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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序｜001

推薦序

李永熾

20世紀末葉，日本岩波書店曾出版一系列一般人必須精讀的著
作，稱為某某書《精讀》，由精研該書作者的研究者撰寫詳細的解
讀，例如班雅明的《歷史哲學綱要》名為《歷史哲學綱要精讀》，由
著名的研究者今村仁司撰寫解說。在日本領域中，丸山真男的《日本
的思想》稱為《日本思想精讀》，由宮村治雄撰寫詳細的解讀。而矢
內原忠雄的《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也被列為必須精讀的書籍之一，
由日本台灣史研究者若林正丈教授選出該書上半部，施予詳細的注
釋，而後進行精密的解讀，讓日本青年學子易讀易懂。可見《帝國主
義下之台灣》已被列為日本青年必須精讀的著作之一。這些被列為必
須精讀的著作大都是學術性或思想性而具突破性的傑作。

當初，國立編譯館策劃《青少年歷史讀本》時，也曾計劃選些台
灣史上一些重要著作，委請專家學者進行改寫的工作，讓年輕人能輕
易習得歷史的知識。當時就曾將矢內原忠雄的《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列為必須精讀的傑作，委請台灣史研究上學有所成的學者何義麟教授
改寫為青年學子易讀易懂的漢文。這項工程是相當艱巨的，首先這是
一部學術性著作，而且不容易解讀；第二，殖民地研究與帝國主義的
思想相關性必須有所理解；第三，要將戰前的日文改寫為我們日常使
用的漢語，委實有其困難。何教授卻把這些問題一一克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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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不止如此，他還進一步展開矢內原忠雄人格與宗教的探討，進而
理出他的人格與信仰對《帝國主義下之台灣》這本著作的影響。這些
從他這本書中都可以看得出來。

正當何教授全力進行此一工作，行將完成之際，國立編譯館突然
放棄《歷史讀本》的出版計劃。何教授仍然堅持下去，並利用赴日講
學的機會，將此一改寫工作做得更為完整。因此，目前所完成的跟國
立編譯館的初稿，已有極大的差異。

何教授這本書大略可以分為三部分。第一部分描述矢內原忠雄的
人格與信仰，而其人格又跟信仰有密切的關聯。他的基督教信仰屬於
內村鑑三與新渡戶稻造的無教會主義系統。無教會派以無教堂、隨機
聚會、解讀聖經為主旨，所以每個人都可以說是一座教堂，進行自我
的聖經解讀，而後與人互動，形成有共同觀點的聚會共同體。這共同
觀點，大致言之，就是內村鑑三日俄戰爭之後所堅持的和平主義；在
殖民地政策方面，矢內原不是激進的列寧主義者，而是霍布遜式的殖
民自治形態，更是新渡戶稻造自主自治的殖民意義。當然，這不是跟
殖民帝國主義站在同一戰線，而是反獨占（壟斷）資本的殖民地人民
的共生自治形態。他的這些觀點似已投影在他的著作中，也成為他反
軍國主義與帝國主義的「國家理想」。

第二部分，是何教授改寫《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的主要部分。何
教授在這部分充分掌握了矢內原的著作結構，並依其結構將若干章節
結合為一章，改寫為可讀性的篇章。細讀後，不僅可以知道1929年
之前的台灣政經結構，也可以了解日治政府與日本資本家的的結構圖
像，更可以了解台灣的資本主義化是何種樣態。

第三部分，是相當有趣的篇章，它一方面呈現矢內原與台灣知識
分子的關係，以表達矢內原對台灣的關心；另一方面則論述《帝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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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序｜003

義下之台灣》在學術上的繼受發展，這方面何教授有精彩的分析與陳
述。

總之，這部書一方面呈現了傑作之所以為傑作的內在理路，一
方面也彰顯了矢內原忠雄人與書的內在關聯；非常值得一讀，甚至細
讀。

2011年1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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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をめぐる学知の日台関係史への誘い─序に代えて｜005

台湾をめぐる学知の日台関係史への誘い
─序に代えて

若林正丈（東京大 名 教授、早 田大 教授）

本書は、台湾研究の古典と称される矢内原忠雄「帝国主義下
の台湾」の解説書である。原著が刊行されたのは1929年で、それ
から今日までは80年以上前の歳月が過ぎた。その間日台両地とも
に政治的・知的環境の大きな変遷を経ている。加えて、原著は純学
術書の体裁をとり、戦前のやや古めかしい文体で書かれており、現
代の学生や一般読者にはなかなか読みにくいことは否めない。これ
は、日本においてのみならず、現代の中文の読者にとっても同様で
あろう。台湾ではすでに三冊の中文訳が出ているにもかかわらず、
本書が刊行されるのは、一つにはこのような理由からであろう。本
書で、著者の何義麟教授は、矢内原忠雄の為人、原著の著された背
景などを紹介した後、原著をリライトし、煩瑣な注釈参照を行わな
くても原著者の学術的主張がスムーズに理解できるようにした。次
いで、「帝国主義下の台湾」後の、戦中から戦後の矢内原忠雄の行
藏、さらには原著を台湾知識人がどう受け止めたかを紹介して読者
の原著への理解を助けている。その際、キリスト教信仰者としての
矢内原の影響が戦後の一部台湾知識人にまで及んでいる例があるこ
とを指摘しているのも、何教授の解説の特徴であろ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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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ところで、私は台湾を研究対象とする地域研究者である。地域
研究者としての私の「帝国主義下の台湾」の位置づけ、また同書が
出版当時の日本の台湾植民地統治において帯びたであろう意義につ
いての私の見方は、本書第六章第二節に紹介されているが、台湾地
域研究者である私にとっては、何義麟教授の本書は単に台湾研究の
古典の丁寧な解説書であるというばかりではない。本書そのものが
その古典の21世紀の台湾における新たな解読の仕方を示したもの
の一つとして新たな研究関心を触発するものである（最初の中文訳
が戦後台湾で刊行されてから半世紀ほどを経た21世紀に入って三
冊目の翻訳が出たことそのものが台湾の知識社会の何らかの動向を
物語るものだろう[巻末「延伸閲読書目」参照]）。

このような研究関心は、かりに「台湾をめぐる学知の日台関
係史（あるいは思想史）」と呼ぶことができるかも知れない。「帝
国主義下の台湾」を機縁とする矢内原忠雄と台湾知識人とのつなが
りの形成、その戦前・戦後の断絶と継続、また「帝国主義下の台
湾」という近代日本の学知の政治的思想的意義、さらには知識社会
学的意義とそれら変遷の探求、言い換えれば、"『帝国主義下の台
湾』という学知の考古学"、これを手がかりとして、このような台
湾研究の問題領域が開拓できるのではないか─「帝国主義下の台
湾」の21世紀の台湾における解読の仕方を示したものとしての本
書は、そのような問題意識への誘いを含んでいるように思われる。

