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20年 第 1 期 敦煌研究 NO. 1.

2020
(总 第 179期） DUNHUANG RESEARCH TOTAL 179

青海新见非科学出土奢华艺术品：
吐蕃统治区域的伊朗图像
康 马 泰 著 李 思 飞 译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 陕西西安 710119)

内容摘要：
近年来，
青海都兰警方追缴了大批被盗的精美文物，目前这些文物大部分收藏在都兰县博物馆和青海藏文
但也有相当一部分藏存于中国境内外的公共与私人收藏中。2018年警方在都兰的一次行动中缴获了数目可观
化博物馆，
的金银器，
尽管目前尚无法确定被盗掘墓葬的精确位置,但基本可以认为这些文物大部分来自青海湖西南几公里处都兰
县热水墓群遗址。本文主要讨论这些文物中最富有意趣的刻画有异域人物形象的金银器和装饰有伊朗纹样的纺织品，
后
者大部分属于类型学上所谓的 “赞丹尼奇 "(Zanda/n'j'i)织物。虽然这些奢华艺术品并非来自科学考古发掘，
但对其图像学
的研究无疑可为判定其年代和来源地提供依据，
同时也有助于我们了解吐蕃王朝、
吐 谷 浑与中亚（
尤 其是粟特）的交往与
联系，
从而更好地定位吐蕃王朝在隋唐时期丝绸之路上所担当的角色。
关键词：
都兰吐蕃墓； 金 银器； “赞丹尼奇 ”织 物 ；粟特艺术
伊朗图像；
K879
中图分类号： 文献标识码：A 文章编号 ：1000-4106(2020)01-0016-07

Recently Unearthed Luxury Art from Qinghai ：

Iranian Images in the Tubo—Ruled Area
Matteo COM PARETI Trans., LI Sifei
(School of History and Culture, Shaanxi Normal University, X i'an, Shaanxi 710119)

Abstract: Dulan ( Qinghai) Police have confiscated numerous highly refined objects from ancient tombs
that have been looted in recent years. Most of these cultural relics are kept at present in Dulan County Museum
and Qinghai Tibetan Culture Museum, while others have entered public and private collections both domestic
and abroad. A large amount of metalwork was confiscated in 2018 in Dulan during a police operation. Even
though the exact location of the graves that were disturbed by the criminal activity was not precisely established,
it can be argued that most of these objects come from a site in Dulan County, specifically Reshui, a few kilome­
ters south-west of the Qinghai Lake or Koko—nor. This article discusses the most interesting pieces of metal­
work that were recovered, some of which were decorated with exotic figures, and some textile pieces that were

2019-11-12
收稿日期：
康马泰（1971— ），
作者简介： 男，意大利威尼斯人，
意大利拿坡里大学东方学博士，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特聘
外籍教授，
主要从事前伊斯兰时期波斯与中亚考古及艺术史研究。
李思飞（1985— ），
译 者简介： 女，山东省济南市人，
陕西师范大学历史文化学院博士研究生，
主要从事中古时期欧亚
大陆各文明间的文化交流及其艺术表现研究。

• 16 •
embellished with Iranian motifs, the latter mostly belonging to the so-called “Zandaniji” typology. Although
these luxury artifacts are not from scientific excavations, the study of their various iconographies will provide
some clues to establish their chronology and provenance, and shed light on the exchange and relation among
Tubo, Tuyuhun, and Central Asia (especially Sogdiana), to thus better define the role that the Tubo dynasty
played in the culture of the Silk Road during the Sui—Tang period.
Keywords: Tubo tombs in Dulan; metalwork; Iranian images; “Zandaniji” textiles; Sogdian art

一批现身古物市场的精
美绝伦的金属制品和纺织品
残 片 ，最近进入了中国境内
外的公共和私人收藏中。
2018年警方在青海都兰的
一次行动中追缴了大批金银
器 ，并逮捕了 2 0 余名盗墓
者 。尽管目前尚无法确定被
犯罪活动盗掘墓葬的精确位
置 ，但基本可以认为这些文
物大部分来自青海湖西南几
公里处都兰县热水乡的墓葬
群遗址（图 1)。
这一地区位于西藏高原
东部，
被称作“
安多”
或 “大柴 图 1 青海省及本文涉及的主要地点地图

