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理学报 2021, Vol. 53, No.

4, 374386 © 2021 中国心理学会

Acta Psychologica Sinica https://dx.doi.org/10.3724/SP.J.1041.2021.00374

君子不忧不惧：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
——自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
葛枭语 侯玉波
(北京大学心理与认知科学学院暨行为与心理健康北京市重点实验室, 北京 100871)

摘 要 基于儒学经典命题提出君子人格通过自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对心理健康产生正向效应的假设, 运
用多种方法进行验证(总样本量为 1169)。结果表明, 君子人格正向预测同时测量的心理健康(研究 1)和 6 个月后测

a
量的自尊、核心自我评价、情感平衡, 负向预测心理症状(研究 4); 君子人格正向预测自我控制特质(研究 1)和自我

ic
控制决策(研究 3 和研究 4), 受到情境模拟操纵的自我控制提升心理健康与真实性(研究 2), 受到回忆启动操纵的真

in
实性提升心理健康(研究 3); 链式中介作用也得到了同时和跨时间点测量、统计控制和实验控制等多方法结果的支
持。君子人格水平较高的人, 更易自我控制, 由此感到自己的行为与真实自我更加一致与贯通, 因此具有更积极的
心理状态。
S
ca
关键词 君子人格, 儒家文化心理学, 心理健康, 自我控制, 真实性
分类号 B848
i
og
ol

术传统的新视角。
1 问题的提出
1.1 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
ch

积极心理学兴起 20 年来, 人们对心理健康有 君子人格是指中国文化(尤其是儒学思想)中理

sy

了更为全面的认识。正如 Seligman (2002)所指出的, 想的人格特质。在孔子哲学中, 君子人格具有非常

心理健康研究不应止步于摆脱心理问题, 还应放眼 明确的意涵描述与行为表现。Ge (2020b)通过实证
P

于各种积极品质和积极力量。在中国哲学传统中, 分析《论语》中孔子对君子的论述, 发现君子人格

a

君子人格与积极心理状态的关系一直是重要的学 包含 5 个维度, 即智仁勇、恭而有礼、喻义怀德、

ct

术课题, 孔子曾提出“君子不忧不惧”、孟子曾提出 有所不为、持己无争。研究者还通过实证研究对君

“君子有三乐 ”, 这些命题 受到后世学者的广泛探
A

子人格与其他人格结构或心理概念的差异进行了
讨。为什么君子具有更积极的心理状态？程子采用 验证, 他们发现, 君子人格与大五人格、中国人价
“克己”和“诚”来解释君子人格与积极心理状态关系 值观、合作人格倾向、亲社会倾向等虽存在关联, 但
的内在原因, 朱熹将这一解释编入《四书章句集注》, 是是完全不同的独特概念, 君子人格的五因素模型
成为具有代表性的理论主张, 对后世产生深远影 具有良好的信度、聚合效度、区分效度、效标关联
响。这些重要的本土心理学课题目前鲜有实证研究 效度等(葛枭语, 侯玉波, 2019)。
的参与, 本研究将在这些经典哲学论述的基础上梳 在儒学论述中, 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有着密切
理儒学论述人格特质与心理健康关系及其内在机 关系。孔子提出“君子不忧不惧”和“君子坦荡荡, 小
制的脉络, 并运用现代实证心理学的研究范式进行 人长戚戚”的论断; 晁说之进一步指出“不忧不惧,
验证, 以期为积极心理学研究提供源于中国本土学 由乎德全而无疵” (朱熹, 2011); 汤一介(2009)也曾

收稿日期: 2019-12-27
* 国家自然科学基金项目(31671159)资助。
通信作者: 侯玉波, E-mail: [email protected]
374
 第4期 葛枭语 等: 君子不忧不惧：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自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 375

指出, 儒家特别重视个人自我身心内外的和谐。可 《庄子·大宗师》也指出“其

止自己受到私欲的诱惑。
以看到, 作为儒学理想人格, 君子被学者普遍认为 耆(嗜)欲深者, 其天机浅”; 《荀子》和《礼记·乐记》
具有更少负性情感、更多心理和谐与积极状态。这 也主张“以道制欲, 则乐而不乱; 以欲忘道, 则惑而
些论断得到了一些实证研究的支持, 景怀斌(2006) 不乐”; 嵇康认为“蝎盛则木朽, 欲胜则身枯”。可以
发现儒家式应对方式的挫折内在乐观性和人的责 看到, 要想复归“心之全德”, 须控制冲动、抵制私
任性维度可以预测更少的焦虑抑郁、更多的生活满 欲。许多实证研究也发现了自我控制对心理健康的
意, 还有研究者发现了君子人格与自我和谐(葛枭 积极作用, 例如自我控制可以正向预测身心健康
语, 侯玉波, 2019)、人际关系满意度(Ge, 2020b)、 (Boals et al., 2011)、情感幸福、生活满意(Hofmann
自我效能感(朱呈呈 等, 2019)存在正向关联。据此, et al., 2014)、积极情绪(King & Gaerlan, 2014)、人
提出假设 1：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存在正向效应。 际成功(Tangney et al., 2004), 负向预测内化与外化
1.2 自我控制在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关系中的 症状(Wills et al., 2007)、网络成瘾(Song & Park,
角色 2019), 在青少年期的自我控制还能够负向预测中
在解释君子 与积极心理 状态关系(“君子有三 年期的类精神病体验(Nishida et al., 2014)。自我控
乐”)的内在机制时, 程子指出了“克己”在其中的作 制与心理健康和生活满意的正向关联在中国被试

a
中也得到证实(谭树华, 郭永玉, 2008)。据此, 提出

ic
用, “人能克己, 则仰不愧, 俯不怍” (朱熹, 2011),
这提示我们自我控制可能是君子与心理健康关系 假设 3：自我控制对心理健康存在正向效应。

in
的中介因素。对于“克己”的含义, 何晏认为是约身、 综上, 我们预期, 君子人格水平更高的个体,

S
规约自己, 邢昺认为是胜去嗜欲(杜维明, 2014); 朱 更易控制自我、抵制诱惑、保护有价值的目标, 因
ca
熹 则 指 出 “克 , 胜 也 ; 己 , 谓 身 之 私 欲 也 ” (朱 熹 , 此具有更为积极的心理状态, 即自我控制在君子人
2011)。这与心理学中的“自我控制(self-control)”有 格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中起到中介作用。尽管没
i

有直接的实证证据, 一些研究为此提供了间接的提
og

相通之处, 其定义是控制冲动以抵制诱惑、保护有
价值的目标的能力(Touré-Tillery & Fishbach, 2015)。 示, 例如 Ge (2020b)发现, 内部性的心理控制源在
ol