例えば、本書第六章で著者は、台湾史研究者李承機教授の言を
引いて、矢内原と同時代の台湾知識人も植民地統治下台湾の社会経
済状況についての批判的見解を明確に形成していた事実があること
を指摘している。矢内原著が学術的に高い評価を受けるのは、一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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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台湾をめぐる学知の日台関係史への誘い─序に代えて｜007

した社会科学的視点（当時の日本で社会科学と言えばまずはマルク
ス主義の観点を指した）から日本植民地統治下台湾社会の批判的分
析を総合的に展開した点にあるが、台湾人知識人の社会主義思想や
マルクス主義的社会科学の受容は、1920年代から始まっており、
当時台湾社会経済への批判的視点を抱懐していたのは、何も「帝国
大学教授」である矢内原や社会主義論壇の星であった山川均などに
限られるものではなかった。李承機教授が指摘している台湾農民運
動リーダー簡吉もそうであるし、台湾左翼陣営内の政治的イデオロ
ギー闘争の中で簡吉らから「社会民主主義者」と排撃された連温卿
もまたそうであろう。矢内原著が台湾総督府、軍部の規制や圧迫を
受けながらも高い評価を享受できたが、かれらの言説はそうでなか
った。かれらの発話の相手は、名も無き農民であり、「無産青年」
であり、そして最後は総督府警察官であり法院の検察官であった。
戦後も、矢内原はいち早く復権し、東大教授、東大総長として日本
の学術界、言論界に華々しい活躍を見せ、「帝国主義下の台湾」は
50年代に二種類の中文訳が刊行された。しかし、簡吉は「白色テ
ロ」の中で銃殺され、連温卿は不遇に沈み長く忘却された。連温卿
の妹の息子である黄信介でさえ、康寧祥に指摘されるまで1920年
代の叔父の華々しい活躍を知らず、叔父と母の間で時々飛び交った
おかしな言葉がエスペラントであることを知らなかった（康寧祥氏
の教示による）。

ここに、台湾をめぐる言説とその発話権の植民地的構造が存在
したこと、それが、戦後の中国国民党の厳しい反共的統治体制の下
で連続してしまったこと（さらには簡吉、連温卿といった人物の事
績の「出土」までに長い時間がかかったこと）が見て取れる。「帝
国主義下の台湾」は、今やこうした植民地化と脱植民地化の断絶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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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連続の歴史の中で理解していかなければならない。「帝国主義下の
台湾」は、台湾近代史を知るための入門の書として読まれるべきで
あるが、そればかりではない。「帝国主義下の台湾」という学知の
存在を手がかりに錯綜する日台関係の文化史・思想史に接近するこ
とができるのではないだろうか。"『帝国主義下の台湾』という学
知の考古学"を出発点として日台関係史の新たな位相を浮かびあが
らせていくことができるのではないだろうか。本書に「台湾をめぐ
る学知の日台関係史への誘い」を見いだした所以である。

2011年2月6日、日本相模原市の寓居に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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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序：探索環繞台灣研究學知之日台關係史｜009

代序：探索環繞台灣研究學知之日台關係史

若林正丈（東京大學名譽教授、早稻田大學教授）

本書是被譽為台灣研究之經典，矢內原忠雄《帝國主義下之台
灣》的解讀書。原著出版於1929年，距今已超過80年。在此期間日
台兩地不論政治或是學術的環境都經歷了激烈變化。再加上原書採取
純學術性論著的格式，以戰前的古文體書寫，對現在的學生或是一般
讀者而言，其內容並不容易理解。日本是這個樣子，我想當今的中文
讀者也有同樣的煩惱吧！這也是為什麼在台灣已經有三本中譯本之
後，還要出版本書的主要理由。作者何義麟教授先介紹矢內原忠雄的
為人，以及原著撰寫的背景，然後對原著進行改寫，如此一來，即使
不參考繁瑣的注釋，讀者也可以輕鬆地了解原作者的學術主張。另
外，本書除了重新改寫《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之外，還介紹了矢內原
忠雄在戰時和戰後的行誼，以及台灣知識分子如何閱讀原著，這些都
可以幫助讀者理解原著。其中，舉出矢內原的基督教徒身分影響到戰
後台灣知識分子的部分，應該是何教授解說的特色吧！

我是以台灣為研究對象的區域研究者。我曾以這方面研究者的
角度談《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的定位，同時也針對該書出版當時對日
本的台灣殖民統治所具有的意涵，提出自己的看法，這部分在本書的
第六章第二節已有介紹。然而，對做為區域研究者的我而言，何義麟
教授的這本書並非單純只是一本台灣研究經典專書的詳解書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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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我認為本書的內容，提示了在21世紀的台灣如何重新解讀此一古典
著作之方法，也觸發了一種新的研究關懷（最早的中譯本在戰後台
灣出版超過半個世紀，在進入21世紀之後還出現了第三本中譯本，
這似乎在敘說著台灣知識社群的某種動向。請參閱書末「延伸閱讀書
目」）。

這樣的研究關懷，或許可以稱之為：「環繞台灣研究學知之日台
關係史（或思想史）」。包括探討：矢內原忠雄在《帝國主義下之台
灣》的機緣下，與台灣知識分子所建立的聯繫，這個聯繫在戰前、戰
後的斷絕與連續，以及《帝國主義下之台灣》在近代日本這個學知上
的政治的思想的以及知識社會學的意義與變遷之過程。換言之，若能
以「《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之學知的考古學」為切入點，將可以開拓
此一台灣研究之問題領域。本書提示台灣在21世紀解讀《帝國主義
下之台灣》的方法，同時也內含引發此類問題意識之可能。

例如，在本書第六章，作者引用台灣史研究者李承機教授的發
言，指出矢內原與同時代的台灣知識分子，都同樣地對殖民統治下台
灣社會經濟狀況提出了批判性見解。矢內原在學術上獲得極高評價的
地方是，他自始至終採取社會科學的觀點（在當時的日本，社會科學
一般就是指馬克思主義的觀點），對日本殖民統治下的台灣社會進行
綜合性的批判分析。台灣人吸收社會主義思想和馬克思主義式社會科
學始於1920年代。當時以批判性觀點來看台灣社會經濟者，並非僅
限於「帝國大學教授」矢內原忠雄，或是社會主義論壇之明星山川均
而已。李承機教授提到的台灣農民運動的領導者簡吉是其中之一，在
台灣左翼陣營的政治意識型態鬥爭中，遭簡吉等人排擊的「社會民主
主義者」連溫卿，也是其中一位。矢內原的著作儘管遭到台灣總督
府和軍部的管制與打壓，但還是獲得高度評價。然而，這些人的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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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序：探索環繞台灣研究學知之日台關係史｜011