旦盆地”，
今属中国青海省管 ( 采自 Tong Tao, The Silk Roads of the Northern Tibetan Plateau during the
Early Middle Ages (from the Han to Tang Dynasty) as Reconstructed from
辖 。该地区发现了多座吐谷
Archaeological and Written Sources,Oxford,2013,p. 21,map 3-1.)
浑及吐蕃王族墓葬。吐谷浑
人 （藏 语 称 M -d a )很 可 能 是 说 阿 尔 泰 语 系 的 族
群，
他们于公元4 一 7 世纪围绕青海湖形成了强大 — 都兰金银器
的王国。至 少 自 6 世纪 起 ，
汉文史籍始将西藏人称
为吐蕃人，
后者在同时期攻灭了吐谷浑之后，
开始 都兰县博物馆的一批新人藏金银器，同时也
在喜马拉雅地区日益强盛，并将整个青藏高原统 是 2 0 1 9 年 2 月 2 8 日 到 6 月 3 0 日北京首都博物
一在吐蕃王朝（
Pugyel, 634—8 4 2 年 ）的统治之 馆“‘
一带一路’
上的青海”
展览的展品。遗憾的是
下 。然 而 ，
吐谷浑人在被击败后并未完全消亡，
他 这一令人印象深刻的展览并未出版相关图录。来
们仍继续与吐蕃人一起生活在这片土地上至少直 自都兰的金属艺术品数目较多，本文仅讨论其中
到 1 0 世纪[1]。 最具代表性的两件文物。
这批近年由当地警方收缴的金银器及纺织物 第一件文物是有翼半人半鱼形金饰片，表面
残片，展现出明显的8— 1 0 世纪由中亚商人，
特别 有钉孔，
很可能用来固定在剑鞘上（图 2 )。在人物
是粟特人的商贸活动而引入吐蕃的伊朗图像[2、
3]。 上半身下方可以看到两只兽足。这一细节尤其使
由于目前尚未对这批纺织品作精确的技术分析， 人联想起希腊化文化中的“刻托斯”(ifet〇s),甚或
任何对其的研究都应视为艺术史方面的探讨。这 更具体地说 种在希腊和拉丁文献中被称作“
，一 斯
批 追 缴 的 纺 织 品几乎全部属于类型学上所谓的 库拉”(S c y H a )的海妖，
斯库拉被视为直接导致了
“
赞丹尼奇”(Zamianiji)锦 ，
而后者的起源和年代 西西里岛与意大利半岛海岬之间的风暴。人物头
仍是一个在学界备受争议的问题。 饰后方飘浮的绶带是一种典型萨珊主题纹样，
而
其左手所持的角形饮器“
来通”(rhyt〇
n )则令人想
• 17 .
 二都兰纺织品

同样在都兰热水墓群发
现的纺织物残片也颇具特色，
但数目要比当地警方收缴的
金银器多得多。无论都兰县博
物馆还是西宁的青海藏文化
图2 有翼人身鱼尾兽金饰片 博物院都拥有许多纺织物藏
(都 兰 县 博 物 馆 藏 M. Compareti 拍 摄 ） 品，其中甚至有保存得近乎完
好的整件长袍（图 4)。两座博
起中亚的同类型器物[4]。与都兰县博物馆这件文 物馆均未出版馆藏图录。杭州中国丝绸博物馆亦
物相似的有翼神兽经常出现在粟特壁画的重要人 收藏了几件应当来源于都兰或大柴旦盆地的丝织
物面前，
以体现神祇的护佑[5]。然 而 ，
人身部分的 品[9'w]。其他一些属于都兰的纺织品样本出现在中
服饰及诸如羽翼底部的涡卷植物纹等其他细节并 国境外的公共或私人收藏中[11]。
未在波斯或中亚艺术中找到精确参照物。总体而 都兰的吐谷浑和吐蕃王族墓群目前仅有一小
言，
尽管它具有强烈的伊朗色彩，
但这种神兽更应 部分是经科学发掘的[2、
3][12_14]。2 0 世 纪 9 0 年代在
被视为吐蕃当地精致工艺的产物。另一件与都兰 其中一座墓葬发现了一片背后有中古波斯文题记
追缴文物同一形制的金片目前属香港梦蝶轩藏 刺绣的残锦，
现藏于都兰县博物馆[13]1°7〜°[15]。遗憾
品。不能排除两者出自同一来源地的可能性[6]。 的是，这块文字锦并未透露任何确凿的信息来为
第二件金属文物是一•件保存状态欠佳的鎏金
银盘，
上面装饰有在一株树前发生的一个颇有意趣
的场景（图 3)。场景中至少可辨识出三个人物：
中
央一位身着长袍姿态斜倚、形同 绝 望 的 女 子 ，由
画面左侧一青年男子搀扶着，
男子曲左腿踏在一
小型阶梯状物上。右侧另外一位难辨其形的（站
姿 ？）
人物的唯一可见的手中握有一棒。由于银盘
弯折的部分遮挡了整个右侧图案，
并不能轻易辨
识 其刻画的内容。尽管显露的部分并不完整，
但
根据人 物 的 情 态 、
服饰以及抓住女子的裸体男子
等特征，
我们可以认为银盘画面的题材应植根于
希腊艺术。
这件艺术品可能是来自东罗马帝国或者巴克
特里亚的舶来品。在 7 世纪被阿拉伯人征服之后，
巴克特里亚当地文化仍深受希腊艺术影响。我们还
可以观察到在萨珊时期的伊朗也生产这种具有（
修
饰过的） 希腊题材的银盘， 银盘上面的中古波斯语
铭 文 暗 示 了器物 的大致年代m 。阿米•海勒（
Amy
Heller)对吐蕃金银器作过研究，
这些器物上有时
刻着铭文，
其年代可追溯至吐蕃王朝时期。
其中至
少有一件吐蕃器物上体现了希腊装饰元素[8]。
图3 饰有植根于希腊艺术场景的鎏金银盘
(都 兰 县 博 物 馆 藏 M. Compareti 拍 摄 底 图 并 摹 绘 线 图 ）

