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政府、国家与乌托邦(Anarchy, State and Utopi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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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政府、国家和乌托邦

Anarchy State and Utopia


外国伦理学名译丛
[美]罗伯特·诺奇克 著
姚⼤志 译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社
2008年4⽉
⽬录
外国伦理学名著译丛序
译者前⾔
前⾔
致谢
第⼀部分 ⾃然状态理论,或如何⾃然地追溯出国家
第⼀章 为什么要探讨⾃然状态理论
第⼆章 ⾃然状态
第三章 道德约束和国家
第四章 禁⽌、赔偿和⻛险
第五章 国家
第六章 关于国家之论证的进⼀步思考
第⼆部分 超越最低限度的国家
第七章 分配正义
第⼋章 平等、嫉妒和剥削等等
第九章 ⺠主过程
第三部分 乌托邦
第⼗章 ⼀种乌托邦的框架
参考⽂献
索引
封底
版权信息
制作信息
外国伦理学名著译丛序
出版⼀套外国伦理学名著译丛,我们素有此愿,但碍于各种原
因,⼀直未能实现。近⼏年来,⼀些同志已经努⼒译出了⼀批国外伦
理学专著,但毕竟⼒量分散,也难⻅系统。现在由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出⾯组织并承担出版,这套丛书⽅得以陆续问世,这是⼀件值得拍
⼿称庆的好事。
中国历来号称⽂明古国、礼义之邦,伦理思想⼀向发达,特别是
值此加强建设社会主义精神⽂明的时期,伦理学更有勃兴之势。为了
迎接和促进伦理学的发展和繁荣,最重要的当然是研究当前我国社会
主义社会的道德现象,按照党和⼈⺠的要求,探讨建设社会主义精神
⽂明、提⾼全社会的道德⽔平和⼈们的精神境界的规律和⽅法,这是
我们的主要着⼒点。但是,也有必要整理我国历史上留传下来的丰富
的道德⽂化遗产,有必要借鉴国外从古典到当代的各种独特的伦理思
想成果,这是我们不能忽视的两翼。
这⼀套外国伦理学名著译丛,我们⼒求选⼊已有定论的古典名著
和有较⼤影响的当代专著,包括较好的伦理学史和教科书;在翻译
上,则⼒求做到⽂从字顺,不⾛原意。我们不仅希望伦理学专业的同
志,也希望其他研究领域的同志来参加这⼀⼯作。本着贵精勿滥的原
则,准备⼀年先出两三本,积数年之功,想必会做出较⼤的成绩。
国外的伦理思想所产⽣的社会历史条件、所处理的道德问题和依
凭的价值观念,跟我国⽬前的情况均有不同,所以,⼀番批判改造和
消化吸收的功夫⾃然是不可少的。相信我们的读者,⼀定能以⻢克思
主义的⽴场、观点、⽅法,带着中国的问题去阅读这些书,并从中得
到正反两⽅⾯的启发借鉴,这也正是我们出这套丛书的希望所寄。
罗国杰 郑⽂林
1986年4⽉
译者前⾔
1971 年,美国哈佛⼤学教授罗尔斯(John Rawls)发表了他的著作
《正义论》。这本巨著的出版很快使政治哲学变成众⼈关注的焦点,
在较短的时期内,出现了⼀⼤批政治哲学⽂献来回应罗尔斯。在这些
政治哲学的⽂献中,最著名、最有影响的是诺奇克(Robert Nozick)的
《⽆政府、国家和乌托邦》。
诺奇克1938年11⽉16⽇出⽣于纽约的布鲁克林。诺奇克很早就对
哲学产⽣了浓厚的兴趣,在 15 岁的时候,他就带着柏拉图的平装本
《理想国》在布鲁克林的街道上转悠。在 1963年于普林斯顿⼤学获得
博⼠学位后,他曾在普林斯顿⼤学和洛克菲勒⼤学短暂任教,然后于
1969 年来到哈佛⼤学。 1974 年,他发表了《⽆政府、国家和乌托
邦》,并于1975年获得美国国家图书奖。后来诺奇克⼜出版了⼀系列
重要著作,但其影响都⽆法超越《⽆政府、国家和乌托邦》。 1998
年 , 诺 奇 克 被 提 名 为 ⼤ 学 教 授 ( the Joseph Pellegrino University
Professor),这在哈佛是极⼤的学术荣誉。2002年1⽉23⽇,诺奇克病
逝于⿇省剑桥。
罗尔斯和诺奇克是⻄⽅当代最重要的两位政治哲学家,《正义
论》和《⽆政府、国家和乌托邦》是对当代政治哲学影响最⼤的两部
经典。两者同为当代⾃由主义的代表,但是其观点却是对⽴的。罗尔
斯是平等主义的⾃由主义者,诺奇克属于极端⾃由主义
(libertarianism)。如果说解读罗尔斯的关键词是正义,那么解读诺奇
克的关键词则是权利。对罗尔斯⽽⾔,正义意味着平等,任何不平等
都是应该⽽且能够加以纠正的。诺奇克则认为,正义意味着权利,⽽
权利则是神圣不可侵犯的。
⾃由与平等是最重要的两种政治价值,⽽两者之间形成了⼀种张
⼒。在当代⾃由主义中,罗尔斯靠近平等的⼀端,诺奇克靠近⾃由的
⼀端,其他⾃由主义理论家通常只能在两者之间寻找⾃⼰的理论位
置。
⼀ ⾃由主义与权利
维护⼈的权利是⾃由主义的传统,从洛克到罗尔斯的⾃由主义者
都承认权利的重要性。诺奇克与其他⾃由主义理论家不同的地⽅在
于,他不仅使权利成为⾃由主义的核⼼概念,赋予权利以⾄⾼⽆上的
意义,⽽且把⾃由主义奠基在权利理论之上。诺奇克建⽴了⼀种以权
利理论为基础的⾃由主义,并且使权利话语在当代政治哲学讨论中处
于霸权地位。
罗尔斯与诺奇克同作为⾃由主义者在权利问题上有许多⼀致的地
⽅:他们都主张权利优先于善,并以此共同反对功利主义;他们都重
视维护⼈的权利,主张⼈是⽬的,⽽不能被⽤作⼿段。但是,如果我
们把“权利”潜⼊他们的整个理论体系中,两者的分歧⽴刻就显现出来
了。
对于罗尔斯,正义原则是在先的东⻄,是确定社会基本结构的东
⻄,⽽权利(以及义务)的分配则是由社会基本结构规定的。关于正
义的命题都必须建⽴在两个正义原则的基础之上,都是由两个正义原
则推论出来的。对于诺奇克,权利是在先的东⻄,是确定不移的东
⻄,是已有明确归属的东⻄,⽆论是他⼈、群体或国家都不能加以侵
犯。关于正义的任何命题都必须建⽴在权利的基础之上,都必须纳⼊
权利的话语体系。
罗尔斯赋予正义原则以⾸要性,试图从基本的政治制度和社会制
度上解决历史延续下来并存在于现实中的不平等,⽽解决分配正义问
题的⽅式是再分配。诺奇克强调权利的⾸要性,认为由再分配所维持
的平等将不可避免地侵犯个⼈权利,从⽽主张⼀种功能最少、权⼒最
⼩的国家。诺奇克在《⽆政府、国家和乌托邦》的“前⾔”⾥便开宗明
义:个⼈拥有权利,有些事情是任何⼈或任何群体都不能对他们做
的,否则就会侵犯他们的权利。
诺奇克所坚决捍卫的权利是指个⼈所拥有的各种具体权利,特别
是指洛克所说的⽣命权、⾃由权和财产权。诺奇克主张每⼀个⼈都毫
⽆疑问地拥有这些权利,⽽且这些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但是需要
指出,这些权利仅仅具有否定的意义。例如,⼀个⽆家可归者具有⽣
命权,为此他需要⾷物和住房。那么他是不是有权可以强⾏要求任何
⼀个有多余⾷物和住房的⼈为他提供⾷物和住房呢?对于诺竒克来
说,不是这样的,⼈们没有这种强⾏的权利。⼀个⼈对于⾃⼰的⽣命
拥有权利,但这并不能使他拥有要求别⼈为⾃⼰提供⾷物的权利。那
么他是否有权要求国家给他提供⾷物和住房呢?在诺奇克看来,他也
没有这个权利,国家可以对他的这种要求⽆动于衷。因为国家要进⾏
财富的再分配,就必须从个⼈那⾥征税,但国家没有为此⽽征税的权
利。从这种意义上说,⼈们拥有的仅仅是不受伤害和不被⼲涉的权
利。就此⽽⾔,个⼈对于⾃⼰⽣命、⾃由和财产的权利是绝对的、⽆
条件的和神圣不可侵犯的。
上⾯⽆家可归者的例⼦表明,⼈们的权利之间存在着冲突。当⼀
个穷⼈的⽣命权同⼀个富⼈的财产权之间发⽣了冲突的时候,⽽且这
个穷⼈由于缺乏⾷物和住房⾯临饿死和冻死的危险,为什么他没有权
利强⾏要求这个富⼈为他提供⾷物和住房呢?诺奇克认为,因为存在
着⼀种对⼈的⾏为的道德约束。
他把这种道德约束称为“边界约束”(side constraints)。诺奇克提
出,⼈们可以把权利当作所要采取的⾏动的边界约束,即其他⼈的权
利构成了对你的⾏为的约束,你在任何⾏动中都不要违反这种约束。
权利是界限性的道德约束,⽽不是直接追求的⾏为⽬的。你必须
服从权利的道德约束,但你不能把它当作⽬的加以追求。对于诺奇
克,权利不是⽬的,不能对权利进⾏功利主义的解释。如果将权利当
作正⾯的⽬的来追求,就会为了不发⽣对权利的较⼤侵犯⽽允许对权
利的较⼩侵犯,就会侵犯某⼈的权利,只要这样做能够最⼤程度地减
少权利侵犯的总量。这种观点被诺奇克称为“权利的功利主
义 ” ( utilitarianism of rights )。诺奇克反对 “ 权利的功利主义 ” ,他认
为,“不得侵犯权利”不是⼀种孜孜以求的⽬标,也不是⼀种刻意达到
的状态,⽽是对所有⼈的⾏为的⼀种道德约束。他⼈的权利确定了你
的⾏动界限,你不可越雷池⼀步。在这种意义上,权利的不可侵犯性
是不受挑战的。
为什么权利是不可侵犯的?为什么权利的不可侵犯性构成了对所
有⾏为的“边界约束”?同罗尔斯⼀样,诺奇克在道德哲学上也忠于康
德的义务论。在诺奇克看来, “ 边界约束 ” 表达了康德主义的根本原
则:个⼈是⽬的,⽽不仅仅是⼿段;他们若⾮⾃愿,就不能被牺牲或
者被⽤来达到其他的⽬的;个⼈是不可侵犯的。换⾔之,“权利是不可
侵犯的”归根结底是因为“个⼈是不可侵犯的”。“边界约束”以⼀种否定
的⽅式表达了义务论的命令:不得以任何⽅式来利⽤他⼈。
个⼈在任何情况下都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吗?为什么不可以为了较
⼤的社会利益⽽侵犯个⼈呢?通常,我们每个⼈都愿意承担某些痛苦
或牺牲,以获得更⼤的利益或避免更⼤的痛苦。例如,节⾷以求健
康,拔⽛以避痛苦等。那么为什么不能在社会范围内同样坚持:某些
⼈应该付出某种代价,以增进较⼤的社会利益。诺奇克认为,并不存
在拥有善并为了⾃⾝的善⽽愿意承担某些牺牲的社会实体。存在的仅
仅是个别的⼈,不同的具有他们⾃⼰个别⽣命的个别⼈。
对于诺奇克式的⾃由主义来说,个⼈是惟⼀的实体,个⼈的⽣命
和存在具有不可超越的价值,⽽社会或国家既不是实体,也没有⽣
命。所以,要求为了国家或社会的利益⽽牺牲某些个⼈的利益,实质
上这是为了⼀些⼈的利益⽽牺牲另⼀些⼈的利益。诺奇克认为,⼀⽅
⾯国家在所有公⺠⾯前应是中⽴的,不可偏袒任何⼈,另⼀⽅⾯个⼈
是⽬的,不能被⽤作他⼈的⼿段,因此,任何以社会利益的名义对个
⼈权利的侵犯都是不道德的,也都得不到证明。诺奇克的道德约束所
依赖的根本观念是:存在着不同的个⼈,他们分享着不同的⽣命,从
⽽没有任何⼈可以为了别⼈⽽被牺牲。
⼀⽅⾯,诺奇克的权利是属于个⼈的,⽽不是属于群体的。因为
个⼈是惟⼀的实体,群体、国家或社会都不是实体。在诺奇克看来,
⼀个国家的权利就是个⼈权利的总和,国家没有超出个⼈权利之上的
权利。另⼀⽅⾯,诺奇克的权利是特殊的,⽽不是⼀般的。诺奇克认
为,特殊的⼈对特殊的事物拥有特殊的权利,任何与这些特殊权利相
冲突的权利都是不存在的。因为关于特殊事物的权利充满了权利的空
间,没有为任何⼀般权利留下余地。
⼆ 最低限度的国家
政治哲学的主题是国家。古典⾃由主义的国家理论建⽴在契约论
之上,从霍布斯到洛克,从卢梭到康德,都是根据社会契约来论证国
家的合法性。19世纪之后,功利主义开始流⾏,并取代契约论成为占
统治地位的政治哲学。直到20世纪70年代,罗尔斯才重提契约论,恢
复了契约论在政治哲学中的应有地位。诺奇克反对功利主义,这点同
罗尔斯⼀致。然⽽他也不赞成契约论,⽆论是古典契约论还是罗尔斯
的新契约论。
诺奇克试图超越契约论和功利主义,在更为⼴阔的基础上提出国
家理论。套⽤康德的说法,就是证明 “ ⼀个正当的国家是如何可能
的”。以权利理论为基础,诺奇克的政治哲学试图解决以下三个问题:
第⼀,反驳⽆政府主义,证明“最低限度的国家”(minimal state)
的产⽣是符合道德的,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第⼆,证明“最低限度
的国家”是功能最多的国家,⽐它功能更多的任何国家都是不道德的,
都会侵犯⼈的权利;第三,证明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同时也是乌托
邦,拥有美好的前景。
但是,在探讨这些问题之前,存在着⼀个国家是否应当存在的问
题。国家并⾮⼈们的惟⼀选择。诺奇克以⼀名⽆政府主义者的⼝吻问
道:为什么不⽆政府呢?⽆政府也是⼀种政治选择。诺奇克对⽆政府
主义的批判是⼀种关于国家问题的前提批判,正如康德对纯粹理性的
批判是⼀种关于认识问题的前提批判⼀样。
在诺奇克看来;⽆政府主义对国家的指控主要有两条:第⼀,⼈
们在没有国家的⾃然状态中会⽣活得更好;第⼆,任何国家都必然侵
犯个⼈权利,因此国家本质上是不道德的。诺奇克认为,如果政治哲
学能够⼀⽅⾯展⽰国家确实优于最好的⽆政府状态,另⼀⽅⾯能够明
确地解释从⾃然状态到国家的诞⽣过程,⽽且揭⽰这⼀过程并不包含
任何对个⼈权利的侵犯,那么这就反驳了⽆政府主义,这就为国家的
存在提供了⼀个合理基础,就将证明国家是正当的。
诺奇克把他关于国家的解释称为“看不⻅的⼿的解释”。所谓“看不
⻅的⼿的解释”⼀⽅⾯意味着它与契约论相对⽴,既不接受任何关于⾃
然法或⾃然权利的形⽽上学观点,也不接受任何“公意”或集体意志的
思想,另⼀⽅⾯它表达了⼀种市场机制的隐喻,即政治哲学从没有国
家的⾃然状态开始,⾃然⽽然地追溯出国家的诞⽣。
在⾃然状态中,⼈们处于⼀种完全⾃由的状态,个⼈的⽣命、⾃
由和财产不受任何侵犯。如果有⼈侵犯了这些权利,受害者完全有权
保护⾃⼰、惩罚犯罪和索取赔偿。但是,这种⾃然状态存在着种种不
便之处。例如,⼀个⼈虽然受到了伤害,但他可能缺少强⾏正义的权
⼒,⽆⼒惩罚⼀个⽐他更强⼤的对⼿,或⽆⼒从他那⾥索取赔偿。
解决这些不便之处的最⾃然⽅法是当⼀个⼈受到伤害时,吁请亲
朋好友或别⼈帮忙。作为交换,他以后也会回应请求⽽帮助他们。这
样 就 ⾃ 发 地 开 始 形 成 ⼀ 些 简 单 的 “ 保 护 性 社 团 ” ( protective
associations)。这种“业余的”保护性机构显然很不⽅便,为适应⼈们的
安全需要,某些专业性保护机构便应运⽽⽣了。它们专门出售保护服
务,为“委托⼈”进⾏惩罚和索取赔偿。在⼀个地域之内,起初可能存
在着许多这样的专业性保护机构,但由于竞争,⼀个提供优质服务并
收费低廉的社团能够击败其他对⼿,承担起此区域内的全部保护服
务,成为“⽀配的保护性社团”(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
这种“⽀配的保护性社团”是⼀个国家吗?还不是。尽管诺奇克主
张国家的职能越少越好,但他认为,⼀个国家最低限度应该具备两个
必要条件,否则就不成其为⼀个国家。第⼀,国家具有对使⽤强⼒的
垄断权,禁⽌任何个⼈或机构私⾃进⾏惩罚和索取赔偿。第⼆,国家
应该保护所有公⺠,⽽不仅仅为某些公⺠服务。私⼈的保护性社团⼀
⽅⾯不具有强⼒的垄断权,那些愿意⾃⼰保护⾃⼰的⼈仍然有强⾏正
义的权利,另⼀⽅⾯,它并不为所有⼈服务,⽽只为付钱的委托⼈提
供保护。
由“⽀配的保护性社团”到“最低限度的国家”,诺奇克分作两步进⾏
推论。
在⼀个地域之内,⼀些⼈付钱给“⽀配的保护性社团”,⽤以购买
保护服务。同时,也存在着许多“独⽴者”,他们不想加⼊或没有能⼒
加⼊“⽀配的保护性社团”。那么如何解决“独⽴者”和“委托⼈”之间发⽣
的冲突?诺奇克认为,如果“独⽴者”以⼀种⼗分可靠的程序来实⾏恰
如其分的报复,那么他有权利这样做,⽽且任何其他⼈或机构都⽆权
⼲预。但是,个⼈的⾏动程序是⾮常不可靠的,通常具有惩罚⼀个⽆
罪者或者对⼀个有罪者惩罚过分的危险。为了保持社会安定,防⽌⼈
们对不可靠的报复产⽣恐慌,这个区域内的“⽀配的保护性社团”将禁
⽌任何个⼈的报复⾏动,由它⾃⼰垄断全部惩罚和索赔的权⼒。这种
社会安排被诺奇克称为 “ 超低限度的国家 ” ( ultraminimal state )。当
然,“超低限度的国家”还不是⼀个完全意义上的国家。
“ 超低限度的国家 ” 是依靠强⼒来获得对使⽤強⼒的垄断权的。这
种权⼒是事实上的,但不合法理。严格说来,“超低限度的国家”⽆权
禁⽌“独⽴者”强⾏正义。仅仅根据“独⽴者”强⾏正义的危险性和⾏动程
序的不可靠性来禁⽌他们使⽤报复来保护⾃⼰,这种理由既不充分,
也损害了“独⽴者”的利益,侵犯了他们的权利。因此诺奇克提出,“超
低限度的国家”要使⾃⼰的“禁⽌”和强⼒垄断成为合法的和合乎道德
的,就必须给予“独⽴者”的损失以赔偿。这就是诺奇克所谓的“赔偿原
则”。诺奇克曾举例,某个癫痫病患者可能终⽣开⻋也不会伤害任何
⼈,如为公众福利着想⽽禁⽌他开⻋,那么对他因此受到的损失就应
当给予赔偿。在诺奇克看来,如果“独⽴者”被禁⽌个⼈强⾏正义确实
需要赔偿,那么赔偿“独⽴者”最省钱的⽅式就是对他们也提供保护服
务。这种既拥有强⼒垄断权⼜能为全体公⺠提供保护的机构就是诺奇
克所想望的“最低限度的国家”。
诺奇克对国家诞⽣的论证实质上分为三步:从 “ ⾃然状态 ” 发展
为“⽀配的保护性社团”;然后,通过“禁⽌”,形成了“超低限度的国
家”;再通过“赔偿原则”⼜达到了“最低限度的国家”。从道德的观点
看,“禁⽌”必然伴随“赔偿原则”,强⼒的垄断权也必然意味着给所有公
⺠提供保护服务。那么诺奇克为什么还要将从“⽀配的保护性社团”到
国家诞⽣分作两步呢?为什么还要在“超低限度的国家”与“最低限度的
国家”之间做出区别呢?