述就不是這個樣子。他們的發言對象是一般無言的農民或是「無產青
年」，最後則是總督府的警察官和法院的檢察官。戰後，矢內原很快
地就復權了，以東大教授、東大總長的身分，活躍於日本學術界、言
論界，而《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也在1950年代出現兩種中譯本。然
而，簡吉卻在「白色恐怖」中被槍決，失意的連溫卿則長期遭到遺
忘。就連連溫卿妹妹的兒子黃信介，在康寧祥告訴他之前也完全不知
道舅舅在1920年代時曾經非常地活躍，當然也不知道舅舅和媽媽有
時講的奇怪語言就是世界語（根據康寧祥先生的教示）。

從這些情況我們可以看到，有關台灣之論述和發言權，存在著殖
民性的結構。而且在戰後中國國民黨嚴厲的反共統治體制之下，此一
結構還繼續存在（簡吉與連溫卿等人的事蹟，經過非常久的時間才得
以「出土」）。現在我們必須將《帝國主義下之台灣》放在這段殖民
化與去殖民化之連續與斷裂的歷史中來理解。《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是了解台灣近代史的必讀入門書，但它的重要性絕非僅止於此。若能
以《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之學知的存在為線索，應該可以探討錯綜的
日台關係之文化史、思想史吧！而且以「《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之學
知的考古學」為出發點，應該可以讓日台關係史的新位相浮現出來。
正因如此，從本書可以找出「探索環繞台灣研究學知之日台關係史的
邀約」。

2011年2月6日於日本相模原市寓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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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序｜013

作者序

何義麟

矢內原忠雄的《帝國主義下之台灣》是研究殖民地台灣時必讀的
重要學術論著。充分理解這本書的內容與出版後對各界的影響，並且
進一步釐清作者和台灣知識分子的關係，對於了解近代台灣社會變遷
與政治經濟問題等，有相當大的幫助。面對這樣的經典論著，我大膽
地以原著改寫與考察分析的方式，解說本書之精髓以及介紹作者的人
格風範。採取這樣的敘寫方式，目的是協助各界人士閱讀原典時可以
掌握神髓。甚至，不閱讀原典也能對作者與全書內容有完整的了解。

這本書的誕生，首先必須感謝李永熾教授的卓見與鼓勵。早在學
生時期我就已讀過矢內原的《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但從未想到要以
改寫原著的方式來解讀與介紹，若不是李教授的引導與督促，斷無勇
氣與毅力投入這項工作。此撰稿計畫，原本納入在教育部委託國立編
譯館編輯出版「青少年台灣文庫」之中，歷經綱要確定到提交初稿，
甚至兩位學者審查都已通過，最後卻又因故未能順利出版。回顧整個
撰稿到出版過程，從接下工作並於2006年間簽約至今，已經超過5年
的時間。整個工作進度雖然緩慢，但是在蒐集與研讀資料的過程中，
不斷有新的史料發現與新的想法產生，多次讓我興奮不已。這段期間
在資料的搜尋上，受到多位師長與友人之協助，而課堂上用初稿當教
材授課，不僅引發討論也獲得不少修正意見，在此表示由衷感謝。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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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4｜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定的出版計畫雖然受挫，但反而得到充裕的撰稿時間，本書才得以較
讓人滿意的面貌呈現，這也是另外一種收穫吧！

決定解讀並改寫《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一書之後，即同時從兩
方面著手進行資料蒐集與研讀的工作。首先是重新解讀原文與中譯
本，其次是蒐集並研讀作者生平與評介原著的相關文獻。大致而言，
解讀原著時三本中譯本譯文皆有其參考價值，但若無台灣史基本知
識，或無法參考各類日文相關文獻，一般讀者可能很難充分理解原
著內容。戰後日本學術界，已經有相當多的著作對原書提出深入的解
讀與評論，最值得一提的是 照彥著《日本帝國主義下的台灣》中的
「序章」與隅谷三喜男在1988年岩波書店復刻本中的「解說」，當
然還有最新也最詳實的是被納入岩波現代文庫的若林正丈著之「精讀
本」。原著改寫的進行，主要就是研讀這些原著、譯本與日文解說專
著。當然，台灣本地學者包括：林滿紅〈日據時代台灣經濟史研究之
綜合評介〉、吳密察〈矢內原忠雄《帝國主義下の台灣》的一些檢
討〉、黃紹恆〈張漢裕教授學術源流考〉等專文之提示，也相當具有
參考價值。此外， 照彥的專書已有中譯本，中研院柯志明教授也有
最新的相關研究論著發表，中文參考資料並不缺乏。透過這些相關文
獻，解讀工作才能完成，但若有未能充分理解或說明清楚之處，完全
屬我個人的能力問題。

在撰稿過程中，我還發現許多台灣前輩曾對原著提出評論或感
想，較具代表性的有：1929年原著出版時人在北京的宋斐如，戰後
早期到東京大學求學的王育德、戴國煇等人，他們都給予原著極高的
評價。其他還有許多受過日本教育的台灣人，在其回憶錄之類的文章
中，大多會提到閱讀原著所受到的感動。可能是時間的落差，或是自
己魯鈍，老實說我讀《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並沒有前人的深刻感動。
不過，在研讀另一台灣經濟史經典名著劉進慶《戰後台灣經濟分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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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序｜015

時，我曾有類似的感動。

這兩本都是精準剖析台
灣政治經濟結構，並且深刻
關懷台灣底層農民境遇的巨
著。《戰後台灣經濟分析》
在戒嚴時期的台灣也是一本
禁書，雖然在90年代初才有
中譯本出現，但1970年代末
期以後，台灣社會在對抗國
民黨威權統治體制時，許多
知識分子從劉進慶的著作中
吸取學術養分，得以更強力
地批判黨國資本主義的不公
不義。因為知道這本禁書的
存在，1990年我到東京大學
留學時，首先便是啃讀這本 圖一　劉進慶《戰後台灣經濟分析》書名頁
日文原典，當時我欠缺馬克 （何義麟　提供）

思主義經濟學的基本知識，
讀解時吃足了苦頭。但是，當我讀到終章「官商資本主義之結構與運
作」，特別是第三節「底層：零細農與低薪資勞動之結構」，突然有
一種所謂醍醐灌頂的領悟。因為，其中分析破產農之景象，正是我生
長的環境。那時底層貧困的農村社會，許多家庭必須犧牲女兒的教育
機會，勉強供應兒子讀書，而我就是那種能繼續上學的幸運兒。這
是許多同世代台灣人家庭的共同遭遇，但卻不知所以然地只能認命
受苦。劉進慶的研究成果，就是清楚地說明這樣社會經濟結構如何產
生。在異國從學術論著中領悟自己的來時路，突感一陣心酸，久久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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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6｜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能自已，那時的激動至今依然難忘。重讀該書，發現書上寫滿了自己
的註記與心得，我想那時受到的感動，應該類似於閱讀《帝國主義下
之台灣》的老前輩們吧！當然，早期台灣留日的知識菁英，大多屬地
主資產階級家庭出身，但是殖民經濟下農村社會的問題，以及民族界
線產生的差別待遇，都是顯而易見。有良知的知識分子在閱讀《帝國
主義下之台灣》時不會是毫無知覺，他們應該都受到一定的衝擊。