• 18 •
 图4 青海藏文化博物院收藏的两件锦袍（
左 、中 ）
与中国丝绸博物馆收藏的一件锦袍（
右)
(M. Compareti 拍 摄 ）

那些考古发掘的墓葬提供精确的断代依据，但它 定是阿拉伯文，
而 非 粟 特 文 ™。正如上文所论及
毫无疑问地显示出西藏和伊朗世界之间曾存在着 的 ，令人费解的是至少还有两件来自都兰及周边
多么紧密的关系。众所周知，
至 少 一 直 到 1 0 世纪 ， 地区的织物残片呈现了中古波斯文而不是粟特文
波 斯 和 中 亚 大 部分地区仍在继续使用中古波斯 题记 。不管怎样，
尽管知晓“
赞丹尼奇”
这一叫法是
语^ 一整幅保存完好但未经科学发掘的挂锦，
最近 不正确的，
学者们依然在沿用它。
在敦煌研究院“
丝绸之路上的文化交流：
吐蕃时期 仅有一件现藏青海藏文化博物院的丝绸残片
艺术珍品展”展 出 ，
其上有两处重复的中古波斯文 似乎并不属于所谓的赞丹尼奇锦。这一推断可以
题记。这幅挂锦现为瑞士阿贝格基金会纺织品研 从其风格上加以阐明。这件独特的织物的装饰图
究 中 心 藏 品 ，该 中 心 主 任 瑞 谷 拉 .肖 特 （
Regu- 案由联珠圈内口衔珠链、颈后有绶带的单只孔雀
laSchorta)博 士 友 善 告 知 笔 者 ，
柏林伊朗学研究 纹构成（图 5 )。非常相似的纹样亦出现在7—8 世
所 （11151；
1比 1如 1'1位 11131；
丨1<,1361'1111)的迪特.韦伯 纪来自阿弗拉西阿卜（
Afrasiab)、
片治肯特(Pen-
(Dieter Weber)教授正在释读此题记。挂锦的图 j ikent)和 瓦 拉 赫 沙 （
Varakhsha)的 粟 特 壁 画 上 ，
片最近由介绍上述敦煌展览的小图册刊出。其主 用来表现贵族或富商的华贵服饰[18]。可以说，
这件
题纹样是一个大型团窠花环，团窠内为一对雄鹿 残碎的织物最初是在粟特或粟特人沿丝绸之路建
纹样，
中央为一棵树。十个较小的圆形图案出现在 立的聚居地织造的，
然后才被带人吐蕃统治区域。
大团窠外周一圈，
每个图案内各有一只动物。
值得 其生产年代极有可能追溯到8 世 纪 ，虽 然 早 在 7
一提的是，在左右两侧的第五枚圆形图案内各出 世纪中期阿弗拉西阿卜（
前伊斯兰时期的撒马尔
现了一次野猪纹。 罕）
的粟特壁画中就已出现了十分类似的纹样（图
前文已述，都兰县博物馆、青海藏文化博物 6 )。用来装饰贵重服装的联珠纹图案在过去被视
院 、中国丝绸博物馆和瑞士阿贝格基金会纺织品 为来自萨珊波斯的创造，尽管每一个线索都指向
研究中心收藏的几乎所有丝织品都属于“
赞丹尼 这一纹饰应起源于6 世纪 （
甚 至 可 能 是 5 世 纪 ）的
奇 ”（
Za/)dam_ji)锦 。“
赞丹尼奇”是一个出现在伊 中亚
斯兰文献中的不恰当的术语，用以描述在粟特西 来自都兰地区的被归属于赞丹尼奇锦图案的
部 距 布 哈 拉 不 远 的 一 个 名 为 “赞丹纳"(Zandane) 丝织品数目众多。它们通常呈现出大型联珠圈纹，
的村落织造的一类纺织品。然而值得注意的是，
伊 内有对鸟、
对马、
对羊或其他对兽。这类对兽往往
斯兰文献并未提及赞丹尼奇的任何装饰图案，
而 站在形如展翅的植物基座之上。在由四个联珠圈
是坚持记载这类纺织品的性质是棉织物而非丝织 所形成的空隙中 ， 一 般饰有精致的植物或几何元
物[16]。事实上，
比利时于伊(Huy)圣母大教堂收藏 素 （图 7 )。 赞丹尼奇锦是对内有单只动物的简单
的所谓的赞丹尼奇锦残片上识别出的题记已被确 联珠圈纹样的进一步精致化表现，
因此，
也应当从
. 19 •
 图7 赞丹尼奇锦残片
图5 联珠衔珠链孔雀纹锦
(青 海 藏 文 化 博 物 院 藏 M.Compareti 拍 摄 ）
(青 海 藏 文 化 博 物 院 藏 M.Compareti 拍 摄 ）

