啊了一声,赶忙放下手中的那些枪支部件,朝江效荣招了招手:“小江,快过来,快让姐
姐看看你那里受伤了。就知道他们这些糙人不可能照顾好你,才多少天,你就满身伤了……”
他边说边站了起来,一袭带暗纹的黑色旗袍把他衬得格外白皙纤细,没被扎起的长卷黑发有些乱。他正捋着
自己的发,看到听到自己的话后偏头去寻找江荣意见的江效荣,有些恨铁不成钢。
偏偏江荣在他想要发作前出了声,向他点了点头,恭敬道:“陈先生。小荣,去陪陪陈先生吧。”
陈玉岑的长篇大论不得不憋回肚子里,剜了正坐在他身边的岑钦一眼:“小江,他们俩串通好了的。我问岑
钦,他说他不知道,我问江荣,他说你在执行任务。要不是小逸诚实,我都还不知道就这么几天,你就受了两次
伤。”
江效荣在陈玉岑面前永远是一副被逗弄得有些窘迫的模样,江逸在他来到陈玉岑面前时就直觉让了位,说要
回房间了,好让江效荣坐到陈玉岑旁边。江效荣食指和拇指叠在一起捻了捻,呐呐道:“姐姐,其实不算什么很
严重的伤。”
陈玉岑在他左肩上轻轻地拍了一下,点头:“嗯嗯,没多严重呢,就是一颗子弹吧你贯穿了而已,死不了
的。”
江效荣的嘴巴比不过陈玉岑,可是话很直:“我现在不是还活蹦乱跳的嘛……”
陈玉岑指尖在江效荣的脑袋上一弹:“哎呀,活蹦乱跳?贯会顶我的嘴。”
江荣给岑钦递了根烟,拍了拍他的肩,示意他去另外一边的单人沙发上坐,看向江效荣,笑道:“陈先生,
小荣是不经逗的。”
岑钦起身时摸了一把陈玉岑的头发,又被陈玉岑剜了一眼:“没你的事。”
岑钦边走边举起双手,做出投降的姿态:“嗯嗯,没我的事,你和小江玩得开心就好。”
2
两边的单人沙发上,一边是江荣,一边是岑钦,中间的长沙发是江效荣和陈玉岑。陈玉岑摊开自己的手,给
江效荣欣赏自己做的美甲,还打趣江效荣说要不要姐姐给他也做一个,不出所料江效荣又没办法回嘴。
Timothy 早就安排好了,等两家的主人一坐下,就有人端了茶上来。岑钦手里夹着烟,没动,江荣自己先喝
了一口:“你回来也好几天了,Emlen 那边打算怎么样。”
岑钦侧过头,用手撑起自己的头,往岑钦的方向看去:“就是想造反呗,还能怎么打算。出乎意料的是韦博
文打算留下来,不过你的宝贝好像要有危险了。”
“有什么出乎意料的。”江荣没抬头,又抿了一口茶:“他在南韩那边动了那么多手脚,你又不是没看见。
倒是我大意了,以为他不会把手伸得那么长,才会让小荣受了两次伤。倒是你,回来这么几天,就做了这么点
事?”
岑钦点了点根本就没点燃的烟,嗤笑:“哈,江老三,你之前还笑我是昏君。”
江效荣看不懂那些美甲的意义,虽然有认真在夸,但陈玉岑还是不满意。陈玉岑只好向岑钦的方向摆了摆手,
有些无奈:“你说,好不好看?”
岑钦笑了笑,点头:“很漂亮。食指的水滴很漂亮,小指的渐变做得很好,主调颜色很显白。”
陈玉岑这才满意地收回了手,又用手在江效荣的额头上戳了戳:“懂了吗?”
他的指甲在江效荣额头上短暂地印了一个月牙,江效荣摸了摸自己被戳的地方,嗯了一声。
“其他家族都表态了,不会管的。”岑钦说:“Emlen 不知道买通了哪个高层,有议员在给他便利,那批货
暂时还不能回到我们手里。不过那议员应该不太喜欢这边的市场被亚洲人占领,没把韦博文的货放进来,所以韦
博文还没办法和 Emlen 达成真正的合作,要下手还算不困难。因为自己这么大年纪才得接手自家的生意,又不算
太聪明,根基不稳是应该的,所以现在这个 Emlen 也算狗急跳墙了。”
江效荣轻笑,眼里透出一股轻蔑:“简直是蠢到家了。哪个议员,查到了吗?”
“你问 Timothy,这种事又不由我管。”岑钦啧了一声,答:“陈琳准备的差不多了,你这边再快一点,最
迟下个月动手。”
3
回到家已是夜晚,晚餐已经在飞机上解决了,但江荣还是叫人备了夜宵。犯了烟瘾的江荣才从阳台回客厅,
就见养子捧着一碗汤圆,吃得很是香甜。不过吃的不是很专心,一边吃着一边还去研究桌子上的枪,嘴里偶尔发
出声响。见江荣进来,不由得笑了笑:“父亲。”
他本就还有些肉的脸颊因为食物而鼓起,嘴角沾了一点汤渍,眼睛很亮,江荣越看越觉得可爱得紧。他走到
沙发后边,顷身低头,伸手揉了一把养子的头发:“怎么样,宝宝,好吃吗?”
江效荣声音里带着笑意,显然觉得是还不错的:“好吃。”
说完,他指了指桌上几个不知道什么时候被堆在一起的部件:“很老的枪,不知道姐姐哪里找来的。”
江荣的头抵在养子未受伤的那边肩膀,双手撑在沙发沿边,看向江效荣注意力全在桌上那堆部件的双眼,轻
笑:“现在都是你的,不用管这些。”
江效荣的耳朵被江荣吹得有点痒,忍不住偏过了脑袋。
江荣见人害羞了,没再继续逗,看向了桌上那堆部件,手指做出捻烟的动作:“我已经让 Timothy 去安排了,
你不用再担心了。”
他叹了口气:“那家伙如果回他的地盘,可能还会不好办些,但他现在留在这边,势力够不到,与他合作的
家伙又愚蠢,想根除不是难事。”
他收回一只手,用指腹在养子的脸上蹭了蹭,嗤笑:“岑钦说他是因为想杀你才留下来的,他对你的怨可真
大啊,宝宝。”
江效荣难得沉默了许久,难得声音没有起伏:“……我不懂这些,只要知道哪天可以杀他就好了,父亲。”
江荣摸了摸养子的耳垂,知道他不想深聊这个话题,便也跟着应付了过去:“好好,不说了。别忘了你现在
受伤,自己洗不了澡,水我已经让人放好了,吃完我们就回房间。”
4
浴缸早在两年前就换了大的,所以即使是两个一米九的男人一起躺着,也不显拥挤,反而因为江效荣坐在江
荣的怀里,让浴缸平白多出了许多空间,看得倒是宽了许多。
因为洗澡,江效荣拆了绷带。除了还蒙着纱布的新枪伤,和那道前不久才新添了的疤以外,还能在他深色的
皮肉上,看到些许旧伤。只是那些旧伤不多,伤口小,年份又久,已经不怎么明显了。
也幸好那些伤已经很久远了,不然他本就敏感的身体,还能再敏感些。
男人才擦到了江效荣新生的那道疤,江效荣便被痒的瑟缩了一些。新长的皮肉似初生的婴儿的皮肤那样的敏
感、脆弱,他的声音控制不住地变软:“有点痒……”
江荣在他背上亲了一口:“别乱动。”
江效荣明显感觉到在自己忍不住出声后,男人的东西硬了起来,顶在他的身后。再靠近些,怕是会顶到他的
尾椎骨。他感觉到自己脑袋快速升温,强迫自己的声音回到正常语气:“嗯,我不乱动……”
“还害羞,宝宝?”江荣擦到了养子的大腿根,笑道:“那么怕吗,我又不欺负病号。”
江效荣也不知道为什么自己那么敏感,明明自己碰没事,但一被别人碰,他就觉得自己的皮肤痒得不行。男
人还故意在他大腿根处久留,他被弄得不得不闭上了双腿,小声呻吟。
他难堪,可从姿势看,倒是他才像那个欲求不满、想让男人继续抚慰自己的骚货。他转头,小心地朝江荣瞪
去,显然是不相信在他身后有过前车之鉴的男人。
可他圆圆的小狗眼湿漉漉的,眼神又包含委屈,一点威慑作用也没有。男人更硬了,可现在他怀里的人确实
禁不起折腾,也没有惩罚的必要,他也没禽兽到那种地步。男人凑道养子的耳垂边,哄到:“这次真的不弄你,
宝宝,我说话算数。”

十九
1
枪伤到底会比刀伤严重些,养起来也要更仔细些。只是辛苦了江效荣,习惯了奔向训练场的伯劳突然要在巢
穴停留许多天,让他甚是不习惯。何况在这边的仆人们照顾他照顾得习惯了,不用江荣一刻不停的陪着,也会有
人时时看着他,叫他根本没有放纵一下自己的可能。
不过好在江家主宅不像酒店,有可供江效荣散步的地方。他弯腰,将将靠在人工湖边上的围栏,右手拿着一
个装满鱼食的碗,左手动作缓慢地向湖里投下鱼食。
他本就只会舞刀弄枪,突然停下来休息,是真的非常不习惯。他嘟囔着,有些恼怒:“Timothy,怎么没有
鱼过来吃?这可是免费的午餐诶!”
Timothy 答:“或许已经有人把它们喂饱了,您不知道,家里有仆人会准时投喂它们的。”
“……那、那,呃,”江效荣语塞:“吃饱了不是还是会饿吗?”
Timothy 答:“或许它们还没饿。毕竟都是定时的,到了时间它们就会来找吃的了。”
江效荣噎了一会:“Timothy,你是真的不会聊天。”
Timothy 答:“大少爷,我是在解答您的疑……”
“啊啊啊,好了,我知道了。”江效荣摆了摆手,赶忙打断了他:“你怎么留在家里了,一般不是应该陪着
父亲去总部么?”
Timothy 答:“江先生让我留下来照看您。”
江效荣觉得自己问了个蠢问题,又恹恹地闭上了嘴。过了好久,才又开口:“那个……呃,我有一个朋友要
来看我,你一会可以开门让她进来么?”
Timothy 还是那副低着头弯着腰的模样,只是声音换了一个调:“朋友吗,大少爷?是什么朋友?”
江效荣把手里的鱼食放了下来,闭上双眼,低下头,双手合十,但因为左肩还受着伤,只能动作很小地来回
摆了摆,要是他真的长着尾巴的话,现在肯定也会跟着摇:“Timothy,求求你了,不要把我朋友的事情告诉父
亲,好不好?”
Timothy 顿了一会,显然是对江效荣突如其来的请求感到意外:“大少爷,我只是一个仆人。”他朝旁边安
有摄像头的地方指了指:“我当然会为您的朋友开门,因为您是家里的主人之一。但我也没有办法不告诉江先生,
因为即使我不告诉,江先生也会从别人或者别的东西那里得到消息。”
“好吧……”
2
爸爸说,家乡是一片接着一片的、一望无际的草原,上面有肥健的牛羊,有纯蓝的天空,还有热情的族人。
四岁的许慕徐还是小小的一个,一只手抱着爸爸的脖子,一只手紧紧攥着一根棒棒糖,屁股被爸爸的双臂托
着,像蜗居在父亲手臂上的蜗牛。小孩子的眸子不沾尘事,只有天真和疑问,把棒棒糖添得滋滋作响,问:“那,
家乡是不是很漂亮啊?”
妈妈跟在爸爸身后,摸了摸许慕徐的脑袋,温柔地笑了笑:“对啊,很漂亮,宝贝想不想回去看看?”
爸爸的怀抱没有妈妈的温暖,也没有妈妈的舒服。许慕徐向妈妈的方向歪了身子,伸手向妈妈讨抱。爸爸拍
了拍要跑妈妈怀里的小孩的屁股,笑道:“你小子,贯是会享福的。”
妈妈接过许慕徐的时候,小孩转了脸,笑着在爸爸脸上亲了一口:“爸爸抱的,没有妈妈舒服。”
许慕徐用棒棒糖指向天空,问:“是那样的蓝吗?”
妈妈在刚转来他怀里的小孩的脸上亲了一口,笑:“比这个还要更蓝。”
许慕徐又用棒棒糖指向游乐园里的旋转木马:“像那个一样肥吗?”
爸爸哈哈地笑,捏住许慕徐肉肉的脸颊,掐了几把:“宝贝,那个是木马,怎么和牛羊比?草原的牛羊像长
了翅膀的鸟兽,会在草原上飞翔。游乐园里的木马被柱子钉在游乐园里了,哪都去不了。”
许慕徐被爸爸掐出了眼泪,小声抽了一口气,看了又看,还是不解,瘪着嘴:“我在图画书上看到了,明明
长得,差不多啊……”
忽然,爸爸挡到了许慕徐的前面。许慕徐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本想和爸爸继续争辩,但小狗的直觉让他只能
软软地问了一句:“爸爸……?”
爸爸没有回答他,反而向前方动作轻微地鞠了个躬:“先生。”
一个陌生的、穿西装戴墨镜的男人突然出现在妈妈的身侧,向他递了颗糖:“吃吗,宝贝?”
许慕徐直直的看向那颗糖——是他最爱的橘子味。他看了又看,只觉得那个男人越看越让他感到害怕,像恐
怖片里披着人皮的恶魔,随时会来掐他的脖子。他将妈妈的脖子抱得更紧,小声地说:“谢谢叔叔,但是,我,
我今天不能再吃糖了,爸爸说,一天只能吃一颗。”
他“啊”了一声,张开了自己的嘴巴,含糊不清地说:“牙齿,吃多了会长蛀牙。”
男人将糖收回了他的西装口袋,抬手,摸了摸许慕徐的脑袋,看向还没转过身正对他的许慕徐的爸爸,低声
笑道:“晨光,我可以抱抱他吗?”
爸爸终于转过了身,手掌放到许慕徐肉乎乎的脸上:“当然可以……您想做什么都可以。”
男人的怀抱比爸爸的还更不舒服,像是他时常摔到的铺了瓷砖的地板,又冷又硬。他不舒服极了,转头就想
回到妈妈怀里,才准备哭出声,就被男人捂住了嘴巴。
男人眯着眼笑,朝着许晨光的方向开口:“晨光,最近怎么管起了老挝的事,你不是醉心于‘药’吗?”
许晨光沉默了一会,笑着答:“……没什么,只是那边市场确实变大了,我们不该抢占先机吗?”
3
灰蒙蒙的大片云挂在天上,挡住了所有的光,让地表也跟着变暗。私家马场上,几匹马儿终于从马栏里出来,
释放了天性,在草丛上奋力跑着。马背上装备齐全的人非富即贵,挥着鞭子,继续催促着马儿。
“吁”的一声,岑钦从马背上跳了下来,站直后就把自己手中的缰绳交给了别人,转头,牵起了陈玉岑那匹
马的缰绳,伸手,等着陈玉岑从马背上下来,陈玉岑把自己的手交到岑钦手上,也从马背上跳了下来。他难得没
穿裙子,只是那头长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开,落在他的身前。
江荣对骑马没多大兴趣,如果不是因为生意或者大事,他便不会出现在马场。他在亭下的桌子双腿交叠着坐
着,一边眺望马场,一边抿了一口茶,在陈玉岑和岑钦向着他的走过来时,朝他们点了点头:“陈先生。”
陈玉岑不知道从哪拿出了发圈,边走边折腾自己的头发,没看江荣:“怎么不骑了?”
江荣答:“没多大兴趣。”
“那边,”岑钦微微侧身,指向马场上还在继续骑马的两个人:“Emlen 收买的那个议员的对头,怎么
样?”
“还行。”江荣又抿了口茶,答:“那个议员贪了税,就算不与他们合作,州政府也不会放任不管,不过我
们这边再多两个议员,也不是坏事。那批军火是拿不回来了,我们的理由又更正当了点。韦博文应该知道 Emlen
并不是那块料,一开始就没打算认真合作过,只是借了条便捷点的路而已。”
那边的两个议员朝他们招了招手,希望他们过去。江荣放下了茶杯,先抬手示意岑钦,再对陈玉岑摇了摇头:
“失陪,陈先生。”
陈玉岑乐得自在,向他们比出“拜拜”的手势,转身自己喂马去了。
岑钦率先一步跨到了马背上,卷起的马鞭在马的背上轻抽了一下:“听说 Emlen 的那个女儿去看小荣了?”
江荣才抓住了缰绳,正准备跨到马背上:“你都知道了,还问?”
岑钦笑了笑:“我只是在提醒你而已。他女儿可比他聪明些,对小荣的吸引力也不小,你可别被别人钻了空
子。”
4
江荣回到家时是下午四点。这本该是平常江效荣还在训练的时间,但他因为养伤而无所事事,只好睡觉,便
没发觉江荣何时回的家。养子难得睡得那么熟,男人本不想打扰,但他看到睡梦中的养子蹙着眉头,好像是做了
不太好的梦。
他坐到床沿边,手背抵上养子的额头——果不其然,发烧了。
他啧了一声,摸了摸养子的脸,试图把人叫醒:“宝宝,宝宝?你发烧了,我们先起来,好不好?”