而後在我的留學生活中持續七、八年間，大約每兩個月就可以
在「現代台灣研究會」的例會上，碰到劉進慶教授。他每次皆專注
地聆聽發表，嚴肅地提出質問，私下則溫和親切地與大家寒暄，其為
人處世的人格風範，讓人印象深刻。我可以強烈感受到，他書中前言
所說；「將本書獻給還在遭受壓迫的台灣同胞」，正是其內心肺腑之
言。以學術良知，直言批判壓榨民眾的資本主義體制，對社會底層弱
者給予關懷協助，似乎是馬克思主義經濟學者最正面的寫照。基於同
樣的理念，矢內原忠雄才會在其殖民政策研究的專書中，重複地表示
他希望：「被壓迫者獲得解放，沈淪者得以上升，進而以獨立自主者
來和平結合。」這段話最足以說明矢內原對殖民地的關懷。然而，第
一次世界大戰以後，階級解放運動與民族自決風潮早已席捲各地，對
殖民地激進青年而言，矢內原的殖民解放言論，顯得相當保守而落
伍。但是，如果從基督教信徒的行止來看，在帝國主義擴張的年代，
矢內原忠雄的學術堅持與人格風範則是超乎群倫。他不僅在言論上以
基督徒的信念批判軍國主義，也實際對殖民地展開「異邦人傳道」的
行動。矢內原到朝鮮半島的宣道活動之介紹在此割愛，僅就台灣而
言，他因異邦人傳道之活動，確實與許多台灣知識分子建立了深厚的
情誼。

有關矢內原與台灣人信徒的情誼，感謝陳君愷兄的提示，讓我可
以得知郭維租醫師的生平事蹟。閱讀曹永洋《都市叢林醫生：郭維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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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序｜017

的生涯心路》之後，曾再次向作者請益，曹先生親切而詳細地解說郭
醫師的近況，並代為聯繫郭醫師與前衛出版社提供圖片，在此謹表謝
意。因為郭醫師的故事，讓我更了解矢內原的人格風範。而更讓我感
動的是涂南山的故事，一個被囚於綠島的政治受難者，竟然能藉著矢
內原的聖經解說著作度過最艱困的日子。我不知道有哪一位傳教士有
這樣的力量，能安撫受到如此委屈的政治犯。更令人難以相信的是，
只是間接透過陳茂源而取得的著作，竟然有此神力般的效果！這個感人
的故事請參閱：胡慧玲、林世煜訪談紀錄〈煉獄與天堂：涂南山口述
史〉，感謝游藝設計工程公司曹欽榮先生提供相關圖片，沒有許多前輩
努力挖掘政治犯受難的事蹟，我們將永遠無法得知這麼感人的故事。除
此之外，本書也盡量運用中央研究院台灣史研究所等機構與友人協助，
取得老舊圖片以充實版面，若有考訂不周或未顧及版權之處，尚請各界
指正。

針對矢內原忠雄《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的解讀與改寫完成初稿
之後，在2008年9月，我有機會到日本講學兩年。由於出版的延遲，
讓我也有機會繼續地蒐集資料並修改初稿。在這期間讓我收穫最大的
是，參加2009年3月28日到6月28日在駒場校區舉行的東京大學紀念
教養學部創立60週年紀念活動。這次活動除了舉行特別展，展覽期
間還召開三場學術研討會，探討矢內原與教養學部創立、殖民地研
究、基督教信仰之關聯。第一場研討會的報告，讓人了解矢內原與戰
後日本教育改革的密切關聯，東大教養學部創立就是其中的一環，而
我何其有幸，竟然在這個頗具歷史意義的校區求學9年。這個校區的
正門東側有一個矢內原門遺址碑與紀念公園（圖二），其命名的故事
從略，只要從這些紀念活動與紀念設施，即可讓人感受到矢內原在學
界的分量與地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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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8｜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圖二　東京大學教養學部校園內之「矢內原門跡」，背後為矢內原公園（何義麟　
提供）

前述這三場研討會場，原本是安排在收容兩百人左右的會場，但
是第三場研討會為「矢內原忠雄與基督教」，因當天報名人數過於踴
躍，只好臨時更改會場換到可容納四、五百人的場所。這樣的盛況超
乎主辦單位的預想，由此可知矢內原在日本基督教徒心目中的崇高地
位。更讓人興奮的是，透過此次研討會認識了陳茂棠先生。感謝張隆
志兄在會場外提出的疑問：陳茂棠應該與陳茂源有親戚關係吧！經過
詢問，果然正是陳茂源之弟。會後透過引介取得聯繫，不但獲得其自
費出版的「精神病院傳道五十年」的日文紀念集（圖三），而且還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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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序｜019

得應允持續進行相關的訪談。從後
續的訪談與相關資料發現，定居東
京的陳茂棠先生，在信仰上與矢內
原建立相當緊密的師徒關係。

陳茂棠先生，1920年出生於
桃園大溪，十幾歲時感染肺結核三
年，同住醫院的病患大多去世，自
己竟然奇蹟似地存活下來。患病期
間，在兄長陳茂源的引導下首次接
觸到聖經，而後成為信徒。就讀東
京齒科醫專後，1941年起開始參加
矢內原忠雄主持的聚會。1944年9月
成為齒科醫師，隔年申請編入慶應 圖三　陳茂棠《精神病院伝道五十
醫專，畢業後於1947年取得外科醫 年をすぎて》封面（1999年，
自費出版，陳茂棠　提供）
師之資格。習醫期間，他已開始在
東京都立松澤病院服務，在偶然的機緣下，開始在這家精神病院向病
患傳道並講解聖經。由於臨死的體驗，讓陳茂棠在習醫期間就下定決
心，畢業之後要到中國大陸進行醫療傳道。然而，因中共建國後逐出
所有傳教士，打壓基督教傳教活動，以致其理想終究無法實踐。精進
不懈的陳醫師，1960年取得醫學博士學位，同時也成為開業醫師。
但是，在精神病院的傳道的活動並未停止，每個星期日早上在家有一
場聚會，下午則到松澤病院主持另一場聚會，這樣效法矢內原傳道精
神的活動，持續超過了50年，其信仰與精神令人感佩。