一些论述和实证研究为君子与自我控制的联 君子人格对人际关系满意度的正向效应中起到中
ch

系提供了间接的证据。例如, 《荀子·修身》曾指出 介作用。

“君子役物, 小人役于物”, 认为君子更少为外物所 1.3 真实性在自我控制与心理健康关系中的角色
sy

支配; 嵇康《释私论》曾指出君子“情不系于所欲”, 在解释自我控制与积极心理状态关系(“克己复

认为君子不为所欲束缚。研究者发现了君子人格与 礼为仁”)的内在机制时, 程子指出了“诚”在其中的
P

随和性、尽责性(葛枭语, 侯玉波, 2019)、自我效能 作用, “克己复礼, 久而诚矣” (朱熹, 2011), 这提示

a

感(朱呈呈 等, 2019)存在正向关联, 并能正向预测 我们真实性可能是自我控制与心理健康关系的中

ct

内部归因(Ge, 2020b); 而研究者还发现了随和性、 介因素。在儒学中, “诚”一直受到重视, 例如《中庸》

A

尽责性与自我控制(邓士昌, 高隽, 2015; 司徒巧敏, 曾提出“诚者, 天之道也; 诚之者, 人之道也”。对于

2017)、与抵制诱惑有关(Jensen-Campbell & Graziano, “诚”的含义, 朱熹认为是“实”, 即“真实无妄”; 王
2005), 自我效能感(方小平 等, 2015)、内部归因 船山也曾以“实”来释“诚”。真实性(authenticity)在心
(Ferrer & Krantz, 1987)都与自我控制存在正向关 理学中同样是受到关注的课题, 其定义是与真实的
联。据此, 提出假设 2：君子人格对自我控制存在 自我保持一致的感觉(Kokkoris et al., 2019)。自我决
正向效应。 定理论认为, 当人们的行为反映了真实自我或核心
孔子指出：“克己复礼为仁。”关于“仁”的含义, 自我时, 他们是真实的(Deci & Ryan, 2002); 这与
朱熹认为是指“本心之全德”, 并指出“为仁者, 所 王阳明以“知行合一”作为《大学》“诚意”的重心(杨
以全其心之德也”, 程子在别处曾以“医书以手足痿 立华, 2019b)具有相通之处。
痹为不仁”来比喻心灵的“不仁”的含义(朱熹, 2011), 一些论述和实证研究指明了自我控制与真实
这提示我们, “仁”的内涵至少部分地与心理健全和 性的联系。周敦颐在《通书》中指出：“寂然不动
心灵生机有关。关于达到这种状态的条件, 孔子提 者, 诚也”, 没有分外的主动的欲求则“诚” (杨立华,
出 “非 礼 勿 视 , 非 礼 勿 听 , 非 礼 勿 言 , 非 礼 勿 动 ”, 2019b); 程子也曾指出“闲邪则诚自存”, 克服邪妄
朱熹认为“非礼者, 己之私也”, 也就是说, 应当禁 则“诚” (杨立华, 2019b)。Kokkoris 等人(2019)发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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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1 基于儒学经典命题的整体假设模型

对于理性的人来说, 自评的自我控制正向预测真实 君子必诚其意”, 君子之所以有积极心理状态, 真

性, 通过操纵而诱发自我控制能够提升真实性。研 实性起到中介作用。最后, 《朱子语类》中朱熹在
究者认为, 自主性与胜任感(Sheldon et al., 2001)、 回答他人对《大学》此句的提问时指出“无愧怍, 是
真 实 自 我 与 理 想 自 我 的 更 大 重 叠 (Lenton et al., 无物欲之蔽, 所以能广大”, 也 就 是 说 , 君 子 之 所
2013)能够带来真实性, 这提示我们, 当一个人践 以有积极心理状态, 是因为其能够更好地控制自
行了受到社会文化普遍赞许的自我控制时, 其更可 己的欲望, 从而使自己感受到外在的行为契合了

a
能感受到自己保持了与真实自我的一致性。据此, 内心中的真实自我, 因此具有健康舒泰的心理状

ic
提出假设 4：自我控制对真实性存在正向效应。 态。据此, 提出假设 6 (如图 1)：君子人格通过自

in
对于真实性与心理健康的关系, 《孟子·尽心》 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作用对心理健康产生

S
指出“反身而诚, 乐莫大焉”, 《朱子语类》也曾指 正向效应。
ca
出“‘君子坦荡荡’, 只是意诚”。许多实证研究证实 需要说明的是, 在假设 6 中, 包含了一对未在
了真实性对心理健康的积极作用, 例如真实性可以 前文中进行详细论述的关系, 即君子人格对真实性
i

正向预测幸福(Thomaes et al., 2017; Sutton, 2020)、 的效应, 对此的预期同样是以儒家哲学的理论基础

og

生命意义感(Schlegel et al., 2009)、自尊(Kernis & 为支撑的, 例如《大学》“君子必诚其意”、《中庸》

ol

Goldman, 2006), 并通过正念影响主观幸福(Zheng “君子诚之为贵”、

《荀子·不苟》“诚者, 君子之所守
et al., 2020)。据此, 提出假设 5：真实性对心理健 也”“君子养心莫善于诚”。
ch

康存在正向效应。 本研究通过多种方法, 验证假设 1~6。研究 1

sy

综上, 我们预期, 自我控制水平更高的个体, 采用自评问卷, 研究 2 采用情景模拟法对自我控制

更易感受到真实自我与理想自我的重叠与一致性, 进行操纵, 研究 3 采用回忆启动法对真实性进行操
P

因此具有更为积极的心理状态, 即真实性在自我控 纵, 研究 4 采用跨时间点的测量方法。

a

制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中起到中介作用。尽管没
2 研究 1：横断的自评问卷研究
ct