他反复叫了几次,养子都不见要醒的迹象,反而用脸蹭着他的手,把自己埋得更深。江荣无奈,只好拨了内
线,先叫了医生,再问 Timothy:“怎么回事,小荣今天在家做了什么事,怎么发烧了?”
Timothy 的声音一如既往,不带任何起伏:“对不起,先生。今天天气不好,还吹着风,大少爷穿的单薄,
除了再湖边站了许久外,还陪着他的朋友去草场上走了一会。我的失误,我忘记给大少爷添衣了,让大少爷着了
凉。”
江荣“啧”了一声,养子体温本就比较高,发了烧之后额头的温度更是烫人。没管 Timothy 的话,只语气有
些不善地道:“算了,你他妈叫医生快点就好了。”
养子在梦中迷迷糊糊地嘀咕着什么,江荣听的不太清楚,只好俯下身,凑道养子嘴边:“怎么了宝宝。”
养子断断续续着,重复了几次:“我、我不喜欢……吃,糖。”

二十
1
江效荣或许容易受伤,但绝对不容易生病。
虽说容易受伤也是很久之前的事,最近的两次受伤是意料之外,但生病的江效荣确实少见。他的身体素质本
就是很好的,更不缺乏锻炼,除了那没办法被左右的慢性胃炎以外,几乎没怎么生过病。
养子以一种抱着自己的姿势蜷缩在被窝里,像没安全感的小流浪狗似的,被汗浸湿了头发,发着抖。
江荣本想摸摸江效荣的手掌,让他清醒一会,但又见江效荣的手也埋进了被子里,怕他着凉,便只好放弃了
这个想法。不过幸好,不一会,Timothy 就带着家庭医生风风火火地赶了过来。检查了一会,确实只是普通的发
烧,但奈何发烧的人是江效荣,医生想不重视都不行。医生再三确认了江效荣只是然发烧了,以他的身体素质来
说确实不容易出大事,才告诉江荣该注意的事。
不得不说江效荣的身体素质确实很好,只睡了一个晚上和一个早上,再次醒来,烧就退了。
因为江效荣的发烧,江荣的办公点又回到了他们的房间。他拿着钢笔在纸质资料上写着东西,不经意间习惯
性地转过头看江效荣,见江效荣终于有要醒过来的迹象,便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带着凉意的手掌贴到了江效荣的
额头上:“宝宝,现在感觉怎么样?”
江效荣从昨天下午睡到第二天中午,不仅因为才发了烧,还因为睡得太多,明显有些不清醒。他在被窝里有
一下没一下地蹭着枕头,柔软的头发被他蹭得乱七八糟的,微阖的眸子带着明显的倦意放空着,随时都会再睡过
去一样,也不知道到底有没有发现江荣就在他身边,有没有听到江荣问他的话。
不待江荣再次开口,他向着额头上的那道凉意蹭了过去,声音黏糊得像是黏在一起的两颗融化了的糖,小声
着说:“肚子……好饿喔,好想,吃东西……”
江荣失笑:不管有多不清醒,梦话里永远都只关心吃的。
他坐到了床沿边,一只手卡住江效荣的下巴,一只手捏了捏江效荣的脸:“小荣,醒了吗?”
或是是被人掐着脑袋动作不了,江效荣渐渐地清醒了过来,先打了个小小的哈欠,再迷蒙着睁开湿漉漉的眸
子。他看见江荣正盯着他看,终于反应了过了,躲闪着眼神,有些结结巴巴的:“三、三爷,恩……早上好?”
“不早了宝宝,饿了吧。”江荣说,知道江效荣现在还没算好起来,也不打算逗他,对着一直候在门边的
Timothy 招了招手:“粥煮好了就拿上来吧。”
他又摸了摸江效荣的额头,在 Timothy 还没转身离开的时候又补充到:“叫人准备一盆热水和毛巾,还有漱
口水。”
待江效荣简单的洗漱完毕后,午餐便跟着上来了。午餐之后他便吃了药,简单地休息了一下,本想下床,江
荣说他枪伤还没好,又才发过烧,不准他乱动。
2
这个月来,因为各种意外,江效荣不得不闲了下了,断断续续的休息了许久,期间除了睡觉就是睡觉。
陈玉岑不知从哪知道江效荣发烧了,多半是问了 Timothy,说闲着也是闲着,便要来看江效荣。陈家要岑钦
亲自处理的事不多,再加上韦博文的事,他要和江荣商量的事极多,便随着陈玉岑又来了江家。
才到江家主宅的大门,Timothy 便告知了江荣情况。江荣见江效荣又在熟睡,也知道陈家的两个不会只是想
看看江效荣那么简单,于是拿着一份方才他一直放在桌子上的资料就下了楼,在茶厅候着陈家的两个人。
陈玉岑今天难得穿了男装,裁剪得体的浅青色西装像贴合他的身子才长出来的一般,衬得他腰细腿长,长直
的乌发披在后背,修剪整齐的指甲上干干净净,是才卸了不久的美甲。
江荣坐在了单人沙发上,陈玉岑和岑钦两个人在大沙发上挤着,看着还不如两个人一起坐到单人沙发上去。
江荣把那资料递给了岑钦,自己端起了他桌前的那杯茶,品了起来。岑钦越看那资料眉头就蹙得越紧,许久,
他才开口:“……韦博文真这么做的?”
江荣的食指摩挲着茶杯,声音很低:“对。”
Timothy 在旁边说到:“可以明确的一点是,自从见到了大少爷后,他的一切计划都是绕着‘杀了大少爷’
而展开的。虽然不知道眼镜蛇和韦博文的感情究竟如何,但明显的是,他并不希望眼镜蛇和别人的感情的延续留
在这个世界上,所以从一开始,他就不是真心合作。中国市场也好,南韩市场也罢,多半都是幌子。当然,那个
变量是来自大少爷,如果没有大少爷这个原因,或许一切都是他的意料之内。”
“所以现在,既然都到了费城,那么他的目的更不可能会变。”Timothy 道:“不过目前东亚的主人还是他,
东南亚一时半会也反应不来。他正感性上头,现在 Emlen 又给他提供了一定的掩护,所以不知道他什么时候会出
手。”
江荣放下了茶,低下头,食指在自己的太阳上点了点:“东南亚还有江家的其他人管,不用太担心……”
他闭上了眼,不知道在思索着什么:“我不想他接近小荣,但小荣……”
江效荣说,他要亲手杀了韦博文。那是他第一次看到江效荣那么明确地想要做某件事。
只要家主在,招待客人茶桌上总会备着烟,江荣抽出一根点燃,深深地吸了一口,才继续说到:“韦博文作
为隐患来说危险还是比较大,我并不想让他接触到小荣。”
岑钦单手翻着文件:“的确……”
陈玉岑一幅全然放松的姿态,像一只没骨头的狐狸,懒懒地靠在岑钦的肩膀上。他莹白纤细的手指捏着一根
细瘦的女士香烟,红润的唇上下动作着,吐出了一口淡淡地白雾,不紧不慢地打断了正在交谈的两位家主:“江
荣,小江怎么样了。”
江荣一顿,还是回答了他:“发烧才好,现在应该还在睡觉。”
陈玉岑熄了烟,还剩一半的烟被他丢进了烟灰缸了,他摸了一把自己的头发,把头发撩到了胸前,歪着头笑
着对江荣问:“那小江呢?你觉得他会怕这个危险吗?”
江荣没睁眼,夹着烟的手放到唇边,答:“他已经受了两次伤了,如果上次的枪手打得歪一点的话……”
他没把话说完,又吸了一口烟。
陈玉岑用手指卷了卷他的头发,过了一会,突然起身,摆了摆手:“算了。我本来就是来看小江的,你们想
怎么做就怎么做吧。”
他意有所指地补充:“反正不关我的事。”
“Timothy,带我去看一下小江吧。”
3
梦中有人在温柔地抚着他的头,带着暖意的手指在他的发间穿梭,像记忆里妈妈的温度。他情不自禁地向那
热源靠近,想要更多地汲取熟悉的气味,他感觉自己枕在一片草地上,那片草地和爸爸说过的一样,草原的草地
是温暖的泥土、柔软的小草和芬芳的空气。
那人又摸了摸他的脸,毛毛的东西蹭到了他的脸上,像是动物的毛发,又像妈妈的长发。他想去抓,那是他
有记忆起就喜欢握在手里的东西,柔软至极,却能让他有被铜墙铁壁保护住了的安全感。
梦好像要醒了,他睁开眼,一片漆黑的眼前没有草原的牛羊,爸爸妈妈也不知道在什么时候失踪不见。他觉
得不对,揉了揉眼睛,又再次闭上了眼睛。
他听见有鸟鸣,有阳光照在他的身上,风吹进了那铜墙铁壁,一丝凉意侵入了他的身体。不知为何,他突然
想起自己亲手杀的第一个人,的死相。那是一次近身搏斗,比他大了一圈的人被他按在身体下,被卸了的下巴让
他的喉咙发出破风箱一样嘶哑的吼叫,再下一秒,他用一把小刀在那个人的脖颈上划了一刀,皮肤、肉、喉管一
一被划破,湿热的血溅到了地上,溅到那人的衣服上,也溅到了他的手上。明明刚刚从身体里涌出的血该是热的,
也确实是湿热的,他却感受到了一股凉意,那是逝去的生命。
只是一条生命的逝去,仅此而已。
那人的又换了姿势,手指在他的下颌处摩挲着,像哄孩子入睡,用动作代替了歌谣,那丝凉意在歌谣下被驱
赶走了,他又想睁眼。一张模糊却漂亮的脸映在他的眼中,带着浅浅的笑,任由自己的手抓住那人的垂下来的长
发。
“妈妈……”江效荣无意识喃喃。
陈玉岑正坐在床头,让江效荣枕着他的大腿,低着头,长发散在江效荣周围,一只手扶在江效荣的后脑勺,
一只手在江效荣的下颌线上摸了又摸。听到江效荣的梦话,不由得无奈地笑了出来,他摇了摇头,手却还在江效
荣的脑袋上,像安抚,静静着不出声。
陈玉岑张合着嘴,声音像落在树枝上的蝴蝶一样轻:“睡吧……睡吧……”
4
江荣再次回到房间时,江效荣还在熟睡。虽说是他要江效荣呆在房间里不要乱走动的,但是最近的江效荣也
确实是能睡,像嗜睡症,像要把以前的觉都补回来一样。他轻轻地拍了拍养子的脸,到了吃饭时间,既是养子是
在熟睡,他也不得不打扰。
养子好像把他引以为傲的五感都睡得死掉了一般,江荣连续拍了几下,都没能把人叫醒,倒是江效荣的嘴巴
还开合着,在梦中喃喃,却没有说出来。
江荣心想陈玉岑居然没把江效荣叫醒么,却无奈,只好拉开了被子,把人半抱起来,让江效荣枕到他的肩膀。
江效荣终于被弄醒了,习惯性回抱住江荣,抬起双手就环住江荣的脖颈,迷迷糊糊着,小声问:“怎么了……父
亲?”
“准备到吃饭的时间了。”江荣小心地绕开了江效荣的伤口,双手放到了江效荣的臀部,把江效荣从床上移
开了:“先换药,换好药之后去洗漱,洗漱完了就可以吃饭了。”
毕竟只是要把江效荣弄醒先换药,江荣还没打算带江效荣离开房间,所以虽然把人抱了起了,但也只是把人
从床头移到床尾了而已。医生早就在一旁候着,见江荣给了他命令,就赶忙动作了起来。
江效荣又像没睡醒一般,任由医生动作着。江荣手里夹着一支烟,在边上看了半天,终于忍不住似的,在绷
带馋了一半的时候,把手上还未点燃的烟扔到了烟灰缸里,向医生挥了挥手,示意要他停下手中的动作然后出去。
医生不明因果,却依旧立刻停了下来,那还没缠上去的半边绷带挂在江效荣的肩上,他收拾了自己的东西,提着
箱子离开了房间。
江荣又半抱着来到江效荣身边,拿起那垂着的半边绷带,鼻尖蹭在江效荣的耳垂,在江效荣的颈肩处呼出热
气:“还没醒么,宝宝?”
被江荣呼出的热气烫到了似的,江效荣在江荣的怀里抖了抖,自己也不知道面前的医生什么时候变成了江荣,
习惯性地给了反应:“没有……吧,已经醒了。”
江荣轻笑一声,开始缠起那半边绷带,江效荣的身体在他的碰触诚实地给出了反应,没一会,整个人都软在
了他身上。他说:“醒了吗,宝宝?”
养子把脑袋埋进了他的肩窝,软软地“嗯”了一声。
“方才陈先生来过,你有印象么?”半边绷带没一会就要被缠完了,江荣在做收尾工作,打了个比较松的活
结,轻轻地拍了拍江效荣正光裸背,“好了,可以去洗漱了。”
江效荣闻言,钝钝的“啊”了一声,抬起头,眼神还不太反应得过来:“姐姐来过么?”
江荣直起身子让江效荣离开了他的怀里,指尖在江效荣的下巴上轻轻摩挲着,示意江效荣自己站起来:“来
过,不知道怎么没叫醒你,看你睡得太熟了吧。”
他想起陈玉岑和岑钦要出门时,陈玉岑对他说:小江是你的所有物,但也不是你的所有物。
他知道陈玉岑什么意思。可是他要小狗从来都觉得自己是主人的所有物,即使是他尊重的长辈,他也不想被
说教。
他不想任何人插手他和江效荣的关系。

二十一
1
一个多月的时间过得很快,转眼,江效荣的枪伤就养得差不多了。
近来几天的天气都不怎么样,不是多云就是下雨。好歹前一个月江效荣还能在江家老宅里各处溜达,但却因
为这几天下雨,他就只能在屋子里东西走走了——江荣说他有淋雨吹风生病的前科,特意提醒过他下雨天不能出
宅子一步。
不能拿枪,不能训练,还不能走出房子里,对江效荣来说无异于把好吃的东西摆在他面前却不让他动口的酷
刑。
腿长手长的伯劳恹恹地靠在二楼的扶手上,双臂交叠,歪着的脑袋枕在双臂上,伸长了腿,无精打采地看着
楼下忙碌着的仆人们。他与家里的仆人并不算很熟,毕竟那些仆人也不会轻易去接近他;Timothy 又在他好得大
半的时候就恢复了正常工作,跟回到江荣后边,留在家里养伤的他反倒找不到说话的人。
到处瞟了一小会,江效荣在不知不觉间打了个哈欠。他眼里泛起泪花,昏昏欲睡,但还是强撑着没去睡——
他已经躺得够久了,怕再躺下去怕是真的会生锈。
他又睁着眼,努力寻找能让自己动起来的事情。他看见厨房里有人在忙活,但他知道这种事他做不过来,所
以只远远地看了一眼,就放弃了要帮忙的打算。他看见家里有仆人在搬东西,但他这事他也不能做,万一扯到还
没完全恢复的伤口,他不知道自己又要躺多久,江荣又会以此为借口让他再休息多久。看来看去,只有一楼那几
个女仆正在修理花盆的工作,能让他闲的发慌的他上手试试。
他走下楼,在楼梯口处停下。两盆盆栽各摆在楼梯的左右两旁,女仆们见江效容走到身旁,习惯性要弯腰低
头,江效容却在她们做出动作之前向她们摆了摆手。因为太高,倒是他习惯性地把双手背到后腰,低头笑着,向
比自己矮的女生问话:“那个,我也想修一下这个盆栽,可以吗?”
女仆们被那张标注的脸蛋红了面颊,互相看向对方,不知道该怎么回答江效容才好。只是还没等有人出声,
江效容就听见自己的电话铃响了起来。他不好意思的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弯下腰对女仆们笑着说抱歉,接起电
话便又往楼上走去。
“Lily?”