这⾥涉及到关于国家性质的⼀个关键问题,即“再分配”。⼀般认
为,任何国家都是“再分配的”,因为⼀个国家必须为所有公⺠服务,
但维持国家运⾏的费⽤(税收)并不平均地来⾃所有公⺠。在⼀个由
罗尔斯的正义原则所⽀配的社会⾥,国家的再分配程度是⾮常⾼的。
诺奇克反对国家的再分配性质,认为任何再分配都是对个⼈劳动的掠
夺,都是对个⼈权利的侵犯。为此,他提出,即使国家中的⼀部分⼈
出钱为所有公⺠购买了保护服务,这也不必是再分配的,它可以⽤“赔
偿原则”来证明。在这⾥,诺奇克仍然坚持权利的⾸要性。诺奇克⼀⽅
⾯⽤“赔偿原则”来捍卫个⼈权利,另⼀⽅⾯⼜⽤它来证朋“最低限度的
国家”的合理性、合法性和合道德性。在他看来,为了说明国家的起源
及其正当性,仅仅证明国家产⽣的必要性是:不够的,还必须表明在
国家的产⽣过程中没有侵犯任何个⼈的权利。
⼏百年来,⻄⽅政治哲学的主流⼀直是⾃由主义,⽽⾃由主义的
国家理论则是社会契约论,从霍布斯到罗尔斯,都莫不如诺奇克反对
传统的社会契约论,针锋相对地提出了⼀种“看不⻅的⼿的解释”。“看
不⻅的⼿”和“契约”这两种隐喻都来⾃市场经济。“看不⻅的⼿”在于根
本就没有⼀只⽀配着国家形成的“⼿”。诺奇克试图表明,类似于市场
经济的形成,国家的诞⽣是⼀个⾃然⽽然的过程,没有计划,没有始
终如⼀的⽬的,更没有步调⼀致的⾏动。
这种 “ 看不⻅的⼿的解释 ” 在政治哲学上具有重⼤意义。众所周
知,霍布斯认为,契约缔结之后,个⼈的所有权利都转让给了国家,
个⼈不再拥有任何权利。后来的⾃由主义者(特别是洛克)对此⾮常
忧虑,担⼼这种国家会变为暴虐的专制主义。为此洛克曾提出,个⼈
的某些权利(⽣命、⾃由和财产)是不可让渡的。但洛克⽆法说明,
在⼈们⼀致同意转让权利、缔结契约并由国家⾏使公共权⼒之后,这
些权利如何能够免于国家的⼲预。由于诺奇克完全拋弃了契约论,提
出国家诞⽣于⼀种“看不⻅的⼿”的⾃然过程,在这个过程中,没有权
利的转让,没有契约的订⽴,更没有全体⼈⺠的⼀致同意,从⽽,⾃
由主义者们仍然保有他们极其珍贵并且视为神圣不可侵犯的个⼈权
利。
从更为⼴阔的视⾓看,这种“看不⻅的⼿的解释”的意义在于,它
将⻄⽅传统政治哲学中⾃然状态与国家之间的根本区别和僵硬界限彻
底打破了。现象上“最低限度的国家”作为“⾃然⽽然的国家”是从⾃然状
态中产⽣出来的,但实质上⾃然状态同⾃然国家是⼀回事。⼈们从来
就存在于国家中。对于诺奇克,⾃然状态顶多是⼀种没有政府的国家
(如某些原始部落),⽽理想的国家则是⼀种有政府的⾃然状态(最
低限度的国家)。
三 资格理论
诺奇克为⾃⼰设⽴了两个靶⼦。⼀个靶⼦是⽆政府主义。通过反
驳⽆政府主义,展⽰国家的产⽣和存在⽆需侵犯任何⼈的权利,诺奇
克证明“最低限度的国家”是合法的和正当的。所谓“最低限度的国家”就
是管事最少的国家,其基本功能是保护⼈们安全和强制履⾏契约。另
⼀个靶⼦是罗尔斯。通过对他的批评,诺奇克试图表明任何⽐“最低限
度的国家”功能更多的国家都不可避免地侵犯⼈们的权利,从⽽失去道
德根据。前⼀个靶⼦是虚的,今天⻄⽅社会⼏乎⽆⼈在理论和实践上
认真坚持⽆政府主义。后⼀个靶⼦是实的,第⼆次世界⼤战之后,⻄
⽅各国普遍实⾏的社会保障制度以及各种新的政治、经济和社会理论
(如“福利经济学”和“正义理论”等)的兴起,都在理论和实践上不约⽽
同地扩⼤着国家的功能。
国家功能的扩⼤主要体现在社会经济⽅⾯,特别表现于罗尔斯所
说的“分配正义”之中。罗尔斯认为,任何初次分配都必定是⾮常不平
等的,⽽⾮常不平等的分配则是不正义的,所以需要国家通过再分配
来改变初次分配的不平等,来改善那些社会处境最差者,以达到更⼤
程度的平等。这样,“分配正义”必然要求⼀种功能更多的国家,并表
明了这种国家的正当性。
诺奇克反对“分配正义”的观念。在他看来,“分配”⼀词意味着由⼀
种社会制度按照某些原则来集中地提供某些东⻄,但是,在⻄⽅社会
中,没有任何集中的分配,没有任何⼈或群体有权控制所有的资源,
并共同决定如何将它们分发出去。诺奇克认为,在⼀个⾃由主义的社
会中,任何决定都是分别做出的,⽣产、交换和资源的控制是由不同
的⼈分散进⾏的,所有⼈的合⼒形成了总的结果。这⾥没有统⼀意
志、统⼀⽬的和统⼀结果。分配在市场资本主义⾥没有任何位置,也
不是⾃由主义的应有之义。
“分配正义”的关键是“再分配”,⽽“再分配”的实质是国家通过各种
⼿段将⼀部分资源转移给社会处境最差者。这是⼀种倾向于社会底层
群体的理论。诺奇克批评这种理论不是中⽴的:分配正义只考虑接受
者的利益,⽽没有考虑给予者的利益;只关⼼财富往哪⾥去,⽽不关
⼼财富从哪⾥来;只维护天赋较低者的权益,⽽没有维护天赋较⾼者
的权益;只把处境最差者当作⽬的,⽽将处境更好者当作⼿段。
罗尔斯的分配正义的背景是国家,国家具有⼀种再分配的功能,
⽽诺奇克则是从市场经济的背景下来讨论分配正义问题的。他相信市
场能够解决⼀切问题:市场机制不仅维持了⽣产的效率,⽽且也维护
了分配的公平。与罗尔斯的“分配正义”相对⽴,诺奇克将⾃⼰的分配
理论称为“资格理论”(entitlement theory)。
这种资格理论的核⼼是“持有正义”(justice of holdings)。诺奇克
的持有正义由以下三个论题组成:第⼀,持有的最初获得,或对⽆主
物的获取;第⼆,持有从⼀个⼈到另⼀个⼈的转让;第三,对最初持
有和转让中的不正义的矫正。对上述三个论题的讨论形成了持有正义
的三个原则,即“获取的正义原则”、“转让的正义原则”以及关于不正义
的“矫正原则”。“获取的正义原则”规定了事物如何⽆主的状态变为被⼈
拥有的状态,并且通过什么⽅式这种拥有是合法的。“转让的正义原
则”说明已经合法拥有的财产如何可以转让给他⼈,诺奇克强调,只有
当⼀种转让是⾃愿的时候,它才是正当的。并⾮所有的实际持有都符
合上述两条原则,许多财产是以不正义的⽅式获得的,所以需要“矫正
原则”来加以纠正。如果⼀个⼈对其持有符合这三个正义原则,那么他
对其持有就是有权利的。
这样,诺奇克就提出了关于持有正义的⼀般纲领:如果⼀个⼈依
照获取和转让的正义原则或依照对不正义的矫正原则(这种不正义是
由前两个原则确认的)对其持#是有权利的,那么他的持有就是正义的
·,如果每个⼈的持有都是正义的,那么持有的总体(分配)就是正义
的。
我们可以把诺奇克关于持有正义的⼀般纲领同罗尔斯关于正义的
⼀般观念相⽐较:所有的社会价值⾃由和机会、收⼊和财富以及⾃尊
的社会基础——都应该加以平等地分配,除⾮对所有这些价值或任何
⼀种价值的不平等分配有利于每⼀个⼈。两个⼈在分配正义⽅⾯强调
的东⻄显然是不同的。对于罗尔斯,正义意味着平等。对于诺奇克,
正义意味着尊重权利。
在分配正义⽅⾯,诺奇克的资格理论有两个特点。第⼀,资格理
论主张⼀种“历史原则”;第⼆,资格理论是⾮模式化的。诺奇克的“历
史原则”与“即时原则”是对⽴的。“即时原则”(如功利主义)只注意分
配的结果,主张分配的正义取决于分配的结构。“⾮模式化”与“模式
化”是对⽴的。所谓“模式化”的原则是指,⼀种正当的分配应按照某
种“⾃然维度”或某些“⾃然维度”的综合或序列来进⾏分配,这些“⾃然
维度”有道德价值、需要、贡献、努⼒程度等等。诺奇克认为,包括罗
尔斯的正义理论在内的所有分配正义原则都是模式化的。
对于任何⼀种可供社会分配的东⻄都可以思考两个问题:⼀个是
它们从哪⾥来的?另⼀个是谁将得到它们?罗尔斯更为重视后⼀问
题,从⽽倾向于⼀种平等分配的结果。诺奇克主张前者是更为根本性
的问题,他坚持权利的不可侵犯性,⽤权利来对抗平等。任何分配都
意味着财富在⼈们之间的转移,财富来⾃所有者,去向接受者。如果
说在分配中所有者和接受者的利益和权利是不同的,那么诺奇克重视
的是所有者的利益和权利。诺奇克坚持认为,所有者对其所有是拥。
有权利的。如果所有者对其所有是拥有权利的,那么他就可以随其所
愿地处理⾃⼰的东⻄,可以⽤来交换,可以馈赠他⼈,别⼈或国家都
⽆权加以⼲涉。
在分配正义问题上,诺奇克对私⼈财产权的尊重和保护给⼈留下
了最深刻的印象。对于诺奇克,正义不在于平等,也不在于分配或再
分配,⽽在于承认、尊重和保护个⼈的财产权。但是,这种资格理论
本⾝作为⼀种正义理论是成问题的。
⾸先,诺奇克的资格理论是向后看的,取向于历史和现实,⽽不
是向前看的,取向于理想。诺奇克声称他的资格理论坚持历史原则,
反对⽬的原则。历史原则尊重历史,⽽历史就是某种财产的来⻰去
脉;历史原则也尊重现实,⽽现实就是某⼈对某种财产是拥有权利
的。在分配问题上,尊重历史意味着承认既定事实,⽽既定事实与某
些⼈的既得利益是连在⼀起的。
其次,诺奇克的资格理论看起来好像是公平的和中⽴的,对所有
⼈都平等对待,但实际上并⾮如此。诺奇克的资格理论并不公平,因
为它没有对竞争中的地位不利者给予考虑,这种不利或者产⽣于社会
⽂化条件(如少数种族),或者产⽣于⾃然天赋(如⾝⼼的残疾)。
诺奇克的资格理论也不是中⽴的,因为它提供的主要东⻄是对个⼈财
产权的尊重和保护,⽽这种尊重和保护对于不同的⼈,其意义和价值
是不⼀样的。也就是说,与处于社会底层的⼈们相⽐,它更有利于处
于社会顶层的⼈们。
四 乌托邦
⻄⽅政治哲学中的国家理论有两个极端。⼀端是古典⾃由主义
的“守夜⼈式的国家”,诺奇克的“最低限度的国家”是其最新表述。另⼀
端是各种各样的乌托邦理论,从柏拉图的《理想国》到圣⻄门的《新
基督教》都描述了⼀种关于国家的理想。乌托邦被设想为具有最⼤最
多的国家职能,能够解决⼈类社会的所有问题;⽽诺奇克的“最低限度
的国家”只履⾏保护责任,将国家职能减少到最低限度。
与乌托邦相⽐,诺奇克的 “ 最低限度的国家 ” 不是太枯燥乏味了
吗?⼈类不能没有理想和激情,⽽理想和激情的政治表达就是乌托
邦。如果政治哲学的基本任务是说明国家的合理性和正当性,那么这
种合理性和正当性应该将追求理想的乌托邦精神包括在内。换⾔之,
如果诺奇克试图表明他的极端⾃由主义⽐其他形式的⾃由主义更胜⼀
筹,那么他就不仅必须证明国家的诞⽣是合法的和合乎道德的,⽽且
还必须找到⼀条由“最低限度的国家”通往乌托邦的道路。
各种乌托邦所描绘的前景确实⼗分诱⼈,但传统的乌托邦观念本
⾝却是不合理的:每种乌托邦都有⾃⼰的特殊理想,若将这些理想放
在⼀起考察,就会发现它们是相互⽭盾的;这些乌托邦理想代表了社
会和政治的善,然⽽⼈们不可能同时并且持续地将它们都实现出来;
乌托邦提出了理想的⽬标,但⽆法提供达到这些⽬标所必需的⼿段,
⽽且这种⽬标本⾝通常也都脱离了它们所依赖的历史⽂化条件。
诺奇克承认乌托邦精神是值得追求的,但主张传统的乌托邦观念
必须改变。诺奇克的新乌托邦与传统乌托邦的基本区别在于:后者作
为理想是惟⼀的,⽽诺奇克认为乌托邦理想应该是多元的。对此他提
出了三条论证。
第⼀,⼈们是有差别的。⼈们在⽓质、兴趣、理性能⼒、⾃然倾
向、精神追求、⽣活计划等⽅⾯都是不同的。例如,对于维特根斯
坦、毕加索、摩⻄、伊丽莎⽩·泰勒、爱因斯坦、亨利·福特、⽢地、佛
陀、哥伦布、弗洛伊德、爱迪⽣等⼈,不可能只有⼀种最好的⽣活,
不可能只有⼀种乌托邦理想。
第⼆,如果所的善不能够同时实现,那就必须使它们能被实现的
机会相等。不同的⼈们组成了不同的共同体,这些共同体应该是平等
的,每个⼈都可以⾃由地选择能够最有利于实现⾃⼰价值的共同体。
诺奇克把这种乌托邦称为类似于⾃助餐厅的观念,以区别于传统的乌
托邦思想,即全城只此⼀家的餐馆只供应⼀道菜。
第三,如果存在着不同的乌托邦,那么如何发现最适合于每个⼈
⾃⼰的乌托邦呢?诺奇克提出了两种⽅法,即“设计⼿段”和“过滤⼿
段”。这些⼿段的实质是进⾏社会实验,让⼈们尝试在各种共同体中⽣
活。幻想家和癫狂者,狂热分⼦和圣徒,修⼠和放荡分⼦,资本主义
者和社会主义者等等,都有⼀试⾝⼿的机会,来实践他们的梦想。
诺奇克通过上述三条论证试图表明:⼈是不同的,不同的⼈具有
不同的理想,追求不同的善和价值,从⽽⼈们借以实现善、价值和理
想的乌托邦也应该是多种多样、形态万千的。不存在⼀个对所有⼈都
是最好的世界,只存在⼀个相对于某个⼈或某些⼈⽽⾔的最好世界。
那么哪⼀个世界对我最好呢?
为了解决这个问题,并帮助⼈们了解这个多元化的乌托邦世界,
诺奇克建议⼤家都来做⼀个思想实验:想象⼀个你⽣活于其中的世
界,在这个世界中,其他⼈可以选择居住其间,如不满意,也可离
开,居于⼀个他们⾃⼰想象的世界;你也可以放弃⽬前的想象,去创
造另⼀个世界;这个过程可以持续下去,创造⼀些世界,⼈们离开它
们,⼜创造⼀些世界,⼜离开它们,直⾄达到⼀个稳定的 “ 联合
体”(association),⼈们感到它是最好的世界,从此不再离开。
在现实世界中,与想象中的“联合体”对应的是⼈们实际⽣活于其
中的“共同体”。按照诺奇克的设想,⼀个社会包含着⽆数个共同体,
每⼀个共同体都是⼀个乌托邦。⼈们尝试在各种共同体中⽣活,以便
发现⼀个对⾃⼰⽽⾔最好的世界。在这些尝试中,⼀些共同体得到了
改善,另⼀些则被完全抛弃了,还有⼀些⾏将分裂,再有⼀些则兴旺
发达。⼈们⾃愿选择建⽴和离开⾃⼰的共同体,任何共同体都不能将
⾃⼰强加于⼈。在诺奇克设想的乌托邦中,任何⼈都可以建⽴⾃⼰喜
爱的共同体。在这种意义上,诺奇克将国家称为“乌托邦框
架”(framework for utopia)。在“乌托邦框架”内,存在着许多不同的共
同体,在这些共同体中,⼈们接近于按照他们的意愿去⽣活,去追求
他们的善、价值和理想。
政治哲学家始终⾯对⼀个难以解决的问题:如何能够在⼀个国家
内实现所有⼈的善、价值和理想?传统的乌托邦是不现实的,⽽现实
的政治制度⼜不能令⼈满意。这个问题在传统政治哲学的框架内是⽆
法解决的。
诺奇克另辟蹊径。在他看来,⼈是不同的,⼈们有着不同的价值
信仰和对善的追求,⽽国家⽆法满⾜所有⼈的价值要求,更⽆⼒将所
有⼈的善和理想统⼀起来;所以,国家不是实现善、价值和理想的适
当地⽅,也与它们根本⽆关。国家的基本功能是保护整个社会的安
全、稳定和秩序。国家位于政治体系的⼀极,另⼀极是个⼈。在国家
和个⼈之间,存在着各种各样的共同体。国家只有⼀个,但共同体的
数量却可以是⽆限的。因此,在国家中找不到安⾝⽴命之处的善和价
值可以栖息于各种各样的共同体之中,理想的翅膀可以在共同体的多
元天空中⾃由翱翔。
在传统的⾃由主义政治哲学中,国家与乌托邦是互相对⽴的。现
在诺奇克将两者统⼀起来,宣布我们描述的这种乌托邦框架就等于是
最低限度的国家。诺奇克的“最低限度的国家”是⼀种与传统乌托邦完
全不同的新乌托邦:它不是某种理想的表达,⽽是⼀个将各种理想都
可包含于其中的框架;它不是善和价值的体现,⽽是⼀个不具内容的
形式,所有善和价值的内容都存在于共同体之中。就此⽽⾔,诺奇克
的“最低限度的国家”与其被看作是⼀种乌托邦,不如被看作是⼀种“元
乌托邦”(meta-utopia)。
这样我们在诺奇克的⾃由主义中看到了两种事关重⼤的统⼀:
在“⾃然状态”与国家的统⼀中,诺奇克反驳了⽆政府主义,宣布了国
家的诞⽣,并且强调他的 “ 最低限度的国家 ” 是道德上惟⼀合法的国
家;在国家与乌托邦的统⼀中,诺奇克声称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同
时⼜是乌托邦,它能够最好地实现⼈们对善、价值和理想的追求。“最
低限度的国家”既是最合法的国家也是最好的国家,对此,诺奇克坚信
不移。在《⽆政府、国家和乌托邦》的结尾处,诺奇克满怀信⼼的反
问:任何国家或由个⼈组成的团体怎么敢做得⽐它更多?