有直接的实证证据, 一些研究为此提供了间接的提
A

示, 例如 Kokkoris 等人(2019)发现, 对于理性的人 2.1 方法

来说, 自我控制的决策通过真实性的中介作用对决 2.1.1 被试
策满意度产生积极影响。 通过问卷星网站的样本服务进行问卷发放, 共
1.4 整体假设模型 回收 253 个样本, 剔除胡乱填答的样本(如答错探
综合以上梳理, 可以看到, 儒家哲学体系不仅 测试题)后, 剩余有效样本 207 个。其中, 女性占
提出了对于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关系的洞察, 还提 48.3%, 平均年龄 33.0 岁(SD = 8.0)。根据 G*Power
供了用以解释其内在机制的一套系统理论。首先, 的计算, 该样本量在 α = 0.05 且 power = 0.80 的情
程子在解释“君子有三乐”时指出“人能克己, 则仰 况下能够查明的效应量 f2 = 0.04。
不愧, 俯不怍”, 嵇康也曾提出“君子识智以无恒伤 2.1.2 程序与测量
生, 欲以逐物害性”, 君子之所以有积极心理状态, 被试阅读指导语后完成以下问卷填答：
自我控制起到中介作用。其次, 程子在解释“克己复 君子人格：采用《孔子思想中的君子人格量表》
礼为仁”时指出“克己复礼, 久而诚矣”, 自我控制 (葛枭语, 2020a; Ge, 2020b), 共 30 个条目(内部一致
之所以带来积极心理状态, 真实性起到中介作用。 性信度 α = 0.84), 7 点计分, 由被试根据描述性语句
再次, 《大学》指出“富润屋, 德润身, 心广体胖, 故 (例如“进行抉择时, 相较于权衡利益, 我更擅长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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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义的视角去评判”)符合自己的程度进行打分, “1” 方法(周浩, 龙立荣, 2004), 结果显示, 特征值大于

表示完全不符合, “7”表示完全符合。 1 的因子共 32 个, 最大特征值为 24.33, 最大解释
自我控制：采用《自我控制量表》 (Tangney et 百分比为 20.11, 没有解释力过大的因子, 表明不
al., 2004)的中文修订版(谭树华, 郭永玉, 2008), 共 存在严重共同方法偏差问题。
19 个条目(α = 0.73), 包含冲动控制、健康习惯、抵 描述统计与相关分析：结果见表 1。年龄与君
制诱惑、专注工作、节制娱乐 5 个维度, 5 点计分。 子人格、学历与君子人格和自我控制显著相关, 后
真实性：采用《真实性量表》 (Wood et al., 2008), 续回归分析将作为控制变量; 性别与所关注的 4 个
由心理学专业研究者进行翻译, 并经过英语专业和 变量没有显著相关。
心理学专业研究者的多次翻译−回译程序。共 12 个 在控制年龄、学历的情况下, 君子人格显著地
条目(α = 0.79), 包含自我疏离、真实性生活和接受 正向预测心理健康, β = 0.45, p < 0.001, 模型的调
外部影响 3 个维度, 7 点计分。 整 R2 = 0.19, ΔR2 = 0.18, F (3, 203) = 16.67, p <
心理健康：采用《自测健康评定量表(SRHMS) 0.001。这一结果支持了假设 1。
修订版》 (许军 等, 2003)的心理健康和社会健康分 使用 Hayes (2013)提供的 SPSS 插件 PROCESS
量表, 共 27 个条目(α = 0.98), 包含正向情绪、心理 的模型 6, 以君子人格为自变量, 以心理健康为因

a
症状与负向情绪、认知功能、角色活动与社会适应、 变量, 以自我控制和真实性为链式中介变量, 以年

ic
社会资源与社会接触、社会支持 6 个维度, 11 点计 龄、学历为控制变量, 路径系数结果如图 2 所示。

in
分(0~10 分)。 整个回归方程显著, R2 = 0.30, F (5, 201) = 16.84, p <

S
社会赞许性：采用《Marlowe-Crowne 社会期 0.001。用 Bootstrap 抽样的方法对中介效应进行检
ca
望量表》 (汪向东 等, 1999), 共 33 个条目(α = 0.94), 验, 结果表明, 以自我控制为中介变量的路径间接
被试用“是”或“否”进行回答。 效应为 0.10 (95% CI = [0.03, 0.19]), 以真实性为中
i
og

填答完毕后, 被试还被要求报告性别、年龄、 介变量的路径间接效应为 0.05 (95% CI = [0.01,

学历等人口统计学信息。 0.12]), 以自我控制与真实性为中介变量的路径间
ol

2.2 结果与讨论 接效应为 0.03 (95% CI = [0.01, 0.07]), 所有间接效

ch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采用 Harman 单因素检验 应合计 0.18 (95% CI = [0.09, 0.31]), 自我控制与真

sy

表1 研究 1 各变量的平均值、标准差及相关关系(N = 207)
变量 M SD 1 2 3 4 5 6 7
P

1.性别 0.48 0.50

a

2.年龄 32.96 7.97 –0.07

ct

3.最高学历 2.99 0.68 0.17* –0.16*

4.君子人格 159.13 17.32 0.06 0.18* 0.25***
A

5.自我控制 73.26 7.41 0.01 0.10 0.17* 0.47***

6.真实性 57.75 8.55 –0.03 0.07 –0.01 0.38*** 0.45***
7.心理健康 183.29 58.43 0.03 0.09 0.09 0.44*** 0.44*** 0.40***
8.社会赞许性 18.70 9.68 –0.08 0.11 0.15 * 0.35*** 0.32*** 0.28*** 0.41***
注：* p < 0.05, *** p < 0.001。性别：0 = 男, 1 = 女; 最高学历：1 = 初中或以下, 2 = 高中或专科, 3 = 本科, 4 = 硕博研究生。

图2 自我控制与真实性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效应中的链式中介作用(研究 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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实性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中的链式 翻 译 自 Kokkoris 等 人 (2019) 的 研 究 , 字 数 在

中介作用成立。这一结果支持了假设 6。 173~192 字之间。在任一情境中, 自控组被试最终
将社会赞许性作为控制变量加入上述模型, 结 拒绝了诱惑, 没有购买蛋糕或毛衣; 而对照组被试
果发现, 结果的模式没有改变, 所有路径依然显 最终“做出了自己的选择”, 情境材料并不操纵被试
著。总效应为 0.36 (p < 0.001), 直接效应为 0.22 (p = 的决策。
0.002), 间 接 效 应 分 别 为 0.07 (95% CI = [0.02, 被试阅读材料后, 填写真实性和心理健康的测
0.15])、0.04 (95% CI = [0.01, 0.10])、0.02 (95% CI = 量问卷。其中, 真实性采用 Kokkoris 等人(2019)的
[0.01, 0.05]), 所有间接效应合计 0.13 (95% CI = 测量量表, 共 7 个条目(α = 0.81), 7 点计分; 心理健
[0.06, 0.24])。 康的测量同研究 1(α = 0.91)。
然后, 在下一页面, 被试需要在不被允许浏览
3 研究 2：采用情境模拟法操纵自
情境材料的情况下回忆情境材料中想要购买的物
我控制 品名称, 以验证被试阅读并理解了材料内容。为了
研究 1 初步验证了假设, 但由于对所有变量都 验证情境材料确实操纵了自我控制, 所有被试都被
采用了自评问卷测量的方法, 难以避免共同方法偏 要求报告在这一情境中所做的决策在多大程度上

a
反映了自我控制, 7 点计分。最后, 被试报告性别、

ic
差问题, 也无法厘清因果关系。研究 2 采用情境模
拟法(Kokkoris et al., 2019)对自我控制进行操纵, 年龄、学历等人口统计学信息; 并填写自己对甜食

in
以期完成以下两个方面的目的：(1)进一步验证假设 (或毛衣)的喜爱度、购买甜食(或毛衣)的频繁度、

S
3 和假设 4, 为自我控制对真实性和心理健康的影 对草莓芝士蛋糕(或时尚)的兴趣度、最近正在节食
ca
响提供因果证据; (2)如果自我控制作为中介变量的 (或攒钱), 每项均为 7 点计分, 以作为控制变量。
假设成立, 那么可以推论, 当中介变量被控制后, 3.2 结果与讨论
i