2
Lily Emlen,费城 Emlen 家现任家主 Baron Emlen 的长女,如果 Emlen 家不出意外的话,她还会成为费
城 Emlen 家的下一任主人。
同在费城,作为相差不大的阶层,她和江效荣的相识并没有像其他故事里那样意外。
她十二岁的时候,得知江家出了一只天才伯劳鸟,虽和她同龄,但不论是枪法还是还是其他方面,那只伯劳
鸟都极为优秀,优秀到不像这个年纪该有的样子,优秀到江家的主人只是在训练场上远远地见了他一眼,就把人
过继来亲自培养。
她和江效荣的第一次相见,是在江荣的亲生儿子、江逸的生日宴会上。
那只伯劳虽然不过也才十三岁,却极得江荣重用,在江逸的生日宴会上,作为江逸的哥哥、江家大少爷出席。
虽然是个人都知道这个“哥哥”是为了听起来好听,准确一点来说也不过是一个受重用的贴身保镖,但即使是这
样,这也表明了江荣的态度:江效荣姓江,是江家人。
江家作为整个北美的领头羊,想贴上去蹭口油水的家族不在少数,Emlen 这种在北美只是小有些威望的家族
更甚。她来之前,她的父亲就反复叮嘱过,要她多联络联络江家的少爷。她知道她父亲所说的少爷是江逸,可现
下,她倒是对那个伯劳更感兴趣。
小小年纪就成了江家继承人的江逸就算是在平常,也有的是人眼巴巴地贴上去,今日他是寿星,更是个好巴
结的机会,自然更是众星捧月,一身黑的江效荣就像他的陪衬一般,只在一旁默默的,隐着身,几乎没有什么存
在感。
伯劳穿着一身黑,冷着一张脸,明明拼命装作严肃,可他的头发软软地贴在额头上,明显还是少年人的脸上
带着明显婴儿肥,眼睛对着餐桌上的哪些食物乱瞟着,怎么装也装不出成熟的模样。
她偏偏对那个陪衬起了兴起,并且从此,一发不可收拾。
作为江家最优秀的伯劳,江效荣可不谓不忙碌。Lily 要想接近他,大多只能靠江家和社会上的那些宴会,从
那次初遇以后,Lily 出席宴会频率让她父亲都啧啧称奇,几次问她是不是中了什么邪。
江效荣很好相处,也很好交流,越是深入,她就越发现他的单纯,他是多么好骗。明明为江家做了那么多不
干净的事,却永远纯净似的,嘴巴很笨,不会说讨好人的话,可也正因如此,才让人与他交谈之时没有负担。
她很快在江效荣混成了眼熟,不多久,又成了江效荣可随意倾诉的朋友。她见过对江效荣动过心思的男男女
女,也见过江效荣沉溺于一些女人的爱恋的模样,可无论如何,她才是永远能让江效荣无条件敞开心扉的人。
她不知道自己是否喜欢江效荣,或许是那时的心血来潮,又或许是她喜欢被人依赖着的感觉,无论如何,如
果将来一定要找一个人做她的伴侣的话,她至少会认为,江效荣是个不错的选择。
春去秋来,年复一年,在她快可以接手 Emlen 家、认为自己有向江效荣表明心意的资格时,江家家主出来插
了一脚。
偏偏就是那个江家的家主,她永远也不可能赢过的人。
偏偏是他。
3
Lily 在电话里说想要见江效荣,说她现在就在江家主宅的外边。江效荣支支吾吾地答:江荣不让他出去。
Lily 轻声问:“之前我说的,你考虑过了吗?”
江效荣英语不好,一是因为江荣也没专门培养这一方面,二是因为江效荣觉得自己一个不接触生意的伯劳学
了也没什么用。最开始和江效荣接近的时候,他们只能靠着表情和磕磕巴巴的手语鸡同鸭讲地交流着,后来她去
学了中文,虽然直到现在都还没学得很好,但用来和江效荣交流是没问题的。
江效荣呐呐道:“我……我,知道了。”
江效荣在江家主宅住了快十年,即使这个宅子再大,也没人比江效荣这个江家现任最优秀、最受重用的伯劳
鸟更熟悉它的一砖一瓦,江荣不让他出去是一回事,他能不能让自己出去又是另外一回事。
他轻手轻脚地找出了所有仆人的视线盲点,虽然有些监控是躲不了的,但至少不会让家里的其他仆人因为他
地举动而受罚。
主宅除了住人的宅子,占据了比较大的面积还有一片不算小的人工湖,一片随意打高尔夫的草场,以及许多
弯弯绕绕的路。他和 Lily 见面的地方是固定的,在主宅的最外围,是江效荣告诉她的,江家人最少的地方。
为了不那么显眼,他只匆匆套了件浅灰色的雨衣。
清晨的细雨淋湿的草地上凝着许多水珠,吸饱了水分的小草青得像春日的嫩芽,蓬勃地在草地上展现它们的
生命力。江效荣脚下的马丁鞋一步便带起几滴掺杂尘土的水珠,沾湿了他那有些长的裤脚和雨衣摆。
细小的雨不仅在草地上留下了痕迹,也在江效荣的脸上留下了痕迹,他被打湿的乌发乱糟糟地贴到了额头上,
纤长的睫毛上也挂上了许多晶莹的水珠,小滴小滴地凝在一起,最后在江效荣的睫毛上汇成了珍珠。
不过江效荣只抬手擦了擦,那些珍珠便消失了。
他走到了熟悉的角落里,一颗不知年龄几许的老树盘踞在那,几乎要遮住半边天。Lily 站在树下,看着江效
荣向她走过来。
江效荣低了低头,小声道:“Lily……”
女孩抬手摸了摸他地脑袋。虽然江效荣比她高了不少,但只要江效荣低下头,她便会习惯性地做出这个反射
动作。她走近了江效荣,如果江效荣的头再低一点,就会靠到她的肩膀。她摸了摸他的背,她像叹了一口气,轻
轻地开口道:“我没要你背叛江先生的意思。”
“我知道……”江效荣的手背在腰后,克制着自己的习惯性动作:“可无论如何,我都是江家的伯劳、都是
父亲的伯劳呀……父亲,父亲他答应过我了,我没有不相信父亲的理由,所以我相信父亲。”
江家的伯劳,无论如何都该听家主的话。
她不知该如何回答,不知道是该说江效荣确实好骗,还是江家的人确实像外面说的一样,没有一个不忠诚的。
她说:“可是这件事情不一样。”
“什么不一样?”江效荣蹙起眉,问。
Lily 的脸上不着颜色,眼神带着些许审讯的锐利,形状姣好、裸色的嘴唇张合着:“你怎么知道江先生一定
会让你亲手杀了韦博文?”
4
刚回到家的江荣脱了西装外套就想上楼,便见楼梯两盆那仿佛狗啃过的盆栽造型,参差不齐着枝叶,在外人
眼里不会出现美感。他低着头向在一旁弯腰垂首候着接过他脱下的衣服的女仆随口问了一声:“谁弄的?”
虽然不用想也知道除了江效荣外没人敢这么做。
女仆答:“大少爷说,他想尝试一下,所以……”
江荣闻言,微微弯了弯嘴角,心想,果然是狗啃的,还是让乳牙都还没长好的小狗啃的。脱了外套之后还有
马甲,江荣一只手解着马甲上扣子,一只手松了松领带,侧过头向跟在身后的 Timothy 问:“小荣呢?”
Timothy 答:“在您的房间里,应该是睡下了,不知道是不是因为早上的事着了凉的原因。”
江荣小幅度地蹙起眉。他先想到:养子的身体还没算完全康复呢,又淋了雨;又想到那个让养子不惜要淋雨
也要见一面的女人,他的养子和这个女人始终不会保持距离,他承认这个女人很聪明,也知道他的养子对她很是
亲近。
他大步地走着,边上楼边给两边的袖口也松了松,不一会就到了房间门口。他自然而然地开了门。
养子睡着床上,好像这个房间给了他安全感,姿势毫无防备,甚至听不到江荣开门走进去的一连串的声音。
男人故意没有放轻动作,却也不见在床上睡得香甜的人有要醒来的迹象,他眼神深沉的眸子直直地看向江效荣,
最后还是轻轻地坐到了床头靠近江效荣的地方,侧着身体,动作轻柔地将自己的指尖伸进江效荣乌黑的发间,一
向不露喜怒的脸上看不出颜色。

二十二
1
是雨天,乌云重得像化不开的墨水,大滴大滴的雨水从天空砸到地面,伴随着打雷的阵阵轰鸣和一道道转瞬
即逝的白光。
空旷的房间内,唯二的活物的气息,只有江荣和韦博文两个人的。
韦博文自己点起了雪茄,他吞吐着烟雾,眯着眼打量着坐在桌子对面的江荣。占地面积不小的餐桌隔开了两
个人,中间顶上的灯开得极亮,灯光照着包间里的每一个角落。两人都默默不语着,一段时间悄然过去,雪茄短
了许多,但两个人都没有开口的意思。江荣低着头翻阅着不知什么报告的纸质材料,手边放着一杯热气渐少的茶。
待手中的雪茄只剩下一半时,韦博文缓缓着吐出一口烟,低下了头,却开了口:“难得三爷亲自愿意见我,
有何贵干?”
江荣抬头,将茶杯放到嘴边,珉了一口之后笑了笑:“难道不是韦先生想要和我谈合作吗?”
雪茄被韦博文放下,他啧啧两声,也跟着抬起了头,笑到:“三爷真是大人大量,您心宽,肯不计较我在南
韩那边做过的难看事。虽然吧,我觉得是您有错在先,毕竟一开始我也只说是那边的全部毒品市场啊。”
“韦先生说笑了。”江荣放下手中的茶杯,被放下的茶杯和茶盘碰触,发出清脆的碰撞声,“或许是江言会
意错了你的意思,又或者是她给我说的时候不小心漏掉了一些该说的话,总之,我这边得到的消息是我现在在那
边做了该做的事,是南韩的全部市场。但无论有没有出错,最大的受益人还是韦先生,不是么?”
“三爷这话说得,怎么会,江家本家的人哪能出错啊。我看是您的手下们不懂事吧,当然,想必不会是上梁
不正下梁歪,毕竟江家家大业大,出现几个心术不正的手下,也不是什么怪事。”韦博文笑吟吟着,对上了江荣
的眼神。
“韦先生这才是说笑吧?”江荣弧度不大地弯着嘴角,眼睛虽然没盯着手上的东西,但是却假意地翻了翻页,
纸张被翻动的声音在空旷的包间里显得格外的明显,“江言是自家人的小辈,总还是经验不足的,做错了一点小
事罢,也还有将功补过的机会,只是想不到韦先生对她评价那么高,看来江言也确实是能胜任她所做的工作。倒
是伯劳和无脚鸟都是调教好了的,不会做的没有命令的事,韦先生怎么会是他们出错了呢?”
“到底是我没像三爷那样有那般多的经验嘛,”韦博文轻笑:“所以说了这么多,三爷难得亲自见我,就别
再绕圈子了吧?”
“论年龄,韦先生是我长辈,不必如此谦虚。”江荣还是笑着,把手中的那些纸质资料合起后放下,半分钟
左右不语,最后,手指在桌面敲了敲:“还不过两个月,Emlen 家并不可靠这件事想必韦先生也知道了,你在这
边的所有消息,都是他们传给我的。”
“是,没实地感受过,我确实不知道您在这边有这样大的权势。果然还得眼见为实,是我在国内活得太安逸
了,疏忽也是意料之中,没想到这边只有一个草包家主会敢和您对抗。”
“我也不清楚为什么韦先生一定要来费城,但是只要韦先生心诚,那江家永远愿意和你合作。”不大的茶杯
中的茶水已经几乎到了底,杯子里面早已没了热气,说完了话,江荣又端起了茶杯,把茶杯放在嘴边。
“三爷别打哑谜了,您还不知道我为什么来么?”韦博文皮笑肉不笑,吊儿郎当地翘着一边嘴角:“当然,
没想到您看得这么开。您要是不介意我来的目的,愿意和我再合作的话,对我来说没什么坏处嘛。”
江荣看着韦博文,把最后一口茶给抿了,才答:“找韦先生当然是有生意要谈。我的儿子已经到了可以培养
的年纪了,所以我想要他来和韦先生谈具体的,你觉得呢?”
韦博文顿了几秒钟,后嗤笑:“请问是将三爷的哪个儿子,江逸还是江效荣?据我所知,三爷的儿子们年龄
都不大吧,您这么放心的吗?”
“我还有哪个儿子?”江荣笑着反问:“怎么说也是要接受江家的人,我怎么会不放心。韦先生这是不相信
我的培养能力吗?”
“哈哈,三爷真是惯会打哑谜的。”韦博文不笑了:“我怎么敢质疑三爷的能力,那行,您看哪天再商谈?
我必定候着。”
2
江家总部,平时全是无脚鸟忙碌的地方今日被许多无声息的伯劳占领,不过几层高的楼,却除去大门口以外,
随处可见全副武装着的江家的伯劳。
韦博文一下车,就受到了“优待”。
“嗨呀呀,三爷也没说过,江家接待人是用这种方式啊。”全副武装的伯劳拿着手枪抵在韦博文的后脑勺,
韦博文被黑色布条蒙着双眼,举起双手作出投降的姿势,边被抵着走边没好气到:“知道的我是来谈生意的,不
知道还以为我是江家的什么大罪人,准备要被送往处刑台呢。”
岑钦就在他的后边,双手抱在胸前,笑眯眯到:“怎么可能,韦先生是贵客,但毕竟韦先生有前科,三爷人
又不在,为了江家少爷着想,我这也是没有办法的办法嘛。”
“三爷真是贵人事多,有够忙的。”韦博文即使被蒙了眼,也要边走边转过头说。
“谁也不知道今天和意外哪个先来嘛,这次是出了意外,三爷再有能力也会有忙不过来的时候,这样的事想
必韦先生也是经历过的,互相理解理解。再说了,韦先生也答应过了是要和三爷的儿子谈的,我想三爷不来,也
不会有什么影响。”岑钦就站在原来的位置,看着伯劳把韦博文带着走远,愈说愈大声地答着,生怕韦博文听不
到似的。
韦博文的声音越走越远,但是却还是不愿闭嘴:“怎么说我也是三爷请来的客人吧,再怎么提防我,这也不
像三爷的待客之道吧?再说了,现在我整个人都在美洲,一时半会儿也回不去……”
随着距离逐渐变远,韦博文的声音也逐渐变小,直到岑钦再也听不到他的声音。
3
岑钦见韦博文终于消失在自己的视线里,待到连声音也听不见了,才闭上眼长呼一口气,幅度较轻地低下头
扭了扭脖子:“啧,还真是脏钱难赚,人情难还。”
看见那辆熟悉的车缓缓向江家总部门口驶来时,岑钦语塞,直到车在他面前停下,看见江荣下车,才有些无
语道:“不是吧……?江荣,不是说了不管了吗?小玉都讲得那么清楚了,你还不知道小荣不想别人插手吗?”
待江荣走近,岑钦惊呼:“你这他妈抽了多少烟,小江那狗鼻子,你一到门口就会被闻出来了吧?我可不想
又要小玉去调节你俩的关系,小江是个好孩子,你别觉得小玉喜欢小江你就可以使劲乱来哈。”
“我不放心……。”话语间,一根烟还夹在江荣的两指间,烟灰被风带走,江荣答了一句之后便低下头不语。
“喂喂,”岑钦啧啧,“不至于吧,小江又不是什么易碎品,这第一伯劳的头衔都戴了好几年了,还需要害
怕他单挑别人会出事?”
江荣手上的烟几乎只剩下烟屁股了,他吐出最后一口烟雾,烟蒂被他随意丢在地上,语速很慢地说:“我担
心他会控制不好情绪。”
岑钦一歪头,发现江荣现在情绪其实不好,也知道自己不该撞枪口上去:“这个……没办法吧?如果,我说
如果,真的是如果而已,要是真有人……不说杀了,就是伤害到小玉,我见到那人我肯定也会……算了,对你这
种对父亲没有感情的人说了,你也不能感同身受。”
他对上江荣的眼神,又看见旁边一直默默不语的 Timothy,又长呼一口气,闭上眼:“三爷……无论怎样,
当韦博文搭的飞机离开东南亚、来到我们这边的时候,他就已经输了。连小玉都要求你这次一定要尊重小江的选
择,我说,你最多在外边等等就好了。以及,别想开监控,别想开窃听。”
“我知道你现在是一定要小江当江家的女主人了,我也是在为你的下半辈子考虑,把你家女主人当人看而不
是当玻璃看,啊对了,就算是玻璃,小江也是实打实的中国制造的玻璃呢,没你想的那么脆。”岑钦很是无语,
但是依旧认真劝到。
江荣静默,皮鞋踩在方才被他随意丢弃的烟蒂上,不答话,岑钦知道他是听进去了。
过了许久,岑钦看见江荣扶额,大拇指按在他自己的太阳穴处,“去办公室……和 Li……”江荣顿住,默了一
声,才继续到:“和 Lily 谈一下我们和 Emlen 的合作。”
4
江家总部四楼,经过许多弯绕后,韦博文感觉自己终于从那个伯劳的手枪下解放,他侧了侧身子,带着笑意
问:“到了?”
可惜他身后的伯劳并不答,只尽自己的责任。脑后没有枪顶着后,韦博文便听见有门被打开的声音。那个伯
劳对他礼貌了一句“请进”,随后他被推了一把。
蒙着他眼睛的布条甚至都还没能被摘下,他一进那扇门,便有人又用手枪抵住了他的脑袋。那人动作极快,
韦博文还没反应过来,就发现自己不但被枪抵住,双手手腕也被擒住。那人擒住他的双手后用力把他的双手折到
他的背,把他按在地上。一个成年男子直接被按倒在没有任何装饰的光裸地板上,发出的声响可不谓小。韦博文
被自己的头部和地板的直接亲密接触弄得两眼一黑,低声喂喂了两声,稍微缓过来一点后,声音轻浮着,笑到:
“果然是大少爷江效荣吧。传闻江家伯劳以色侍人也能步步高升,但是大少爷不用一来就直接骑我身上吧?这样
显得江三爷好像很不行的样子。”
江效荣的额角沁出许多细密的汗珠,肉眼可见地血管暴起,明明眼尾很红,眼神里却带着戾气。他把人按在
地上,自己则双腿分开骑在人的腰上,上身笔直地挺着。明明他手指的关节看着是用力抓着别人才发白的模样,
却只有他自己才知道他是废了多少力气才忍住没把韦博文的手腕抓裂、才忍住想要按下扳机的心情。
他根本没听见韦博文的话语似的,对韦博文的挑衅没有语言上的回答。虽然能感觉到江效荣身上有小幅度的
颤抖,但只是拿枪的手把枪更使劲地往前顶,像是不用子弹也要把人杀了一样,即使韦博文看不见他的表情,也
知道现在按住他的人是在情绪崩溃的边缘。
韦博文活动着肘关节,可惜江效荣抓得实在太紧,他没能挣开,因为有些缺氧而发出嗬嗬的声音。由于他的
动作,反倒被江效荣抓得更紧了,手腕处传来是几乎骨裂才有的痛,韦博文扯了扯嘴角,但是没笑出来。
僵持了大概一分钟,开着暖光灯的房间安静得几乎是连针落地的声音都听得见,又过了一分钟左右,韦博文
才听见居高临下却有些颤抖的声音传到耳边来:“……你为什么要杀了我的爸爸妈妈?”