但是,在这种国家与乌托邦的统⼀中存在着许多问题。诺奇克⼀
⽅⾯主张理想的国家是“最低限度的国家”,要求国家管事越少越好,
另⼀⽅⾯他⼜赋予国家以浓重的乌托邦⾊彩,坚称这种管事最少的国
家实际上做的事情⽐任何国家都多。⼀⽅⾯,诺奇克作为政治现实主
义者反对传统的乌托邦观念,批评它不现实,主张将理想与现实分
开。另⼀⽅⾯,在他对国家和乌托邦所进⾏的统⼀中,理想与现实的
界限则变得模糊不清了,理想被整合进⼊现实之中。更重要的问题在
于,诺奇克以明确的态度消解了国家的乌托邦化,但他⼜将⼈们⽣活
于其中的共同体加以乌托邦化了。于是国家和乌托邦的统⼀便具存双
重意义:⾸先,在国家的层次上,诺奇克把理想的乌托邦变为现实的
国家之后,“最低限度的国家”成为惟⼀的政治选择,⼈们从此不必再
追求任何政治理想了;其次,在共同体的层次上,他⼜使现实的共同
体变成了难以实现的乌托邦,⼈们被赋予充分的⾃由从事各种乌托邦
实验,以致沉溺于各种各样共同体的永恒“试错”之中。
五 诺奇克与罗尔斯
罗尔斯和诺奇克是当代⾃由主义的最重要代表,他们之间的分歧
⽀配了⻄⽅政治哲学近四分之⼀世纪以来的发展,确定了⻄⽅政治思
想的主线。他们都是名符其实的⾃由主义者。⽽作为真正的⾃由主义
者,他们的思想在许多⽅⾯则是共同的:他们都⾃称⾃⼰的理论属于
义务论,都坚决反对功利主义,⽽且都在与功利主义的对⽴中阐明⾃
⼰的观点;两者的正义理论都依赖于道德哲学,都主张正当优先于
善;两者的正义理论都以个⼈为基础,都强调⼈的多样性和差别性;
他们都承认⾃由的优先性,都对⽬前⻄⽅通⾏的⾃由⺠主制度给予肯
定;两者的正义理论最终都求助于康德伦理学,都诉诸于“⼈是⽬的⽽
不能被⽤作⼿段”。
诺奇克尽管尖锐地批评了《正义论》,但也对罗尔斯及其正义理
论给予了充分的尊重。他认为:《正义论》⾮常有⼒、深刻和精致,
将众多给⼈以启迪的观念综合为⼀个整体,是⾃约翰·密尔以来最重要
的政治哲学和道德哲学著作;罗尔斯的《正义论》如此重要,以⾄于
此后的政治哲学家或者必须在罗尔斯的理论框架内从事⼯作,或者必
须解释不在其理论框架内⼯作的理由。
但是,他们给⼈印象深刻的不是共同点,⽽是不同点。在《⽆政
府、国家和乌托邦》中,尽管诺奇克⼏乎在所有地⽅都或明显或隐含
地以罗尔斯为靶⼦,然⽽还是单独辟出⼀节专门批评罗尔斯。
诺奇克与罗尔斯的主要理论分歧可以归纳为三点。
⾸先是程序问题。罗尔斯的程序是契约论的,契约论强调了正义
原则本质上是⼈的理性选择。罗尔斯认为古典契约论存在两个错误:
第⼀,它以形⽽上学的⾃然法理论为基础;第⼆,它的当事⼈完全是
⾃私的,只知道追求个⼈的善。为此,罗尔斯提出了新契约论。通过
⽆知之幕的设计,他赋予新契约论以这样的⼒量:在原初状态中选择
的任何原则都是正义的,⽆论它们是什么。这是⼀种程序主义的思
想。罗尔斯的程序是这样⼀种程序,即⼈们⼀旦接受他的程序,⼀旦
进⼊原初状态并受⽆知之幕的约束,那么他们就必然地同意他的正义
原则。因此,对于罗尔斯,古典契约论最⼤的问题不是它的虚构性,
⽽是它不允许真正的选择,尽管合理选择是它的理想。也就是说,正
义原则作为选择的结果是由它的特定程序保证的,⽽这种程序的设⽴
却是任意的,虽然设⽴它的⽬的是为了克服选择的任意性。
诺奇克反对契约论,但赞成程序主义,并且认为他⾃⼰的理论就
是程序主义的。相反,在诺奇克看来,罗尔斯的契约论看起来是程序
主义的,⽽实际上却不是。罗尔斯为其正义原则的产⽣设计了⼀个程
序,这个程序所达到的任何结果都是正义的,⽆论它是什么。但是,
诺奇克批评说,罗尔斯为这个程序规定了⼀个外在的标准——差别原
则,⽽没有满⾜差别原则的程序实际上都被排除了。差别原则本⾝是
⼀个结果原则,不是⼀个程序原则。罗尔斯表⾯上重视程序,实质上
强调结果,看起来是程序主义的,实际上是结果主义的。这样罗尔斯
在理论上陷于两难的困境:如果程序是重要的,那么罗尔斯的理论就
是有缺陷的,因为它不能产⽣出正义的程序原则;如果程序是不重要
的,那么罗尔斯就没有为其正义原则提供充分的⽀持,因为正义原则
应该是正义程序之结果。
其次是分配正义问题。罗尔斯主张,当代社会分配领域中存在着
严重的不平等,这种不平等有悖于正义的理想,从⽽是必须加以解决
的。诺奇克承认社会分配领域中不平等的存在,但他认为这种问题不
应由国家通再分配来解决,否则就会侵犯个⼈的权利。罗尔斯⽤以解
决不平等的正义原则是差别原则,他试图从“最不利者”来确定基准,
以达到最可辩护的平等。诺奇克则⽤资格理论来对抗差别原则,他主
张只要个⼈财产的来路是正当的,符合正义的获取原则和转让原则,
那么任何他⼈、群体和国家都⽆权加以剥夺。
罗尔斯对差别原则的论证分为两个部分。⼀个是否定的部分,即
说明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产⽣于⼈们在⾃然天赋和社会⽂化条件⽅⾯
的差异,⽽从道德的观点看,这些差异是偶然的和任意的,也就是
说,作为其差异之表现的不平等是应该⽽且必须加以纠正的。那么如
何纠正这些不平等呢?罗尔斯的办法是再分配。这种从⼀些⼈那⾥取
⾛财富然后转给另外⼀些⼈的再分配有没有什么正当的理由?对此的
回答就形成了关于差别原则的另⼀部分即肯定的论证。肯定的论证包
括两个理由:第⼀,⼈们都从社会合作中受益;第⼆,⾃然天赋是⼈
们的共同财富。
诺奇克对罗尔斯的论证进⾏了全⾯的反驳,对差别原则给予了严
厉批评。诺奇克据以提出批评的理论根据是他的资格理论:如果⼀个
⼈的持有符合正义的获取原则和转让原则,那么他对其持有是有权利
的;如果⼀个⼈对其持有是有权利的,那么这种权利是神圣不可侵犯
的。
罗尔斯从⼀种历史的观点来证明不平等是应该加以解决的。在他
看来,历史是⼀个⼈类逐渐由不平等变得更为平等的过程。在历史的
早期,社会是等级制的,每个⼈⽣来就具有⼀个固定的社会位置,这
⾥毫⽆平等可⾔。等级制被废除之后,出现了⼀种机会的平等或“⾃然
的⾃由”,每个⼈的所得或社会地位取决于激烈的竞争。显然,⾃然天
赋和社会⽂化条件对竞争具有重⼤影响,其结果是严重的不平等。在
罗尔斯所说的 “ ⾃由的平等 ” 中,导致不平等的社会⽂化因素被消除
了,但⾃然天赋的因素依然存在,从⽽依然也存在着不平等。在罗尔
斯看来,这些⾃然天赋对个⼈来说是偶然的和任意的,它们对收⼊和
社会地位产⽣的优势在道德上是不应得的,所以应该彻底解决不平等
问题。这就是罗尔斯所说的“⺠主的平等”。罗尔斯的观点是激进的,
但还不是平均主义。他不主张完全拉平⼈们之间的收⼊差别,⽽是主
张通过改善社会中“最不利者”的处境来缩⼩⼈们之间的差别。
诺奇克对罗尔斯的这种证明提出了强烈批评。罗尔斯的差别原则
以“最不利者”为基点来解决不平等问题,⽽“最不利者”是指处于社会底
层的群体。诺奇克对此提出了质疑。他认为,原初状态中的⼈应该考
虑的是关于个⼈的正义原则,⽽不应该是关于某个群体的正义原则,
因为处于原初状态中的⼈的动机应该是个⼈的,不会是群体的。他认
为,如果考虑问题的基点是个⼈,那么每个⼈对社会或他⼈做出了什
么贡献,以及是否得到了与其相应的回报,这是清清楚楚的,从⽽没
有差别原则的⽤武之地。如果考虑问题的基点是群体,那么个⼈的贡
献与回报就搅成⼀锅粥了。
诺奇克认为,⽆论从道德的观点看⼈们的⾃然天赋是不是任意
的,⼈们对其⾃然天赋都是有权利的,对来⾃于⾃然天赋的东⻄也都
是有权利的。对于诺奇克,“任意的和偶然的东⻄”并不等于它们没有
意义,也不意味着应该加以纠正。诺奇克指责罗尔斯将⼈们的所有价
值都归因于“外在的因素”(⾃然天赋和社会⽂化条件)完全否定了⼈
的⾃主性、主体性、⼈的选择能⼒和责任,这样其理论就是对⼈类形
象的贬低,⽽罗尔斯的本意应是提⾼⼈类的尊严。应该承认,诺奇克
对罗尔斯的这种批评是正确的。没有充分重视⼈的主观努⼒与其财富
和地位的关系,是罗尔斯《正义论》的⼀个主要缺点。
罗尔斯为“差别原则”所需的再分配进⾏了论证,这种论证的第⼀
个根据是“社会合作”。罗尔斯认为,每个⼈都必然加⼊到某个社会合
作体系中,·并由此获益。罗尔斯认为他的这种主张依据于⼀种直觉:
由于每个⼈的幸福都依赖于⼀种合作体系,没有这种合作体系,所有
⼈都不会拥有⼀种满意的⽣活,因此利益的划分就应该能够导致每个
⼈都⾃愿地加⼊到合作体系中来,包括那些处境较差的⼈们。
诺奇克根本不承认这种直觉的说服⼒。第⼀,如果正义问题与社
会合作有关,那么在没有社会合作的场合,就不需要正义原则。没有
社会合作,谁对什么东⻄拥有权利,这是⼀清⼆楚的。⼀引⼊社会合
作,资格问题就⽴即变得模糊不清了。第⼆、在诺奇克看来,参与⼀
种社会合作体系实质上就是从事⼀种基于市场制度的⾃愿交换,每个
⼈在交换中都得到了他⾃⼰应得的⼀份,所以,这⾥不仅根本不存在
再分配的问题,⽽且也不存在分配的问题。第三,诺奇克认为,罗尔
斯的社会合作概念所强调的东⻄是互惠性,但是以差别原则为正义原
则的社会合作体系只代表了那些才智较低者的意愿,只提供对他们有
利的条件,⽽很难吸引那些才智较⾼者的⾃愿加⼊。诺奇克认为,社
会合作已经使那些才智较低者受益了,如果实⾏差别原则,则会使他
们更加受益。因此,这种社会合作体系不是对称的,不是中⽴的,从
⽽也不是互惠的。
罗尔斯为差别原则提供的第⼆个根据是关于 “ 共同的财富 ” 的论
证。罗尔斯否认个⼈应该从其⾃然天赋中获利,⽽应该把⾃然天赋的
分配看作⼀种共同的财富。⽆论这种⾃然天赋的分配降临在每个⼈⾝
上的是什么,其利益应是所有⼈共享的。也就是说,应该把⾃然天赋
的分配看作是⼀种集体的资产,以致较幸运者只有通过帮助那些较不
幸者才能使⾃⼰获利。
诺奇克针对罗尔斯的上述观点提出了⼀系列反问,其中包括:⼀
⽅⾯,他指责“差别原则”的⼼理基础是嫉妒,才智较低者嫉妒才智较
⾼者,⽽这是⾮常不合理的;另⼀⽅⾯,他⼜批评 “ 共同的财富 ” 或
者“集体的资产”这类说法暗⽰了⼀种“⼈头税”的合理性,这样,那些正
在利⽤⾃⼰⾃然天赋的⼈就是在滥⽤公共资产了。
最后是平等问题。最重要的现代政治价值是⾃由和平等。关于⾃
由,诺奇克与罗尔斯没有什么实质性的分歧。两⼈之争的实质是如何
看待平等。罗尔斯认为正义总是意味着平等,从⽽不平等是应该⽽且
能够加以解决的。诺奇克则主张正义同平等⽆关,正义在于坚持⼈的
权利。归纳起来,诺奇克反对平等要求的论据有三个。第⼀,不平等
是⽆法解决的。诺奇克以篮球明星张伯伦的例⼦说明,任何强⾏的平
等最终都将变成不平等。第⼆,不平等是不幸的,但不是不公平的。
第三,平等的主张缺乏根据。诺奇克抱怨⼈们对待平等与不平等的态
度是不⼀样的,也是不公平的。如果⼀种分配出现了不平等,那么⼈
们都坚持要求⼀种关于不平等分配的证明。但如果分配是平等的,那
么则不需要提供任何证据,似乎平等是⼀个⾃明的真理。诺奇克认
为,平等也需要提出证明。
在诺奇克对罗尔斯的批评中,反映了两⼈的理论基点的分歧。罗
尔斯是平等主义的⾃由主义者,⽽诺奇克是权利主义的⾃由主义者。
罗尔斯坚持⾃由和平等不可分离,诺奇克坚持⾃由⾄上。
《⽆政府、国家和乌托邦》不仅在理论上是⼀部经典,⽽且它所
表达出来的政治哲学为20世纪80年代⻄⽅各国的保守主义转向提供了
思想基础。⾃第⼆次世界⼤战结束以来,⻄⽅各国开始朝福利国家的
⽬标前进。⼀直到60年代末,⻄⽅各国经历了⼀段辉煌的社会发展时
期。罗尔斯的《正义论》是这⼀历史时代的完美的哲学表达。到了 80
年代,以美国⾥根总统和英国撒切尔⾸相的上台为标志,⻄⽅的政治
思想潮流发⽣了变化,保守主义开始流⾏。这种保守主义也是⼀种⾃
由主义,即洛克式的古典⾃由主义,⽽诺奇克的极端⾃由主义是这种
政治潮流的思想代表。
姚⼤志
2007年9⽉9⽇于吉林⼤学前卫校区
前⾔
个⼈拥有权利,⽽且有⼀些事情是任何⼈或任何群体都不能对他
们做的(否则就会侵犯他们的权利)这些权利是如此重要和⼴泛,以
致它们提出了国家及其官员能够做什么的问题,如果有这类问题的
话。个⼈权利为国家留下了多⼤的空间?国家的性质、它的合法功能
和它的证明是本书关注的中⼼。在我们对这些问题的探讨过程中,范
围⼴泛的各种各样的话题是交织在⼀起的。
我们关于国家的主要结论是:能够得到证明的是⼀种最低限度的
国家(minimal state),其功能仅限于保护⼈们免于暴⼒、偷窃、欺诈
以及强制履⾏契约等等;任何更多功能的国家都会侵犯⼈们的权利,
都会强迫⼈们去做某些事情,从⽽也都⽆法得到证明;这种最低限度
的国家既是令⼈⿎舞的,也是正当的。有两点值得注意:国家不可以
使⽤强制⼿段迫使某些公⺠援助其他公⺠,也不可以使⽤强制⼿段禁
⽌⼈们追求⾃⼰的利益和⾃我保护。
尽管这是⼀个事实,即被排除的只是达到这些⽬标的强制性途
径,⽽⾃愿的途径则依然保留着,但是许多⼈仍会⽴即拒绝我们的结
论,因为他们不愿相信对别⼈的需要和苦难如此冷漠⽆情的任何东
⻄。我知道这种反应。当我第⼀次开始考虑这种观点的时候,我也有
这种反应。虽然带着不情愿,但由于各种各样的考虑和论证,我还是
发现⾃⼰开始信服极端⾃由主义的观点(libertarian views),正如它们
现在被称呼的那样。这本书没有表现出我早期的不情愿。相反,它包
含了许多我现在尽⼒所能展⽰的考虑和论证。这样,我就冒着得罪⼈
的双重危险:既由于我阐述的主张,也由于我为⽀持这种主张⽽出⽰
的理由。
这本书没有表现出我早期的不情愿,因为它已经消失了。随着时
间的推移,我已经习惯于这些观点及其推论,⽽且我现在也通过它们
来理解政治领域。(或许我应该说它们能够使我看透政治领域?)既
然持有相似主张的许多⼈都是狭隘的、僵化的、顽固不化的和荒谬绝
伦的,并对其他更⾃由的⽣活⽅式表⽰不满,所以现在我对这种理论
的⾃然反应就将我放在了坏⼈⼀堆。我不喜欢这⼀事实——我熟悉并
尊敬的⼤多数⼈与我观点相左,这种不快已经压倒了由激怒⼈和使⼈
哑⼝⽆⾔所带来的不完全值得赞美的快乐,⽽我之所以激怒⼈和使⼈
哑⼝⽆⾔,是因为我出⽰了强有⼒的理由来⽀持他们不喜欢甚⾄憎恨
的主张。
我的写作⽅式同当代关于认识论和形⽽上学的许多哲学著作是⼀
样的:包含了精致的论证、不可能的反例所反驳的观点、使⼈惊讶的
论题、困惑、抽象的构造条件、对发现另外⼀种适合某些具体场合之
理论的挑战以及令⼈⼤吃⼀惊的结论等等。虽然这么做是出于理智上
的兴趣和刺激(我希望如此),但是⼀些⼈会觉得,关于伦理学和政
治哲学的真理是如此严肃和重⼤,以致不能通过这些“华⽽不实的”⼿
段来获得。然⽽,也许情況是这样的,即伦理学中的正确性不是在我
们⾃然思考的东⻄中能够发现的。
公认观点的整理或公认原则的解释⽆须使⽤精致的论证。仅仅指
出别的观点与读者希望接受的观点相冲突,这⼀般被认为只是反对这
些别的观点⽽已。但是,⼀种与读者不同的观点不能单凭指出公认观
点与它相冲突来证明⾃⼰!相反,它必须使公认观点经受最⼤程度的
理智的检查和考验,也就是说,它必须提出反证、仔细研究其先决条
件和展⽰⼀系列可能的处境,输在这些处境中,甚⾄它的⽀持者也会
对其推论感到不安。
即使读者没有被我的论证所说服,那么他也应该发现,在维护和