3.2.1 操纵核查
og

自变量(君子人格)对因变量(真实性、心理健康)的
正向效应将显著减弱, 研究 1 已经通过统计法控制 结果表明, 对自我控制的操纵是成功的, 自控
ol

中介变量而验证了这一点, 研究 2 将采用实验操纵 组的决策(M = 6.10, SD = 1.00)被认为比对照组的

决策(M = 4.83, SD = 1.42)在更大程度上表现出自我
ch

法来控制中介变量, 以进一步验证该推论(Spencer
et al., 2005)。 控制, t (423) = –10.65, p < 0.001, Cohen’s d = –1.04。
sy

3.1 方法 情境差异(草莓芝士蛋糕或时尚毛衣)没有显著
3.1.1 被试 影 响 , 不 同 情 境 的 自 我 控 制 操 纵 核 查 (t (423) =
P

通过问卷星网站的样本服务进行问卷发放, 共 –0.52, p = 0.607)、真实性(t (423) = 0.85, p = 0.397)、

a

回收 611 个样本, 剔除胡乱填答的样本(如答错探 心理健康(t (423) = 0.34, p = 0.731)均无显著差异。

ct

测试题等)后, 剩余有效样本 425 个。其中, 女性占 3.2.2 自我控制对心理健康和真实性的影响

A

55.8%, 平均年龄 30.2 岁(SD = 7.4)。被试被随机分 自控组的心理健康(M = 184.35, SD = 29.65)显

成 4 组, 其中蛋糕情境自控组 114 人、蛋糕情境对 著高于对照组(M = 175.24, SD = 34.49), t (423) =
照组 96 人、毛衣情境自控组 106 人、毛衣情境对 –2.93, p = 0.004, Cohen’s d = –0.28; 自控组的真实
照组 109 人。根据 G*Power 的计算, 该样本量在 α = 性 (M = 39.95, SD = 6.47)显 著 高 于 对 照 组 (M =
0.05 且 power = 0.80 的情况下能够查明的效应量 f2 = 35.53, SD = 5.92), t (423) = –7.34, p < 0.001,
0.019。 Cohen’s d = –0.71。自我控制被操纵至较高水平后,
3.1.2 程序和测量 心理健康与真实性显著增强, 这些结果分别支持了
被试首先填写君子人格的测量问卷(同研究 1, 假设 3 和假设 4。
α = 0.87)。 3.2.3 调节效应分析
通过问卷星网站的随机情景功能, 将被试随机 以真实性为因变量考察君子人格和自我控制
分配到 4 个条件中的一个。在蛋糕情境中, 被试想 的交互作用, 结果表明, 君子人格和自我控制对真
像自己在商场中遇到最爱的草莓芝士蛋糕, 但最近 实性存在显著的交互效应(β = –0.10, p = 0.027), 君
正在减肥; 在毛衣情境中, 被试想像自己在商场中 子人格(β = 0.25, p < 0.001)与自我控制(β = 0.35, p <
遇到好看的时尚毛衣, 但最近正在攒钱。情境材料 0.001)的主效应显著, 模型的调整 R2 = 0.18, ΔR2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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图3 人为控制自我控制后, 君子人格对真实性和心理健康的效应减弱(研究 2)

0.01, F (3, 421) = 32.11, p < 0.001。如图 3(a), 简单 析, 结果表明, 情境差异与君子人格的交互项(β =

斜率分析表明, 未被操纵的被试(即对照组), 其君 0.04, p = 0.312)、与自我控制的交互项(β = 0.07, p =

a
ic
子人格对真实性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 β = 0.35, p < 0.102)、三重交互项(β = 0.03, p = 0.424)均无显著效
0.001, 95% CI = [0.23, 0.47]; 自我控制水平因受到 应。研究结果具有跨模拟情境的稳健性。

in
操纵而被控制在高水平的被试(即自控组), 其君子 将被试的性别、年龄、学历、对甜食或毛衣的

S
人格对真实性的正向效应虽仍显著但有所减弱, β = 喜爱度、购买甜食或毛衣的频繁度、对草莓芝士蛋
ca
0.15, p = 0.016, 95% CI = [0.03, 0.28]。 糕或时尚的兴趣度、最近正在节食或攒钱作为控制
以心理健康为因变量考察君子人格和自我控 变量加入模型, 结果发现, 自我控制在君子人格对
i
og

制的交互作用, 结果表明, 君子人格和自我控制对 真实性效应中的调节作用依然显著(β = –0.11, p =

心理健康存在显著的交互效应(β = –0.10, p = 0.016), 0.013), 自我控制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效应中的
ol

君子人格(β = 0.51, p < 0.001)与自我控制(β = 0.16, p < 调节作用依然显著(β = –0.12, p = 0.005)。

ch

2 2
0.001)的主效应显著, 模型的调整 R = 0.29, ΔR =
4 研究 3：采用回忆启动法操纵真
0.01, F (3, 421) = 57.56, p < 0.001。如图 3(b), 简单
实性
sy

斜率分析表明, 未被操纵的被试(即对照组), 其君
子人格对心理健康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 β = 0.61, 研究 3 在研究 2 的基础上进一步推进, 主要不
P

p < 0.001, 95% CI = [0.50, 0.72]; 自我控制水平因 同在于：其一, 研究 2 对自我控制进行了情景模拟

a

受到操纵而被控制在高水平的被试(即自控组), 其 操纵, 尽管有助于厘清因果关系, 但其对于现实生

ct

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虽仍显著但有所 活的参考价值有待验证, 因此, 研究 3 将采用被试

A

减弱, β = 0.41, p < 0.001, 95% CI = [0.29, 0.53]。 自 主 回 忆 真 实 生 活 案 例 的 方 式 (Kokkoris et al.,