终于要开始“谈判”了吗?韦博文想。被折叠的双手被抓得太紧太久,血液不畅,韦博文感觉到自己的双手
开始有些发麻。由于反复吸入自己呼出的二氧化碳,且被按住的姿势让他的脖子和胸腔都不得痛快,他已经开始
有点发晕,但总还是能答话:“为什么?你杀人的时候会考虑你为什么要杀那个人吗?”
“我是江家的伯劳。”伯劳的存在就是为了江家杀人,江效荣杀人只是为了这个原因。
“哈?那我还是东南亚的主人呢。”韦博文开始喘着粗气笑:“即使是这样,我杀人还要理由吗?那你要不
要数一数江三爷手底下多少条人命,然后算一算他有多少仇家?”
“所以是你杀了我的爸爸妈妈。”江效荣说。
江效荣抓着韦博文的手不知出于什么原因,不自觉地松开了一些,韦博文抓住时机闪开自己的头,手腕反绞
着脱离江效荣的掣肘,一只手伸过前方打掉了江效荣手中的枪,再手疾眼快地扯下挡在眼前的布条,一只手反抓
江效荣的手腕,在江效荣失神之时翻过身,将那只被他抓的手叠到江效荣胸口前,另一只手顺势而上卡住江效荣
的颈侧,用力将江效荣推到在地上,自己则双膝跪地。随后,把被他抓住的江效荣的手按在地上,单膝压着江效
荣另外那只撑在后背的手,卡着江效荣的颈侧的手先是压住江效荣的肩,再然后用手肘顶住江效荣的蝴蝶骨,几
乎是用了全身的力气,才压住了江效荣。
韦博文边按着江效荣边上气不接下气地道:“是我杀的又怎样?你现在杀了我替他们报仇他们就能活回来…
…”
他嘶了一声,扭着脖子活动了一会,继续到:“小晨光啊,你不能做了江家的大少爷就把我忘了吧,你小时
候叫我叔叔的声音可甜了,还会找我讨抱,怎么现在一见我就把我按地上,还要拿着上膛了的枪抵着我的头?”
他知道自己能按住江效荣全是因为江效荣没有反抗的意思,于是慢悠悠继续到:“为什么吗?你觉得江荣杀
人要什么理由?地盘、权势,金钱,还是你?我是因为什么来着……?嫉妒,好像是因为嫉妒吧。
“是因为我,许晨光才能活下来,要不是我,他和他那个老师的尸体早就不知道烂在中国的哪个街头了,虽
然我甚至没能给他留下全尸吧,但是先做错事的人是他吧?
“他凭什么想要离开我,凭什么想要自立门户,凭什么想要过安稳的生活?明明最开始的时候我什么也没有,
只是一个有一些商业头脑、又有些身手的打手。因为他的药,我才开始成名,又因为他御才有道,我底下的人才
越来越多,又因为愈滚愈多的利益,我才在一条路走到黑的路上越走越远,偏偏没人再能管住我的时候,他说他
要退出。你说你为什么要被生下来?要不是你,许晨光不会想脱离吧。
“我应该嫉妒你吧……最开始只是想把你杀了而已,没想到被许晨光发现了,所以你没死成。没想到因为你
许晨光生出了自立门户的想法,那我就没办法了。你要知道,没有你,我和他可以安稳一辈子。我又不是没给过
他机会和选择,他自己走进了死胡同。你没在那条船上实在是太可惜了……不然我也不至于这个年纪还要阴沟里
翻船。
“其实确定你还活着、见到你的你一眼时,我还是想杀你的。你和他长得好像,唯一不像的地方就是没他聪
明。我想了想,还是觉得他有点可怜,所以你现在才没死,你知道吗?
“我确实欠着他,我想着我这辈子大概也就这样了,所以我只是阴沟里翻船了,我可没输。”
韦博文见江效荣的反抗越来越弱,用那只按着江效荣背部的手捡了起那把被他打开的枪,用枪指在江效荣背
上。结果没想到江效荣像是被这把枪刺激到了似的,终于反应了过来,动作起来,屈在后背被膝盖压住的手猛地
伸直,脱开了韦博文的压制,随后整个人向后压去,首先让自己被按在地上的手解放,又顺势抬起手用手肘对着
韦博文的腹部一击。韦博文身形一晃,江效荣伸直了的那只手便撑在地上让自己转过身,后支起双腿,用小腿绞
住韦博文的后腰,才被解放的那只手立马掐住韦博文的脖颈,又把韦博文按到地上,单膝跪在韦博文的腹部,用
力地压着,在掐着韦博文不放的情况下,另一只手在韦博文脸上狠狠地来了一拳。
他没取走韦博文手上的枪,韦博文被按着,不同上次的是这次韦博文不是反身被按着。
江效荣的那一拳用了十成十的力,韦博文才一被按在地上便转头咳了一声,不仅咳出了血,还带出了一颗牙。
韦博文仰头闭着眼笑了笑,吞了一口血,继续道:“刚才不是还好好的吗,这么突然就生气了?是我讲的故事不
好听,还是你不接受我的解释?”
“不说话?”韦博文把枪顶上江效荣的右肩:“承认错在你了?”
江效荣不答,在韦博文的另一边脸上又来了一拳,用了和上一拳相同的力气。
韦博文毫不犹豫着开了枪,不睁眼,表情也不变,只是又吞了一口血后又继续道:“你是他唯一的遗物,不
可以没有,但是可以受伤。反正你也不在乎,我多打两枪来泄愤也不会怎样吧?”
“爸爸对我,很好。”江效荣终于开了口,声音沙哑得不像话:“妈妈也很爱我,我做什么事,他们都会支
持我。”
“你为什么要怪我?”
他用另外一只脚踩住韦博文才开过枪的手,手臂传来的剧痛让韦博文不得不放下了手枪,他睁眼,便看见江
效荣把枪捡了起来,随后,像他一样毫不犹豫着,在他相同的位置来了一枪,只是只来了一枪还没结束,江效荣
还把手中的枪使劲往下压,像要把整只枪都要按到那个刚形成的伤口上去。
韦博文疼得额头上一瞬间冒出许多冷汗,嘴唇倒是因为刚才的血染而没变白。他轻喘两口气,答:“我说了,
原因是因为我嫉妒你,你非要曲解成责任在你,那我没有办法。”
在韦博文模糊的眼神里,他看见江效荣已经是满脸的泪,眼睛红得不像话,整个人也抖得不行。他看见江效
荣因为他的话而静默许久不出声不动作,想着要不是江效荣的眼泪都滴在他的衣服上的话,早就能在地上汇成一
处小水洼了。
许久,他才听见江效荣的声音:“我爸爸妈妈,没有错。你是不是想要快点去死?会不会想要和我爸爸道
歉?”
他听见江效荣哽咽却坚定地说:
“我才不要你,那么容易就死了。”


1
第一声枪响的时候,江荣和岑钦正在办公室谈事,不过由于江荣的心不在焉,所以他们所谈论的事情并没什
么进展。
“岑钦,枪响了。”岑钦滔滔不绝到一半,听见了枪响的江荣才回他一句。
“行行行,要谈事情的是你,现在打断话题的还是你。”岑钦双手抱着胸前,“我说实话,我们还是等枪响
三声再上去吧,响了三声还不见小江下来的迹象,我们才该去看看是不是有什么意外。韦博文早就没有退路了,
肯定不会整什么幺蛾子,小江也不是什么瓷娃娃,相信一下自己行不行。”
江荣手中的烟一直没断过,一根接着一根,哪怕是岑钦都觉得有些呛了:“你他妈别抽了,能不能别带一身
二手烟给小江,到时候心疼的还是你自己。”
岑钦小声嘀咕:“我真该听小玉的,没事掺和进别人的情感生活干嘛……”
第二声枪响就发生在第一枪后不久,听见声音的江荣肉眼可见的焦躁,离开了座椅,夹着一根烟站在办公室
里离办公桌最近的窗边。很长一段时间里,他和岑钦都没有交流,岑钦坐在办公室里的沙发上,装模作样地翻阅
着纸质文件,而江荣则在窗边迅速了结了两根烟,眼睛看向窗外。在第二根烟的烟头被随意扔到地上后,江荣抬
头撩了撩头发,顿了好一会,又拿出第三根烟。
第三声枪响的十分钟后,江荣的脚边已经堆积了差不多一整盒的烟头,岑钦知道这个时候无论如何都不该再
等下去了,所以当江荣快步走出办公室时,他什么也没说,摊摊手便跟了上去。
紧跟在江荣身后的岑钦在追到那个房间门口后,默默选择了安静。
2
比较空旷的房间里并不算狼藉,毕竟也没什么东西好被碰倒的,只是即使场地不算狼藉,现场依旧是混乱的。
韦博文四肢展开着躺在地上,右大腿和左上肩分别挨了一子弹,腹部上一道很深的刀痕剖开了他的肚子,让
他的肠子流了一地,仔细看还能看见他的肠子在蠕动着、想要回到他的肚子。一把小刀插穿韦博文的手掌,把他
的手掌按在地板上,除了这些之外还有一些比较小的刀伤,在大腿上和肩上分布着,被割伤的大腿看得见外翻的
脂肪层、肩膀能看见暴露在空气中的森森白骨。韦博文脸上虽然安然无恙着没有刀痕,但大量的出血让他的脸色
变得苍白,嘴唇发紫,肉眼可见的还挨了力度不小的几拳。
“哟……岑先生果然,还在啊……”韦博文好似意识还清醒着,听到另外一个人的脚步声停下后,转头睁开
眼,声音微弱着开口到。
或许是因为韦博文现在的身体状况并不适合说话,不过小声地寒暄了两声,他便咳了起。他的咳嗽带起了他
的全身,那些暴露在他体外的器官随之蠕动,流着血的伤口更加活跃地将他身上的血排出。
岑钦默默不语。
江效荣的情况自然好得多,但这个好得多的参照物是韦博文,岑钦不知道江效荣现在这个状态,在江荣眼里
该是何种情况。
右肩上是枪伤,左边锁骨是刀伤,两处伤口,尤其是锁骨上边的伤,都还汩汩流着血,不可谓伤得不严重。
因为失血,江效荣难得的脸上苍白,只是这几个月以来他不是在受伤就是在受伤的路上,这点小事倒也不足为奇
了。只是不知为何,除了一些冷汗以外,他脸上还有一些泪痕,眼睫毛上挂着水珠,眼睛还是红红的。
江效荣靠在沙发旁边,不一会大滴大滴的眼泪又从他眼眶流出,眼神委屈、悲痛又无助。
岑钦看不到江荣的表情,但他知道江荣现在的脸色应该不会太好看。
在不知道江荣在想什么的这段时间里,岑钦放空着思绪,待他回过神来的时候,江荣低着头,动作冷静、快
速地给他拿在手上的手枪上膛,头也不回地对岑钦道:“岑钦,没你的事了。”
说完,一声枪响,地板上躺着的人的额头上多了一处黑洞洞的枪伤,没一会便没了声息。
岑钦知道接下来的事自己不用掺和、也掺和不了了,瞄了地上那具新鲜出炉的尸体两眼,自觉背过身离开了
房间门口。
那声不属于自己的枪的枪响终于让江效荣缓了过来,他怔怔地转过头,不解地看着江荣,好像是在惊讶江荣
怎么在这里,又好似在询问江荣为什么要对韦博文开枪、就那么了结掉了韦博文一样。
江荣劲直地向江效荣的方向走过来,跨过韦博文的尸体,踩到不知道是谁洒在地上的血迹。江荣依旧不说话,
只是眼神一直看向江效荣。他的头发不知道什么时候散下了一缕,垂在他的左眼眼尾,让他本就锐利的五官显得
更为凶悍。
他在江效荣跟前停下,直直地站了大概一分钟,就那么一直看着江效荣的眼睛。江效荣读不懂江荣的意思,
不过即使是再迟钝的人也能感受到江荣此时此刻的低气压,小狗讨好人的天性更让他对这样的气息警惕起来,让
江效荣感觉到现在的江荣不太好接近,只是他本就还没能消化好方才的事,所以即使感受到了不对劲,也不能作
出回应。
又过了好一会,江荣才有了动静。他半弯下腰,一只手别着江效荣的下巴让江效荣保持仰头的姿势,一只手
在江效荣的脸上擦拭,声音一如既往的没有起伏:“小荣,还记得来之前我对你说了什么吗?”
江效荣还懵着,这样的江荣让他有点害怕——他没见过这样的江荣,不知道该如何应对。江荣的手碰到了他
的喉结,让他觉得有些痒,他动了动喉结,江荣指尖传来的烟味让他本能地感觉到了不好的信号,他开始紧张起
来,于是摇了摇头。
“很好。”江荣道,他移动他放在江效荣脸上的手,停在江效荣中弹的右肩,问:“这个枪口怎么来的?”
“父亲……”江效荣的声音还是有些嘶哑的,他小声回答:“韦博文……开的枪。”
“很好。”江荣又道,他又移动手,手指在江效荣还在流血的左边锁骨窝上拭起一抹艳色的红,涂在江效荣
有些发白的唇上。他又问:“这个刀伤怎么来的?”
“还是……韦博文,弄的。”江效荣感觉自己的脖子被江荣握住了,他有些喘不过气,偏偏江荣的眼神更凶
了,让他有些不敢直视江荣的眼睛,他眼睛躲闪着看向别的方向,躲开了江荣的眼神。
“那你是怎么想的?”
“什么?”江荣说话的声音不大,他的脑子又还嗡嗡地想着,听不清江荣在说什么。
于是江荣又问:“在杀韦博文的时候,你在想什么?别怕,全部说出来。”
他的眼里本就还有泪花,不知不觉间眼角又滴下几滴泪,让他的视线又猝得模糊起来,他不知道江荣为什么
要问这个问题,可是他已经养成了极少违背江荣的命令的习惯,不由自主地开口回答,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的:
“唔……。我……很难过,韦博文说的,让我很难过,因为,或许我的出生是错的。可是又有点开心,因为……
因为我可以用自己的手,替爸爸妈妈杀掉把爸爸妈妈杀了的人。所以,我也不清楚……”
“那现在呢,你在想什么?”
“我不知道……韦博文……”他看见躺在地上的韦博文确实已经没有了生息,“他死了,我也不知道……”
“所以现在你死了,也没关系,对吧?”
江效荣不解,但是还是答了下去:“爸爸妈妈的仇,已经报了。难道……不可以吗,父亲?江家,还有好多
人,大概,不缺我吧……”
他听见江荣轻轻地笑了一声,他记得平时江荣的笑声只会让他感到含羞、气恼又或是难堪,可现在江荣的笑
却让他直觉地怕极了,他不知道江荣为什么要问这些问题,也不知道江荣下一个问题又会问什么,他惶恐着,却
又不知道自己为什么惶恐。
“倒也不是这个意思。”江荣答。
江荣又问:“所以,为什么觉得你爸爸妈妈的仇报了,你就可以死了?”
江效荣记得,江荣从来不会和他这样说话,不论是江荣要亲手培养他之前,还是被江荣接手后,又或是他开
始给江荣当陪床后。
“我不知道,父亲,我不知道……但是除了爸爸妈妈,还有人需要我吗?”
“很好……。”江荣又重复了一遍。
“你现在是什么身份?一个假装愚笨,然后忍辱负重,要给自己父母报仇的孩子么?”江荣问。
“不……是,我不知道……父亲。”
他听见江荣轻叹一口气,拖长了声音:“也是……你也不过十九,也不聪明,你能想得那么长远的话才奇
怪。”
“我不逼你。”江荣说。
“江家的伯劳,江逸的哥哥,还有我的……”江荣顿了一会,“江荣的妻子,不能是你的身份么?”
“你觉得,你这一辈子,都只有你父……爸爸妈妈的孩子一个身份么?”江荣问。
江效荣闻言只是哽咽着,有些许的不知所措,虽然有把江荣的话听进去,但是明显没能听懂江荣话里地意思:
“父亲……”
“……小荣。”江荣用带着江效荣的血的手在江效荣的脸上拭了拭,轻叹一口气,又问:“还记得来之前我
对你说了什么吗?”