⽀持⾃⼰观点的过程中,他已经将它澄清了和深化了。另外,我认
为,理智上的诚实要求我们必须勇敢⾯对与我们观点相反的有⼒论
证,⾄少有时是这样。否则,我们如何能够使⾃⼰不再继续犯错误
呢?要做到公平,也应该提醒读者:理智上的诚实有其⻛险;初看也
许使⼈⼗分迷惑的论证可能会变得令⼈信服,甚⾄看起来是⾃然的和
直觉的。在这种场合,只有拒绝倾听,才能避免陷⼊“真理”的圈套。
本书的要旨是它的特殊论证。此外,我还可以进⼀步提⽰后⾯所
要讨论的内容。既然我以关于个⼈权利的强⼒表述为开端,所以我应
该严肃地对待这种⽆政府主义者的主张,即国家在领⼟范围之内维持
其使⽤强⼒的垄断权和保护每⼀个⼈的过程中,必定侵犯个⼈的权
利,从⽽在本质上就是不道德的。与这种主张相反,我提出,国家能
够从⽆政府(犹如洛克所说的⾃然状态)中产⽣出来,其过程也⽆须
侵犯任何⼈的权利,即使没有⼈有意于此或试图使它产⽣。本书第⼀
部分关于这个核⼼问题的论证通过多种论题⽽展开,这些论题包括:
为什么道德观点包含着对⾏为的边界约束(side constraints),⽽不仅
仅是由⽬标导向;如何对待动物;把国家产⽣的复杂模型解释为⼀种
没有任何⼈为意图的过程,为什么这是令⼈满意的;为什么即使对其
受害者进⾏赔偿,某些⾏为仍然是被禁⽌的,⽽不是被允许的;不存
在关于惩罚的威慑理论;关于禁⽌⻛险⾏为的问题;赫伯特 · 哈特
(Herbert Hart)所说的“公平原则”;先发制⼈的攻击;以及预防性的
拘禁。这些论题以及其他⼀些论题是在探讨国家和⽆政府的性质及其
道德合法性时产⽣出来的。
第⼀部分为最低限度的国家提供了辩护。第⼆部分主张,任何更
多功能的国家都⽆法得到辩护。我⾸先论证,旨在为⼀种更多功能国
家(more extensive state)提供辩护的各种理由都不能成⽴。针对这种
主张,即要是在其公⺠中达到或产⽣出分配正义,这样⼀种国家就能
够得到辩护,我阐发了⼀种正义理论,即资格理论( entitlement
theory),⽽这种理论不需要任何更多功能的国家。⽽且,我使⽤这种
资格理论来分析和批判其他各种设想了更多功能国家的分配正义理
论,其中特别是近来影响很⼤的约翰·罗尔斯(John Rawls)的理论。
我也批评了⼀些其他的理由,其中包括平等、嫉妒、⼯⼈控制以及⻢
克思的剥削理论,⽽⼀些⼈可能会认为这些理由能够证明⼀种更多功
能国家正当的。(对于第⼀部分感到困难的读者,将会发现第⼆部分
更容易⼀些,⽽且第8章要⽐第7章更容易⼀些。第⼆部分的结尾是⼀
个关于更多功能国家如何能够产⽣出来的假设描述,⼀个其⽬的在于
表明这样⼀种国家毫⽆吸引⼒的故事。即使最低限度的国家是唯⼀能
够得到辩护的国家,它看起来也是苍⽩⽆⼒的和平淡乏味的,既没有
激励⼈⼼的东⻄,也没有提出值得为之奋⽃的⽬标。为了评价这点,
我转向了社会思想之伟⼤的、激动⼈⼼的传统,也就是乌托邦理论,
并论证,在这个传统中能够保留下来的东⻄正是最低限度国家的结
构。这个论证包含了形成社会之不同⽅法的⽐较,即设计⽅法和过滤
⽅法之间的⽐较,并且展⽰了⼀种需要使⽤数量经济学家的组织核⼼
观念的模式。
我的结论与⼤多数读者所相信的观点相背离,⽽我对这个结论的
强调也许会误导⼈们认为这本书是某种政治作品。它不是。它是对许
多本性上迷⼈的问题的哲学探索,⽽这些问题是我们在思考个⼈权利
和国家时产⽣出来并相互关联在⼀起的。“探索”这个词⽤在这⾥是⾮
常恰当的。关于如何写作哲学著作,⼀种观点认为,作者应该思考清
楚他所陈述的观点的所有细节及其问题,不断地推敲和提炼,然后向
世界展⽰出⼀种最终的、全⾯的和精致的整体。这不是我的观点。⽆
论如何我相信,在我们不断进⾏的理智⽣活中,⼀种还不完善的作品
也有⽴⾜之地,也能发挥其功能,这种作品包含着不完全的描述、猜
测、悬⽽未决的问题和困难、暗⽰、次要的关联,当然还有论证的主
线。在这些问题上,应该为那些并⾮定论的话语留有⼀席之地。
我确实对写作哲学著作的通常⽅式感到困惑。作者写起哲学著作
来就好像他们坚信这些书是关于该主题的绝对定论⼀样。谢天谢地,
幸亏不是每⼀位哲学家都认为他已经发现了最终的真理,并围绕它构
筑了坚不可摧的堡垒。我们⼤家实际上要⽐这谦虚得多。这有充分的
理由。对⾃⼰所拥有的观点进⾏⻓期的和艰苦的思考之后,哲学家对
它的弱点也具有⾜够的认识:巨⼤的理智⼒量⽤在了某种东⻄的某些
地⽅,⽽这些地⽅过于脆弱,以致⽆法承受;⼀种观点有可能开始分
崩离析的某些地⽅;⼀些使他感到不安、未加审查的假定。
有⼀种哲学活动看起来就像挤压⼀些东⻄,以使其符合某种固定
的具体形状。所有东⻄都摆在那⾥,它们必须被压进去。你将材料挤
压进这个周定的区域,它在⼀边压进去了,在另⼀边⼜⿎了出来。你
来回转动,把⼀个⿎起之处按平了,另外⼀处⼜⿎起来了。这样你就
不断地挤压,削平这些东⻄的棱⾓,以使它们符合要求;你不断按
压,直到最终⼏乎所有东⻄都暂时各安其位;⽽对于不符合要求的东
⻄则抛得远远的,以使它们不再被注意。(当然,并⾮所有这些做法
都是粗鲁的,也有甜⾔蜜语、花⾔巧语以及语⾔技巧。)很快,你找
到了⼀个看起来⾮常合适的⾓度,并拍了⼀张快照,其快门速度刚好
在某些东⻄⿎出来从⽽被注意到之前。然后,回到暗室,按照其形状
构造来修饰各种破绽。余下的事情就是发表这张照⽚,把它作为事物
究竟如何的表象,并指明这张照⽚中的任何东⻄都不可能具有其他的
形状。
任何⼀位哲学家都不会说:“那⾥是我开始的地⽅,这⾥是我结束
的地⽅,我的作品的主要缺点是我从那⾥⾛到这⾥,特别是在这个过
程中,我进⾏了值得注意的歪曲、推按、挤压、敲打、穿凿、拉抻和
切削,更甭提被拋开和忽略的事情,以及所有故意回避的东⻄。”
哲学家对他们在⾃⼰观点中觉察到的缺点保持沉默,我认为,这
不仅仅是哲学上的诚实和正直的问题,尽管当意识到它们的时候,它
确实是或⾄少变成了这样的问题。这种沉默与哲学家表达⾃⼰观点时
的意图有关。为什么他们⼒求把所有事情都强⾏压⼊⼀种固定的模
型?为什么不是另外⼀种模型?或者更彻底地说,为什么不让事情保
持其原样呢?将所有事情纳⼊⼀个模型对我们意味着什么?为什么我
们想要这样做呢?(它遮蔽了什么?)对于这些深层(和使⼈震惊)
的问题,我希望在将来的著作中能够设法保持关注。
然⽽,我在这⾥提到这些问题,不是因为我觉得这本书⽐其他的
哲学著作更加适合讨论它们,⽽是我认为,我在这本著作中所说的东
⻄是正确的。收回⾃⼰的观点不是我的作⻛。相反,我打算把所有东
⻄都交给你们:既有信念、确信和论证,也有怀疑、焦虑和犹豫。
凡是我觉得紧要的地⽅,在我的论证、转折点和假设等这些特殊
之处,我都试图指出或者提醒读者注意那些令我感到不安的东⻄。事
先表达出某种⼀般的理论忧虑是可能的。这本书并没有展⽰出关于个
⼈权利之道德基础的精确理论,它既不包含报复性惩罚理论的精确陈
述和证明,也不包含所提出的关于分配正义之三原则理论的精确陈
述。我说的许多东⻄依赖于或利⽤了我相信这些理论应该具有的⼀般
特征,如果这些理论能被构造出来的话。我愿意在将来继续讨论这些
话题。如果我在将来讨论这些话题,那么所产⽣的理论将会不同于现
在我对它的预期,从⽽这会要求对这⾥树⽴的上层结构进⾏某些修
正。期望我以令⼈满意的⽅式来完成这些基础⼯作,如同我在这些基
础⼯作完成之前⼀直保持沉默⼀样,都是愚蠢的。也许本书会激励其
他⼈⼀起来做这些⼯作。
致谢
本书的前 9 章写于 1971—1972 年,当时我在帕洛阿尔托( Paio
Alto)的⾏为科学⾼级研究中⼼做研究员,这是⼀个很⼩的学术机构,
近似于个⼈主义的⽆政府组织。我⾮常感謝该中⼼及其⼯作⼈员为我
提供了有益的环境来完成⼯作。第10章是在1969年美国哲学协会东部
分会的会议上为“乌托邦和乌托邦精神”专题讨论会所提交的论⽂,那
次会议发⾔中的⼀些要点也散⻅于其他各章。1973年夏天,我重写了
整部⼿稿。
巴巴拉·诺奇克(Barbara Nozick)对这⾥所捍卫的⼀些观点提出了
异议,这有助于我把⾃⼰的观点打磨得更加犀利;另外,她也以⽆数
其他的⽅式提供了巨⼤的帮助。过去⼀些年,当我就本书的某些话题
反复验证迈克尔·沃尔策(Michael Walzer)的想法的时候,我得益于他
的评论、提问和反驳。在该中⼼期间,我收到了奎因( W . V .
Quine )、德⾥克 · 帕菲特( Derek Parfit )和吉尔伯特 · 哈曼( Gilbert
Harman )对整部⼿稿,约翰 · 罗尔斯和弗兰克 · ⽶歇尔曼( Frank
Michelman)对第7章以及阿兰·德舒维茨(Alan Dershowitz)对第⼀部
分早期草稿的详细和⾮常有益的书⾯评论。我也得益于同罗纳德·德沃
⾦(Ronald Dworkin)就竞争性保护机构如何发挥作⽤所进⾏的讨论,
以及来⾃波顿·德莱本(Burton Dreben)的建议。在过去的⼏年⾥,这
部书稿各个部分的许多段落在伦理和法哲学学会(SELF)的会议上进
⾏了宣读和讨论,同这个学会成员的定期讨论是我思想上兴奋和快乐
的⼀个源泉。六年前同莫雷·罗斯巴德(Murray Rothbard)的⼀次⻓谈
引发了我对个⼈主义的⽆政府主义理论的兴趣。甚⾄更早⼀些时候,
同布鲁斯·哥德博格(Bruce Goldberg)的争论使我认真对待极端⾃由主
义的观点,以致想反驳他们,因此导致后来对这个主题的研究。结果
就是呈现在读者⾯前的这本书。
第⼀部分
⾃然状态理论,或如何⾃然地追溯出国家
第⼀章 为什么要探讨⾃然状态理论
如果国家并不存在,那么是不是⼀定要将它发明出来?如果需要
⼀个国家,那么它就必须被发明出来吗?政治哲学和解释政治现象的
理论就⾯对着这些问题,并通过探讨“⾃然状态”(state of nature)⽤传
统政治理论的术语说来回答这些问题。对复兴这⼀古⽼观念可以提出
这样的辩护,即由它⽽产⽣的理论将会是内容丰富、意义重⼤和影响
深远的。为了那些事先⼼存疑虑(不太信任)的读者,这⼀章将讨论
为什么研究⾃然状态理论是如此重要的理由,以及为什么认为这种理
论将会是内容丰富的理由。这些理由或多或少必定是抽象的和元理论
的。最好的理由就是展开了的理论本⾝。
政治哲学
在探讨国家应该如何加以组织的问题之前,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
是:任何国家是否应该存在。为什么不是⽆政府呢?如果⽆政府主义
的理论是有道理的,从⽽意味着对政治哲学的整个主题釜底抽薪,那
么从检验作为⼀种理论选择的⽆政府主义来开始政治哲学就是⾮常合
适的。那些觉得⽆政府主义并⾮没有吸引⼒的⼈们,将会认为政治哲
学也许就在这⾥终结了。其他⼈则焦急地等待后来将会出现什么结
果。然⽽正如我们将看到的,有政府主义者,那些想从这个起始点谨
慎跳开的⼈们,和⽆政府主义者,那些不愿离开这个起始点的⼈们,
都能够同意,从⾃然状态理论来开始探讨政治哲学具有⼀种解释的⽬
的。(当认识论试图从反驳怀疑论者⽽开始的时候,就不存在这样的
⽬的。)
为了回答为什么不是⽆政府的问题,我们应该探讨哪⼀种⽆政府
状态?也许是这样⼀种状态:如果实际的政治状态不曾存在,⽽任何
其他可能的政治状态也不曾存在,那么这种状态就会存在。但是,除
⾮直接假定所有地⽅的所有⼈都处于相同的⽆国家状态,⽽要达到⼀
种有国家的状态⼜⾯临着难以克服的巨⼤困难,否则这种⽆政府状态
将会缺少重⼤的理论意义。确实,如果⽆国家状态糟糕透了,那么现
在就有理由制⽌破坏或摧毁⼀种特殊的国家,也有理由制⽌⽤⽆国家
来取代它。
将注意⼒放在包含所有相关状态的基本抽象描述上⾯,其中包
括“假如……我现在会怎样”的描述,这种做法看来会更好⼀些。如果
这种描述⼗分糟糕,那么国家就会显得是⼀种更好的选择,就像在⽛
痛时去找⽛医⼀样。这样糟糕的描述很少使⼈信服,这倒不仅仅是因
为它们⽆法使⼈⾼兴。⼼理学和社会学的材料过于贫乏,以致⽆法做
出所有社会和所有⼈们的状态都是如此悲观的结论,特别是这种论证
要求对国家之运作不做这样的悲观假设。当然,⼈们知道⼀些关于现
实国家如何运作的情况,⽽且他们对此也有不同的看法。如果国家和
⽆政府之间的选择具有极⼤的重要性,那么⼈们也许应该谨⼩慎微,
使⽤“最⼩⼀最⼤化”(minimax)标准,从⽽将注意⼒放在⽆国家状态
的悲观估价上⾯:国家将同被最悲观描述的霍布斯的⾃然状态相⽐
较。但是,要使⽤这种最⼩⼀最⼤化标准,这种霍布斯的⾃然状态就
应该同有可能被最悲观描述的国家相⽐较,其中包括未来的国家。在
这样的⽐较中,最坏的⾃然状态肯定⽐最坏的国家更好⼀些。那些将
国家视为憎恨对象的⼈不会觉得最⼩⼀最⼤化标准有很强的说服⼒,
特别是因为⼈们总是能够追溯出国家,如果国家显得是值得想望的
话。另⼀⽅⾯,“最⼤⼀最⼤化”(maximax)标准将在关于事物如何发
展的最乐观假定的基础上实⾏——葛德⽂(Godwin),如果你喜欢这
样做的话。但是,轻率的乐观主义也⽆法使⼈信服。确实,这⾥为不
确定条件下的选择所提出的任何决策标准都⽆法使⼈信服,在脆弱的
概率基础上将预期功利加以最⼤化的⽅法也⽆法使⼈信服。
另外⼀种⽅法是将注意⼒放在这样⼀种⽆国家状态上⾯特别是在
⼈们决定应该达到什么⽬标的时候,⽽在这种状态中,⼈们⼀般能够
达到道德约束的要求,也⼀般能够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这样⼀种假
定并⾮盲⽬乐观,它不是假设所有⼈都完全按照他们应该做的那样去
做。然⽽,这种⾃然状态是⼈们有理由能够期望的最好的⽆政府状
态。因此,在决定是应该要国家还是要⽆政府的时候,探讨它的性质
和缺点就具有极⼤的重要性了。如果⼈们能够表明,国家甚⾄将会⽐
这种最好的⽆政府状态更加优越,是在现实中能够期望的最好的东
⻄,或者在其产⽣过程中没有涉及任何道德上不允许的步骤,或者如
果它已经产⽣是⼀种改善,那么这就为国家的存在提供了⼀种理论基
础,就为国家提供了正当的辩护。
这种探讨将提出这样⼀个问题:⼈们为建⽴国家和管理国家⽽必
须采取的所有⾏为本⾝在道德上是不是可允许的。⼀些⽆政府主义者
不仅主张:如果没有国家我们会⽣活得更好,⽽且声称:任何国家都
必然侵犯⼈们的道德权利,从⽽本质上都是不道德的。因此,尽管我
们有意使我们的出发点是⾮政治的,但绝不是⾮道德的。道德哲学为
政治哲学设定了背景和边界。⼈们相互之间可以做和不可以做的事情
为他们通过国家机构所能做的事情或为建⽴这样的机构所能做的事情
设置了界限。可以强制实⾏的道德禁令是国家基本强制权⼒所拥有的
全部合法性之根源。(基本强制权⼒是应⽤于个⼈但不依赖于个⼈同
意的权⼒。)这为国家⾏为提供了基本的舞台,也许是唯⼀合法的舞
台。另外,道德哲学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明确的,容易引起⼈们在道德
判断上的不⼀致,从⽽它也提出了⼀些问题,⽽这些问题,们也许会
认为是在政治舞台上能够加以适当处理的。
解释性政治理论
探讨这种⾃然状态,除了对于政治哲学是重要的,还服务于解释