这些结果表明, 在自然状态下(即自我控制未 2019)对自我控制进行测量, 以增强结论的外部效
受操纵), 君子人格对真实性和心理健康存在显著 度。在此基础上, 进一步验证假设 2。其二, 研究 3
的正向效应; 而在被试的自我控制水平受到人为控 将采用回忆启动法对真实性进行操纵, 以期完成以
制后, 君子人格对真实性和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均 下两个方面的目的：(1)进一步验证假设 5, 为真实
显著减弱。这些结果符合自我控制作为内在机制的 性对心理健康的影响提供因果证据; (2)类似于研究
假设的推论, 为该假设提供了间接的证据。 2, 采用实验操纵法来控制中介变量, 为真实性在
3.2.4 稳健性检验 自变量(君子人格、自我控制)对因变量(心理健康)
以君子人格、自我控制、情境(蛋糕或毛衣)及 的正向效应中所起的中介作用提供间接证据。其三,
其二重、三重交互项为自变量, 对真实性进行分层 研究 3 采用另一种测量方法对心理健康进行测量,
回归分析, 结果表明, 情境差异与君子人格的交互 以验证效应的稳健性。
项(β = 0.07, p = 0.110)、与自我控制的交互项(β = 4.1 方法
0.05, p = 0.232)、三重交互项(β = 0.05, p = 0.285)均 4.1.1 被试
无显著效应。类似地, 对心理健康进行分层回归分 通过问卷星网站的样本服务进行问卷发放, 共
 380 心 理 学 报 第 53 卷

回收 500 个样本, 剔除胡乱填答的样本(如答错探 于对照组(M = 36.61, SD = 7.17), t (315) = –5.90, p <

测试题等)后, 剩余有效样本 317 个。其中, 女性占 0.001, Cohen’s d = –0.66。
60.3%, 平均年龄 30.0 岁(SD = 7.4)。被试被随机分 对自我控制的测量是有效的, 做出自我控制决
成 2 组, 其中对照组 156 人、真实组 161 人。根据 策的被试(M = 5.92, SD = 1.09)比做出非自我控制
G*Power 的计算, 该样本量在 α = 0.05 且 power = 决策的被试(M = 4.42, SD = 1.52)认为自己的决策
2
0.80 的情况下能够查明的效应量 f = 0.025。 在更大程度上表现出自我控制, t (315) = –10.26, p <
4.1.2 程序和测量 0.001, Cohen’s d = –1.16。
被试首先填写君子人格的测量问卷(同研究 1, 4.2.2 君子人格对自我控制决策的影响
α = 0.86)。 Logistic 回归分析结果表明, 君子人格每增加
然后, 被试被要求花 30 秒回忆自己真实生活 1 个标准差, 被试在自主回忆的真实生活案例中做
中所面临的自我控制冲突案例, 即想做的某件事与 出自我控制决策的可能性与做出非自我控制决策
个人目标之间存在冲突。为了让被试更准确理解, 的可能性之比增加 34.7%, B = 0.30, OR = 1.35, p =
指导语举了几个例子进行说明。指导语改编自 0.011。君子人格水平较高的被试更可能在真实生活
Kokkoris 等人(2019)的研究, 字数为 196 字。随后, 中做出自我控制决策, 这一结果支持了假设 2。

a
被试被要求报告该案例发生的地点(文字表述)、时 真实性对心理健康的影响

ic
4.2.3
间(5 点计分, 从“三天内”到“半年之前”)、想做的事 真实组的心理健康(M = 145.89, SD = 12.23)显著

in
情(文字表述)、与之冲突的个人目标(文字表述)、 高于对照组(M = 139.06, SD = 18.93), t (315) = –3.83,

S
最终的决策(做了或没做想做的事)、做出决策后的 p < 0.001, Cohen’s d = –0.43。真实性被操纵至较高水
ca
心情(5 点计分, 从“非常差”到“非常好”)、平时对该 平后, 心理健康显著增强, 这一结果支持了假设 5。
事的兴趣度(5 点计分)、回忆难度(5 点计分)。 4.2.4 调节效应分析
i
og

接着, 通过问卷星网站的随机情景功能, 将被 以心理健康为因变量考察君子人格和真实性

试随机分配到 2 个条件中的一个。真实组被试被要 的交互作用, 结果表明, 君子人格和真实性对心理
ol

求回忆最近一件感到“真实做自己”的事; 对照组被 健康存在显著的交互效应(β = –0.14, p = 0.005), 君

ch

试被要求回忆昨晚所做的一件事。被试被要求用不 子人格(β = 0.47, p < 0.001)与真实性(β = 0.25, p <

少于 50 字的文字内容详述这段经历, 被试有至少 2 0.001)的主效应显著, 模型的调整 R2 = 0.27, ΔR2 =
sy

分钟回忆并作答, 要求被试提供尽可能多的细节。 0.02, F (3, 313) = 40.76, p < 0.001。如图 4(a), 简单

被试填写完毕后点击进入下一页面, 填写心理 斜率分析表明, 未被操纵的被试(即对照组), 其君
P

健康的测量问卷。采用的是《生活质量综合评定问 子人格对心理健康存在显著的正向影响, β = 0.61,

a

卷(GQOLI-74)》(李凌江, 杨德森, 2001)的心理功能 p < 0.001, 95% CI = [0.47, 0.74]; 真实性水平因受

ct

和社会功能分量表, 共 40 个条目(α = 0.90), 包含 到操纵而被控制在高水平的被试(即真实组), 其君

A

精神紧张度、负性情感、正性情感、认知功能、自 子人格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虽仍显著但有所减
尊、社会支持、人际交往能力、工作与学习、业余 弱, β = 0.34, p < 0.001, 95% CI = [0.21, 0.47]。
娱乐、婚姻与家庭 10 个维度, 5 点计分。 以心理健康为因变量考察自我控制和真实性
为了验证真实生活案例中的自我控制决策确 的交互作用, 结果表明, 自我控制和真实性对心理
实反映了自我控制水平, 被试需要报告自己所做的 健康存在显著的交互效应(F (1, 313) = 18.32, p <
决策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自我控制, 7 点计分。为了 0.001, 偏 η 2 = 0.06), 自我控制(F (1, 313) = 130.01,
验证回忆启动法确实操纵了真实性水平, 所有被试 p < 0.001, 偏 η2 = 0.29)与真实性(F (1, 313) = 27.27,
都被要求填写真实性操纵核查量表(同研究 2, α = p < 0.001, 偏 η2 = 0.08)的主效应显著。如图 4(b),
0.83)。最后, 被试报告性别、年龄、学历等人口统 简单效应分析表明, 未被操纵的被试(即对照组),
计学信息。 自我控制与非自我控制决策在心理健康上存在显
4.2 结果与讨论 著差异, 95% CI = [1.18, 1.70]; 真实性水平因受到
4.2.1 核查 操纵而被控制在高水平的被试(即真实组), 自我控
结果表明, 对真实性的操纵是成功的, 真实组 制与非自我控制决策在心理健康上的差异虽仍显
被试感受到的真实性(M = 40.68, SD = 4.95)显著高 著但有所减弱, 95% CI = [0.40, 0.91]。
 第4期 葛枭语 等: 君子不忧不惧：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自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 381