認識陳茂棠後，重新閱讀《矢內原忠雄全集第二十九卷》，發
現有位台南的林添水（1907-1983）先生曾與矢內原通信紀錄。再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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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0｜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賴永祥長老資料庫」得知，林添水是相當令人稱許的無教會主義信
徒。但很遺憾的是，他與矢內原的長年交誼並未受到外界的注目，南
原繁編《矢內原忠雄：信仰•學問•生涯》一書中，也沒有收錄其追
悼文。此外，經由陳茂棠告知，傳道五十年紀念集中與其合照的友人
劉瑞騰，是台灣知名的精神科醫師，也經常參與以其兄陳茂源教授所
發起的無教會主義的聚會。來參加這項聚會的人士，包括台大經濟系
教授張漢裕與郭維租醫師等，以及長老教會濟南教會的許鴻謨牧師
等，他們的聯繫或凝聚的主要原因，與其說是無教會主義的理念，不
如說是感佩於矢內原的人格風範與教義詮釋。矢內原與陳茂棠等台灣
人通信或對話時，常提到「我們的國籍在天上」或「在天上擁有共同
國籍的我們」，試圖以共通信仰來跨越與台灣人的國籍藩籬。對台灣
的教徒而言，矢內原的理念也是「無國籍主義」。

劉瑞騰醫師曾撰文追悼謝緯牧師的醫療傳道精神。謝緯牧師也
是留日的醫師，他是否曾受到矢內原忠雄的感召，我無法詳細查明，
但醫療傳道的精神應該是與陳茂棠的信念相通。這群人的人際網絡線
索，若能持續探究下去，應該可以讓矢內原的事蹟更清楚的浮現。例
如，在「賴永祥長老資料庫」中，即可找到許多日本基督教會與台灣
教會關係的資料，如何利用這些資料深化研究，應該是一項重要的課
題。台灣神學院的教會史研究者陳志忠，曾經提到：日治時期日本基
督教會對台灣基督教的影響是顯性的，而無教會主義在台灣是隱性的
活動。大概是這個因素，矢內原與台灣人的交誼，變成像地下水脈一
樣，必須深入挖掘才能得知。矢內原透過其著作與信仰與多位台灣人
建立深厚的交誼，這個人際網絡並不限於大家所熟知的林獻堂、蔡培
火、葉榮鐘，以及學生輩的陳茂源、張漢裕、郭維租等人而已。過去
未曾被提及的陳茂棠、林添水等人也相當重要，其間接弟子涂南山也
值得關注。不論是矢內原的人際往來，或無教會主義的思想傳布，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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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作者序｜021

是值得持續探討的問題。但是，這樣探討信仰傳承的方向，已經與解
讀《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主題越離越遠了，必須就此打住。

李嘉嵩著《100年來》一書中的第五章，曾表示他對矢內原的敬
佩之意，在提及《帝國主義下之台灣》時，他留下證言說：「（該
書為）台灣出身至日本求學的學生最感心儀嚮往，一睹為快的名著。
可是如果有學生購閱這些書，萬一在假期或學成歸鄉的船上被警察發
現，一定會遭到許多麻煩，甚至會被沒收的。」由此可知，不少台灣
青年學熱切地想要閱讀這本被禁止攜入台灣的專書。該書不僅受到台
灣總督府的排斥，其翻譯本的輸入也受到干擾。1934年《帝國主義
下之台灣》俄文版發行後，矢內原教授曾經試圖購入，沒想到竟然在
橫濱的海關遭到沒收。查禁與統治理念不合的書籍，顯然是專制政府
共通的手法。戰後1957年底，矢內原在東京大學總長退休前的訪美
期間，才有機會在紐約哥倫比亞大學看到自己著作的俄文版。早稻田
大學台灣研究所所長梅森直之教授，目前正在哥倫比亞大學訪問研
究，透過其努力終於取得該書的複印本，讓華文世界的讀者有幸窺見
其書影。感謝早大梅森教授的複印協助與若林教授的歷史考究，才得
以發掘這樣的值得銘記的故事，希望世上這類查禁學術著作的情況不
再重演。

到2010年夏天為止，我奉派赴日負責外交部開設「台灣研究講
座」之授課工作，同時也擔任早稻田大學台灣研究所客員研究員，
早大提供良好的研究環境與授課機會，讓我得以增補本書內容，課堂
上講授矢內原忠雄的思想與事蹟，獲得春山明哲教授與同學們諸多回
饋。兩年間講學的體驗，也讓本書以更充實的面貌問世。在此期間，
獲得日本多所大學師長好友等各界人士與駐外單位同仁的協助，謹此
表達誠摯的謝意。這樣的學術交流活動，希望能長期持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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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22｜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2011年的年假期間，數次與陳茂棠先生聯繫，報告本書即將出版
的消息，閒談中得知，他正以90高齡弟子的身分規劃矢內原忠雄昇
天50周年的紀念演講會，預定今年復活節前一天的4月23日在東京目
黑今井館舉行。這個活動不僅是紀念矢內原教授，也展現矢內原教授
與台灣人弟子之情誼。回顧《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的出版過程，以及
出版後至今的傳布與影響，矢內原教授與許多台灣人之間的情誼可謂
淵遠流長。這段情誼不僅建立在傳播「宗教福音」的層面，有關探究
「學術真理」的傳承，也有明顯的脈絡可循。值此50周年紀念之際
出版本書，實屬難得的機緣，謹此表達個人對矢內原教授的景仰，同
時希望透過此書的歷史見證，讓這段台日間跨國情誼歷久彌新。

2011年2月1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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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1

目　錄

推薦序　李永熾（前台灣大學歷史系教授）　001
代　序　探索環繞台灣研究學知之日台關係史／
若林正丈（東京大學名譽教授、早稻田大學教授）005
作者序　013

導言：一位典範人物的經典名著　001

第一章　作者生平與寫作過程　007
一、作者的學識與信仰　007
二、「殖民政策」之教學與研究　014

第二章　台灣的資本主義化　027
一、早熟的帝國主義　028
二、資本主義化的基礎事業　033
三、資本家企業的興起　039
四、資本主義化與財政獨立　049

第三章　日本帝國主義下台灣的地位　057
一、殖民地台灣的階級分化　057
二、資本、商品與人口的移動　0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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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

第四章　殖民地台灣的諸問題　077
一、同化教育的問題　078
二、法制與政治的問題　084
三、民族運動的問題　088

第五章　台灣糖業帝國主義　097
一、台灣糖業之獎勵與補助　098
二、新式糖廠的利潤來源　104
三、台灣糖業的隱憂與前瞻　110

第六章　出版後的影響與評價　121
一、作者的困頓與榮耀　122
二、後續研究者的超越與肯定　131

結語：實現公義和平社會的願景　137

矢內原忠雄《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相關年表　143

延伸閱讀書目　147

參考引用書目　149

圖片來源出處　15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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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言：一位典範人物的經典名著｜001