的⽬的。理解政治领域的可能⽅法有如下三种:(1)按照⾮政治的领
域对政治领域加以充分解释;(2)将政治领域视为从⾮政治领域中产
⽣出来的,但不能还原为⾮政治的,即把政治领域视为⼀种由⾮政治
因素构成的组织模式,⽽这种模式只有按照新政治原则才是可理解
的;(3)将政治领域视为⼀种完全⾃⾜的领域。既然只有第⼀种⽅法
有可能充分理解整个政治领域, 那么它就是最值得想望的理论选
择,并只有在确知其为不可能的情况下才能被放弃。让我们把对⼀个
领域的这种最值得想望的、完全的解释称为该领域的基本解释。
按照⾮政治的东⻄对政治的东⻄加以基本解释,⼈们可以从⼀种
⾮政治状态出发,来表明政治状态如何和为什么后来从它那⾥产⽣出
来,或者也可以从⼀种以⾮政治⽅式加以描述的政治状态出发,并从
这种⾮政治的描述中推导出政治特征来。后者的这种推导或者将政治
特征与以⾮政治⽅式加以描述的那些特征等同起来,或者应⽤科学规
则将不同的特征联系起来。也许除了最后⼀种模式,其他解释的⼒量
是直接随着⾮政治出发点(不管它是状态还是描述)的性质⽽变化
的,也是随着出发点与其政治结论之间的距离(真实的或表⾯的)⽽
变化的。出发点越基本(它选择的⼈类处境之基本的、重⼤的和必不
可少的特征越多),它距离或看起来距离其结论越远(它看起来更少
带有政治性质或更不像国家)这种出发点就越好。从⼀种任意⽽且不
重要的出发点开始,从离国家很近的出发点开始,不会增加多少对国
家的理解。⽽发现政治的特征和关系可以还原为或等同于明显⼗分不
同的⾮政治的特征和关系,这将是⼀种激动⼈⼼的结果。如果这些特
征是基本的,那么政治领域就会是稳定的和有深厚基础的。迄今为
⽌,我们离这样重⼤的理论进步还很遥远,所以采取这样⼀种态度是
明智的:我们转⽽表明⼀种政治状态是如何从⼀种⾮政治状态中产⽣
出来,也就是说,我们从政治哲学内所熟知的⾃然状态理论来开始进
⾏⼀种基本的解释。
这样⼀种⾃然状态理论将服务于我们的解释⽬的,即它开始于道
德上可允许和不可允许⾏为的基本普遍描述,⽽且这些描述也为任何
社会的⼀些⼈为什么会违反道德约束提供了充分的理由,进⽽描述⼀
个国家如何从那种⾃然状态中产⽣出来,即使任何现实国家都不是以
那种⽅式产⽣出来的。亨普尔(Carl.G.Hempel)曾讨论过潜在解释
(potential explanation )的观念,⽽从直观上(和⼤体上)讲,如果潜
在解释所提到的所有东⻄都是真的并都起作⽤,那么它就会是⼀种正
确解释。 可以这样说,⼀种有规则缺陷 (lawdefective)的潜在解释
是⼀种带有虚假类规则陈述的潜在解释,⼀种有事实缺陷
(factdefective)的潜在解释是⼀种带有虚假前提条件的潜在解释。⼀
种潜在解释将⼀种现象解释为过程P的结果,如果某⼀过程Q⽽⾮P产⽣
出该现象,尽管P具有产⽣出它的能⼒,那么这种潜在解释就是有缺陷
的(虽然它既不是规则缺陷,也不是事实缺陷)如果这个过程Q没有产
⽣它,那么过程P就会产⽣它。 让我们把以这种⽅式实际上⽆法解释
该现象的潜在解释称为有过程缺陷 (processdefective )的潜在解释。
⼀种基本的潜在解释(如果它是⼀种实际的解释,那么这种解释
将会解释所思考的整个领域)具有巨⼤的解释⼒量,即使它不是⼀种
正确的解释。知道整个领域在原则上如何能够加以基本解释,这会⼤
⼤增进我们对这个领域的理解。 确实,不检验各种类型的具体情
况,不检验各种特殊的例证,⽽我们在这⾥⽆法做这些事情,那么进
⼀步讨论这个问题是困难的。如果它们的虚假前提条件 “ 能够是真
的”,那么有事实缺陷的基本潜在解释就会具有巨⼤的解释⼒量,甚⾄
被其虚假的前提条件也有解释⼒量,有时则会有很⼤的解释⼒量,有
规则缺陷的基本潜在解释对⼀个领域的性质具有同正确解释⼏乎⼀样
的解释⼒量,特别是如果这些“规则”⼀起形成了⼀种意义重⼤⽽统⼀
的理论的话。有过程缺陷的基本潜在解释(它既不是有规则缺陷的也
不是有事实缺陷的)⾮常适合于我们的解释⽅案和解释⽬的。对于⾮
基本的解释,这些情况就不会同样适⽤了。
对政治领域的⾃然状态解释是关于该领域的基本潜在解释,即使
它是不正确的,也拥有很⼤的解释能⼒和解释⼒量。通过了解国家如
何能够产⽣出来,即使它不是以那种⽅式产⽣出来的,我们也能学到
许多东⻄。如果它不是以那种⽅式产⽣出来的,我们也能通过以下途
径学到许多东⻄,如弄清它为什么不是以那种⽅式产⽣出来的,或努
⼒解释为什么与⾃然状态模式不同的较为特殊的真实世界是现在这副
样⼦。
既然关于政治哲学和解释性政治。理论的思考都汇聚于洛克的⾃
然状态,那么我们也将从它开始。更准确地说,我们将从个⼈开始,
⽽这些个⼈的处境与洛克的⾃然状态⾮常相似,以致可以对其许多重
要差别忽略不计。只有当我们的概念与洛克的概念之间的某些歧异涉
及政治哲学、涉及我们对国家的论证的时候,这些歧异才会被提到。
关于道德背景的完全准确的陈述,其中包括道德理论及其基础的精确
陈述,将需要⼀种完整的展⽰,⽽这是另⼀个时期的任务。(⼀种毕
⽣的任务?)这个任务是如此重⼤,为完成这⼀任务所留下的缺⼝⼜
是如此之⼤,以致认识到我们现在正遵循令⼈肃然起敬的洛克传统,
也不过是⼀个⼩⼩的安慰,⽽洛克在其《政府论》下篇中为⾃然法的
地位和基础所提供的解释,离⼀种令⼈满意的解释还很遥远。
第⼆章 ⾃然状态
在洛克的⾃然状态中,个⼈处于“⼀种完善的⾃由状态,在⾃然法
的界限内,按照他们认为合适的办法,决定他们的⾏动和处理他们的
财产和⼈⾝,⽽⽆需得到任何⼈的许可和听命于任何⼈的意志”(第4
节)。 ⾃然法的界限要求“任何⼈都不应该侵犯另⼀个⼈的⽣命、健
康、⾃由和财产(第6节)。某些⼈越过了这些羿限,“侵犯了他⼈的
权利……并造成相互伤害,”作为其回应,⼈们可以保卫⾃⼰和他⼈以
反对这样的权利侵犯(第3章)。受害⽅及其代理者可以从侵害者那⾥
获得“与他所遭受的伤害相称的赔偿”(第10节);“每⼀个⼈都有权利
惩罚违反⾃然法的⼈,这种惩罚以制⽌违反⾃然法为度”(第7节);
每⼀个⼈能够⽽且只能“根据冷静的理性和良⼼的指⽰,⽐照他所犯的
罪⾏,对罪犯加以惩处,尽量起到补救和制⽌的作⽤”(第8节)。
洛克说,“⾃然状态有种种不便之处”,因此,“我愿意承认公⺠政
府是⼀种合适的治疗⽅法”(第13节)。为了准确理解公⺠政府要治疗
什么,我们必须做更多的⼯作,⽽不仅仅是重复开列洛克关于⾃然状
态不便之处的清单。我们也必须考虑在⾃然状态内做出什么样的安排
来处理这些不便之处,以便或者避免它们出现,或者减少它们出现的
可能,或者当它们确实出现的时候,也减少其严重的程度。只有在⾃
然状态的所有资源都被充分发掘之后,即⼈们可能达成的所有⾃愿安
排和协议都发挥其应有作⽤之后,并只有在这些后果都加以评估之
后,我们就会处于这样⼀种位置,以弄清这些不便之处到底有多么严
重以致仍需要由国家来加以治疗,并且评估这种治疗是否⽐疾病本⾝
更加糟糕。
在⾃然状态中,⼈们所理解的⾃然法并不能为每⼀个偶然事件提
供适当的解决⽅法(⻅159节和160节,洛克在论及法律制度时谈到了
这点,但与124节形成了对照),⽽且⼈们在审判⾃⼰的案件时总是假
定⾃⼰是⽆辜的,并设想⾃⼰是正确的。他们将⾼估⾃⼰所受到伤害
和损失的程度,⽽激情将促使他们企图过重地惩罚别⼈,并索取过多
的赔偿(⻅13节、124 节和125节)。这样,由私⼈和个⼈来强⾏⾃⼰
的权利(其中包括当⼀个⼈被过重惩罚时所受到侵犯的权利)会导致
世代争⽃,导致⽆休⽌的报复⾏动和索要赔偿。没有可靠的办法来解
决这样的争端、结束这种争端,并使双⽅知道争端已经结束了。即使
⼀⽅说他将停⽌他的报复⾏动,另⼀⽅也只有在这种情况下才会放⼼
地按兵不动,即他知道对⽅认为⾃⼰没有资格得到赔偿或进⾏报复,
从⽽有利机会出现的时候也没有资格去争取。单个的⼈为试图单⽅⾯
承诺永远停⽌争⽃所使⽤的任何⽅法,都不会向对⽅提供充分的保
证;⼼照不宣的停战协议也将是不稳定的。 即使权利是清清楚楚
的,⽽且对每个⼈的⾏为之事实的看法也是⼀致的,相互伤害的感觉
还是时有发⽣。当事实和权利在某种程度上是不清楚的时候,这种报
复性争⽃的机会就更多了。另外,在⾃然状态中,⼀个⼈可能缺少⼒
量来强⾏他的权利,他也可能没有能⼒向⼀个侵犯其权利的强⼤对⼿
进⾏惩罚和索取赔偿(⻅123节和126节)。
保护性社团
⼀个⼈在⾃然状态中如何处理这些⿇烦?让我们从上述最后⼀种
⿇烦开始。在⾃然状态中,⼀个⼈可以⾃⼰强⾏他的权利,保卫他⾃
⼰,索取赔偿和进⾏惩罚(或者⾄少这样尽⼒⽽为)。其他⼈也可以
应其请求加⼊到他的保卫⾏动中来。 他们可以同他⼀起击退攻击
者,或者追逐侵略者,⽽他们这样做,或者是因为他们乐于助⼈,或
者因为他们是他的朋友,或者因为他在过去帮助过他们,或者因为他
们希望他在将来会帮助他们,或者是为了交换某种东⻄。由个⼈组成
的群体可以形成相互保护的社团:所有⼈都会响应任何⼀个成员为保
护或强⾏他的权利所提出的请求。团结就是⼒量。这种简单的相互保
护社团具有两种不便之处:(1)每个⼈总是处于待命状态以便发挥保
护作⽤(另外,如不需要所有成员来发挥保护作⽤,那么如何决定应
该由谁来响应要求保护的请求);(2)任何⼀个成员都可以向他的同
伙提出请求,说他的权利正在受到侵犯或者已经被侵犯。保护性社团
不想听命于其惹是⽣⾮或患妄想狂的成员的随意召唤,更不⽤说⼀些
成员以⾃卫作借⼝,试图利⽤社团来侵犯他⼈的权利。困难也会出现
于这种场合,即同⼀社团的两个不同成员之间发⽣争端,每个⼈都请
求他的伙伴成员来援助他。
— 个相互保护的社团可以实⾏不⼲预政策来处理其成员的内部冲
突。但是,这种政策会造成该社团内部不和,也可能导致形成⼀些⼩
团体,⽽这些⼩团体相互争⽃,就会引起社团的崩溃。这种政策也会
⿎励潜在的侵害者加⼊尽可能多的相互保护社团,以避开报复⾏动和
保卫⾏动,这样就给社团对成员的原始审查程序增加了很⼤的负担。
因此,保护性社团(⼏乎所有能够⽣存下来、⼈们愿意加⼊的社团)
将不会奉⾏不⼲预政策,⽽当某些成员声称其他成员侵犯了他们的权
利的时候,它们将应⽤某种程序来决定采取什么⾏动。可以想象存在
着许多任意的。程序(例如,站在⾸先投诉的⼀⽅采取⾏动)但是⼤
多数⼈将会希望加⼊这样的社团,即这些社团会按照某种程序来查明
哪个投诉者是对的。当⼀个社团的成员同⾮成员发⽣冲突的时候,只
要能够避免不断地、代价⾼昂地卷⼊每⼀个成员的争执,⽽不管是正
义的还是不正义的,社团也希望以某种适当⽅式来决定谁是对的⼀
⽅。虽然存在这些不便之处,即每⼀个⼈都处于回应请求的待命状
态,⽽不管他们在那⼀刻做什么,也不管他们的性情爱好或⽐较优
势,但这些不便之处可以通过平常的劳动分⼯和交换来加以解决。⼀
些⼈将被雇⽤从事保护性⼯作,⼀些创业者将做起出售保护性服务的
⽣意。各种不同类型的保护服务以不同的价格提供出来,以满⾜那些
希望保护范围更⼴和保护更⽆微不⾄的⼈们的需要。
除了将所有侦查、拘捕、罪⾏的司法判决、惩罚和索取赔偿的功
能都移交给私⼈保护机构,个⼈可以做出⼀些更特殊的安排和委托。
考虑到法官在审理⾃⼰的案⼦时所具有的危险,⼀个⼈可以将关于他
是否受到了侵害以及被侵害到什么程度的判断,交给某位中⽴者或没
有利害关系的⼈。为了达到不仅施⾏正义⽽且被看做是施⾏正义的社
会效果,这样的⼈⼀般会得到尊重,⽽且也被认为是中⽴的和正直
的。争执的双⽅都可能以这种⽅式来保护⾃⼰,以免出现偏袒⼀⽅的
情况;双⽅也会同意由同⼀个⼈来做他们之间的法官,并同意执⾏他
的决定。(或者,也许应该有⼀种专门的程序,从⽽对决定感到不满
的⼀⽅能够向它求助。)但是,出于明显的理由,将会出现强有⼒的
趋势,使上⾯提到的所有功能都集中于同⼀个代理者或机构。
现在⼈们有时确实把他们的争端交给国家法律体系之外的、由他
们所选择的法官和法庭来处理,如宗教法庭。 如果争端各⽅发现国
家或其法律体系的⾏为是如此令⼈厌恶,以致他们不想同它发⽣任何
关系,他们可能同意求助国家机构之外的各种形式的仲裁和判决。⼈
们常常忽略独⽴于国家⽽采取⾏动的可能性。(同样,⽢愿受家⻓制
⽅式管制的⼈也忽略来约定这些事情的可能性,如对他们⾃⼰的⾏为
施加什么样的特殊限制,或者指派哪个监护机构来监护他们。相反,
他们忍受了⽴法机关碰巧通过的那种⽅式的限制。⼀个⼈,⼀个为了
⾃⼰的善⽽寻找⼀群聪明⽽⼜机敏的⼈们来管制⾃⼰的⼈,真的会选
择构成国会两院成员的那群⼈?)与国家所提供的特定法律形式不同
的各种法律裁决⽅式,肯定能够得到发展。发展和选择这些裁决⽅式
需要费⽤,这不⾜以解释为何⼈们使⽤国家的法律形式,因为当事各
⽅能够很容易地找到⼤量现成的其他形式。驱使⼈们利⽤国家司法体
系的东⻄⼤概是最终强制⼒的问题。只有国家能够违背当事⼀⽅的意
志来强制施⾏⼀个判决。因为国家不允许任何⼈强制施⾏另⼀个法律
体系的判决。所以,在任何争端中,如果当事双⽅不能就解决问题的
⽅法达成⼀致,或者⼀⽅不信任另⼀⽅会执⾏判决(如果对⽅以契约
⽅式承诺赔偿⼀笔数额巨⼤的财产,如果他⼜不执⾏该决定,那么什
么机构能强制履⾏该契约呢?那么希望其要求能够⽣效的各⽅,除了
诉诸国家的法律体系,没有任何其他能为国家法律体系所允许的机构
可以求助。这将使与某⼀特定国家法律体系相当对⽴的⼈们⾯临特别
困难的、痛苦的选择。(如果国家的法律体系强制执⾏某种裁决程序
所做出的裁决,那么⼈。们可以表⽰同意——假设他们会遵守这种同
意,⽽⽆须被看做是国家官员或国家机构直接签订任何实际的契约。
如果他们签署了⼀份只能由国家强制执⾏的契约,这点也成⽴。)
如果保护性机构的委托⼈被⾮委托⼈侵害了,那么这个机构会要
求其委托⼈放弃⾏使他们的私⼈报复权利吗?这样的报复很可能招致
另⼀个机构或个⼈的反报复,所以⼀个保护性机构不希望因保护它的
委托⼈避免遭到反报复⽽在随后的阶段被拖⼊泥潭。保护性机构将会
拒绝提供针对反报复的保护,除⾮它们最初就允许私⼈报复。(尽管
它们不是因为提供这种更⼤保护范围的、更昂贵的保护政策⽽可以收
取更多的费⽤吗?)保护性机构甚⾄不必要求⼀位委托⼈,作为他同
该机构之间协议的⼀部分,以契约⽅式放弃他针对其他委托⼈的私⼈
强⾏正义的权利。如果⼀个委托⼈C对其他委托⼈私⾃强⾏他的权利,
当其他委托⼈对C实⾏反报复的时候,该机构只要拒绝为C提供保护就
可以了。如果委托⼈C的⾏为所针对的是⼀个⾮委托⼈,事情也是⼀
样。C对该机构的⼀位委托⼈采取⾏动这个节外事实意味着,该机构也
将对C采取⾏动,正如它会对任何⾮委托⼈采取⾏动⼀样,只要这个⾮
委托⼈对它的任何委托⼈私⾃强⾏他的权利(⻅第5章)这就使机构内
部的私⼈强⾏权利减少到⾮常低的⽔平。
⽀配的保护性社团
最初,⼏个不同的保护性社团或公司将在同⼀地区提供它们的服
务。当不同机构的委托⼈之间出现冲突的时候,将会发⽣什么情况?
如果这些机构对案件的处理达成了⼀致的决定,事情就相对简单⼀
些。(尽管每⼀个机构可能都想由⾃⼰实⾏处罚。)但是,如果它们
对案件的是⾮曲直⽆法达成⼀致意⻅,⼀个机构试图保护它的委托
⼈,⽽另⼀个机构则试图惩罚他或让他做出赔偿,那么会发⽣什么?