图4 人为控制真实性后, 君子人格与自我控制对心理健康的效应减弱(研究 3)

这些结果表明, 在自然状态下(即真实性未受 占 55.0%, 平均年龄 21.3 岁(SD = 2.1)。根据 G*Power

操纵), 君子人格和自我控制对心理健康存在显著 的计算, 该样本量在 α = 0.05 且 power = 0.80 的情

a
的正向效应; 而在被试的真实性水平受到人为控制 况下能够查明的效应量 f2 = 0.036。

ic
后, 君子人格和自我控制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均 5.1.2 程序与测量

in
显著减弱。这些结果符合真实性作为内在机制的假 招募的被试在最初即被告知 4 次测量的时间安

S
设的推论, 为该假设提供了间接的证据。 排, 并提供邮箱地址。
稳健性检验 第一阶段, 君子人格：同研究 1, α = 0.88。填
ca
4.2.5
将被试的性别、年龄、学历、自控案例发生时 答完毕后, 被试还被要求报告性别、年龄、学历等
i

间、自控决策后心情、自控事件兴趣度、自控案例 人口统计学信息。
og

回忆难度作为控制变量加入模型, 结果发现, 真实 第二阶段(第一阶段 2 个月后), 自我控制：被

ol

性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效应中的调节作用依然 试想像自己今晚打算学习, 以准备即将到来的重要

显著(β = –0.12, p = 0.013), 真实性在自我控制对心 考试, 但手机上有自己非常想做的事情, 因此非常
ch

理健康效应中的调节作用依然显著, F (1, 306) = 犹豫是否刷手机。被试根据自己的真实情况在 7 点

sy

2
19.83, p < 0.001, 偏 η = 0.06。 量表上对自己做出不刷手机决策的可能性进行评
分, 分数越高代表自我控制水平越高。为验证这一
5 研究 4：跨时间点的自评问卷研究
P

决策确实反映了自我控制水平, 被试需要报告自己
a

前 3 个研究以多种方法为假设 1~6 提供了证据, 所做的决策在多大程度上反映了自我控制, 7 点计

ct

但都属于横断研究; 研究 4 将采用跨时间点的测量 分。作为控制变量, 被试还须报告对刷手机的喜爱

A

方法, 以进一步减轻共同方法偏差问题。此外, 越 度、平时刷手机的频繁度、最近学习任务的忙碌度,

来越多的研究者指出, 心理健康不应仅指没有心理 每项均为 5 点计分。
症状, 还应指个体拥有那些有助于胜任工作、适应 第三阶段(第一阶段 4 个月后), 真实性：采用
社 会 与 幸 福 生 活 的 积 极 力 量 和 品 质 (Seligman, 《个体真实性问卷》(刘群英, 2010), 共 22 个条目(α =
2002), 为契合这一趋势, 研究 4 将增加自尊、核心 0.79), 包含清晰性、一致性、接纳性、真诚性 4 个
自我评价、情感平衡作为因变量指标, 以更为全面 维度, 4 点计分。
地反映心理健康的多面性。 第四阶段(第一阶段 6 个月后), 心理健康：参
5.1 方法 考张阔等人(2010)采用自尊、核心自我评价、情感
5.1.1 被试 平衡和心理症状来多角度测量心理健康的方法。自
通过北京大学校内论坛未名 BBS 与心理学通 尊采用 Rosenberg《一般自尊量表》的中文版(汪向
选课程招募被试, 数据分 4 个时间点进行采集, 每 东等, 1999), 共 10 个条目(α = 0.82), 4 点计分; 核心
个时间点之间间隔 2 个月。第一阶段回收样本 490 自我评价采用 Judge、Bono 和 Locke《核心自我评价
个, 第二阶段回收样本 349 个, 第三阶段回收样本 量表》的中文版(杜建政 等, 2012), 共 10 个条目(α =
263 个, 第四阶段回收有效样本 220 个。其中, 女性 0.86), 5 点计分; 情感平衡采用 Bradburn《情感量
 382 心 理 学 报 第 53 卷

表》的中文版(汪向东 等, 1999), 共 10 个条目(α = 存在严重共同方法偏差问题。

0.71), 以是或否作答; 心理症状采用 Derogatis、 描述统计与相关分析：结果见表 2。
Lipman 和 Covi《症状自评量表(SCL-90)》的中文版 在控制性别、年龄的情况下, 君子人格显著地
(汪向东 等, 1999)的焦虑、抑郁、偏执、人际关系敏 正向预测 6 个月后的自尊(β = 0.33, p < 0.001)、核心
感分量表, 共 38 个条目(α = 0.95), 5 点计分(0~4 分)。 自我评价(β = 0.43, p < 0.001)、情感平衡(β = 0.43, p <
5.2 结果与讨论 0.001), 负向预测心理症状(β = –0.35, p < 0.001)。这
核查：结果表明, 对自我控制的测量是有效的, 一结果以跨时间点的测量方法支持了假设 1。
被试所做的自我控制决策与其认为该决策反映的 使用 Hayes (2013)提供的 SPSS 插件 PROCESS
自我控制水平存在显著的正相关关系, r = 0.75, p < 的模型 6, 以君子人格为自变量, 分别以自尊、核心
0.001。 自我评价、情感平衡、心理症状为因变量, 以自我
共同方法偏差检验：采用 Harman 单因素检验 控制和真实性为链式中介变量, 以性别、年龄为控
方法(周浩, 龙立荣, 2004), 结果显示, 特征值大于 制变量, 路径系数结果如表 3 所示。用 Bootstrap
1 的因子共 33 个, 最大特征值为 25.50, 最大解释 抽样的方法对中介效应进行检验, 结果表明, 无论
百分比为 21.07, 没有解释力过大的因子, 表明不 以自我控制、真实性或二者为中介变量的路径, 无

a
ic
表2 研究 4 各变量的平均值、标准差及相关关系(N = 220)

in
变量 M SD 1 2 3 4 5 6 7 8

S
1.性别 0.55 0.50
2.年龄 21.30 2.13 0.07
ca
3.君子人格 161.75 17.01 0.02 –0.01
i

4.自我控制 4.56 1.60 0.04 0.02 0.44***

og

5.真实性 69.35 6.47 –0.11 –0.08 0.62*** 0.44***

6.自尊 32.10 3.82 –0.07 –0.04 0.44*** 0.39*** 0.55***
ol

7.核心自我评价 37.50 6.04 –0.16* –0.04 0.55*** 0.44*** 0.60*** 0.82***

ch

8.情感平衡 7.04 2.09 –0.04 –0.01 0.52*** 0.39*** 0.54*** 0.59*** 0.67***
9.心理症状 32.90 20.08 0.05 0.06 –0.45*** –0.38*** –0.49*** –0.56*** –0.61*** –0.60***
sy