導言：一位典範人物的經典名著

一、台灣經濟史經典名著的誕生

1929年12月14日，當時台灣發行量最大的報紙《台灣日日新
報》報頭旁刊載了一則新書廣告：

岩波書店新刊　矢內原忠雄著《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本書為探究日本統治台灣後以資本主義化為核心的發展，也包括
經濟、政治、教育、民族運動等問題。書中除了分析實際的情況，也
探討其社會性意涵，以全面釐清台灣統治之性質。（中略）本書為科
學性研究著作，並非政論性作品，內容不僅說明無法再用警察來統治
台灣的原因，同時也針對台灣統治方針，提出若干「天氣預報」式的
見解。【圖0-1】

圖0-1　《帝國主義
下の台灣》
新書廣告
《台灣日日
新報》1929
年12月14日
（蕭柏暐　
翻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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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2｜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但是，這則新書廣告刊出後不到一個月，台灣總督府警務局就下
令，禁止這本學術著作在台上市。因此，直到1945年日本戰敗結束
台灣殖民統治為止，這本書都無法公開在台灣販售。1939年以後，
在軍部勢力的壓迫下，日本國內的出版商也不敢再販售這本書。

一本帝國大學教授研究台灣的專書，為何無法見容於台灣總督
府，戰爭時期甚至還受到日本本國政府的排斥呢？實際上，這本書
在學術界的評價非常高，出版後隔年就有中文譯本，不久也出現俄文
版，戰後台灣甚至還陸續出現過三種翻譯版本。雖然沒有翻譯成為英
文，但是2000年出現一本分析矢內原忠雄殖民地論之評傳，由此可
見英語世界的學者對他的思想言論並不陌生。戰後，這本書被日本學
界推崇為「日本社會科學經典名著」之一，長期且廣泛地受到讀書人
的關注。1963年本書被收錄在矢內原著作全集之中，1988年岩波書
店以單行本的方式重新印刷出版，2001年被列為「傳給21世紀日本
人的名著」之一，附加解讀後以文庫版的形式發行。像這樣，一本曾
被列為禁書的著作，長期以來竟然獲得如此高的評價，其原因值得大
家共同來探討。

《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的內容分為兩部分，1927年起陸續刊登
在日本的《國家學會雜誌》與《經濟學論集》，1929年修訂後交由
岩波書店發行單行本，當時作者很年輕，才36歲而已。矢內原在東
京帝國大學經濟學部擔任教職，主要就是負責講授「殖民政策」這門
課。由於教學上的需求，他在1927年實際到台灣進行一個多月的調
查訪問。因此，這本書也可以說是作者經過實地考察後所提出來的實
證研究報告，日後則被學界公認為：日本殖民地研究劃時代的著作。
直到1975年，台灣旅日經濟學者 照彥還明確地指出，有關台灣殖民
地經濟發展的研究，當前還沒有超越40多年前出版的《帝國主義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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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言：一位典範人物的經典名著｜003

之台灣》。換句話說，直到1970年代為
止，矢內原提出的論點，仍然被視為典
範或定論，被普遍地參照與引用。【圖
0-2】

作者矢內原在這本書中，不僅在經
濟發展面向上提出精闢的論述，而且對
於總督府採取的「同化主義」方針也提
出強烈的批判，同時還支持殖民地民眾
之自治要求。由於書中充滿對被殖民者
的人道關懷，因此單行本發行的隔年，
居留中國並批判日本殖民統治的台灣人
圖0-2　《帝國主義下の台灣》
宋斐如就發表了書評，給予該書極高的 1988年岩波書店復刻
評價。他認為：此書是採用新鮮材料、 版書影（何義麟 提
供）
解剖方法合於科學的良好作品，雖然作
者矢內原為帝國大學教授，難免有些不能放言的地方，但整體而言，
實為一部「研究現代台灣最合宜的著作」。對研究者而言，雖可稱為
合宜的著作，但絕非大眾化之讀本，該書純然是一本學術性書刊，內
容並不太容易理解。儘管如此，戰後長期居留日本並領導台灣獨立運
動的王育德卻說：許多台灣人到日本求學時，都會設法找到這本書來
閱讀，該書是「台灣知識分子的聖經」。給予這樣的尊號理由何在？
我認為應該不是指該書的學術性極高，而是有其他政治方面的意涵。
亦即，其內容對於台灣知識分子，在認識台灣過去或思索台灣前途
時，具有相當重要的參考價值。

一本屬於經濟學的學術書，為何至今依然被視為「經典名著」，
而歷久不衰持續發行呢？另一方面，不論戰前或戰後流亡海外台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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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4｜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人，為何都要賦予這本書特殊的政治意涵呢？生為當代台灣人，要了
解台灣社會的變遷過程，這本《帝國主義下之台灣》當然不能錯過。
而且，不僅這本書內容值得重視，作者矢內原忠雄的人格風範，也值
得深入地介紹。生前他與台灣抗日民族運動知識分子，包括林獻堂、
蔡培火、葉榮鐘等建立深厚的友誼，同時在學校內也培育了陳茂源、
張漢裕等兩位知名的學者，戰後出任台灣大學教授，傳承其學術成果
與治學風範。由於矢內原忠雄同時也是一位虔誠的基督徒，他對基督
教義的領悟與詮釋，也感召了包括陳茂棠、郭維租等留日的台灣青
年，將他尊奉為精神或信仰之導師。至今矢內原詮釋聖經的書籍，依
然深獲台灣基督徒的好評。解讀一本經典名著，不僅要認識作者的人
格風範，同時也要了解其撰寫的過程、出書後對學術界的影響等。筆
者相信，透過閱讀這部經典名著，我們不僅可以更深入地了解日本殖
民時代的台灣史，同時也可以感受到人類追求實現公義和平社會之艱
辛歷程。

二、近代日本學界典範人物之傳奇

誠如前述，《帝國主義下之台灣》是經典名著，作者在近代日
本的學術界、教育界則是一位典範人物。1893年，矢內原出生於日
本四國之愛媛縣，其求學過程相當順利。從第一高等學校畢業後，他
考進當時日本最高學府東京帝國大學，1917年畢業數年後，被拔擢
任命為母校東京帝大經濟學部助教授，而後在校內主要擔任「殖民政
策」之教學與研究工作，他在這個職位上的表現與成就，獲得學術界
高度的肯定。但更重要的是，他身處日本軍國主義囂張的年代，挺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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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導言：一位典範人物的經典名著｜005

直言批判當權者，這樣的人格與風範，更加讓人景仰。

矢內原雖然從事殖民政策學的研究，但是他堅持學者的立場，
將殖民視為近代社會的現象，採取科學而實證的研究方法，剖析帝國
主義擴張之根源與衍生的問題，而不是站在統治者立場提出殖民統治
政策。此外，當時的學術界馬克思主義相關之經濟學理論風行，矢內
原雖然受到一定程度的影響，但是卻堅持以社會科學之客觀而理性的
態度從事學術研究。基於這樣的學術理念與方法所撰寫的諸多論著之
中，最主要的研究成果就是《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一書。作者在這本
書中批判當權者，開始與日漸抬頭的軍國主義勢力開始出現對立，這
種緊張關係到了中日戰爭爆發時，正式引爆。