只有三种可能性值得考虑:
1.在这样的处境中,两个机构会进⾏实⼒的较量,其中
⼀个机构将赢得这场较量。既然失败⼀⽅之委托⼈在与胜利
⼀⽅之委托⼈的冲突中得不到更好的保护,他们就会离开他
们的机构转⽽同胜利者做⽣意。
2.⼀个机构在某⼀地区内有其势⼒中⼼,另⼀个机构在
另外的地区内拥有势⼒中⼼。每⼀个机构都能够在接近其势
⼒中⼼的地⽅赢得战⽃,⽽随着远离势⼒中⼼,其胜利的可
能性递减。 同⼀个机构打交道但居住于另⼀个机构的势⼒
范围之下的⼈们,或者移居到离他们⾃⼰机构的⼤本营更近
的地⽅,或者将他们的保护服务转移给其他的保护性机构。
(两个地区之间的边境正像两个国家之间的边境⼀样是充满
冲突的。)
在这两种场合,地域交叉在⼀起的情况很少发⽣。在⼀个既定的
地区内,只有⼀个保护性机构发挥作⽤。
3 .两个机构势均⼒敌并且经常发⽣战⽃。它们有输有
赢,⼤体相当,⽽它们的成员是混居在⼀起的,相互之间时
常打交道并发⽣争执。也许⽆须战⽃,也许只是⼩规模战⽃
发⽣之后,这些机构认识到,在没有预防性措施的情况下,
这样的战⽃将会不斯发⽣。⽆论如何,为了避免频繁的、代
价⾼昂的、消耗性的战⽃,两个机构(也许通过它们的⾏政
⻓官)⼀致同意以和平⽅式来解决那些他们⽆法达成⼀致意
⻅的案件。他们⼀致同意建⽴某种形式的第三⽅裁判者或者
法庭,并遵守其判决,这样,它们各⾃的裁决发⽣分歧的时
候,它们可以求助它。(或者,它们也可以建⽴⼀些规则,
以决定哪⼀个机构在什么,情况下拥有司法权。) 这样就
出现了⼀种上诉法庭的制度,并就关于司法权和法律冲突问
题的规则达成了⼀致。虽然有不同的机构在运转,但是也有
⼀个统⼀的、联盟式的司法体系,⽽所有机构都是其成员。
在这三种场合,⼀个地区之内⼏乎所有的⼈都处于某种共同制度
之下,由它来裁断他们之间冲突的要求,并强⾏他们的权利。由于⾃
发群体、相互保护的社团、劳动分⼯、市场压⼒、规模经济和合理⾃
利的压⼒,从⽆政府状态中,产⽣出某种⾮常类似于⼀个最低限度的
国家(minimal state)或⼀群拥有明确地理界限的最低限度的国家的东
⻄。为什么这个市场不同于所有其他的市场呢?为什么⼀种实际的垄
断⽆需政府的⼲预就从这个市场中产⽣出来,⽽在其他的地⽅,是政
府的⼲预产⽣并维持垄断? ⼈们所购买的保护⾃⼰防范他⼈之产品
的价值是相对的:它依赖于别⼈有多强⼤。不像其他在相互⽐较中被
估价的物品,拥有最⼤竞争⼒的保护服务之间是⽆法和平共处的;这
种服务的本性不仅使不同的机构为招揽委托⼈⽽相互竞争,⽽且使它
们之间陷⼊激烈冲突。另外,既然⼀种低于最有竞争⼒产品的产品价
值之下降与购买最有竞争⼒产品的⼈数相⽐是不成⽐例的,所以委托
⼈将不会满⾜于更少竞争⼒的产品,从⽽处于竞争中的公司便陷⼊急
剧下滑的状态。这样就出现了我们已经开列的三种可能性。
我们上⾯的故事假设,所有机构都在洛克的⾃然法之界限内从事
诚实的活动。 但是,⼀个“保护性社团”也许会侵害其他的个⼈。按照
洛克的⾃然法,它就是⼀个⾮法机构。什么样的现实⼒量能够同它的
⼒量抗衡?(什么样的现实⼒量能够—同国家的⼒量抗衡?)其他的
机构可能联合起来反对它。⼈们可能拒绝同⾮法机构的委托⼈打交
道,抵制他们,以减少该机构⼲预他们⾃⼰事务的可能性。这可能会
使⾮法机构更难以得到委托⼈,但是只有基于⾮常乐观的假定这种抵
制才会是⼀种有效的⼯具,即假定某些东⻄是⽆法保密的,以及假定
⼀个⼈实⾏部分抵制所付的代价⼩于“⾮法”机构提供更⼤范围保护的
利益。如果这个“⾮法”机构不过是⼀个公开的侵害者,不⽤打着正义
的幌⼦来进⾏抢劫、掠夺和敲诈,那么与国家相⽐它的⽇⼦会更加难
过。因为国家声称具有的合法性使其公⺠相信,他们有义务服从它的
法令,交纳它的课税,以及为它⽽战⽃,等等,从⽽有些⼈⾃愿与它
合作。⼀个公开的侵犯性机构⽆法依靠这样的⾃愿合作,也不会得到
这样的⾃愿合作,因为⼈们将会把⾃⼰看做它的受害者,⽽⾮它的公
⺠。
看不⻅的⼿的解释
如果⼀个⽀配的保护性社团与国家有不同的话,那么究竟有什么
不同?洛克设想,为了建⽴公⺠社会,必需订⽴⼀个契约。他是错误
的吗?他是错误的:就像他认为(⻅第46节、第47节和第50节),为
确⽴“货币的发明”,需要⼀种“协议”或者“相互同意”在⼀个以货易货的
体系⾥,为了寻找有你想要的东⻄的⼈和想要你有的东⻄的⼈,甚⾄
在市场上,也是⾮常不⽅便的和代价⾼昂的,⽽我们应该注意到,⼀
个市场⽆需经过每⼀个⼈都表⽰同意在那⾥进⾏交易⽽成为⼀个市
场。⼈们为了某种东⻄⽽交换他们的物品,⽽他们知道,与他们拥有
的东⻄相⽐,这种东⻄⼀般来说是更想要的。因为这将使他们更有可
能⽤这种东⻄去交换他们想要的其他东⻄。出于同样的理由,其他⼈
也会更愿意在交换中得到这种更普遍需要的东⻄。这样,⼈们在交易
中将会集中于某些更有市场的物品,愿意⽤⾃⼰的物品来交换它们;
他们越是愿意这样做,他们就越是知道别⼈也愿意这样做,从⽽进⼊
⼀种相互强化的过程。(这⼀过程将会得到中间⼈的强化和推动,⽽
中间⼈试图在促进交易中获利。他们发现,在交易中提供更有市场的
物品会获利更多。)出于明显的理由,通过其个⼈选择,他们所集中
注意的物品会具有某些性质:原始的独⽴价值(否则它们也不会⼀开
始就更有市场),结实耐⽤,不易腐烂,容易分割,便于携带,等
等。为了确定⼀种交换媒介,明⽂协议和社会契约并不是必需的。
这类解释有某种可取的性质。它们表明,某种总体的模式或计
划,并⾮像⼈们认为的那样是通过个⼈或群体之实现它们的成功努⼒
⽽产⽣出来的,相反,⽽是通过这样⼀个过程产⽣出来并得以维持
的,即这个过程没有对这个总体模式或计划进⾏任何“构想”。效仿亚
当 · 斯密( Adam Smith ),我们将这种解释称为看不⻅的⼿的解释
(invisiblehand explanations)。(“每个⼈的意图仅在于促进他⾃⼰的
利益,他在这样做的时候,正如许多其他⼈也在这样做的时候,由⼀
只看不⻅的⼿引导⽽促进了⼀个⽬的,⽽这个⽬的并不是其意图的⼀
部分。”)看不⻅的⼿的解释的这种特别令⼈满意的性质(我希望本书
关于国家的说明也能具有这种性质)可以通过它与基本解释观念的联
系⽽得到部分地解释,⽽基本解释观念是在第1章⾥提出来的。⼀个领
域的基本解释是以别的术语来解释这个领域,它们不使⽤任何该领域
的观念。只有通过这样的解释,我们才能够解释并从⽽理解关于这个
领域的所有事情;我们的解释越少使⽤构成被解释之物的观念,我们
理解得就越多(在其他情况相等的条件下)。 现在让我们来考察⼀些
复杂的模式,⽽⼈们认为,这些复杂模式只有通过理智的设计、只有
通过实现这种模式的某些努⼒才能够产⽣出来。⼈们可能试图直接按
照个⼈的欲望、需要和信仰来解释这样的模式,⽽个⼈的欲望、需要
和信仰则取向于实现这种模式。但是这样,关于这种模式的描述作为
欲望和信仰的对象就会出现在这样的解释中,⾄少是在引号内出现 。
这个解释本⾝会说,某些个⼈希望使某物带有(某些)模式特征,某
些个⼈相信使这些模式特征得以实现的唯⼀(或最好或最……)办法
是做……。看不⻅的⼿的解释把对构成该现象得以解释的观念的使⽤
降到最低的程度;与直接解释相反,这种解释并不是通过把已经成形
的模式观念当做⼈们欲望和信仰的对象,来解释这些复杂的模式。这
不同于另外⼀种解释——把这些现象解释为⼈们有意识设计出来的结
果,关于现象的看不⻅的⼿的解释会产⽣更深⼊的理解。所以,说它
们更令⼈满意,这没有什么可惊讶的。
⼀种看不⻅的⼿的解释表明,那些看起来是⼈们有意设计的东
⻄,并不是由任何⼈的意图所产⽣的。我们可以把与此相反的解释称
为“隐蔽的⼿的解释”(hiddenhand explanation)。⼀种隐蔽的⼿的解释
表明,那些看起来纯粹是⼀堆互不相关的事实⽽(肯定)不是有意设
计之产物的东⻄,则是个⼈或群体有意设计的产物。有些⼈也觉得这
种解释是令⼈满意的,阴谋理论的流⾏为此提供了证据。
有⼈可能觉得这两种解释都不错,看不⻅的⼿和隐蔽的⼿,所以
他试图从事⻄⻄弗斯 式的解释⼯作,把任何⼀堆似乎⾮设计的、巧
合在⼀起的孤⽴事实都解释为有意设计的产物,并且也将每⼀种似乎
设计的产物都解释夫⼀堆⾮设计的事实!不断进⾏这种重复⼯作也挺
有意思的,即使不过是原地转圈⽽已。
既然我对看不⻅的⼿的解释⽆法提供⼀种明确的说明, 既然这
个观念在本书以下部分发挥了重要作⽤,我就举⼀些例⼦向读者表
明,当说到这种类型的解释的时候,我们究竟是什么意思。(⽤来说
明这种解释类型的例⼦不必都是正确的解释。)
1.进化论中(通过随机突变、⾃然选择和遗传变异等)
关于有机体和种群之特征的解释。(詹姆斯·克罗和莫图·⾦姆
拉概括了⼀些数学公式,⻅《种群遗传学导论》纽约:哈珀
—劳出版公司,1970年。
2.⽣态学中关于动物种群控制的解释。(⻅劳伦斯·斯洛
博⾦:《动物种群的增⻓和控制》,纽约:霍尔特、林耐哈
特和温斯顿公司,1966年,⻅其中有关的概括。)
3.托⻢斯·谢林的解释模型(《美国经济评论》,1969年
5⽉号,第488—493⻚)表明,极端的居住隔离模式是如何通
过这样的个⼈⽽产⽣出来的,⽽这些个⼈并⾮有意隔离,但
是他们希望(例如)所居住的地⽅有百分之五⼗五的⼈⼝属
于⾃⼰的群体,并为此⽬的⽽移居。
4.关于各种复杂⾏为模式的⼀些条件操作解释。
5.理查德·赫恩斯坦关于⼀个社会的阶级分层模式中遗传
学因素的讨论(《精英阶层中的智商》⼤⻄洋⽉刊出版社,
1973年)。
6.关于在市场中如何完成经济核算的讨论。(⻅路德维
希·冯·⽶塞斯:《社会主义》第⼆部分《⼈的活动》第 4、7
—9 章。)
7.关于市场中外部⼲预的效果和关于新均衡理论的建⽴
和性质的微观经济学讨论。
8.简·亚柯⽐对什么东⻄使城市中的某些部分更为安全的
解释,⻅《美国⼤城市的毁灭和⽣存》纽约:兰顿书屋,
1961年。
9.贸易周期的奥地利学派理论。
10 .卡尔·多伊奇和威廉·⻢多观察到,在⼀个从很少的选
择中做出⼤量重要决定(这些决定后来能被评估为正确的)
的机构⾥,如果⼤量的⼈有机会对应该如何做出决定发表意
⻅,那么就会有⼀些⼈获得明智顾问的声誉,即使所有⼈都
是随便地决定提出什么样的建议。(“⼤型官僚机构中关于智
慧现象的笔记 ” ,载《⾏为科学》 1961 年 1 ⽉号,第 72—78
⻚。)
11.通过弗⾥德⾥克·弗雷对彼得原理的修改的再修改⽽
产⽣的模式:当其不能胜任被觉察出。来时,⼈们在其不能
胜任的⽔平上连升了三级。
12.罗伯塔·华尔斯特德的解释:与“阴谋”论者相反,它
解释了在有证据表明⽇本⼈即将攻击珍珠港的情况下,为什
么美国并没有⾤取⾏动。(《珍珠港:警告与决策》,斯坦
福⼤学出版社,1962年。)
13 .关于 “ 犹太⼈智⼒超群 ” 的解释,这种解释将注意⼒
放在众多⼏个世纪以来都没有孩⼦的最聪明的天主教徒⾝
上,⽽与此相反,犹太教的拉⽐则被⿎励去结婚和⽣⽣育。
14 .关于为什么公共利益不是单由⼩⼈⾏为来提供的理
论。
15.阿门·阿尔基恩提出了⼀种与亚当·斯密不同的看不⻅
的⼿(⽤我们后⾯使⽤的术语说,⼀种过滤器,⻅“不确定、
进化和经济学理论”,载于《政治经济学杂志》1950年,第
211—221⻚。
16 .哈耶克的解释,即通过⼈们基于别⼈如何调整⾏为
⽽同样调整⾃⼰的⾏为来影响其局部形势,通过向所展⽰的
样板学习,社会合作如何利⽤了⽐任何个⼈所掌握的更多的
知识,从⽽社会合作创造了新的制度形式和新的⼀般⾏为模
式等等。(《⾃由宪章》第2章。)
⼀种有价值的研究活动是对看不⻅的⼿的解释的不同模式(和结
合)加以分门别类,具体地说明哪些类型的看不⻅的⼿的解释能够解
释哪些类型的⾏为模式。我们在这⾥可以提到两种类型的看不⻅的⼿
的过程,即过滤过程和平衡过程,⽽通过这些过程,⼀种⾏为模式P能
够产⽣出来。在过滤过程中,只有适合P的东⻄才能够通过过滤过程,
因为这种过程或结构过滤掉了所有⾮P的东⻄;⽽在平衡过程中,每⼀
个组成部分都对“局部”条件产⽣反应和调整,每⼀次调整都改变了与
其相邻的组成部分之局部环境,以致局部调整的波动总和构成了或实
现了 。(某些这样波动的局部调整不会产⽣⼀种平衡的⾏为模式,甚
⾄不会产⽣⼀种动态的⾏为模式。⼀种平衡过程可以通过许多不同的
⽅式来帮助维持⼀种⾏为模式,此外,也许存在⼀个过滤器⽤来清除
这种⾏为模式中的异端成分,因为这些异端成分是如此之多以致不能
为内部的平衡机制所容纳。也许这类解释的最精致形式是包含两个平
衡过程,每⼀个过程⾯对⼩股异端成分时在内部维持其⾏为模式,⽽
且每⼀个过程也都是⼀种过滤器,⽤来清除出现的⼤规模异端成分。
另外,我们还应该指出,过滤过程的观念能够使我们以⼀种⽅式
认识到,在社会科学的哲学中,⽅法论的个⼈主义作为⼀种众所周知
的⽴场可能是错误的。如果有⼀个过滤器过滤掉(破坏掉)所有⾮P的
Q,那么关于为什么所有的Q都是P(适合⾏为模式P)的解释将参照这
个过滤器。对于每⼀个特殊的Q,可能有⼀个特殊的解释来说明为什么
它是P,它如何变成P,以及什么东⻄维持它作为P。但是,这种关于为
什么所有的Q都是P的解释并不是这些单个解释的联合(即使它们包括
了所有存在的Q),因为这些单个解释的联合也是应该加以解释的东⻄
的⼀部分。这种解释应该参照这个过滤器。为了澄清这点,我们可以
想象,对于为什么单个的Q是P,我们没有任何解释。某些Q是P,这仅
仅是最终的统计学规律(⾄少就我们知道的⽽⾔);我们甚⾄⽆法发
现任何稳定的统计学规则。在这种场合,我们能够知道为什么所有的Q
都是P(⽽且知道存在着Q,甚⾄也许还知道为什么存在着Q),⽽对
任何⼀个Q都⼀⽆所知,对为什么它是P都⼀⽆所知!这种⽅法论的个
⼈主义⽴场否认存在着任何基本的(未经还原的)社会过滤过程。
⽀配的保护性社团是⼀个国家
我们已经提供了⼀种关于国家的看不⻅的⼿的解释吗?⾄少在两
个⽅⾯,这种私⼈的保护性社团组织可能被认为不同于⼀个最低限度
的国家,可能⽆法满⾜⼀种最低限度的国家观念:(1)它看来允许⼀
些⼈强⾏他们⾃⼰的权利;以及(2)它看来并不保护在其领⼟范围内
的所有个⼈。对于⻨克斯·⻙伯(Max Weber)传统的作家来说, 拥
有⼀个地域内使⽤强⼒的垄断权是国家存在的关键特征,⽽这种垄断
权与私⼈强⾏权利是不相容的。正如⻢沙尔· 柯亨(Marshall Cohen)
在⼀篇还未发表的⽂章中指出的那样,⼀个国家可以没有对强⼒使⽤
的实际垄断⽽存在,⽽它也没有授权他⼈使⽤这种强⼒;在⼀个国家
的边界内,可以存在着诸如⿊⼿党、三K党、⽩⼈公⺠协会、罢⼯的⼯
会分⼦以及“⽓象员”激进团体等这些也使⽤强⼒的群体。要求这样⼀
种垄断权不是成为⼀个国家的充⾜条件(如果你要求它,那么你也不
会因此⽽成为⼀个国家),成为它的唯⼀要求者也不是⼀个必要条
件。并不需要每⼀个⼈都承认国家拥有这种垄断权的合法性,这或者
是因为作为和平主义者他们认为任何⼈都没有权利使⽤强⼒,或者是
因为作为⾰命者他们相信任何⼀个既定国家都没有这种权利,或者是
因为他们相信,他们有权利进⾏和停⽌任何活动,⽽⽆论国家说什
么。这样,表述国家存在的充分条件就变成了⼀件困难的和⿇烦的任
务。
就我们在这⾥的⽬的⽽⾔,我们只需要关注⼀种必要条件,⽽这
种必要条件显然是私⼈保护机构(或者它内部的任何组成部分)的制
度所⽆法满⾜的。国家要求拥有⼀种垄断权,来决定谁在什么时候可
以使⽤强⼒;国家声称,只有它才能够决定谁可以使⽤强⼒以及在什
么条件下使⽤;国家为⾃⼰保留了在其边界内批准合法使⽤强⼒和允
许使⽤强⼒的独有权利;另外,国家还声称拥有惩罚所有⼈的权利,
只要这些⼈违反了它声称拥有的垄断权。这种垄断权可能以两种⽅式
被违反:(1)⼀个⼈可能未经国家授权,便使⽤强⼒;或者(2)虽
然⼀个群体或⼀个⼈⾃⼰没有使⽤强⼒,但是他们可能将⾃⼰树⽴为
另外⼀个权威(甚⾄声称是唯⼀合法的权威),能决定什么时候和由
谁来使⽤强⼒是合适的和合法的。⼀个国家是否必须拥有惩罚第⼆种
违反者的权利,这是不清楚的;⽽任何国家是否能够实际上避免在⾃
⼰边界内惩罚某个重要的群体,这也是值得怀疑的。⾄于这⾥谈论的
究竟是哪种“可以”、“合法”和“允许”我绕开了这些问题。道德上的允许
不是⼀个做出决定的问题,⽽且国家没有必要如此⾃⼤,以致要求拥
有决定道德问题的唯⼀权利。⾄于说法律上的允许,为了避免循环论
证,就需要在说明法律制度的时候不要使⽤国家的观念。
按照我们的⽬的,我们可以说,⼀个国家存在的必要条件是它
(某个⼈或某个组织)宣布,它将尽其所能地(考虑这样做的代价、
可⾏性以及它应该做的更重要的其他事情,等等)惩罚所发现的、未
经其明确允许⽽使⽤了强⼒的任何⼈。(这种允许可以是⼀种特殊的
允许,也可以是通过⼀般规章或授权⽽得到承认的。)这种做法仍然
不会完全管⽤:国家可以保留事后( ex post facto )赦免某些⼈的权
利;⽽为了进⾏惩罚,可能不仅需要发现未经授权的使⽤强⼒,⽽且