江效荣犹豫了好一会,还是摇了摇头。
江荣顿了很长一段时间,冷静下来之后发现自己也是感情用事了,现在的江效荣根本就没有思考能力,问得
再多,他也给不出答案。他把江效荣抱起安置到了沙发上,随后走到桌子前,通过座机电话打给了一直候着的
Timothy:“带医生过来,先在门口候着,等我通知。”
通知了 Timothy 后,江荣又走回了江效荣的面前。他还是半弯着腰,居高临下地看着虚弱的江效荣,又单手
把江效荣的脸捧起。小狗的眼睛一眨一眨的,泛着水光,还是一如既往地惹人怜爱。或许江效荣确实从来都不是
外界所评论的那样,是“江家一等一的忠犬”,只是无论如何,江荣确实都不会生江效荣的气。他可以把江效荣
当成宠物那样小心对待,或许江效荣也认为自己就是他的宠物,但江效荣确实是一个活生生的人,有自己的想法
和期许,有自己的隐秘和不愿意,即使会把自己的一切都建立在被别人需要的基础上,只是那个“别人的需要”
里所谓的别人才是至关重要的,那个别人,也就是江荣认定的、真正的主人,才是江效荣心里永远的第一顺位。
可是他越看,越觉得江效荣哪里都符合他的心意。独一无二的能力,漂亮的脸蛋,湿润的眼睛,柔软的嘴唇,
敏感的身体,无意识的撒娇,偶尔骄纵的脾气,闺阁女一样害羞的性格,藏在心底的自私请求,被隐藏的背阴面
……无论好处坏处,他都不认为这是江效荣让他不喜欢的地方。
他叫江效荣给他手淫,江效荣会无意识地抗拒;他叫江效荣好好养胃,江效荣会在他看不见的地方讨好家里
的厨师;他叫江效荣不要受伤,江效荣不仅不记得,还把自己半条命搭了进去。
他从有记忆以来,就被别人告诉他会是江家的下一任家主,他会永远地掌控许多人、钱财、土地和地盘,只
要他想要,他可以随意获取别人穷极一生也得不到的东西。
江效荣却总在意料之外。
可是他依旧觉得,江效荣怎么看怎么惹人怜爱。
所以,他现在只想亲一下江效荣。
3
转眼,江效荣又躺了两个月。
这两个月对他而言过得很快,因为在此之前,他没想过自己还会多活两个月。他几乎感受不到时间流逝的速
度,所以也不知道时间已然过去了两个月。
江荣好像似往常一样对待他,但又好像不一样。
自己也是,明明一眨眼就过了两个月,可是自己却没有再想以前的事。
现在的他正被江荣抱在怀里晒太阳,在院子里湖边的小亭子外边。他昏昏欲睡着,想到自己好像已经好几个
月没有锻炼了,两次的枪伤修养让他的肌肉少了一些,他以为自己会瘦一些,结果昨天无意摸到自己的肚子的时
候,他发现他的腹部的肉好像变软了一点。
肌肉少了,但脂肪多了。
想到这里,他突然想起来自己好像是悄悄在和江荣怄气,因为这几个月他的饮食都是江荣管的。可是男人好
像什么也没有发生、像往常一样把他抱在怀里,让江效荣瘫坐在他的怀里,而自己好像也没发现什么不对劲的地
方。
他又想到了枪,想起自己的枪也好久没被三爷允许他拿到手上了,他甚至觉得自己的枪茧好像薄了一些,也
不知道 Timothy 有没有找到替他好好照顾“她们”的人。
想到 Timothy,想必现在的 Timothy 一定是很忙。毕竟他第二次养伤以来,三爷去哪都带着自己,所以正
式场合肯定是不能出面了。Timothy 应该替三爷办了好多事,三爷真是万恶的资本家啊。
岑钦肯定也很忙……
他又想到是不是因为岑钦太忙了,所以连带着姐姐也忙了起来,所以自己的第二次养伤姐姐就来看过他两次,
还是不一会就走了,主要还是找三爷说话。
好像事什么都被江荣掺了一脚,江效荣撇撇嘴,明明发现了男人的错处,可是自己却不会再感到委屈了。他
直了直身子,转过脸在男人的下颌角上轻轻地亲了一下。
江荣一只手在电脑的键盘上放着,一只手圈着江效荣的腰,对江效荣的示好只是把自己的手圈得更紧了一些,
什么也不说,也不停下打字的动作。江效荣哼哼了两声,见男人确实没有别的动作了,不甘心,又在男人的下巴
上亲了两口:“三爷……”
男人终究是无奈,毕竟江效荣惯是会得寸进尺的性格。即使对他自己在潜意识总是喜欢撒娇没有一点自觉,
却很会用这招来获得别人的怜爱——只是即使他不撒娇,也有的是人前赴后继地想要怜爱他。
江效荣的讨好总是很像小狗的舔舐,湿漉漉、热乎乎的,让人舒服着喜欢。于是江荣又想起了两个月前,江
效荣睡了两天后的第一次清醒。
4
江荣的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他想亲江效荣,于是便亲了。
只是他确实还有些不悦。
于是他选择不闭眼。他看见江效荣被自己亲到的时候,会习惯性地闭上眼,睫毛颤动着,忽闪忽闪的。当自
己不满意于唇唇相贴、开始搅弄江效荣的舌头时,他眼皮下的眼珠子会左右晃动,像是不安,会把眉头蹙起。不
多久,江效荣便会喘不过气,于是他的眼尾会有泪水沁开,呼吸变得不规律,喉咙里发出小兽的呜咽声。他看见
江效荣因为缺氧,沾着不知道谁的血的手仅仅抓住了沙发,随着缺氧程度的加深,沙发的表面都被他抓破了。
或许是江效荣的精力本就不能再支撑他清醒,或许是江荣有意而为不想让江效荣清醒,总之,这个吻还没结
束的时候,江效荣就晕了过去。
待江效荣醒来的时候,他发现自己已经回到了平日里他和江荣呆得最多的房间里,房间里的灯光有些昏暗,
他躺在床上,动了动眼珠,看见江荣就在他们床边书桌旁的椅子上坐着。书桌上是一大叠纸质资料,一杯只喝了
一半就凉了的茶,江荣一只手拿着笔,一只手则放在电脑的键盘上。昏暗之中,他好像看见了江荣的下巴上冒出
的一点青色的胡茬,在江荣的眼底,还有一点点的青黑。
他不知道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在他的记忆里,江荣应该很生他的气才对,虽然他也不知道是真是假,
但是传言里总是说,惹了三爷的人都不会好过。
他犹豫着开口,却不想自己的声音如此沙哑:“三爷……”,话没说完,自己闭了嘴。
他发出的声音很小,嘶哑、粗粝又模糊,可是他看见自己一发出声音,江荣便停下的手下的动作,他不知道
只是巧合,还是江荣时刻都在注意他。
好一会,他见江荣站起来,走到床边坐下。江荣没看江效荣那巴巴望着他的眼睛,自顾自地抚上江效荣的手
掌:“嗯……”
“我在。”他听见江荣说,声音低低的,很像一声叹息。
他的手和江荣是手十指相扣着,被江荣握起,捧到脸旁。他看见江荣闭着眼,自己的手背被江荣放到脸旁,
那些青色的小茬让他觉得有些痒,他没来由地感到害怕、委屈,眼睛不由自主地起了雾。他本想动动身体,想把
自己的身体撑起来,不过他身体的情况确实不好,只轻轻一动,两处伤口就叫嚣着疼痛。他声音呜咽着,小声极
了:“三爷……”
江荣又答:“嗯。我在。”
江效荣抽着气,声音里的哽咽更明显了:“三爷……。”
江荣耐着性子,不厌其烦地回答:“嗯。我在。”
眼泪不受控制地从他的眼眶溢出。江效荣也不知道为什么他的委屈情绪会在江荣的回答之后达到顶峰,他不
知道为什么很想要江荣看他,可是江荣就是不睁眼,他不知道自己该做什么好,于是只能习惯性地道歉着:“对
不起……对不起,三爷。”
“嗯。”江荣问:“为什么道歉,做错了什么?”
“我不该……不该……”江效荣认错态度很好,可是说了半天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是哪里触了江荣的雷区,停
顿了许久,还是道不出江荣想要的答案:“我不该做,三爷不准我做的事……”
久久,江荣终于睁开了眼。小狗一贯带着讨好的眼神,委屈、难过又不解着,只看一眼,再多的脾气都会消
失。
即使是生病了,江效荣的身体依旧是暖洋洋的,他的热气通过手掌传给了江荣,让江荣冰冷的手掌也有了热
度。江荣看着他,眼神直白、赤裸,带着他独有的侵略性。江效荣不知该如何应对,他觉得江荣通过眼睛把自己
的一切都剥开,现在的他像浑身赤裸着被江荣审判一样,他只能强迫自己不躲开江荣的视线,继续支支吾吾着:
“对不起,父亲。”
“我以为,我不会再,出现在这里了……”江效荣说。
“对不起……”江效荣又说。
江荣知道,这些带着歉意的话语是小狗一次又一次柔软地示好,所以他变得没那么急躁:“为什么会这么想,
宝宝?”
江效荣哽咽着打了一个哭嗝,他终于败了下来,不敢看江荣的眼睛:“我以为、我以为,我会不再被需要了,
对不起,对不起……”
江荣伸过手捏住了江效荣的脸,有些强硬地要江荣直视他,问:“为什么会这样想?”
“江效荣只有一个,我永远需要你。”
江荣说。
江效荣自觉失态,想要伸过手挡住自己的眼睛,被江荣阻止后不得不继续看着江荣。他停顿着,不知道在思
考着什么,又或者没在思考,好一会,把自己的眼泪止住了,才小声地开口:“真的吗?”
“我骗你有什么好处吗?”江荣声音带笑着问。
三爷不会骗我的。江效荣想,三爷可是除了爸爸妈妈,对他最好的人啊,虽然有时自己会对江荣感到害怕,
也永远猜不到江荣在想什么,有些时候的江荣会很坏,会出现许多他消化不了的事情。
可是江荣确实不会骗他的。
小狗绞尽脑汁也不知道自己该怎么表现自己对江荣的信任,他想,三爷都这么说了,那一定是需要我的吧。
他想,既然三爷需要我,那我也还可以继续留在这个世界上吧。
他用尽全力,终于把自己的半边身子撑了起来。他用他的嘴唇在江荣的下颌角处小心翼翼地贴了一下。
他想,江荣说,他永远会被江荣需要啊。

番外(一)

江家家主的生日从来都不是一个简单的日子。江家家主生日必办生日宴的传统是从江家第一位掌权人便有的
习惯,所以这天,于费城、于整个欧美的大家族来说都是一场重要的交际会。
江荣三十一岁生日时,出了点意外。一个不怕死的小家族想要攀上江家的关系,于是一件最不可能的事情发
生了——江荣被下药了。
这样的事情发生的概率就像地球撞到太阳那样地不可思议,因此江荣便疏于对酒水的检阅。
但世事无常,这样的事情确实发生在了他的身上。
那杯酒没下肚几分钟他便感觉到不对劲,再结合那个家族的人势在必得的眼神,不用脚趾想都知道怎么回事。
他暗了暗眸子,叫来了还在宾客里忙碌的 Timothy,让他给自己找一个泄欲的人,又安排好了那个家族的后事,
便独自回了房间。
因为江效荣不算真正的江家人,又不爱参加那些所谓的交际会,所以只在宴会上短短地露了一下脸,便离开
了。因此,江荣准备回自己的房间时,便撞上了只穿着浴袍、还湿着头发的江效荣。
养子看到他,显得有些惊讶,情绪言于表面。圆圆的小狗眼怔怔地看着他,还在用浴巾擦着头发的手在看到
他的那一瞬间便顿住,微长的嘴巴里露出一截红艳的舌尖,想想要问江荣怎么回来了一样。不过养子还是像往常
那般恭敬,惊讶没过两秒钟,便站直了身子,颔首:“三爷,在宴会上我基本没吃东西,又刚刚从训练场回来,
所以准备下去找吃的,您要回来休息了?”
养子白色的浴袍把他的那双大奶子衬得更大。胸前本就明显的沟壑在白色浴袍的衬托下显得更加幽深,还在
滴水的头发顺着脖颈往那片裸露的皮肤滑去,亮晶晶的,像是打了一层蜡;腰间被一条腰带紧紧束起,本就细瘦
的腰便显得更为盈盈一握;浴袍只盖过的大腿根的中部,再往下,一片深色的皮肉就暴露在了空气里。
男人难耐地舔了舔自己的嘴唇。江效荣绝对比那些送上来的宠物干净,又听话,他为什么要找别人呢?
他眯了眯眼,用一贯命令的语气回应江效荣:“过来,去我房间。”
闻言,江效荣的眼里可见地出现迷惑的情绪。但是他没有问为什么,乖乖地按照江荣说的做。江效荣没有江
荣房间的钥匙,所以只好待江荣开了门才能进去。
他跟着江荣身后,待进了门,发现江荣好似不想开灯。江荣走了几步路,然后停下,江效荣便也跟着停下,
他听到江效荣说:“关门,然后坐到我床上去。”
作为最优秀的伯劳鸟之一,江效荣的五感比普通人好了不少,何况他最出色的地方就是狙击,视力更少优上
加优。关上门后,凭借微弱的月光,江效荣准确找到床的位置。江荣从来不把人往家里面带,也没这样和他说过
话,所以他不知道、也听不出来江荣是什么意思。
虽然他本能地感觉到危险,但是作为伯劳的他不敢反抗,也没办法反抗,所以江效荣便乖乖地坐到了床上。
房间里静寂了大概两分钟,静谧的房间里只有他和江荣的呼吸声。在江效荣习惯了黑暗的时候,江荣却突然
开了灯。
江效荣适应了一会,便看见江荣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没一会,江荣伸出手,那指腹摩挲着江效荣的脸颊,江
效荣不明所以,整个人都僵直在江荣的手上。
兀的,江荣的手指抚上了他的唇,重重地碾压。江效荣有些吃痛,张开嘴下意识逃避,江荣的手指又趁这个
机会侵入他的口腔,抓住了那截红艳的舌尖。江效荣挣扎着向后退,倒到了床上,江荣顷身而上,压到江效荣身
前,在养子的呜咽上中拉住养子的手,把养子手往自己早就硬的不行的性器上带,咬住养子的耳垂,在上面吐出
热气:“帮我……”
江效荣不知道江荣被下了药,他虽然忠于江家,为江荣办事,但是从来没有想过在这方面也要帮江荣。他的
恐惧让他来了勇气,挣扎着,奋起的手打到了正要吻上他的江荣的脸,白皙的脸上立刻浮起红痕。
他意识到自己好像打到了江荣,又立刻停下了动作:“父亲!我是江效荣、啊!”
江荣终于如愿以偿地摸到了他刚刚肖想过的那团软肉,两指在乳尖上重重地一拧,生生把江效荣拧得软到没
办法把话说完。
江荣锁住江效荣的双腕,又抽出江效荣的腰带绑稳,举过江效荣的头顶,后脱下江效荣的浴袍。
他向来都是要风得风要雨得雨,没人敢忤逆没人敢顶撞,这一巴掌,是他第一次被人打到脸。他的声音带上
些狠厉,像已经埋伏好了的蟒蛇遇到不知好歹的猎物:“碰一下胸就软了,还想拒绝?”
江效荣已经被他逼到了床头,退到无路可退,泪眼婆娑,大幅度地摇头。他的浴袍已经被江荣褪到了膝弯,
半遮半掩,将将全部掉落。江荣的手不知道在什么时候来到他的臀部,用力地揉捏把玩着他的臀肉。
江效荣实在接受不了,又挣扎着要逃,便又被江荣按在胯下。男人粗硬的性器顶到他的会阴,擦到他的睾丸,
他被陌生的感觉冲击得一抖,失了力气,软在江荣的怀里。他哭着,颤抖的声音抽噎:“不行……真的不行、放
了我吧,父亲、”
江荣低笑。他看得出来江效荣敏感得不行,就蹭了一下乳尖和会阴,前面的阴茎就硬了。他用大拇指在江效
荣龟头上按压,恶劣地问:“什么不行,嗯?都硬了也不不给操吗?”
江效荣举过被捆在一起双手遮挡自己的脸,把脑袋往枕头里埋:“不要、进里面,求您…”
江荣把他的双手压到上方,露出他的脸。养子的发丝贴在额头,眼角红得几乎要滴血,泪迹把漂亮的脸弄花,
整个人都在发着抖。他顿了一下,蓦地,没来由地心软了,然后俯下身,把遮掩住江效荣的碎发抬起,在江效荣
额前留下一个轻轻的、带着安慰意味的吻:“…我不进去。”
于是江效荣的胸和腿根就遭殃了。
那团胸前的软肉被江荣双手按着蹂躏,变换着形状,让本就明显的沟壑变得更深,他将性器插到那幽深的沟
壑里,又一下一下地顶到江效荣的喉结,让敏感的江效荣连呜咽声都发不出来,只得抽噎。
第一次射在了养子的喉结到乳沟的位置,白色的精液把深色的皮肤衬得极为色情。
而后江荣把攻略地转到江效荣的腿根。江效荣的小腿被江荣钳在左肩,大退被并起,炙热而粗硬的性器无情
地贯穿着江效荣的腿根,磨过江效荣的会阴和睾丸再撞到阴茎茎身,让他被激得流出了许多淫水。
第二次射在了江效荣的会阴,精液顺着姿势流到江效荣的股缝,还有些溅到了浑圆的臀瓣上,像一部色情片
的结尾那样。
江荣后来想,江效荣和他的第一次并不美好,因为是他在强迫江效荣。

江荣为了给江效荣正名,把江效荣的十八岁生日办得很大,除了美国本地的重要人物,欧洲和美洲其他地方
有资格来的也都来了。
不过江荣千算万算也没算到,江效荣居然请了女伴。
最开始,他只把江效荣当一个可以消遣的玩具,想要养来玩玩。直到去年那个意外开始,他才真正地想要认
真对待江效荣。
身为江家的伯劳,江效荣内心却意外的洁净,像一片白云,一湾清泉,一轮洁月,干净、透亮而美好。像他
这样的人,几乎什么都不缺,独却一份内心的平静,而江效荣于他,就是那份平静的来源。
江效荣对感情上的事迟钝,他也就没有急于表明自己的喜欢,所以他并不阻止江效荣回和其他的女孩约会,
因为他知道,江效荣不会离开他。
可是这次,江效荣居然在那么重要的宴会上带了一个女孩——Lily Emlen。
这些江荣还可以不追究,但是,Lily 猜出了他对江效荣真正地态度。
“江先生,这场成人礼不只是为了表达对效荣成为最优秀的伯劳鸟的奖励吧?”