猪或野猪的饮食禁忌 。 一 些学者认为，
在高加索地
区发现了这种纹样的进一步精致化表现。在俄罗
斯的高加索边区莫什瓦雅巴尔卡（
Moshevaya
Balka)遗 址 的 9 世 纪 墓 葬 中 ，
艾米塔什博物馆考
古队发掘出土了许多华丽贵重的丝绸。这一组丝
绸的一个典型装饰即联珠圈内有双斧头状物，
有
学者将其比定为两只风格化的面对着的野猪头纹
样 ™ 。这种纹样有可能是为了避免直白表现穆斯
林颇为忌讳的但是至少直到9 世纪仍在整 个欧亚
图6 撒马尔罕阿弗拉西阿卜“
大使厅”
南 壁 局 部 约 660年 大陆备受青睐的动物形象。这一关于野猪头样式
(采自 L.Al’
baum ，
Zhivopis’Zfrasyaba ，
Tashkent, 化的假设无疑需要古代纺织品和图像学专家学者
1975,fig. 8.) 更多的探讨。无论如何，
赞丹尼奇纺织物应当被视
为萨曼王朝时期中亚特别是布哈拉的产品，布哈
年代上把它们加以区分。
然而，
从地理学的视角来 拉是9 一 1 0 世纪间萨曼王朝的主要城市之一[21」
。
看，
这些丝织品最可能来自中亚，
它们有可能是粟 这里也是真正的赞丹尼奇织物的产地。
特地区的产物。 现藏于青海藏文化博物院的一件保存完好的
野猪头是在伊朗族群和中亚（巴克特里亚、
巴 独特织锦残片在双排联珠菱形边框内展现了复合
米扬和塔里木盆地）佛教信众中极受欢迎的一种 翼兽（
被 错 误 比 定 为 “森 莫 夫 ”神 鸟 ）图 案 （图 8)。
装饰元素,但在赞丹尼奇锦中却完全不见其踪。如 这件织锦的颜色、复合翼兽周围和主体的装饰元
果中亚作为这类纺织品源出地的假设令人信服的 素等每一个特征，皆指向其属于所谓的赞丹尼奇
话 ，那么我们似乎有理由推知其生产年代应该在 锦 。在每一复合翼兽的头部上方，
都有一个形似葡
伊斯兰时期，因为穆斯林有尽人皆知的避免食用 萄的元素。这种由狗的前半身和孔雀尾组合成的
•20 •
 造的赞丹尼奇锦[20]3M7。 由于上述原因，
把这些丝
织品的年代推定在9 一 1 0 世纪之间似乎更具说
服力。