要通过某种具体的证明程序来证明它的确发⽣了,如此等等。但是这
种做法能够使我们把论证继续下去。看起来,保护性机构并没有做出
这样的宣布,⽆论是个⼈的宣布还是集体的宣布。它看起来也不具有
做出这种宣布的道德合法性 。所以,如果私⼈的保护性社团制度不做
任何道德上不合法的事情,那么它们看起来就缺少垄断的因素,从⽽
看起来也就⽆法构成⼀个国家或包含⼀个国家。为了检验垄断因素的
问题,我们将不得不考虑某个群体的⼈们(或某个⼈)的处境,这些
⼈⽣活在⼀种私⼈的保护性社团制度内,但是拒绝加⼊任何保护性社
团;这些⼈坚持由⾃⼰来判断他们的权利是否受到了侵犯,并且(如
果他们判断受到了侵犯)坚持由个⼈来强⾏他们的权利,即惩罚那些
侵犯其权利的⼈或向他们索取赔偿。
认为这种私⼈的保护社团制度不能算作⼀个国家的第⼆个理由
是,在这种制度下(除了连带作⽤以外),只有这些付钱购买保护的
⼈们才得到了保护,⽽且,他们也可以购买不同等级的保护。现实经
济问题⼜⼀次出现了,除了他们选择的⼈之外,任何⼈都不会付钱为
别⼈购买保护服务;也不会要求任何⼈来为别⼈购买保护或者为别⼈
购买保护⽽努⼒。保护和强⾏⼈们的权利被当做⼀种由市场提供的经
济商品,就像其他诸如⾷品和⾐物之类的重要商品⼀样。然⽽,在通
常的国家观念中,⽣活在它地理边界内的每个⼈都得到了(或⾄少有
资格得到)它的保护。除⾮某些私⼈团体捐助⾜够的资⾦以⽀付这种
保护的费⽤(付钱给侦探和警察,以使他们将罪犯捉拿归案、交给法
庭和投⼊监狱),或者除⾮国家建⽴某种公共事业以使它能够收费来
⽀付这些费⽤, 否则⼈们将会认为,提供如此⼴泛保护的国家⼀定
是再分配的。它⼀定会是这样的国家,在这种国家中,某些⼈付更多
的钱,以使其他⼈能够得到保护。确实,为主流政治理论家所严肃讨
论的最低限度国家,古典⾃由主义理论的守夜⼈式国家,看起来就是
以这种⽅式成为再分配的。然⽽,⼀个保护机构,⼀个商家,如何能
够向某些⼈收费⽽向其他⼈提供它的保护呢? (我们将这样⼀些事
情忽略不计,如⼀些⼈为别⼈⽀付了部分费⽤,因为这个机构要是对
顾客的种类进⾏細分以使其收费符合他们得到的服务,这会代价过
⾼。)
这样看来,在⼀块领⼟之内,⽀配的保护性机构不仅缺少对强⼒
使⽤的必要垄断,⽽且也不能为其领⼟内的所有⼈都提供保护,所
以,这种⽀配的机构看起来还不能成为⼀个国家。但是,这种表⾯现
象是骗⼈的。
1. 约翰·洛克,《政府论》上、下篇,彼特·拉斯莱特(Peter Lastett)
编,纽约:剑桥⼤学出版社,1967年。除⾮具体标明,所有引证
都来⾃下篇。
2. 普鲁东(P.J.Proudhon)已经为我们描述过国家内部的种种不便
之处。“被政府统治就是被观察、被审查、被监视、被引导、被制
裁、被统计、被管理、被注册、被灌输、辨劝诫、被控制、被制
⽌、被评估、被估价、被检查、被命令,⽽做这些事情的⼈既没
有权利、也没有智慧、更没有德性这样做。被政府统治就是在⼀
切活动和事务中被注意、被登记、被计算、被征税、被标⽰、被
估量、被统计、被估价、被许可、被授权、被告诫、被防范、被
禁⽌、被改造、被纠正、被惩罚。它是以公共事业为借⼝并以普
遍利益为名义,强⾏被捐献、被训练、被诈取、被剥削、被垄
断、被辕夺、被压榨、被欺骗、被抢劫;然后,如苻最轻微的反
抗和抱怨,就会被镇压、被修理、被辱骂、被折磨、被追逐、被
虐待、被棒揍、被缴械、被限制、被窒息、被监禁、被审判、被
定罪、被枪杀、被驱逐、被牺牲、被出售、被背叛;并且更糟糕
的是,还被嘲笑、被奚落、被愚弄、被凌辱、被羞辱。这就是政
府,这就是它的正义,这就是它的道德。”普鲁东:《19世纪⾰命
的普遍观念》,罗宾逊(John Beverly Robinson)译,伦敦:⾃由
出版社,1923 年,第293—294⻚。⽂中的⼀些改变引⾃图克
(Benjamin Tucker)的译⽂,⻅《不是书本》纽约,1893年,第
26⻚。
3. 关于⾃⼰坚持某种⽴场和遵守⼼照不宣协议的困难,⻅托⻢斯•谢
林(Thomas Schelling)的《冲突的战略》,⿇省剑桥:哈佛⼤学
出版社,1960年。
4. 其他⼈可以进⾏惩罚,⽽⽆须他的请求;⻅本书第5章关于这个问
题的深⼊讨论。
5. 我们将会在第18⻚(边码)看到,在⾃然状态中⾦钱如何能够存
在,⽽⽆须建⽴交换媒介的明确协议。在个⼈主义⼀⽆政府主义
的传统中,许多作家提出并且讨论了私⼈的保护机构问题。关于
这⽅⾯的背景,⻅利森德•斯宾纳(Lysander Spooner)的《不是叛
国:权威的构成》、《⾃然法》、《关于其虚伪的就职演说致格
罗佛•克利夫兰的信》、《⽴法者和法官的篡夺和罪⾏,以及所导
致的⼈⺠的贫困、⽆知和奴役》所有这些著作都收在《利森德•斯
宾纳选集》(六卷本)中,⿇省维斯顿:M-S出版社,1971年。本
杰明•图克(Benjamin R.Tucker)讨论了所有保护功能都由私⼈
提供的社会体系运⾏问题,⻅《不是书本》纽约 1893 年,第 14、
25、32—33、36、43、104、326—329,340—341 ⻚,许多段落重
印于他的《个⼈⾃由》,克莱伦斯•李•斯沃兹(Clarence Leo
Swartz)编,纽约,1926年。斯宾纳和图克的作品和论证是这样⽣
机勃勃、令⼈兴奋和趣味盎然,怎么估计都不会过分的,以致⼈
们犹豫是否需要提到第⼆⼿资料。但是也可以看詹姆斯•⻢丁
(James J.Martin)的《反对国家的⼈:美国个⼈主义、的⽆政府
主义的解说者,1827—1908》中关于斯宾纳、图克以及这⼀传统其
他作家之⽣平和观点的介绍。关于私⼈保护模式更加深⼊的讨
论,也⻅法兰⻄斯•坦迪(Francis Tandy),《⾃发的社会主义》
丹佛,1896年,第62—78⻚。约翰•霍斯佩尔斯(John Hospers)对
这⼀模式提出了批评,⻅《极端由主义》,洛杉矶:纳什公司,
1971年,第11章。莫雷•罗斯巴德是这⼀模式的新近⽀持者,他简
要地说明了这⼀模式可能如何运⾏并回答了对它的⼀些批评,⻅
《权⼒与市场》加利福尼亚州门洛帕克:⼈类研究所(公司)
1970年,第1⼀7⻚,第120—123 ⻚。据我所知,最详细的讨论⻅
莫⾥斯和琳达•塔奈希尔(Morris and Linda Tannehill)的《拥护⾃
由的市场》,密歇根州:由私⼈出版,1970年,特别是第 65—115
⻚。⾃从我1972年写作本书以来,罗斯巴德发表了更加深⼊的观
点,⻅《为了新的⾃由》,纽约:⻨克⽶兰公司,1973年,第3章
和第11章;戴维•弗⾥德曼(David Friedman)满怀热情地捍卫⽆政
府主义的资本主义,⻅《⾃由的机制》纽约:哈珀⼀劳公司,
1973年,第三部分。所有这些作品都值得认真阅读,但是其中任
何⼀部作品都不会使我修改我在这⾥所说的东⻄。
6. ⻅⾟格(I.B.Singer),《在我⽗亲的法庭上》,纽约:法拉、
斯特劳斯和格罗克斯公司,1966年;关于近来“反⽂化”的例⼦,
⻅《赢杂志》1971年11⽉1⽇,第11—17⻚。
7. 读者练习:描述这⾥和下⾯所讨论的思考如何导致在⼀个地域内
有⼀个机构或机构联盟处于⽀配地位,即使最初这个地域内存在
许多机构。
8. ⻅肯尼斯•博尔丁(Kenneth R.Boulding):《冲突和防御》,纽
约:哈珀公司,1962年,第12章。
9. 为了表明这组规则的复杂性,⻅美国法学院《法律的冲突;法律
的再次重述》,官⽅提案,1967—1969年。
10. ⻅耶尔•布洛赞(Yale Brozen)“政府是垄断之源吗?”载于《学院
评论》第5卷,第2期(1968—1969),第67—78⻚;弗⾥茨•乌什
鲁普(Fritz Machlup),《垄断的政治经济学》,巴尔的摩:约翰•
霍普⾦斯出版社,1952年。
11. 洛克假设,⽣活在⾃然状态⾥的绝⼤多数⼈(虽然不是所有⼈)
都会接受⾃然法。⻅理查德•阿什克罗夫特(Richard Ashcroft)
的“洛克的⾃然状态”,载于《美国政治科学评论》1968年9⽉号,
第898—915⻚,特别是第⼀部分。
12. ⻅莫⾥斯和琳达•塔奈希尔的《拥护⾃由的市场》;关于⾃愿合作
对于政府功能的重要性,可以参考亚当•罗伯特(Adam Roberts)
编:《作为国防的公⺠抵抗》巴尔的摩:企鹅丛书,1969年,以
及基恩•夏普(Gene Sharp):《⾮暴⼒活动的政治学》,波⼠顿:
波特•萨根特公司,1973年。
13. ⻅路德维希•冯•⽶塞斯(Ludwig Von Mises):《货币和信⽤理
论》第 2版,康州纽⿊⽂:耶鲁⼤学出版社,1953年,第30-34
⻚,我的故事来⾃这⼀段。
14. 古希腊的⼀个暴君,死后在地狱中被罚推⽯上⼭,钽⽯在接近⼭
顶时⼜滚下,于是重新再推,如此反复,循环不息。⼀译者注
15. 关于看不⻅的⼿的解释所必须考虑的问题之起源,⻅哈耶克(F.
A.Hayek)的论⽂“关于⾏为规则体系演化的注释”和“⼈类⾏为的
结果⽽⾮⼈类的设计”载于他的《哲学、政治学和经济学研究》芝
加哥:芝加哥⼤学出版社,1967年,⼜⻅他的《⾃由宪章》第2章
和第4章,芝加哥:芝加哥⼤学出版社,1960年。也⻅本书第10章
关于设计⼿段和过滤⼿段的讨论。为了明⽩我们离这个起源有多
近,请注意这⾥所说的任何东⻄,对于为什么并⾮所有关于变量
之间功能联系的科学解释(不诉诸意图的解释)都是看不⻅的⼿
的解释,没有提供任何解释。
16. ⻅⻨克斯•⻙伯(Max Weber):《社会和经济组织的理论》,纽
约:⾃由出版社,1947年,第156⻚;以及⻨克斯•莱茵斯坦(Max
Lheinstein)编:《⻨克斯•⻙伯论经济和社会中的法律》,⿇省剑
桥:哈佛⼤学出版社,1954年,第13章。
17. ⽐较哈特(H.L.A.Hart)对类似的法律制度之存在问题的讨
论,⻅《法律的概念》,⽜津;克莱伦顿出版社,年,第113—
120⻚。
18. 我听过这种说法,国家可以通过发⾏彩票来满⾜⾃⼰的财政需
要。但是,既然它没有权利禁⽌私⼈企业家做同样的事,那么为
什么认为国家会⽐任何其他竞争的商家在吸引顾客购买彩票⽅⾯
更为成功?
19. 关于医⽣对此问题的看法,⻅鲁本·克塞尔(Reuben Kessell)
的“医疗中的价格歧视”、载于《法律和经济学杂志》第1卷,第⼀
期(1958年10⽉),第20-53⻚。
第三章 道德约束和国家
最低限度的国家和超低限度的国家
古典⾃由主义理论中的守夜⼈式国家,其功能局限于保护它的所
有公⺠免于暴⼒、盗窃、欺诈以及强制履⾏契约等等,这种国家看起
来是再分配的。 我们⾄少可以想象,⼀种社会安排介于私⼈的保护
性社团制度和守夜⼈式国家之间。既然守夜⼈式国家通常被称为“最低
限度的国家”(minimal stale),那么我们将把这种社会安排称为“超低
限度的国家 ”(ultrasminimal state)。除了必要的当即⾃卫以外,超低
限度的国家保持着对所有强⼒使⽤的垄断权,从⽽排除了私⼈(或机
构)对侵害进⾏报复和索取赔偿。但是,它只向那些购买了它的保护
和强制保险的⼈提供保护和强制服务。没有向这个垄断机构付钱以得
到保护契约的⼈们则得不到保护。最低限度的(守夜⼈式)国家相当
于超低限度的国家,但是前者拥有⼀种(显然是再分配的)弗⾥德曼
式(Friedmanesque)担保计划,其资⾦来源于每年的税收。 按照这
个计划,所有⼈或某些⼈(例如那些需要者)能够得到以税收为基础
的担保,⽽这种担保只能⽤来向超低限度的国家购买他们的保险。
既然就其迫使⼀些⼈出钱为另外⼀些⼈提供保护⽽⾔,守夜⼈式
国家看来是再分配的,那么这种主张的⽀持者就必须解释,为什么国
家的再分配功能只有这⼀种。如果为了保护所有⼈的某种再分配是合
法的,那么为什么⽤于其他更有吸引⼒和更可欲的⽬标的再分配就不
是合法的?什么理论能专门选择保护性服务作为唯⼀合法的再分配⾏
为?⼀旦发现了这种理论,它也许表明,提供保护性服务不是再分配
的。更准确地说,“再分配的”这个词适⽤于某种安排的理由类型,⽽
不适⽤于某种安排本⾝。如果⼀种安排之主要的(唯⼀可能的)⽀持
理由⾃⾝是再分配的,我们可以简略地把这种安排称为 “ 再分配
的”(“家⻓制的”也是以类似的⽅式发挥功能。)到令⼈信服的⾮再分
配的理由能够使我们丢弃这个标签。⼀个机构从⼀些⼈那⾥收取⾦钱
然后把它给予另外⼀些⼈,我们是否把它视为再分配的,依赖于我们
如何看待它这样做的理由。归还偷窃的⾦钱或者对侵权做出赔偿,其
理由不是再分配的。迄今为⽌,我只是说守夜⼈式国家看来是再分配
的,.这样就为其他可能留有了空间,即可能找到⾮再分配的理由来证
明某些⼈为另外⼀些⼈提供保护性服务是正当的。(我将在第⼀部分
的第4章和第5章探讨这样的理由。)
超低限度的国家的⽀持者看起来处于⼀种⽭盾的⽴场,即使他避
开了什么东⻄使保护成为唯⼀适合进⾏再分配的问题。
出于对保护权利不受侵犯的巨⼤关切,他使这种保护成为国家的
唯⼀合能;.他坚持所有其他的功能都是不合法的,因为它们⾃⾝都牵
涉到侵犯权利。既然他赋予保护和不侵犯权利以⾄⾼⽆上的地位,那
么他如何能够⽀持这种看来使某些⼈的权没有得到保护或疏于得到保
护的超低限度的国家?他如何能够以不侵犯权利的名义来⽀持这种国
家?
道德约束与道德⽬标
这问题假设:道德关切只能作为⼀种道德⽬标⽽发挥功能,只能
作为某些⾏为所要达到的结果的⼀种最终状态⽽发挥功能。“当”、“应
当”和“应该”等等应按照什么东⻄能够(或者预期能够)产⽣最⼤的善
来加以解释,⽽所有的⽬标都被纳⼊这种善之中,这看起来确实是⼀
种必然的真理。 这样,⼈们通常认为,功利主义(它就具有这种形
态)的错误在于它的善观念过于狭隘。据说,功利主义没有对权利及
其不可侵犯性给予适当的重视;相反,它将它们置于次要的地位。许
多针对功利主义的反例都属于这类论证,例如,惩罚⼀个⽆辜的⼈以
使⼀位邻居免于疯狂报复。但是,⼀种理论可以将权利的不可侵犯置
于优先的地位,然⽽却在错误的地⽅和以错误的⽅式来这样做。让我
们假设,所要达到的最终状态是把侵犯权利的总量减少到最⼩程度,
这样我们就有了某种类似于“权利功利主义”(utilitarianism of rights)的
东⻄,⽽它与⼀般功利主义的唯⼀区别在于,对权利的侵犯(应减少
到最⼩程度 )代替了幸福总量作为相关的最终状态。(注意,我们并
不主张把权利的不可侵犯当做我们唯⼀最⼤的善,或者将权利的不可
侵犯按照词典式序列排在⾸位以排除⽤权利做交易。如果有⼀个值得
想望的社会,即使我们的某些权利有时会受到侵犯,我们也会选择居
住于其中,⽽不会移居到⼀个荒岛,在那⾥我们只能独⾃勉强度
⽇。)这仍然会要求我们有时侵犯⼀些⼈的权利,只要这样做能够将
社会上侵犯权利的总量减少到最⼩的程度。例如,侵犯某⼈的权利可
能会阻⽌其他⼈预谋的更严重的侵犯权利⾏为,或者会消除他们这样
做的动机,或者会转移他们的注意⼒,等等。⼀群暴徒经过城镇时杀
⼈放⽕,这将侵犯⽣活在那⾥的⼈们的权利。所以,有⼈可能试图证
明他惩罚另⼀个触怒暴徒的⼈是正当的,⽽他知道这个⼈对此是⽆辜
的,因为惩罚这个⽆辜的⼈有助于避免其他⼈更⼤程度地侵犯权利,
从⽽导致这个社会⾥的权利侵犯减少到最低值。
与把权利纳⼊所要达到的最终状态相反,⼈们可以把权利当做对
所要从事的⾏为的边界约束(side constraints):不要违犯约束C。其他
⼈的权利决定了对你的⾏为所施加的约束。(⼀种附带有约束⽬标导
向 的观点是:在你可以采取的并不违犯约束C的各种⾏为中,应该这
样⾏动以使⽬标G达到最⼤化。在这⾥,其他⼈的权利将会约束你的⽬
标导向⾏为。我并不是说,正确的道德观点应该包含有必须追求的指
定⽬标,即使这些⽬标处于约束之中。)这种观点与另外⼀种观点是
不同的,后者试图将边界约束C纳⼊⽬标G之中。边界约束的观点禁⽌
你在追求其⽬标的过程中违反这些道德约束,⽽⽬的在于使侵犯权利
达到最⼩化的观点则允许你侵犯权利(违反约束)以便减少社会上侵
犯的总量。
我们现在能够明⽩,主张超低限度的国家的⽀持者是⽭盾的,意
味着假定他是⼀位“权利的功利主义者”。例如,它假定,他的⽬标是
使社会的侵犯权利总量达到最⼩化,以及他应该追求这个⽬标,即使
所使⽤的⼿段本⾝会侵犯⼈们的权利。与此不同,他也可以把权利的
不可侵犯当做对⾏为的⼀种约束,⽽不是将它纳⼊所要实现的最终状
态(或者把将它纳⼊所要实现的最终状态当做⼀种补充)。这个超低
限度的国家⽀持者所持的⽴场要想是⼀致的,那么他就要坚持这样的
权利观念:你被迫为他⼈福利做出贡献是侵犯了你的权利,⽽别⼈没
有为你提供你⾮常需要的东⻄,其中包括为保护你的权利所必需的东
⻄,这种做法本⾝则没有侵犯你的权利,即使这种做法避开了这个问
题,即应该使别⼈更难以侵犯你的权利。(这个观念将是⼀致的,只
要它不把超低限度的国家的垄断看做是对权利的侵犯。)显然,它是
⼀种⼀致的⽴场,但这并不表明它是⼀种可以接受的⽴场。
为什么是边界约束?