“效荣一定不知道您对他的意思吧?否则,我就不该出现在这里了。”
“江先生,效荣是一位优秀的猎人,也是合格的男朋友,您不该把他当您的私有物,把他当金丝雀圈养起来,
毕竟猎犬不适合当宠物,效荣也不适合当情人。”
“我愿意把我身体的一切都给他,您又能给他什么?钱吗?他显然是不需要的。”
江荣抱着醉了的、软绵绵地窝在他的怀里的江效荣,很想和那位不知天高地厚的女孩说:你又凭什么觉得我
不愿意把我的一切都给小荣呢?
他一下又一下地亲吻江效荣的身体,从颈侧到锁骨,从乳房到肚脐,轻柔而虔诚,似膜拜又似亵渎。
他知道,离不开小狗的是爱狗的主人,而不是忠于主人的小狗离不开他。
他继续向下,从那块三角区,第一次吻到了养子耻毛稀疏的那处,最后在到达养子未勃起的阴茎时,发出一
声满足又难耐的叹息。他亲着,又舔上那红艳的龟头,一点点地刺激着江效荣的东西,直到让江效荣完全变硬。
差不多一年间,江效荣的身体便被他玩透了,一点适量的刺激,江效荣便浑身上下都是黏腻的水。刚才不过
舔了几口江效荣的龟头,淫荡的阴茎便硬了起来,整个身体开始冒水,变得滑腻的腿根再怎么用力也推拒不了他
的头,只能任由江荣放肆。
江荣一边用嘴巴吞吐舔舐着养子的阴茎,一边伸出自己的手来到自己后方的穴口,就着养子方才龟头里吐出
来的淫液和一些润滑剂开拓自己后方的穴口。待养子的阴茎再次硬起来后,他跨坐到养子的阴茎上,小心翼翼地
吞下。他仰起头,忽略掉那微不可计的疼痛,在江效荣的迷离中发出一声餍足的赞叹:“我爱你啊”。
他比任何都要在乎江效荣。
来了别的人也觊觎小狗又怎样?他和小狗的羁绊最深,也没有人敢断了他和江效荣的羁绊。
江荣后来又想,至少他和江效荣的第一次,江效荣是舒服的。虽然神志不清,但江效荣的身体的反应不会骗
了他。

番外(二)
1
江效荣酒量不好这件事,是江荣和江效荣在一起很久之后才知道的事。
在江效荣还在给江逸当保镖时,作为保镖的他是不可能接触到酒的。在他当江家的伯劳的代表时,第一,没
人会再敢给他灌酒;第二,他自己也不允许自己在工作上失误。在他心里还没接受江荣、但肉体上已经和江荣发
生关系时,江荣把他的吃喝住行都管得很严,饮食更是一点错都不会有,即使陈玉岑会带他出去吃,但江效荣胃
不好这件事是他们几个人都知道的事。所以,在江效荣人生很长一段时间里,他都没有碰到酒的机会。
但现在的江荣知道了,江效荣酒量不好,但醉了并不会发酒疯,反而异常的乖顺。所以江荣觉得,时不时给
江效荣小酌一口,也不会是什么坏事。
2
二十五岁的江效荣还顶着江家最厉害的伯劳的称号,在外人眼睛,依旧是那个令人闻风丧胆的存在。
不过江家里的许多人或多或少都知道了这只“忠犬”其实是家里的“女主人”,更亲近一些的还会知道,江
效荣并不可怖,虽然经历了许多,但在许多人的宠爱下,他只是比从前少一些拘束罢了。
每年农历接近年末时,江家有血缘联系的亲属们都会回到本家小聚几日,除夕过后的大年初一的晚上,是每
年一度的家宴夜,入宴的人都是江家有名姓的人。
江荣虽为家主,但头上并非没有长辈,所以有些场合的攀谈是没办法避开的。在成家后他时常被岑钦打趣在
老婆奴的路上越走越远,江荣时常会用同一个理由回嘴:你家年会你哪年参加过?
只是身为“女主人”的人却没有自己也是江家的主人的自觉,从来不会和江荣一起去应付江家的长辈,不过
多半还是归咎于江荣从来没有教过江效荣那些他认为不必要的规矩,也从来不强迫江效荣参与到那些根本不必要
的对话之中。
于是即使他们已经确定关系几年了,江效荣在这个聚会上都和江言、江逸这些小辈呆在一个活动区上呆在。
待江效荣被江敬生等人扶会房间时,江荣已经在房间里处理完了一件事了。在江敬生的身后,两个男性仆人
抬着江效荣的左右手放到自己的肩膀上,勉强扶着了低垂的脑袋、好像睡着了的江效荣。他先来到江效荣身边,
轻易地接过了被两个男仆架着的江效荣,随后用他最常抱江效荣的姿势把江效荣抱在怀里。
接过江效荣的江荣微微皱眉,语气带着明显的不愉快,看向那两个迅速撤离的男仆的方向:“怎么回事?”
“江言小姐说,一杯果酒不知道怎么被放到了大少爷的桌前,大概是被大少爷当成普通饮料给喝了下去,最
开始大少爷只是一直呆呆的,因为大少爷在这种场合下本来就不怎么会说话,所以没人发现异常,直到刚才大少
爷在他的位置上睡着了,江言小姐才发现大少爷可能是醉了。”
江荣闻言,不语,抱了江效荣好一会,才对江敬生道:“你回去照顾那些小辈吧,叫江言少乱来点。”
随后,他抱着江效荣进了他们的房间。
3
他将江效荣扶着放到床沿边,准备帮江效荣脱下衣服。喝醉了的江效荣出奇的安静,不吵不闹,呼吸声甚是
平稳,手脚也没有小动作,脸上的神情很是放松,一点儿酒疯的劲都没有,乖巧得很是可爱。
家宴是正式场合,江效荣穿的是正装,一套搭配白衬衫的黑色西服。在解领带的时候,江效荣还是呆呆的,
任江荣摆布着。待江荣给他脱外套时,江效荣作出了些反应,像是下意识的习惯,脑袋靠到了男人的锁骨边的位
置。等江荣解他的衬衫的纽扣时,他开始哼唧着反应,仰起脑袋在江荣下颌线轻轻地讨好着印下细碎的吻,嘴唇
带出湿热的气息,鼻腔发出舒服的呻吟,他迷迷糊糊着,声音黏糊又柔软:“恩……江荣……三爷。”
江效荣被男人宠爱的着几年里,他没少被男人在床上哄骗着叫出男人的名字。最开始江效荣掉多少眼泪也不
敢这么做,后来放得开了,不仅床上敢叫了,还会用此表达自己对男人偶尔的不满——比如他胃病刚犯不久就又
想吃辣,男人不给时。
只是江效荣大概不知道,他以为自己叫男人的名字可以获得男人的怜惜,男人想的却是:江效荣实在是太适
合被欺负了。
江荣还在给江效荣解扣子,可解着解着,手和嘴都开始不正经了。
不满足于养子停步在仅仅只是皮肤的上的亲吻,江荣开始低头回应江效荣。江荣永远喜欢看看江效荣沉浸情
欲的模样,所以他的吻永远都是和从前许多次一样,最开始时都是不紧不慢的,先是嘴唇,再到口腔,从舌头到
上颚,每多侵略一分,江效荣就会多几声呻吟,像是他的口腔已经被男人玩弄成一个敏感的性器官一样,没一会
就因为太长时间闭不上嘴而让涎水挂到了嘴角。江效荣吻技不见涨,不过已经没那么容易缺氧的,只是从前就有
的动作没有被轻易改掉,总会无意识地抓住男人的衣襟又或者是什么别的东西,显得格外可怜。
男人一只手熟练地单手给江效荣解纽扣,一只手却在江效荣饱满又柔软的胸上肆虐。江荣人高马大,手掌自
然小不了,可即使是这样,也不能把江效荣的乳肉完全包裹住,旖旎的深色皮肤从江荣白得发青的手掌溢出,好
不色情。
江家有两位出色的小辈做了不少事要江效荣陪着,而江逸也到了该了解事务的年纪,所以他们这个年过得有
点忙,近十天的江效荣几乎都是倒头就睡,男人就算有想法也没办法实施,好不容易今天江效荣主动了点,江荣
没有不吃免费午餐的道理。
男人的手指来到养子的乳首,近十天的空闲让这里看起来没那么肿,只是江效荣的身子一贯是敏感极了的,
现下只会更甚。果不其然,江荣作用指甲在乳首上轻轻一刮,江效荣就软了腰,维持不住姿势,低下头靠到了男
人的胸膛。
“哈……”江效荣的手抓着男人的外套,基础地喘着气,声音软软的:“三爷……”
江效荣嗯了一声表示应答,扣子已经被他解完了,江效荣漂亮的锁骨、色情的胸乳和精瘦的腹部已经全部暴
露了出来,本来还该帮他脱下衬衫的,只是垂着眼看着江效荣,觉得半遮不掩的江效荣又是一番风景,穿着衣服
也不是不可以。
男人的手从江效荣的胸环到江效荣的背上,手指在江效荣背上那些疤痕摩挲着,让自己和江效荣倒到了床上,
他又亲上了江效荣,而江效荣则习惯性地用腿环上了男人的腰,两只胳膊搭到了男人肩上,回应男人的亲吻。江
荣本想着顺势帮江效荣脱下没来得及换下的鞋,却发现江效荣早不知道什么时候自己蹬掉了。
男人替江效荣解了裤子,又亲了好一会,江效荣开始蹙眉了,江荣才离开他的嘴。他侧过头舔着江效荣的耳
垂,低声到:“宝宝,帮我解开好不好。”
江效荣混沌着短促地答了一声好,移动了手,动作迟缓笨拙着,不得要领地做男人要他做的事。
江效荣在床上越是青涩的模样,男人便越是想要欺负他。
他的嘴又开始蹂躏起江效荣的胸乳,色头在乳晕上打着圈,牙齿则去磨江效荣的乳首。当然,江效荣另一半
胸并不会被遗忘,男人用手在另一半上边兴风作浪呢。而他的另外一只手则按到了养子的腰窝上,在江效荣痒得
一颤后,他摸到了江效荣尾椎骨的位置。尾椎骨本就是江效荣全身上下最敏感的地方,平日里只要轻轻揉一会儿
江效荣就成了一滩水,现在自然也是这样。
江效荣强撑着,堪堪给男人解了裤子。细碎的呻吟越来越多,江效荣的眼睛里已经蓄满了眼泪,看不见聚焦
的眸子里也看不见方向,舌尖从嘴巴里探出一小节,显然已经爽得不知今夕何夕了。
江荣听着身下人的抽泣,轻笑:“宝宝还是好骚啊。”
即使和江效荣在一起已经几年了,江效荣从前的思维让他对那个字眼还是格外地敏感,混沌中捕捉到了,脑
子不清醒也还是要含糊着反驳:“我、我没有……哈……”
“哪里没有?”江荣问,他捻着江效荣的乳尖,用命令的语气:“宝宝,用手帮我。”
眼泪已经从江效荣的眼角流到了江效荣的鬓角,打湿了周围的头发,不过江效荣本来就湿漉漉着。他开始抽
噎,脑子虽然不清醒多少,但是对江荣在床上说的一切却有着习惯性地反射,江荣说什么他便听什么,极好哄骗,
平日里反应得过来时还会害羞着抗拒些,可是现在他醉了,一点都不清醒,更不可能有什么反抗的动作了。
他顺从着把男人的内裤给拉了下来,粗大的性器立刻就贴到了江效荣的手背,江效荣喃喃:“怎么……”
他不清醒,说话也是断断续续的有上句没下句,江荣便问:“什么怎么?”
江效荣用手轻轻地拢住男人的性器,咕囔着回答:“好烫……。”
“哈……”江荣撩了一下头发,觉得自己忍得够久了,可是这样迷糊却又乖顺到极致的江效荣并不多见。江
效荣在床上一直都是一个娇气包,从前是现在也是,这也不行那也不要,唯一的一点变化就是从以前那个羞涩极
了的娇气包变成现在这个放得开了些的娇气包罢了。明明浑身都是敏感点,随便一玩都会高潮,却不敢不承认自
己是骚货。
男人喜欢并享受江效荣在床上全身心都被自己掌控的感觉,多年过去了这种心理愈演愈烈,江效荣在床上从
来没有能自己做主的机会,手活自然好不到哪去。
他回忆着男人平时对待自己的细节,手上的动作却干巴巴地不得章法,偏偏男人又不停下在他身上的动作,
他进退不得,软下声音断断续续地求饶:“三爷、我…呃!真的、不行了……三爷……”
他浑身湿漉漉的,整个人像才从水里捞出来一样,不仅外表浸满了水,身体好像也被水占领了,声音也是又
湿又软,一点也看不出传闻中那只伯劳该有的样子。
江荣却对他的这个模样很是满意。
他摸江效荣尾椎骨的手来到了江效荣的会阴,反复刺激着江效荣的会阴和阴茎,江效荣前端诚实的吐出不少
黏腻的液体,可因为点儿酒,他始终处在半软不硬的状态,快感被吊着不上不下的。
他不知不觉间又来到江效荣的耳廓,在江效荣耳边诱哄:“不会不行的宝宝,用腿好吗。”
“江荣……”江效荣哽咽着,声音甚是委屈。
“小狗怎么像个娇气包一样啊。”江荣调笑,他知道江效荣对这个称呼反应很大,故意刺激他:“怎么不行
呢?”
果然,为了证明自己不娇气,江效荣捧着自己的胸,好像是在给男人看上面的凄惨模样,小声到:“不娇气
的……”
然后作势要扒了自己的裤子:“用腿、用腿……”
4
江荣本来只想骗一下江效荣,可是没想到,效果那么好。
江效荣起身自己褪掉了裤子,带着水雾的眼睛明显还是没缓过来,看了看躺在床上的男人,自顾自跪爬到男
人身边,用鼻子小狗似的在男人的脸上嗅好几下,嗅完了然后亲了一口:“才不,娇气。”
说完,动作迟缓地跨坐到了男人的胯骨上,背对着男人,直到江荣感受到那只熟悉的、紧实又湿热的感觉时,
他才意识到江效荣要做什么——一向羞于床事的江效荣,正骑在他的腰上,并着自己的大腿,主动给他腿交。
江效荣这样的主动,是这些年的第一次。
“好烫,果然……”他听见江效荣喃喃。
不烫才怪吧,他是个生理正常且对江效荣抱有极大性欲的男人。
江效荣的躯体一直是美好的。
肩膀宽阔,双手修长,腰腹劲瘦,双腿细直,肌肉匀称,骨骼的比例也好看。绝对不纤细,却也不过分壮实,
只看一眼便知这幅躯体充满了力量,除了好像屁股和胸的肉格外多了一些罢。
这幅美丽的酮体正背对着江荣,半脱不脱的衬衣起了皱,挡不住风光,江效荣漂亮的蝴蝶谷在他面前展开,
腰窝深陷着,小腿肚上白色的防滑夹还绷在他深色的皮肉上边,要多色情有多色情。
男人感受到养子把双手放到了自己的双腿上,学着男人在他身上驰骋的模样,夹紧双腿在男人身上起落着。
只是他果然还是太敏感了,男人都还没做出什么动作,自己便撑不住了。男人的性器不是顶到他的会阴就是磨着
他的大腿内侧,偏偏自己始终硬不起来,没一会他的声音便带上来哭腔:“怎么,那么难……”
起落间,男人的手忍不住又在养子背后作怪,他一只手揉着江效荣那面团触感的屁股,一只手放到江效荣的
尾椎骨上摩挲,低着的声音带着明显的喘息:“宝宝真厉害。”
“啊、呃……!”被摸了尾椎骨的江效荣瞬间卸了力,软了腰,整个人跪趴在江荣的胯骨上。他的腿间早已
一塌糊涂,汗水混着黏液,有他的也有江荣的,在腿上亮晶晶的一大片,可惜这片风景江荣看不到,江效荣没有
精神去欣赏。
江荣知道江效荣是撑不住,调换了姿势,转眼江效荣就并着腿跪着被江荣压到身下了。江效荣的主动固然可
口,养子青涩的动作让男人心理得到极大的满足,生理上有点快感但不多,还是要自己动手才能丰衣足食。他亲
着江效荣的鬓角,轻柔的动作不难看出他对江效荣的珍视,嘴上却说着下流的话:“宝宝,腿再紧一点好不
好。”
他熟稔地逗弄着江效荣的身体,一只手捻弄着江效荣已经发肿的乳首,一只手在江效荣半硬不硬的阴部茎上
套弄,从阴茎到睾丸,粗大地性器则快速地磨着江效荣的会阴的大腿内侧,江效荣爽到崩溃时只会叫不出声,只
会一抽一抽地喘息着。江荣低着头亲在江效荣的背脊上,一边哄着江效荣,一边又不减下自己的速度。
好一会,江效荣才从有些崩溃的快感中清醒了一点,他一只手摸着自己的肚子,一只手带着拒接的意味向后
去推拒江荣:“三爷,不行了、不行了,哈!”