三 结 论

即使上述论及的纺织品无一来自科学考古发
掘，
但青海藏文化博物院的饰有“伪 森 莫 夫 ”纹样
的织锦表明，盗墓者很可能在大柴旦地区发现了
以诸多方式装点的所谓赞丹尼奇型珍贵丝绸。许
多进人公共和私人收藏的这类纺织品依然呈现出
鲜艳如初的色泽，这可能是因为出土地的气候条
件使它们得以异乎寻常地完好保存下来。它们的
发现地极有可能是都兰县热水墓群，尽管也不能
排除来自大柴旦地区过去被盗掘的其他考古遗址
的可能性。在都兰收缴和征集的纺织品以及青海
藏文化博物院藏品中，
不仅“伪森莫夫”，
其他典型
图8 饰有" 伪森莫夫”纹的赞丹尼奇锦残片 伊朗装饰题材如翼马、
衔有植物元素的鸭子、
公羊
(青 海 藏 文 化 博 物 院 藏 M. Compareti 拍 摄 底 图 并 摹 绘 ）
等纹样亦频繁显现。从风格上讲，
这些纺织品的装
飞 兽 不 应 被 当 作 伊 朗 神 话 里 的 神 鸟 “森 莫 夫 ” 饰纹样应被视为伊朗纹样，因为它们经常出现在
(Si/Hurgh，中古波斯文写作： Senmurv) 的表现形 7—8 世纪粟特壁画上[〜。然 而 ，
在粟特壁画上时
态 ，而 应 视 为 一 种 被 波 斯 语 称 作 “farr( 或 far- 常可见的联珠圈内填野猪头的纹样在来自大柴旦
reh)”，
或 中 古波斯语称作“
;nrarra/7”的重要伊朗 地区的赞丹尼奇锦中却完全缺席。这种缺席可以
观念的体现，
这一观念可以翻译为“
荣耀”
或 “神赐 以年代顺序为根据来解释：这些纺织品最有可能
能力”[221。尽管许多学者一直把这种复合神兽称为 是在伊斯兰时期的中亚织造的，因为对野猪的描
“森莫夫”， 但 是 用 “伪 森 莫 夫 ”（
pseudo-Sifflurg/i) 绘在当时已变得不合时宜了。
来指称它更为恰切[23]。“
伪森莫夫”
绝对是伊朗的 如上所述，
佛教徒并不喜欢“伪 森 莫 夫 ”的图
象征复合动物，在 7 世纪从中亚和波斯向西流传 像 ，来自青海的饰有这种复合神兽的织锦似乎也
到拜占庭帝国和倭马亚哈里发辖地，然而出于某 不例外。实际上，
在热水墓群几乎没有能与佛教有
种原因，
它在亚洲的其他地方却相当罕见。中亚的 明确联系的考古发现，这仅仅是因为在墓葬完成
佛教信众如巴克特里亚人和塔里木盆地居民并没 的年代佛教尚未在吐蕃王国得到传播。青海藏文
有采用这样的纹样，虽然他们对联珠圈内的野猪 化博物院藏饰有“伪森莫夫”纹 样 的 织 锦 ，
为热水
头和深受伊朗族群喜爱的其他象征符号如含绶鸟 及更广义上的大柴旦地区墓葬遗址更合理的断代
和翼马等图案青睐有加。 提供了很好的论据。
这是唯一一件可以帮助 鉴 别 众 多 类 似 丝 织
品出处为大柴旦盆地的例证，因为在几年前，
在
参考文献：
古物市场上已经出现了一些同类型装饰有相同
[1 ]G. Mol^. The V u~yii~hun from the Northern Wei to the
主题的其他例证。其中一件属于中国丝绸博物馆
Time o f the Five Dynasties[}Ji]. Roma ：1stituto I-
藏 品 ™ ^ 123，
而艺术品交易商卡洛•克里斯蒂(Car­
taliano per il Medio e Estremo Oriente,1970.
lo Cristi)的 收藏中 则有另 外两件饰有这种复合 [2] A. Heller. Some Preliminary Remarks on the Excava­
神兽纹的丝织品[20]。据 专 家 称 ，
对卡洛•克里斯蒂 tions at Dulan[ J]. O rientations , 1998,29(9) ：
84-
手 中 的 丝 织 品 残 片 之 一 进 行 的 纺 织 工 艺 和 碳 14 92.
测定表明，
它 们 也 属 于 8—9 世 纪 （中亚？）
某地织 [3] A. Heller. Archaeology of Funeral Rituals as Re-
• 21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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