注：* p < 0.05, *** p < 0.001。性别：0 = 男, 1 = 女。

P

表3 自我控制与真实性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效应中的链式中介作用(研究 4)
a

以自我控制为 以真实性为 以自尊为 以核心自我评价为 以情感平衡为 以心理症状为

ct

自变量
因变量 因变量 因变量 因变量 因变量 因变量
A

性别 0.03 ([–0.09, 0.15]) –0.13 ([–0.23, –0.03]) –0.03 ([–0.14, 0.08]) –0.13 ([–0.24, –0.03]) –0.01 ([–0.12, 0.10]) 0.02 ([–0.09, 0.14])
年龄 0.02 ([–0.10, 0.14]) –0.07 ([–0.17, 0.03]) –0.01 ([–0.12, 0.10]) –0.01 ([–0.11, 0.09]) 0.02 ([–0.09, 0.13]) 0.04 ([–0.07, 0.15])
君子人格 0.44 ([0.32, 0.56]) 0.53 ([0.41, 0.64]) 0.12 ([–0.03, 0.26]) 0.25 ([0.12, 0.38]) 0.26 ([0.11, 0.40]) –0.21 ([–0.36, –0.06])
自我控制 0.22 ([0.10, 0.33]) 0.16 ([0.03, 0.29]) 0.18 ([0.06, 0.29]) 0.13 ([0.01, 0.26]) –0.16 ([–0.29, –0.03])
真实性 0.40 ([0.25, 0.55]) 0.35 ([0.22, 0.49]) 0.33 ([0.18, 0.47]) –0.28 ([–0.43, –0.13])

以自我控制为中 0.07 ([0.02, 0.14]) 0.08 ([0.03, 0.14]) 0.06 ([0.01, 0.12]) –0.07 ([–0.14, –0.01])
介的间接效应

以真实性为中介 0.21 ([0.13, 0.31]) 0.19 ([0.11, 0.28]) 0.17 ([0.08, 0.28]) –0.15 ([–0.27, –0.06])
的间接效应

以二者为中介的 0.04 ([0.02, 0.08]) 0.03 ([0.01, 0.07]) 0.03 ([0.01, 0.07 ]) –0.03 ([–0.06, –0.01])
间接效应
间接效应合计 0.32 ([0.23, 0.42]) 0.30 ([0.22, 0.40]) 0.26 ([0.15, 0.38]) –0.24 ([–0.38, –0.13])
2
R 0.20 0.44 0.34 0.45 0.36 0.29
F 17.68 (p < 0.001) 42.39 (p < 0.001) 21.64 (p < 0.001) 34.92 (p < 0.001) 24.10 (p < 0.001) 17.73 (p < 0.001)
注：括号内为 95%置信区间。性别：0 = 男, 1 = 女。
 第4期 葛枭语 等: 君子不忧不惧：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自我控制与真实性的链式中介 383

论以自尊、核心自我评价、情感平衡或心理症状为 时会更加幸福(Diener, 2012)。以君子人格为代表的

因变量, 间接效应均达到显著水平(效应值见表 3)。 孔子及儒学思想, 已经成为民族生存发展所积累的
自我控制与真实性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的正向 文化−心理结构(李泽厚, 1985), 因此具有与之契合
效应中的链式中介作用成立。这一结果以跨时间点 的君子人格特质的个体能够更好地适应社会。另一
的测量方法支持了假设 6。 方面, 以人性视角来理解, 君子人格凝结着对人性
稳健性检验：将被试对刷手机的喜爱度、平时 普遍倾向和规律的洞察, 是一种具有普遍价值的心
刷手机的频繁度、最近学习任务的忙碌度作为控制 理规律, 正如杨立华(2015)所指出的那样, 儒家本
变量加入模型, 结果发现, 所有路径、所有因变量 质上是理性的生活态度、合道理的生活方式、符合
的间接效应依然显著。 人的本质的生活道路。这一点需要更多的跨文化研
究进一步厘清。
6 总讨论
6.2 自我控制的机制
研究结果支持假设 1, 君子人格正向预测同时 研究发现了自我控制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
测量的心理健康和 6 个月后测量的自尊、核心自我 效应中的中介作用, 这与以往关于自我控制的人格
评价、情感平衡, 并负向预测 6 个月后的心理症状。 前因变量(邓士昌, 高隽, 2015)和心理健康后果变

a
结果支持假设 2, 君子人格正向预测特质性自我控 量(Boals et al., 2011)的研究发现具有一致性。究其

ic
制和在情境中的自我控制决策(无论是实验给定情 原因, Dhar 和 Wertenbroch (2012)认为, 自我控制、

in
境还是被试真实生活情境)。结果支持假设 3~4, 受 拒绝诱惑的决策能够提供明确的积极自我信号。杨

S
到操纵的自我控制正向影响心理健康与真实性。结 立华(2018)指出, 节制是心灵主动性具体实现的必
ca
果支持假设 5, 受到操纵的真实性正向影响心理健 要条件, “克己”和与之相辅相成的“由己”, 是从不
康。结果还以同时测量和跨时间点测量的方法支持 同的方面对心灵被动性要素的驾驭, 避免个体在逐
i

假设 6, 君子人格通过自我控制和真实性的链式中
og

物的过程中陷入被动状态, 而这种心灵主动性则是
介对心理健康产生正向效应, 实验操纵结果也为此 成德的关键; Ryff (1989)与 Deci 和 Ryan (2000)在概
ol