他仰起头,大口大口地呼吸着气,毛茸茸的额前发湿成了一缕一缕的,脸上被自己的汗水、泪水和涎水弄花,
好不凄惨。
他虽然在推拒男人,但是一点力气也没有,像小狗在和主人讨玩那样,转过头想要江荣看他,染上哭腔的声
音祈求到:“我想,呃……上厕所……”
江荣只管抓着江效荣的肩在他身后用力冲撞,逗弄江效荣阴部的手也不闲着,哄到:“没事的宝宝,”他亲
着江效荣的后颈:“弄脏了也没事。”
江效荣只清醒了那么一小小会,没一会,脑子又被快感冲成浆糊了。直到感受到热液淅淅沥沥地弄满了自己
的腿,灵敏的鼻子嗅到令他难堪的气味时,才再次清醒了一些。他抓着被单,听着江荣粗重的喘息和哄自己的话,
热着耳朵低下头,像是要把自己的脑袋埋进胸口不见人才行,然后极小声地发出几个闷闷的音节:“江荣,求你
了……”
怀里的人已经缩得像只鹌鹑一样了,他知道江效荣应该是清醒了些,有时候逗过头了,小狗会偷偷地生好几
天闷气,找任务不理自己。玩得太过头了也不好——江荣想。
他又在江效荣的后颈亲了亲,轻笑到:“就快好了宝宝,别害羞了。”

番外(三·上)
1
才一进门,江荣就闻到了养子的气味飘满了整个房间。
家里本没有多少仆人,只有一个为他办事了许多年的同类江敬生,和一些打扫屋子时必不可少的人,许多仆
人是在江效荣被他收养了之后才被雇用的,但最后又都没被解雇的。一是因为他把江效荣捡回来的最开始时是小
小一个,而他并不会照顾妖人小孩;二是江效荣渐渐长大后和那些时常照顾他的仆人有了家人一样的情感,江荣
也不好随便就把人打发走了。
但是今天,偌大的屋子静悄悄的,几乎听不到一点声音,是一个仆人也不在的表现——因为江效荣的发情期
到了。
也不知道什么原因,江效荣的发情期一直不规律,唯一规律的只有一年两次的频率,但是一年内哪时会出现,
亦或是出现多久,就都不得而知了。一年对江荣这个活了数千年的妖魔来说不过弹指,对江效荣这个半妖半人来
说也不过是一瞬,但江效荣发情期还是有些麻烦。
麻烦的不是次数,而是永远不固定的时间。就比如这次是今年的第二次,可这次距离上一次才不到一个月,
江荣想不到,自己只是出去做了些事,便有意外发生了。
2
进了房间,江效荣的气味愈发浓烈。
江荣慢慢地踏着步,不紧不慢走到床边。小狗用被子把自己蜷缩着包裹了起来,在床中央上,鼓鼓的一团。
可能已经烧糊涂了,对江荣的靠近一无所知,一点也不见平时反应灵敏的模样。江荣看到床上的那一团一抖一抖
的,却不对已经回到家了的自己作任何反应,他多少有些吃味,于是又安静着看了一会,然后毫不留情地扒开了
被子,让还不清醒的江效荣整个人都暴露了出来。
江效荣浑身上下都是水汽,湿漉漉的,隔着一段距离也能感受到他身上的热气。柔软的犬耳耷拉在脑袋上,
不见一点平日里威风凛凛的模样,卷曲的头发已经湿得不成样子,一缕一缕地贴在额头、太阳穴的边上,闭着眼,
眉头深深蹙起,甜腻的呻吟不断从口中溢出。整个人浑身赤裸着蜷成一团,手抓在被单上发着抖,浑身都是水的
身体把周围的被单打湿得七七八八。尾巴无力地垂在床上,乌黑松软的毛发也和头发一样,都湿透了。
一件衬衣被他紧紧夹在两条蜷起的紧实的大腿间,江荣嗅见,那件已经被江效荣的淫液浸湿的衬衣上有自己
的气味——那是他的衬衣。
所有画面拼凑在一起,就是活色生香。
江荣滚动着喉结让自己的喉咙不至于那么干渴,他扯下领带又脱下了外套,一只手撑在江效荣上边,一只手
往江效荣胸乳的方向去,悠悠的靠到江效荣的耳边,哑着声音:“……宝宝,我回来了。”
摸到了江效荣的江荣确定,养子确实烫得不行,也湿得不行。
被低于常人的温度贴了上来的江效荣终于清醒了一点,反应了过来:江荣回来了。
他先是习惯性地想要回应贴在他身后的的男人,转过头要去亲一下男人,在嘴巴准备碰到男人嘴角的时候却
又突然顿住了,像是想起什么事情一般,把自己的腿夹得更紧、收得更卷了。他倏地睁开眼,满是水雾的眸子艰
难地找着聚焦,声音满载着情欲、黏腻软乎着开口:“……父亲……”
男人低笑着回应了一声嗯,原本抚弄江效荣胸乳的手向下,从江效荣的身后往江效荣的会阴出探去,他修长、
没有多少温度的手指躲开衬衣摸到江效荣的湿软,在上边摩挲了好一会,随后亲了亲江效荣的唇,到:“宝宝,
让我看看。”
3
江效荣用手臂捂着脸,即使不太清醒着,也觉得有些羞人。他浑身赤裸着,大开的双腿挂在男人的腰上,男
人半跪着和他面对面,胯骨贴着他的下半身,腿间的风光在男人的眼前一览无余。
颜色比较深的阴茎硬挺挺着贴在了他自己的三角区上,蕈头上的小眼时不时吐出些透明黏腻的水渍,睾丸下
边本该平坦一片的会阴被一条凸出替代——是一个比正常阴唇小了一半、但形状很饱满、大多数女性才有的阴部。
因为大开的姿势,两片阴唇遮盖下的阴部露出来了些,几乎看不见什么耻毛的阴部淅淅沥沥地流着水。这里
早就被玩成了熟妇才有的深红,江效荣又不知道拿着那件衬衣磨了多久,现下简直红得下一秒就要滴血,阴蒂不
知哪时从阴唇的包裹下立了出来,暴露在空气中颤颤巍巍的。阴部周边全身乱七八糟的都是水的痕迹,阴唇上、
睾丸阴茎上又或是大腿腿根上,想来边流着水边被那件衬衣抹开了。
江荣拨开两片已经东倒西歪的阴唇,手法熟稔地在阴部上按压、摩挲,快感让江效荣不自觉地想要收紧腿,
可自己的腿又缠在男人腰上不能完全收紧,只能紧绷着肌肉,让大腿露出好看的肌肉线条。男人修剪得体的指甲
总会留着一点长度,那片指甲在江效荣的阴蒂上轻轻刮了几下,江效荣便能达到一个小高潮,穴里又吐出许多水
来。
江效荣还捂着脸,嘴里无意识发出细碎的呻吟,带着浓重的哭腔:“别、别看了,嗯……哈、”
江荣的手指在江效荣的阴唇上攻略城池,人弯下腰去亲江效荣的脸,和手上动作相反的,亲吻的动作很是轻
柔,边亲边哄:“没事的宝宝,没事的。”
他用空闲的那只手将江效荣遮在脸上的双手移开按在了床上,把江效荣吻得有些喘不过气时转过头亲了亲江
效荣的耳垂:“就像以前那样,好不好?”
江效荣回避着江荣有些强势的哄骗,嘴巴却习惯性说出讨好江荣的话,呜咽着,小声回答:“好……。”
于是,他和江荣调换了位置。
他扶着床头半靠在墙上,垂着头弯着腰,捧着自己的奶尖不太熟练地抚慰着自己,软着身体半跪着大张双腿,
水迹顺着他的背脊在他的俩个腰窝上聚集,连接尾椎骨处毛绒但湿漉的尾巴耷拉着,时不时轻轻地一颤。
江荣鼻尖冰凉的温度顶在江效荣的阴蒂上,鼻息却又在他的阴唇上呼出热气,让他处在冰火两极之中,一会
热得想落泪,一会又冷得想发抖。他肥厚的阴部已经被舔开了,就连阴唇包裹下的那两片肉也已经歪倒,只有一
指大小的阴道口像泄了闸的一样不断地流出水,偏偏江荣又很清楚他的敏感点,一会一会地用尖牙去刺激江效荣
的尿道口,舌头也在那些肉花上熟练地舔舐着。江荣用又用指甲在江效荣的阴蒂上刮了刮,舔了舔被江效荣淫水
弄湿了一片的下巴:“宝宝水好多。”
太多的快感让江效荣喘不过气来,他带着浓重的鼻腔,小声地喘着气,只把伸手把江荣的眼睛挡住,没有回
话。
江效荣一只大腿的内侧腿根被江荣紧抓着,绷紧的肌肉甚至能让江荣感到那皮肉下流动着的血液,江荣知道
要是没有自己的支撑,江效荣这具娇气的身体肯定是跪不住的。
又一个小高潮过去,江荣把抓着江效荣的腿的手绕到江效荣的尾椎骨处,手指在尾巴和尾椎骨的连接处打着
圈。不一会,那条尾巴也受到影响,一会僵直着,一会又卷起来,或者讨好一样的摇摆。他另外一只手在江效荣
的阴茎上撸弄,拇指指腹按在阴茎的马眼孔上挑逗着。
江效荣的两处在江荣的抚弄下一同达到了高潮,他失神地仰起头,脱了力,眸子完全看不到聚焦,呼吸之间
舌尖被无意识地吐出,显然已经爽得不知今夕何夕。
4
几轮下来江效荣是乱得不能看了。
胸部、腹部全身白白的一片,有他自己的精液也有江荣的精液,是纯白和棕黑,反差的色情。有些精液甚至
沾到了他的脖颈和侧颈的头发,脸上也是乱糟糟的一片,涎水、眼泪、汗水都有,一只耳朵耷拉着一只竖起,头
发、毛茸茸的尾巴是完全湿透了,和水里才捞出来的没什么两样。太多次的高潮让他的身子止不住地轻颤着,失
了意识却又没有晕过去,不清醒地任由江荣摆弄,偏偏已经吐不出东西的阴茎还硬挺着,艳得滴血的阴部痉挛着,
一副供人玩弄的模样。
江荣跨坐在江效荣的胯骨上,在江效荣的阴茎上攻略城池。
江效荣晕晕乎乎地靠在床头上,一只手像小玩具一样被江荣拿去包裹江荣赭红的性器。男人在他身上吞吐起
伏着,熟知他的一切敏感点,每次都差一点点时就会停下对江效荣的刺激,当江效荣想要开口时,男人又会用舌
头操进他的嘴巴里让他说不出话,白皙的手又开始在江效荣早就肿得不行的乳首上蹂躏着,让快感叫江效荣做不
出反抗的动作。
江效荣早就射无可射,只有眼泪像永远都留不敢一样从满盛情欲的眼角溢出。他抬头迷糊着回应男人的亲吻,
收紧那只搭在男人肩颈上的手臂,蹙起眉向男人,祈求男人不要做得太过分。
他好像永远单纯着,永远不知道这种时候、这种眼神、这种祈求,只会让人生出许多更为过分的想法。
于是,他像从前许多次那样,彻底没了意识。在失去意识之前,他记得他的身体重复着经历过许多次、上边
射不出来、下边却源源不断地流着水的经历,和男人的手捧着他的脸,发出一声叹息。
江荣看着又在发情期被自己弄晕的江效荣,咬了咬江效荣脑袋上耷拉的那只耳朵,轻叹:“……又是干性高
潮啊。”

番外(四)
1
江荣死了,死得比我想的早。
他死在了他的四十五岁,江效荣的三十一岁,我的二十六岁。虽然我知道他肯定会比我们先死很多年,但也
没想到他会死得那么早。
他坐了那架飞机,他难得坐上了民用飞机,飞机失事,于是他就死了。
多番方调查确定,那架飞机绝对没有让人做了手脚的可能,全机无人生还,江荣确实是意外死亡。
而在此之后,我作为江家许多年前就已经指定了的继承人,继承了他生前的所有,江家家主的身份、江家所
有的财产和土地,江家所管辖的所有区域,还包括因为那时和江荣怄气、而没有与他一同登机的江家“女主人”。
我的继兄,也是我的继母,更是我觊觎贪恋了许多年的“姐姐”,江效荣。
我想江荣意识到飞机失事了的时候,应该在庆幸江效荣对他这次的怄气。
虽然没有尸体,但江荣的葬礼还是办得很大,一是因为江荣就算死了也还是那个江三爷,即使只是虚情假意
还有的是人来看他:二是因为江荣死了,江家的掌权人就变成了我,所以葬礼不仅仅只是用来吊唁江荣用的,还
用来告诉所有人,江家的家主换了人。
这几天的我很是忙碌,既要与许多客人周旋维持客气场面,又要时刻盯着不能让葬礼出岔子。
现任管家很年轻,是前前任管家 Timothy 的亲孙子,叫 Justin,只比我大了六岁。虽然年轻,但事情做得
有条不紊,是个能力不次于他长辈的人。
葬礼的最后一天,随着最后一批到访的客人的离去,我终于轻松了些。我让 Justin 善后,自己则往主宅的
方向去。
江荣意外死后,江效荣首先是不相信,直到陈玉岑、岑钦和我多次告诉了他这是个事实的时候,江效荣才接
受了江荣确已不在人世的事实。
虽然是江家的女主人,但江荣从来不要他遵循那些繁琐复杂的家事,所有的人都会不由自主地迁就他、包容
他,我自然也一样,所以即使他不出席江荣的葬礼,也不会被任何人议论,也不会有人敢去议论。
自确定江荣去世的事实后,江效荣就整天把自己关在了他和江荣一起呆了十几年的房间里,一步不出,只有
每日进出的仆人和我按时的探看来确定他没有轻生的痕迹。我敲了敲并没有上锁的房门,等待了片刻,房间里边
才传来极为沙哑、带着浓重鼻音的声音:“……小逸么?进来吧……。”
他用一张薄薄的毯子把自己包起来蜷缩着侧躺在床的边缘,本就有些卷曲的头发现下更是乱糟糟的,那张从
来都漂亮、后又被宠得恣意的脸上难得显现出了一丝疲态,下巴和上唇周围的一圈有点儿青色,眼底带着明显的
青黑,眼睛里都是血丝,眼周有些肿,还留着一些明显刚才还在流泪的痕迹。只几日时间,江效荣的眼角就出现
了丝丝细纹,眸子里也找不到了平时的光亮。即使我会成为最后的赢家,但不得不承认的是,江荣在他心里确实
有举足轻重的地位。
我弯腰,手掌放到他的后脑勺上,俯视着他,问:“感觉怎么样,好一点了么?”
江效荣先摇摇头又点了点头,我知道是在告诉我不用太担心他。
他在今天早上之前都有一点点低烧,午睡起之后好了一些,但我怕他又烧起来,于是先摸了摸他的额头,又
把体温计递给了他:“含一下,我量一下你的体温,哥。”
他动作迟缓地抬头,闭着眼张了嘴,把我递到他嘴边的体温计含了起来。我把手放到他那头凌乱的发抚了起
来,乌黑而柔软的发丝在我的指尖穿梭,让我安了些心。江效荣迟钝迷糊着,却从来不会对我的动作作任何反抗,
只又把头低了下去,许是又想睡觉了。
我在他的脸上拍了拍,轻声道:“哥,你晚饭还没吃,对身体不好。”
从前管着江效荣身体健康的人是江荣,后来我开始懂事后,也能得到在一定程度上看管江效荣的权利,只是
照顾江效荣最多的人还是江荣,被所以他好似对“对身体不好”这句话格外敏感,好像犬类对主人的指令作出反
应一般,闻言便睁开了眼睛,顿了好一会,好似要让自己清醒一点。我拿开了体温计,看了看,确定江效荣没再
发烧,便把体温计放到床头柜边。
我又在他的额头上摸了摸,声音大了一点:“菜让 Justin 备好了,是仆人做的,可能不是太合胃口,但哥
你先为你的身体着想,好不好?”
我顿了一会,又补充到:“江荣肯定不想见你这么糟蹋自己的身体,哥。菜备在二楼的小客厅了,先洗漱好
了再过去吧。”
用江荣来说的效果果然有用多了,闻言,他便把那张毯子从自己身上支开了,随后,我把他半扶了起来。他
忧思过度着,几天地睡眠、饮食不规律,又才病好不久,手肘撑在床沿边,很是无力的样子,最后只能靠我起了
身。
我站在他的身后,给他系着睡衣的带子,问:“自己洗漱没问题么?”