1937年7月7日盧溝橋事件發生後不久，矢內原公開發表文章，
批判政府發動戰爭的行為，大聲疾呼國家的理想在於堅守正義，所謂
的正義就是抵抗強權捍衛弱者，國家如果違背正義的原則，國民必須
嚴加批判。其文章雖然只是抽象的論述，但指責當權者的意思相當明
確，因此他開始遭到政府的監控。隨後在警察機關情治人員積極蒐證
之下，他平日的言論不斷受到嚴格的檢視與挑剔，最後在同年底被迫
使辭去東京帝大之教職。

矢內原之人格風範，主要來自於他對宗教信仰的虔誠態度。他
基於基督教信仰之理念，一生堅持和平主義與人道主義，對於殖民地
被壓迫的人民表達同情，並清楚地反映在其學術著作中；而對於反戰
與堅持和平主義的信念，則是在被迫辭去教職的過程中，充分地展現
出來。他是日本發動戰爭期間，極少數站出來公開表達反對戰爭的知
識分子之一。被迫辭去教職後，他從事講述聖經與發行雜誌等宗教活
動，繼續宣揚和平公義的理念，對於他這種堅持個人良知的抵抗活
動，戰後歷史學者家永三郎稱他是「日本人的良心」，此一稱呼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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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6｜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當符合其歷史定位。

戰後，矢內原回到東大經濟學部任職，陸續擔任重要的行政要
職，在1951年甚至獲選為總長（校長），連任兩屆共6年。他在擔任
學校行政工作期間，日本社會各界還處於動盪中，傾向主張社會改革
的左派，與比較堅持傳統信念的右派，雙方嚴重對立。校園內左翼
運動也日益抬頭，但教師們大多反對政府打壓左派學生運動。1952
年，東大校內之學生劇團公演時，竟然抓到臨場監控之便衣員警，而
且從該員警身上的手冊得知警察機關在校內進行監視活動，此事造成
學校與警察出現嚴重的對立情勢。學校方面認為，警察機關的行為已
經侵犯到大學的自主權，此時矢內原身為總長，積極挺身捍衛大學
自治與學術自由，他的表現獲得各界的肯定。2009年3月28日到6月
28日，東京大學紀念教養學部創立60週年，在所屬的駒場博物館舉
辦「矢內原忠雄與教養學部」的特
別展【圖0-3】。展覽期間還召開三
場學術研討會，第一場為探討他在
戰後如何規劃東大教養學部，第二
場「矢內原忠雄與殖民地研究」，
第三場「矢內原忠雄與基督教」，
透過這次盛大活動等於重新評價其
在高等教育、學術研究與傳道等各
方面的貢獻。從以上的生平事蹟可
知，矢內原不論在學術研究成果、
個人良知展現與教育家實踐活動等
方面，都有相當卓越的成就。因
圖0-3　2009年東京大學教養學部
此，以下首先將介紹作者寫作本書
創立60周年紀念矢內原忠
雄之海報 的過程與各界之評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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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作者生平與寫作過程｜007

第一章　作者生平與寫作過程

認識這本名著的作者矢內原忠雄，對於解讀其著作將會有相當大
的助益。作者不僅是一位社會科學研究者，同時也是一位虔誠的基督
徒、一位反戰的和平主義者。因此，從他的學術著作中，不但可以看
到詳實的統計數字與嚴謹的學理論證，更可以感受到文字背後所蘊含
對殖民地民眾的人道關懷。

一、作者的學識與信仰

1893年1月27日，矢內原忠雄出生於日本四國地區愛媛縣越智郡
富田村（現在的今治市內），祖父是一位醫生，父親曾到京都府學習
近代西方醫學，是愛媛縣內第一位西醫，家境相當富裕。由於父親重
視教育，矢內原在11歲時就被轉學到神戶的小學校高等科就讀，並讓
他寄宿於堂哥家中。隔年他考上神戶中學校，該校校長為鶴崎久米
一。在神戶求學期間，矢內原除了受到鶴崎校長的教導之外，也透過
信件與就讀第一高等學校的學長川西實三保持聯絡，在通信中他已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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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08｜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得知有關內村鑑三與新渡戶稻造兩人相關訊息。實際上，鶴崎校長以
及日後對他人格思想影響深遠的內村、新渡戶等人，皆為札幌農學校
之同期友人。

受到川西學長的影響，矢內原選擇以 1.無教會主義是日本獨特的教
第一高等學校為升學目標。1910年他考上 派，由內村鑑三所創立。依
照字面解釋就是不成為特定
第一高等學校，入學後不久在川西學長的
教會之成員，不依賴教會牧
介紹下，參加校長新渡戶主導的讀書會， 師講道，以自己對聖經的理
解來信仰上帝，日本各地有
隔年進一步加入內村鑑三老師每週日在自
定期聚會，每年也有全國性
宅舉行的聖經研究會，成為內村的門徒。 集會。在日本該教派的信徒
從此以後，矢內原終生堅持無教會主義教 人數不多，但是在學術界影
響深遠。
派的基督教信仰。 11913年9月，矢內原放
棄原本被認為理所當然的學醫之路，進入東京帝國大學，因為受新渡
戶之影響，對財政方面的問題有興趣，所以選擇攻讀經濟學，而後再
轉而鑽研政治學。他就讀大學期間，新渡戶辭去一高校長，回到東京
帝大法科大學擔任「殖民政策講座」之教授。1916年矢內原大學畢
業後，參加住友公司的徵人考試，獲錄用後被分派到住友旗下的「別
子 業所」任職，其上班的地點距離位於四國之愛媛縣的老家頗近。
他就職不久後便結婚，並持續在住友工作了三年。1919年，新渡戶
稻造出任第一次世界大戰後成立的國際聯盟事務局次長，「殖民政
策講座」的教職因而出缺，此時矢內原被認為是最佳的繼任人選。
1920年3月，矢內原正式獲任新設不久的經濟學部助教授，再度回到
東京帝國大學校園。獲得這樣的提拔，主要是因為在學期間其表現相
當優異，而他日後的學術成就與人格風範，也確實沒有辜負師長們的
期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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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作者生平與寫作過程｜009