提供了间接证据。 括与积极心理有关的人类基本心理需求时, 也都包

ch

总体而言, 君子人格水平较高的人, 更可能在 含了对自主性的强调。杨立华(2019a)进一步指出,

生活中控制冲动、抵制诱惑, 由此感到自己的行为 “知止”精神塑造了中国文明的基本特征, 在所欲求
sy

与真实的自我更加一致与贯通、更少疏离或违背, 对象前克制自己, 反映了内在精神强度, 如《老子》

因此具有更加积极的心理状态。 “自胜者强”。
P

6.1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 6.3 真实性的机制

a

陈来(2017)指出, 从孔子到宋明, 无论学者还 研究发现了真实性在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效

ct

是公众, 都会把追求君子理想当作不言自明的真理, 应 中 的 中 介 作 用 , 这 与 以 往 研 究 发 现 (Thomaes

A

但在今天, 人们很可能会问：我为什么要成为君子。 et al., 2017; Sutton, 2020)具有一致性。人本主义和

正如北宋理学家努力的方向是为儒家生活方式奠 存在主义心理学认为, 真实性是促进幸福、远离心
定哲学基础(杨立华, 2017), 当今儒家文化心理学 理问题的重要因素(刘群英 等, 2009); Sheldon 等人
研究者的努力方向也应致力于运用时代语言为其 (1997)认为真实性是人格组织功能良好的指标; 积
提供科学心理学的证据。本研究即沿此思路, 通过 极心理学也将真实性视作人类基本力量之一(Park
儒学学术论述的经典命题构建假设模型, 并运用实 et al., 2004)。杨立华(2015)指出, 仁者能够幸福的
证研究方法进行考察, 是以心理学范式回答为何要 原因在于对自我存在的真切感受, 真正知道自己是
成为君子的初步尝试, 也接续了以往研究试图发挥 谁、从哪儿来, 知道自己人生的意义和价值, 同时
儒家思想在心理咨询(景怀斌, 2007)和心理健康服 也能够真切地感受到他人。正是基于对这种人性规
务(罗鸣春 等, 2010)上的积极作用的努力。 律的洞察, 儒学对“诚”有特别的强调, 例如《中庸》
研究发现了君子人格对心理健康的正向效应, “君子诚之为贵”。
这一效应至少可能存在两种不同层面的理论意义。 6.4 局限与未来方向
一方面, 以文化视角来理解, 文化−个体一致性模 本研究存在一些局限。君子人格的测量量表虽
式认为个体具备某种在其文化中更受重视的特质 然取材于《论语》, 但可能在一定程度上存在着古
 384 心 理 学 报 第 53 卷

今文化变迁导致的意义偏移。由于君子人格在各项 Ferrer, M., & Krantz, M. (1987). Self-control, locus of control

and social status in children. Psychological Reports, 60(2),
研究中都是测量变量, 因此其与心理健康的关系在 355–358.
很大程度上仍是相关性的。自我控制与真实性主要 Ge, X. Y. (2020a). Confucian ideal personality traits (Junzi
personality) and subjective well-being: The mediating role
采用现成量表进行测量, 尽管便于理解君子人格与 of awe (Unpublished master’s thesis). Peking University,
已有许多信效度证据的心理变量之间的关系, 但它 China.
[葛枭语. (2020a). 君子之乐：君子人格与主观幸福感 ——敬
们与中国哲学语境中的对应概念显然很难做到完 畏的中介作用 (硕士学位论文). 北京大学.]
全等价。研究中受测量的概念在一定程度上涉及价 Ge, X. Y. (2020b). Oriental wisdom for interpersonal life: Confucian
ideal personality traits (Junzi personality) predict positive
值判断, 可能受到了社会赞许性的影响, 仅研究 1 interpersonal relationships. Journal of Research in Personality,
对此做了控制。研究中的操纵为心理健康所带来的 89, 104034.
Ge, X. Y., & Hou, Y. B. (2019). The structure and measurement
变动是暂时的还是持久的, 需要更多的研究进一步 of Junzi personality [Abstract]. In Chinese Psychological
验证。此外, 主要采用方便取样的抽样方法, 在样 Society (Ed.), Proceedings of the 22nd National Academic
Congress of Psychology. Hangzhou: Chinese Psychological
本选取上可能存在偏差。研究中的链式中介大部分 Society.
属于部分中介作用, 即君子人格与心理健康关系还 [葛枭语, 侯玉波. (2019). 君子型人格的结构与测量[摘要].
见 中国心理学会 (编). 第二十二届全国心理学学术会
存在其他内在机制, 未来研究还须继续探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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Confucian ideal personality traits (Junzi personality) and mental health:

The serial mediating roles of self-control and authenticity

GE Xiaoyu, HOU Yubo

(School of Psychological and Cognitive Sciences and Beijing Key Laboratory of Behavior and Mental Health,
Peking University, Beijing 100871, China)

a
ic
Abstract

in
Junzi personality refers to the composite of traits of ideal persons from the viewpoint of Confucian
philosophy and is a key to East-Asian indigenous personality studies. Confucius said, “Junzi is free from worries

S
and fears” and that in such a personality, “to return to the observance of the rites through overcoming the self
ca
constitutes benevolence.” Mencius said, “there is no greater delight than to be conscious of authenticity on
self-examination” while according to Chengzi, “one who returns to the observance of the rites through
i

overcoming the self for long is authentic.” Based on these classic Confucian propositions and related empirical
og

studies, this paper proposes the hypothesis that a Junzi personality has a positive effect on mental health, in
ol

which self-control and authenticity play serial mediating roles.

To examine the above hypothesis, four studies were conducted. In Study 1 (N = 207), the self-rated
ch

questionnaires of Junzi personality, self-control, authenticity, and mental health were used. Study 2 (N = 425)
involved manipulating self-control using the scenario simulation method and looking into its effects on mental
sy

health and authenticity. In Study 3 (N = 317), authenticity, which was manipulated using the method of recall
priming, was investigated for its effects on mental health. Participants were also asked to recall real-life
P

instances involving a decision that may or may not have involved self-control to support the external validity. In
a

Study 4 (N = 220), participants were subjected to four different tests with 2-month intervals for each that
ct

measured Junzi personality, self-control, and authenticity, with the final test measuring self-esteem, core
self-evaluation, affect balance, and mental symptoms as overall indicators of mental health.
A

Results showed that when measured simultaneously, Junzi personality positively predicted mental health.
When measured after 6 months, Junzi personality also positively predicted self-esteem, core self-evaluation, and
affect balance but negatively predicted mental symptoms. Junzi personality positively predicted the trait of
self-control and decisions involving self-control, whether in situations provided in the experiment or as were
recalled by the participants. Manipulated self-control positively affected both mental health and authenticity
while manipulated authenticity positively affected mental health. Results also provided evidence to the serial
mediating effect of self-control and authenticity in the positive effect of Junzi personality on mental health
through simultaneous measurement and cross-temporal measurement. In addition, results of experimental
manipulation also provided indirect evidence for this.
This research sought to explore the positive relationship between Junzi personality and mental health and to
help in the understanding of the internal mechanism of this relationship. The results are consistent with previous
studies on the relationship between personality and mental health, self-control and mental health, and
authenticity and mental health. In addition, this paper also discusses the practical value of Junzi personality and
Confucianism in today’s China.
Key words Junzi personality, Confucianism cultural psychology, mental health, self-control, authenticity