他背对着我垂着脑袋,我看不见他的表情,但是听见他的声音又带上了鼻音,我想他可能触景生情,应该是
又在掉眼泪:“……没问题,小事而已。”
系好了腰带,我绕到他的面前,把着他的下巴把他的脑袋抬起来。我的另一只手贴着他的面颊,用拇指拭去
他面颊上的泪,又轻声道:“不要想太多了。”
我和他的身高相仿,甚至比他高了几厘米,想和他靠近着亲近事件极为容易的事。于是我用额头贴近他,和
他额间抵着额间,看着他垂着的眼帘,又问了一遍:“真的没事吗?”
江效荣点了点头,声音闷闷地答了一声嗯,却不敢睁眼,于是我摸了摸他的后颈,继续到:“我在旁边等
你。”
他的步伐很慢,甚至能看出来走得不是很平稳,也几乎没有声响,明明快一米九的个子,这时候看起来却轻
轻的一片,好像只要我不跟在他的身后看着,他下一秒便会消失一样。从床边到洗手间的洗漱台上没几步路,我
却感觉陪着江效荣走了许久。
来到洗漱台前的江效荣顿了好一会,看着镜子,也不知道是不是在端详自己。我在他的旁边给他挤了牙膏,
顺便取出毛巾,江效荣还失神着,我压低声音:“哥?”
还没回过神的他反射性地对我的话语做出一个微笑,只是却又只轻轻提了一下嘴角又放下了,我又道:“可
以洗漱了。”
好一会,他才低下头接过我放在旁边的洗漱用品,开始动作僵硬地洗漱起来。
放下毛巾后的他又看向镜子,终于愿意面对起自己一样,正视着镜子里的自己,盯着自己下巴上那些不算明
显的青色。他开口,声音里的沙哑不减半分:“小逸,有……刀片么?我现在这样,好像不太好看。”
——江荣常说他可爱、真漂亮,于是江效荣会关心起自己的相貌来。
我靠到他的身旁,捏住他的下巴,两指在上边摩挲着。我答:“我帮你吧,手不稳伤到你自己就不好了。”
江效荣对上镜子里我看着他的眼睛,许久才轻声道:“我还不至于这样的……小逸。”
话虽然这样说了,但江效荣却任由我动作着,不表现出一丁点的抗拒——江效荣永远不会对我说拒绝的话。
因为他永远认为我是那个没感受过爱便匆忙被逼迫着成长的小孩。
他永远会包容我。
2
两个月的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我自成年起就已经开始接触到江家内部的事务,现在只是更名正言顺了些,
所以江家的一切工作一直都是有条不紊的。唯一不同的只有一点,就是从江荣死的那天开始,那只当了江家许多
年的第一伯劳已经两个月不曾有过任务。
晚六点,我的车开回了江家的主宅,我在门口下了车,刚好碰见明显才从训练场上回来的江效荣。
天气已经微有凉意,在耳边呼啸作响的晚风让空气更冷了些。江效荣却衣着单薄,只穿着平时的训练服,和
正在修剪大门前的盆栽的仆人说着话。我从他的身后大步地走近,一边脱下我身上的大衣一边听见他大概是在和
仆人讨要鱼食,准备要去湖边喂鱼。我把我的衣服从他的身后把他包裹了起来,打断了他的话语:“哥,先去洗
澡,别着凉了。”
或许在他眼里我总是神出鬼没的,被我打断了话语的他并不意外我的出现,只转头,眨了眨眼睛:“小逸…
…”
仆人在发现我上前的动作时便低头不语,跟在我身后的 Justin 见状则开口,让那个仆人去拿鱼食。我侧贴
在江效荣的背后,目光所及之处是他毫不设防露出的后颈,他的耳尖是几分风带出来的红,和还有些湿漉漉的皮
肤。我抬手拭了拭他鬓角还未完全消失的汗珠:“降温了,哥,别认为自己身体好,就能一个不小心地感冒
了。”
“江家还没有伯劳能替代你呢,哥。”我说。
闻言,江效荣垂下了眸子。他微阖着眸子,我看见他嘴角有一点向上的弧度。他开口,声音里有些不解的苦
涩:“可是,一整个月,我都瞄不准靶子。”
他伸出手拢紧了我披在他身上的大衣,随后又垂下手,紧紧盯着自己的手心,喃喃一般:“有时候……连手
枪都握不紧。”
我看向他眼神的方向,在他掌心的茧子上轻轻地摸了摸,下巴将将靠在他的肩头:“不要想太多。”
我的另外一只手在他的耳垂上摸了摸:“先去换好衣服,我去放洗澡水。”
或许是被我弄得有些痒,江效荣自以为不着痕迹地躲开了我,小声地答了声好,人却定在原地——要我先走
的意思。我倒不会有什么不满,只挑眉点了点头,表示知道了他的意思,于是先一步上了楼。
我去的方向还是江效荣和江荣曾经一起同床共枕的房间,江效荣从来没有表露过要搬离那个房间的想法。我
打开房间的门,虽然江家家主们房间的一些物品每五天都会被彻底地换一次,但这个房间在这两个月里的样貌不
曾变过,即使它里边的东西只是被长得一样的东西替代了。浴室里的东西也换了个遍,但是其实看起来和两个月
前一模一样。
我少年时曾在岑钦的口中得知江效荣其实是一个挺粘人的人,在他和江荣正式在一起后,我也观察到了他确
实粘人的事实。他从来不会发现他会无意识亲近他所喜爱的人,像陈玉岑,又或是江荣,与他们在一起时,他总
是会贴近他们,很近很近。他一旦没了任务又结束了训练,便会缀在江荣身边,一步也不想离开江荣身边一样。
而现在这个世界上,离他最近又是他最亲近的,是我。
从确定江荣死亡的那天开始,我闲下来时便守在江效荣的身旁,他的夜晚和早晨都属于我。自他成为江荣名
下的孩子后,我和江效荣便从未有过过多的分离,现在则是更甚。我了解他的习惯和好恶,知道他的小动作和所
有情绪,所以他会毫无芥蒂地接受我的接近。
这两个月以来,每到夜晚时分,他总是会无意识忘我的怀里钻。他的触感像一只软软的、带着热气的大只玩
偶,这是我很多年前就清楚的事,可是这种触感从未如此长久地在我的怀里停留,于是我愈发贪恋,愈发想要把
他占为己有。
即使他梦中呓语时口中永远都是江荣的名字。
我试了试水温,温度正好。我站了起来,转身便看见换了一身衣服的江效荣靠在浴室门口,抿着嘴低着头。
我上前,一只手背贴到他的额头,一只手放在他跳动着的颈侧上,随着他的目光看向他的脚尖:“水放好了,去
洗澡吧。”
他声音很低地答了一声嗯,随后抬眼对我露出一个幅度很小的笑。
我知道他的意思,便出了浴室,随手带上了门。他总是会在里面泡很久,我知道,我再了解他,也不知道他
要何时才能放下。
或许江荣的死对谁都没有太大的影响,江家只是换了个很早前就已经被指定了的主人,陈家不过是换了个合
作伙伴的头目,总部的无脚鸟和散落在各地的伯劳照常工作着,家里仆人也照常做分内的事、领着工资,但唯独
对江效荣来说,江荣的死,是不一样的。
我习惯性地先走回床边,果不其然在床头柜前看到了一把枪。那把枪是江荣在三年前江效荣的生日时送给他
的一把手枪,它是江效荣所有的枪里唯一一把我不知道名字的,或许它的名字只有江效荣自己知道。我把起它,
上边还残存着一点温度,冰冷的枪莫名带上了暖洋洋的意味。
它很干净,肉眼看不到一点儿灰尘,也不知道最近两个月江效荣到底多少次拿出它了。
只是无论江效荣再多少次把它拿出,我都知道,那把枪都只能是过去式了。
3
江荣死后的第四个月,我的生日到了,而生日宴像往年一样照常举办着。
江效荣不知道在哪抿了几口酒,他在江家宴会上从来都只是木木地办成一个只会吃的玩偶,所以没人发现异
常,当我终于得以从宴会上脱身回到房间时,才发现江效荣碰了酒。
房间里只开了床头柜的灯,有些昏暗。我看见他坐在房间内靠窗的书桌旁的椅子上,开着窗户,夜晚的风有
一下没一下地带起他的发。他身上只有一件白色的、宽大的毛衣,裤子是一件很在他腿上都很宽的黑色棉裤,拖
鞋被他蹬掉落在了地上,他瘦了一些,脸上尤为明显,那些软软的肉几乎都不见了,让他的面容难得地显露一些
锐利的弧度。我看见他闭着眼,侧着身子面向大开着的窗户,没骨头似的靠在了椅子上,枕着自己的手臂,动作
微不可查地轻晃着脑袋,不知名的曲调从他的喉间发出。
走近后,我放下才进来时刻意收起的脚步声,让皮鞋的跟在地板上发出沉闷的响。
听到声响的他转过脑袋,睁开眼睛,看了我好一会,眼神从懵懂的审视到喜悦的注视。他歪了歪脑袋,看着
停下脚步的我的眼睛里带着不解,却笑着,连声音也染上雀跃:“你回来了啊,江荣。”
我顿了一会,答:“嗯。”
我从小就被身边人评价和江荣很像,这种像在我成年后愈演愈烈。不论是相貌、身形还是衣着,还是办事风
格、管理模式和用人标准。许多人都说我是天生的江家人,天生的江家继承者,和我的任何长辈都是一个模子刻
出来的。我想我否认不了这样的事实,那江效荣暂时把我认错也没差。
他总有一天会认识到江逸与江荣的不同。
我看见他转过身子,一只手抱起了椅子,湿漉漉的眼睛半睁半阖着,一只手点了点自己的脑袋,声音里那份
无意识的撒娇明显极了,飘忽地说:“我刚刚……在宴会上,什么宴会,来着?……不知道,怎么就碰到了酒…
…”
他的话语很慢,声音断断续续的,长呼了一口气,才继续到:“脑子,有点儿,晕晕的感觉,好难受……”
我没忍住再次上前,走到了他的前面。他的面颊上明显地浮着一层红色,头发有些乱糟糟的,额前的黑发无
序地贴在眉毛上边,灯光混着月光把他的睫毛照得透亮,鼻尖是被风吹出来的红,嘴唇和眸子一样晶亮。
现在的他一点都不行外面所评价的那样。
江家那只令许多人害怕的猎犬的眼睛没有一点锐利,反而有一种柔软,是被保护得很好、没染过一点血腥清
澈。
我弯腰对上他不清明的眼睛,端详了他好一会。被看了好一会的他迷糊着抬手,双手放到我的肩上,在我的
后颈处交叠起来。我轻笑一声,这样的江效荣甚是可爱,我抬手摸了摸他的脸,是带着热气的、温暖的。
反倒是他被我带着冷意的手掌激得一颤,半阖着的眸子像被吓到了的小狗一样瞬间睁地很大。他撇了撇嘴,
突然把音调降了下来:“你的手好冷喔……”
我才想要说一声抱歉,准备放开手,江效荣却放开了搭在我肩上的手,两只手牵起我,眸子带着讨好,笑着
把我的手放到他的脸边,歪了歪脑袋像要用他的面颊和侧颈的温度把我的手暖起来。他开口,方才下落的语调又
扬了起来:“这样就可以暖了。”
他黑色的眸子亮亮的,泛着水光,像一湾静谧的深泉,有讨好,但更多的是喜悦,长长的睫毛扑闪着,眼尾
弯起开心的弧度,嘴角带着明显的笑意,好像他发现了什么了不起的东西一样,在跟我讨要一个夸奖。
好一会,我的手确是带上了他的温度,我才把手从他那抽出来。我用被温暖了的手摸了摸他的嘴角,已经有
几个月不见他这么明显又不带愧疚、歉意的笑了。他看着我,有些疑惑,眼神好像在抱怨我什么要把手拿走,又
垂下眸子,声音很小地哼了几个气音。
“不给你暖了。”他放开了手,直起身,犹豫了好一会,又没骨气似的把双手搭到了我的肩上,闭上眼,嘴
巴刚好能够到我的下巴,在上边不动嘴唇地轻轻亲了一口,随后把脑袋靠到了我的锁骨上,不安稳着一副讨抱又
讨亲的模样,哼哼道:“你一点意思都没有。”
我嗯了一声,他便微微抬手,露出一点点眼睛来看我,又撇了撇嘴,环在我后颈的手臂圈得更紧了些。他湿
漉漉又暖洋洋的鼻息就洒在我的侧颈,整个人软软地往我的方向靠着,像他亲近他所喜爱的人一样,无意识地要
往我的方向贴近。我把我们的距离拉得更近,摩挲着他的嘴唇的手往下,捏住了他的下巴。或许他很清楚我看着
他的眼神的意味,只短短地怔了一会,便闭上了眼,任由我撬开、侵略他的唇舌。或许是动作凶了些,他把放在
我后颈处的手圈地更紧了些,喉间偶尔会发出一些很轻的气音。
或许是实在忍不住了,他收起手,掌心在我肩上轻轻地推了推,那意思好像是叫我不要再亲下去,但继续下
去也不会有什么事。
被我放开时他的掌心还在我的肩上,呼吸急促的喘着气,喉咙间无意识传出一丝甜腻的声响,眸子起了一层
薄雾,看着我的眼神变得迷迷糊糊的,胸膛起伏着,断断续续地说着话:“去、去床上,可以吗?”
他又把两只手自然却又紧紧地拢在我的后颈,像这个动作做过不知道多少次一样,像我梦中出现过的许多次
那样。
我曾在十六岁那年无意间碰见他和江荣在书房乱来,他不知道,从那以后,我春梦的主角有了准确的模样。
他被江荣推躺在那个不小的书桌上,边上是一些纸质资料,不远处是江荣办公用的电脑。
他浑身湿漉漉的,乌黑的发湿湿的粘在一起,额前有一些,太阳穴也有一些。我只能看到他的侧脸,却也能
看见他眼尾的红和连续不断落入他鬓角、发间的泪,他闭着眼,蹙着眉,被泪水弄得亮晶晶的睫毛颤动着,嘴巴
微张,舌尖不知廉耻地探出,或许也收不回去,甜腻、脆弱的呻吟从他微张的口中传出,像才离开滚锅的糖水,
黏连着脆弱。
他反手抓着桌沿,肌肉是漂亮又流畅的线条,胸口大幅度地起伏着,乳尖上散落的星星点点痕迹已经不能看
了,可江荣的手还在他的另一半边胸乳上肆虐着,胸前小腹那些溅落的白和江荣的手在他皮肤上形成巨大的反差,
显得格外色情,偏偏他的阴茎还贴在他的小腹,从前端断断续续地流着水。
他那双修长、紧实、漂亮的腿被江荣并起,交叠着放到了江荣一边的肩上,我的角度看不见他腿间和大腿的
风光,却能清楚地看到他脚趾几乎都紧紧绞在了一起,脚背伸直,小腿的肌肉紧绷着,都是色情片才有的模样。
我知道,从今往后,他那副模样便独属于我。
我托起他的屁股,让他以双腿被分开、大腿夹着我的腰的姿势被我抱起。我舔舐他的耳垂,感觉自己呼出的
气息也变得和他一样带着热气:“哥。”
把全身重量都托付给了的江效荣只会更努力地贴近我,恨不得要长到一起一样。他闻言,顿了一会,轻轻地、
短促地笑了一声,道:“你怎么……又学小逸讲话,这次,还学得……那么像……”
4
昨夜,对我而已或许是满足的一夜,对江效荣而言或许是混乱的一夜。
早晨,我是被怀里的人的动作弄醒地。昨晚回房间前我便已经嘱咐了 Justin 我这两天不会再工作,所以我
并没有要起床的意思。
我和他是侧躺拥抱着的姿势,他的后背贴着我的胸腹,我的手则圈住了他的腰腹。因为他那些细微的动作,
我醒了一点,却又不想起床,我便用额头靠到了他的后颈,低声到:“早上好啊,哥。”
我怀里的人明显一僵,许久才开口,声音还带着属于情欲的哑:“小逸……”
我嗯了一声,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
他还是想要挣开,但可能因为在他身后的人是我,而我又没有要放开他的意思,所以他的挣扎很微弱,倒变
成了欲拒还迎的意味。
我作为一个生理正常的男人,又是在早晨,我也没有装正人君子的爱好,怀里的人又不知道在我的春梦里做
了多少次主人公,所以硬起来是常事。他发觉到了,挣扎的幅度大了些,可也几乎是聊胜于无。我凑到他的耳边,
低声说了句别动,他虽然没听见去,却也始终没挣开我。
或许他腿间昨夜的痕迹有些严重,毕竟他已经四个月不曾过接触性爱,我把性器插进他腿间动着腰的时候,
他反着手推拒我,带着一丝哭泣的鼻音:“有点,痛……”
我没说话,只用手去玩弄他的乳首,那里明显有些肿,我还能摸到还没完全消失的齿痕,是我昨天晚上留下
来的。好一会,他哭出了声,我能听出来他的声音里有些受不了似的崩溃。他断断续续着,近乎哀求说:“小逸
……求你了、求你了,这样,好像……不太对。我是你哥哥啊,小逸……”
我在他颈侧咬了一口,心说我可从来没这么想。
我在他的耳边轻轻到:“没什么不对的。”
“哥哥。”我说。
闻言,江效荣不再说话。
无论错与对,他永远都不会拒绝我。
他永远会包容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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