社會科學研究者的基本素養

就任教職同年10月，矢內原奉命到歐美留學，離開日本以後他
在倫敦停留九個月，在柏林約半年，然後旅遊歐洲各地並到達巴勒
斯坦，然後停留在巴黎，三個月後又經由美國，在1923年2月回到日
本。回國後不久他便在同年8月，升任教授，10月起延續新渡戶教授
負責之科目，開始擔任「殖民政策」之授課教師。在這段海外學習的
過程中，矢內原相當關心西方列強的殖民地問題，因為他奉派出國學
習的任務，原本就包含考察西方帝國主義殖民統治之諸問題。我們可
以大膽地推測，在他的腦海中，必定也不斷在思考日本對台灣與朝鮮
的殖民統治問題。然而，從他日後著作中的言論與思想可以看出，矢
內原忠雄對殖民地問題的研究，顯然並非從如何擴大日本帝國版圖或
勢力的角度來思考，而是以社會科學研究者的立場來分析，為何近代
資本主義國家會採取帝國主義的擴張行動。同時，他也以基督教徒的
胸懷，真誠地關懷殖民地社會的壓迫與剝削的問題，並以學術的角度
提議要讓被殖民者獲得更公平與合理的對待。

為何矢內原教授會具有前述的殖民地關懷？其實，這並非他個人
的突發奇想，而是有其時代背景。1920年代，日本的馬克思主義思
想已經相當地興盛，而且東京帝大經濟學部正是馬克思主義經濟學的
大本營，他身為其中的一員，必然也受到這方面思想的洗禮。由於他
所接受的經濟學理論，基本上對資本主義的發展採取批判態度，因此
他對日本帝國主義的經濟發展策略與殖民統治，也是毫不保留地提出
不同意見。他在大學曾擔任「外國語經濟學」科目之教學工作，課堂
上採用的教材包括當時西方最具代表性的著作，例如：亞當•史密斯
（Adam Smith）《國富論》、李嘉圖（David Ricardo）《經濟學原
理》、列寧（Vladimir Lenin）《帝國主義論》等。由此可知，矢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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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10｜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原教授熟知西方近代經濟學之理論。

在當時的日本，馬克思主義的經濟 2.矢 內原忠雄曾翻譯霍布遜之

理論是學術界的主流，矢內原的思想除了 《帝國主義論》，該書1902
年在英國出版，日譯本上下
受到馬克思《資本論》或列寧《帝國主義 卷分別在1951年與隔年由岩
論》的影響外，對於他的殖民地研究影響 波書店發行。該書認為帝國
主義的原因在於過度儲蓄、
最為深遠的著作當屬英國經濟學家霍布遜
過剩投資與過剩生產。霍布
（J. A. Hobson）《帝國主義論》 2一書。 遜在西方經濟學界並非主流
人物，但他的許多概念影響
霍布遜在這本著作認為，當時帝國主義列
到列寧，消費不足的說法也
強爭奪殖民地，是因為資本家要為其商品 影響到凱因斯，若要了解矢
內原的思想也必須注意到霍
尋找新的市場，並為其資本尋找新的出
布遜之經濟學理論。
路。列寧《帝國主義論》中也採用此一觀
點。矢內原大致上接受這樣的詮釋架構，而且以此觀點展開他往後的
殖民地研究。由於具有如此深厚的學養，對於日後撰寫《帝國主義下
之台灣》一書，顯然具有相當大的助益。

作為一個經濟學者，矢內原教授明顯受到包括馬克思、列寧等社
會主義思潮之影響。但是，他鑽研殖民政策學的基本信念，更重要的
部分應該是他的基督教信仰，而且在其信仰背後，還有一種對人類社
會的關懷。他在退休前接受訪談時曾經提到，就讀第一高校時是自己
的啟蒙階段，這時開始思考個人與社會的問題。亦即，思考何謂人、
人生的目的何在，進而培養出自己的人格（personality），建立所謂
社會的意識。他說當時自己是透過新渡戶校長的引導，開始閱讀美國
社會主義者與經濟學者以及亨利•喬治（Henry George）《進步與貧
困》（Progress and Poverty，1879年出版）等著作。他似乎從這樣的
研讀活動中，獲得相當大的啟發，由於他接受一些社會主義傾向的思
想，使他擁有以個人為單位的社會連帶與社會意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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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一章　作者生平與寫作過程｜011

明治維新以後，日本知識分子接受西方之社會科學思維甚至社會
主義思想，根本不足為奇，但同時成為基督教徒者應該是少數，而矢
內原教授就是屬於這類人物。他將科學與宗教結合為一，因此他曾強
調，基督的信仰刺激自己面對真理，掌握了真理就要對它有絕對的信
賴，真理就是力量，就是神指示的道路。但如何掌握真理呢？當然是
要用社會科學的方法。根據與他同世代的日本學者大內兵衛的描述，
矢內原教授研究殖民地問題的觀點，基本上就是思考如何讓住在那裡
的人擁有幸福的生活，就如宗教信仰中探討如何建立神的國度的問
題，所以殖民地問題不是殖民母國經濟利益的問題。相反地，殖民母
國為了確保這些經濟利益，到底對殖民地人民帶來多少傷害呢？這才
是真正的殖民地問題。從這個角度出發，他的殖民地問題的論述主軸
似乎就是在訴說：所有日本在台灣、滿洲、朝鮮與南洋群島的殖民政
策，都是一種帝國主義的擴張行為。

前述的觀點，幾乎都已充分呈現在《帝國主義下之台灣》一書
中，以及其他殖民地實證研究的著作之中。身為帝國大學殖民政策講
座的教授，矢內原教授並未假借學術的名義，替政府的殖民政策進行
辯護，而是以一個探求真理的學者，一個具有人道關懷的基督徒，尋
求人類建立公義和平社會之方法。其同世代學術界友人認為，矢內原
教授透過學術研究早已認定，日本的殖民政策既無人道關懷，也沒有
民主主義的精神，當然更缺乏和平主義的信念，整體而言可說是戰爭
主義。正如後述，他基於這種的理念，在中日戰爭爆發後對政府當局
的武力擴張提出嚴厲批判，以致最後被迫辭去教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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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 何義麟著. --
　 初版. --臺北市：台灣書房, 2011.05
　　 面；　公分

ISBN 978-986-6318-43-6 (平裝)

1.矢內原忠雄　2.傳記　3.經濟史　4.臺灣史　5.日
據時期
552.339 100005035

人文誌 8U16

矢內原忠雄及其帝國主義下之台灣
作 　 者 　何義麟(49.4)
主 　 編 　Meichiao
編 　 輯 　蔡明慧
封面設計　王璽安
　

發 行 人 　楊榮川
出 版 者 　台灣書房出版有限公司
地 　 址 　台北市和平東路２段３３９號４樓
電 　 話 　０２－２７０５５０６６
傳 　 真 　０２－２７０６６１０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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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 　 真 　０２－２２４９８７１５
　

顧 　 問 　元貞聯合法律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2 0 1 1 年 5 月 初 版 一 刷
定 　 價 　新台幣250元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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