接受边界约束C,⽽不是接受使违反C达到最⼩化的观点,这是不
是不合理的?(后⼀观点把C当做⼀个条件⽽⾮⼀种约束。)如果C的
不可违反是如此重要,那么这不应该是⼀个⽬标吗?对不违反C的关切
如何能够导致拒绝违反C,即使有时这种违反会防⽌更⼤规模的违反
C?什么理论能够使权利的不可侵犯成为对⾏为的⼀种边界约束,⽽⾮
仅仅将其当做⼈的⾏为⽬标?
对⾏为的边界约束反映了康德主义的根本原则:个⼈是⽬的,⽽
不仅仅是⼿段;没有他们的同意,他们不能被牺牲或被⽤来达到其他
的⽬的。个⼈是神圣不可侵犯的。为了阐明这种关于⽬的和⼿段的说
法,应该做更多的说明。让我们考虑⼀个关于⼿段、⼯具的例⼦。⾸
先,对于我们如何使⽤⼀件⼯具,没有任何边界约束,除了对我们能
够⽤它对别⼈做什么所施加的道德约束以外,有⼀些程序需要加以遵
守以便于在将来使⽤它(“不要把它放在外⾯让⾬淋”),⽽且也存在
着⼀些使⽤它的或多或少有效率的⽅式。但是对于我们可以⽤它做什
么以尽可能达到我们的⽬标,则没有任何限制。现在让我们设想,对
某种⼯具的使⽤有⼀种压倒性的约束C。例如,这种⼯具只能在这样的
条件下借给你,即C不能被违反,除⾮得⾃违反的收益会超过某⼀确定
的数额,或者除⾮这种违反对于达到某⼀确定的⽬标是必需的。在这
⾥,这个物件不完全是你的⼯具,因为你不能完全按照你的愿望和想
法来使⽤它。但是,⽆论如何它还是⼀个⼯具,即使考虑到这种约束
是可违反的。如果我们对它的使⽤施加了不可违反的约束,那么这个
物件在这些使⽤⽅式中就不是被当做⼀个⼯具。就这些⽅⾯来说,它
根本就不是⼀个⼯具。⼈们能不能在任何⽅⾯都施加⾜够的约束以致
⼀个物件完全不能被⽤作⼀个⼯具?
能不能对影响他⼈的⾏为施加约束,以⾄于除了他选择的⽬的之
外他不能为了任何⽬的⽽被利⽤?如果它要求,我们对⼀个物品的每
⼀次使⽤都要得到向我们提供这个物品的⼈的赞同,那么这是⼀个过
于严格的条件。即使该要求仅仅是他不反对我们所计划的任何使⽤,
这也会严重损害双⽅的交易,更不⽤说这些交易的连续进⾏了。对⽅
只要坚持从交易中得到⾜够的东⻄,以致他愿意进⾏交换,这就⾜够
了,即使对于你使⽤这个物品的⼀两种⽤法,他表⽰反对。在这样的
条件下,就此⽽⾔,对⽅不是仅仅被⽤作⼀个⼿段。另⼀⽅如果知道
你打算如何利⽤他的⾏为或他的物品,就不会愿意同你打交道,那么
即使他能够(在⽆知中)愿意同你打交道⽽获得⾜够的好处,他也是
在被⽤作⼀个⼿段。(选择同别⼈打交道的⼈有时会说“你⼀直在利⽤
我”,因为他对另⼀个⼈的⽬标以及打算如何利⽤⾃⼰,他都⼀⽆所
知。)如果⼀个⼈有充分的理由相信,假如对⽅知道他如何利⽤打交
道就会拒绝同他打交道,那么透露他准备如何利⽤打交道是其义不容
辞的责任吗?如果他不透露这点,那么他是在利⽤别⼈吗?在什么情
况下,别⼈完全不愿意被利⽤?看⻅⼀个漂亮的⼈从旁边经过,从⽽
感到快乐,这是把别⼈仅仅⽤作⼿段吗? 有⼈这样把别⼈⽤作性幻
想的⼀个对象吗?这些以及与其相关的问题对道德哲学提出了⾮常有
趣的论题,但我认为,它们不是政治哲学的问题。
政治哲学仅仅关⼼⼈们不可以利⽤他⼈的某些⽅式,主要是⼈⾝
的侵害。对针对他⼈的⾏为的特定边界约束表达了这个事实,即不能
以边界约束所排除的特定⽅式来利⽤他⼈。边界约束在其所规定的⽅
式中,表达了他⼈的神圣不可侵犯性。下述命令表达了这种形式的不
可侵犯性:“不要以某些特定的⽅式利⽤⼈们。”
另⼀⽅⾯,⽬的⼀状态观点(endstate view)将会以不同的命令来
表达⼈是⽬的⽽不仅仅是⼿段的观点(如果它愿意表达这种观点的
话): “ 使以某种特定⽅式把⼈⽤作⼿段的情况减少到最低的程
度。”遵循这个戒律本⾝就会牵涉到以某种特定⽅式将他⼈⽤作⼿段。
如果康德持有这种观点,那么他就会将第⼆个绝对命令改写为:“这样
⾏动,以使把⼈仅仅⽤作⼿段减少到最低的程度。”实际上他的第⼆个
绝对命令是:“以这样⼀种⽅式⾏动,你永远把⼈决不仅仅当作⼿段,
⽽永远同时当作⽬的,⽆论是对你⾃⼰还是其他的⼈。”
边界约束表达了他⼈的神圣不可侵犯性。但是,为什么⼀个⼈不
可以为了更⼤的社会利益侵犯⼈们呢?就个⼈⽽⾔,我们每⼀个⼈有
时愿意为了更⼤的利益或避免更⼤的伤害⽽经受某些痛苦或牺牲:我
们去看⽛医以避免以后遭更⼤的罪;我们为了其结果⽽做某种令⼈不
快的⼯作;某些⼈节⾷以改善他们的健康或外貌;某些⼈储蓄⾦钱以
供他们到⽼年时⽤。在这些场合,为了更⼤的整体利益,⼀些代价被
承受了。那么为什么不能同样主张,为了社会的整体利益,⼀些⼈应
承受⼀些代价以使其他⼈们获得更多的好处?但是,并不存在拥有利
益的社会实体,这种社会实体能够为了⾃⼰的利益⽽承受某些牺牲。
存在的只是个体的⼈,具有他们⾃⼰个别⽣命的不同的个体的⼈。为
了其他⼈的利益⽽利⽤其中的⼀个⼈,就是利⽤他⽽使别⼈得到好
处,仅此⽽已。所发⽣的事情是,对他做了某些事情,却是为了别⼈
的缘故。谈论社会整体利益就把这个问题掩盖起来了。(故意的?)
以这种⽅式利⽤⼀个⼈就是没有充分地考虑和尊重这个事实,即他是
⼀个各别的⼈, 他的⽣命是他拥有的唯⼀⽣命。他并没有从他的牺
牲中得到某种超值利益,⽽且任何⼈都没有权利将这种牺牲强加在他
⾝上——其中最没有权利这样做的就是国家或政府,⽽国家或政府则
(当其他⼈并⾮如此时)要求他保持效忠,因此,国家或政府必须在
其公⺠之间是严格中⽴的。
极端⾃由主义的约束
我认为,对我们能够做什么的道德边界约束反映了我们各别存在
的事实。这些约束反映了这个事实,即在我们之间不能进⾏道德上的
平衡。我们之中任何⼀个⼈的⽣命之道德分量都不能为了获得更⼤的
整体社会利益⽽被别⼈所压倒。为了其他⼈⽽牺牲我们之中⼀些⼈,
这种做法的正当性是⽆法得到证明的。存在着不同的个⼈,他们拥有
各别的⽣命,所以任何⼈都不可以为了他⼈⽽被牺牲,这是⼀个根本
的理念。这个根本理念是道德边界约束之存在的基础,但我相信,它
也导向⼀种禁⽌侵害别⼈的极端⾃由主义的(libertarian)边界约束。
⽬的⼀状态最⼤化的观点的⼒量越强,能够抵御它的根本理念就
必须越有⼒,⽽这个根本理念构成了道德边界约束之存在的基础。因
此,不同个⼈的存在必须得到更认真的对待,他们不是其他⼈可以利
⽤的资源。如果⼀种基本观念⾮常有⼒,能够⽀持道德边界约束对抗
最终状态最⼤化观点的强有⼒的直觉⼒量,那么它就⾜以导出对侵害
他⼈的极端⾃由主义约束。任何拒绝这种特殊边界约束的⼈有三种选
择:(1)他必须拒绝所有的边界约束;(2)关于为什么要有边界约
束⽽不仅仅是⽬标导向的最⼤化结构,他必须给出⼀种不同的解释,
⽽这种解释本⾝与极端⾃由主义的边界约束没有丝毫关系;或者(3)
他必须接受关于个⼈之个别存在的这个强势提出的根本理念,同时⼜
要坚持⾸先侵害他⼈与这个根本理念是相容的。这样,我们就有了⼀
个很好的从道德形式到道德内容的论证纲要:道德形式包含F(道德的
边界约束);关于道德包含 F的最好解释 是?(关于个⼈之区别的有
⼒陈述);以及从P 推论出⼀种特殊的道德内容,即极端⾃由主义的约
束。这个论证所得出的特殊道德内容,其焦点在于这个事实,即存在
着不同的个⼈,每个⼈都拥有他⾃⼰要过的⽣活,⽽这种特殊的道德
内容还不是完全的极端⾃由主义约束。它只是禁⽌牺牲⼀个⼈以使别
⼈获得好处。还需要前进⼀步,达到禁⽌家⻓制的侵犯:以对该⼈有
好处的理由⽽对这个⼈使⽤武⼒或威胁使⽤武⼒。对此,⼈们必须强
调这个事实,即存在着不同的个⼈,每个⼈都拥有他⾃⼰要过的⽣
活。
互不侵犯原则⼀般被认为是处理国家之间关系的适当原则。独⽴
⾃主的个⼈与独⽴⾃主的国家之间存在什么区别,⽽这种区别使侵犯
在个⼈中间成为可允许的?为什么个⼈通过政府联合起来就能对⼈做
任何国家对另⼀个国家都不能做的事情呢?如果个⼈与国家之间确有
区别,那么也是为个⼈之间的互不侵犯提供了更强的理由;与国家不
同,个⼈并不包含作为部分的个⼈,以⾄他⼈可以合法地介⼊其中以
进⾏保护或防御。
我不打算在这⾥详细讨论禁⽌⼈⾝侵犯的原则,⽽只想指出,它
不禁⽌使⽤武⼒以抵御成为⼀种威胁的对⽅,即使他是⽆辜的并且不
应受到报复。⼀个⽆辜的威胁者是这样的⼈,他在这样的过程中⽆辜
地成为⼀个原因主体(causal agent),即如果他愿意成为这样的⼀个
主体,那么他就会是⼀个侵犯者。如果⼀个抓起⼀个第三者向你掷
来,使你落⼊深井,那么这个第三者既是⽆辜的,也是⼀个威胁;如
果他愿意沿着那个轨迹向你射来,那么他就是⼀个侵犯者。假如这个
下落的⼈在砸到你⾝上以后还能活下来,那么你是否可以在他砸到你
并葬送你之前⽤你的射线枪将这个下落的⾝体击碎?极端⾃由主义的
禁令通常禁⽌使⽤暴⼒伤害⽆辜的⼈。但是我想,⽆辜的威胁是另⼀
码事,它要应⽤不同的原则。 这样,这个领域的完备理论还必须阐
明对⽆辜威胁的反应的不同约束。更复杂的情况是具有威胁的⽆辜盾
牌(innocent shields),这些⽆辜的⼈⾃⼰不是威胁,但是他们所处的
局势使他们将被阻⽌威胁的唯⼀⼿段所伤害。被綁在侵犯者的坦克前
⾯的⽆辜者就是具有威胁的⽆辜盾牌,因为不击中他们,就不能击中
坦克。(对某⼈使⽤武⼒以影响侵犯者,其⾏为对象并不属于威胁的
⽆辜盾牌;例如,拷打侵犯者的孩⼦以便阻⽌侵犯者,但这个孩⼦并
不是其⽗⺟的盾牌。)⼀个⼈是否可以故意伤害⽆辜的盾牌?如果⼀
个⼈攻击侵犯者并伤害了⽆辜的盾牌,那么这个⽆辜的盾牌是否可以
奋起⾃卫(假设他⽆法对侵犯者做动作或者反击侵犯者)?我们是在
使⾃卫中的两个⼈相互开战吗?同样,如果你对⼀个影响到你的⽆辜
威胁者使⽤武⼒,那么你是否也变成了⼀个针对他的⽆辜威胁者,以
致他可以正当地对你也使⽤武⼒(假如他可以这么做,那么还是⽆法
防⽌他成为最初的威胁)我在这⾥反复推敲这些不可思议的难题,仅
仅是想指出,⼀种声称以互不侵犯为中⼼的观点必须在某种意义上明
确地解决这些难题。
约束与动物
我们可以通过思考某些⽣物来说明道德边界约束的地位和含义,
⽽对于这些⽣物,即⾮⼈类的动物,这些严格的边界约束通常并不被
认为是适当的(或不完全是适当的)。关于我们可以对动物做什么,
有任何限制吗?动物是不是只有纯粹客体的道德地位?某些意图并不
能够使我们有资格将巨⼤代价强加给动物吗?什么东⻄能够使我们完
全有资格利⽤动物?
动物具有某种价值。当⼈们认真思考去做什么的时候,起码某些
⾼级动物应该给予考虑。要证明这点是困难的。(要证明⼈具有某种
价值,也是困难的!)我们⾸先举⼀些特殊的例⼦,然后来进⾏论
证。如果你喜欢咬⾃⼰的⼿指,咬时也许会伴随着某种⾳乐的节拍,
⽽且假如你知道,出于某种奇怪的因果关系,你咬⾃⼰的⼿指会引起
⼀万头悠闲的、⽆主的⽜在经历巨⼤的痛苦和折磨后死去,甚或毫⽆
痛苦地瞬间死去,那么你咬⾃⼰的⼿指是完全合适的吗?但有什么理
由能够说这样做在道德上是错误的?
有⼈说,⼈们不应该这样做,因为这样的⾏为会使他们变得残酷
⽆情,会使他们更有可能拿⼈的⽣命来取乐。他们认为,这些⾏为本
⾝在道德上是⽆可⾮议的,但是它们有⼀种不可取的道德副作⽤
(moral spillover)。(如果这样的副作⽤根本不可能产⽣,例如,如
果⼀个⼈知道⾃⼰是地球上的最后⼀个⼈,事情就会变得不同。)但
是,为什么应该有这样⼀种副作⽤?如果⽆论出于什么理由对动物做
任何事情本⾝都是完全合适的,那么为什么只要⼀个⼈认识到动物与
⼈之间存在着明确的界限,并在⾏动时将其牢记在⼼,这种杀死动物
的倾向就会使他变得残酷⽆情,就会使他更有可能伤害⼈或杀⼈呢?
屠夫们更容易犯谋杀罪吗?(⽐其他⼿边有⼑的⼈更有可能吗?)如
果我喜欢⽤⼀个棒球棒准确地击打棒球,那么这会⼤量增加我击打别
⼈脑袋的危险吗?如果是我没有能⼒理解⼈不同于棒球,那么凭这种
理解就能消除这种副作⽤吗?为什么在动物的场合事情就变得不⼀样
了?确实,副作⽤是否发⽣,这是⼀个经验问题;但是对于它为什么
会发⽣,则存在着⼀种困惑,⾄少对于本书的读者,对于能够做出⼈
与动物的区分并依据它们采取不同⾏为的明智者,这种困惑是存在
的。
如果⼀些动物具有种价值,那么哪些动物具有,它们具有多⼤的
价值,⽽这些事情如何能够加以确定?让我们假设(我相信证据能够
⽀持这种假设),⾷⽤动物不是为健康所必需的,⽽且与美国⼈的其
他同等健康饮⾷习惯相⽐,也不是更省钱,那么从⾷⽤动物所得到的
东⻄就是⼝唇的快感、⼝腹之乐和⼝味的花样了。我并⾮主张,它们
不是真正的快感、快乐和趣味。问题在于:它们,或者⾷⾁⽐完全⾷
素所得到的额外快乐,能够压倒关于动物⽣命和痛苦的道德考虑吗?
如果动物确实具有某种价值,那么由⾷⾁⽽⾮⾷素所得到的额外收获
是否⽐道德代价更⼤?这些问题如何解决呢?
我们也许可以尝试考察⼀下具有可⽐性的案例,并将我们关于这
些案例所做的判断推⼴到我们⾯前的例⼦。例如,我们可以考察⼀下
打猎的案例,我在此假定,仅仅为了取乐⽽猎杀动物是不合适的。由
于打猎的⽬的和提供乐趣的东⻄就是追逐、打伤和杀死动物,所以打
猎是不是⼀个特例?让我们假设,我喜欢抡棒球棒,并从中得到乐
趣,碰巧在抡它的地⽅站着⼀头⽜,所以抡这根棒⼦就会不幸地打碎
这头⽜的脑袋。但是我不会从打碎脑袋中得到乐趣,快乐来⾃于锻炼
我的肌⾁,来⾃于我抡的很好,等等。作为我做这件事的⼀个附带后
果(不是⼀个⼿段),这个动物的颅⾻被击碎了,这是不幸的。确
实,我可以不抡这根⼤棒,代之以弯腰触摸我的脚尖或做其他的锻
炼。但是这样得到的乐趣与抡棒⼦是⽆法相⽐的,.我不会从中得到那
么多的乐趣、快感和快乐。所以问题在于:与最可采⽤的不会伤害动
物的其他⾏为相⽐,为了得到抡棒的额外快乐⽽抡这根棒⼦,对我来
说是合适的吗?假设这不仅仅是放弃今天抡棒快乐的问题;假设每⼀
天都会出现同样的状况,只不过⾯对不同的动物。是否存在着某种原
则,⽽这种原则能够允许为了所带来的额外快乐杀死并⾷⽤动物,但
是却不允许为了所带来的额外快乐抡这根棒⼦?这种原则能够是什么
样的?(这⽐⾷⾁要更好⼀些吗?如果杀死动物以取出⾻头,⽤这个
⾻头可以做出可⽤的最好棒⼦,⽽其他材料做成的棒⼦不会带来同样
的快乐,那么杀死动物以获得额外的快乐,这种额外快乐是使⽤其⾻
头做成的棒⼦带来的,这是合适的吗?如果你能够雇⽤某⼈替你杀死
动物,这在道德上会是更能被允许的吗?)
这样的例⼦和问题可以帮助⼈澄清他希望画出什么样的界限,以
及他希望采取哪种⽴场。但是,⼈们仍然会⾯对论证应该前后⼀致的
问题。⼀旦发⽣冲突,他们⽆法说明,哪⼀种观点应该改变。当没有
办法发明⼀个原则以将抡棒⼦与杀死并⾷⽤动物区分开的时候,你可
能会认为,抡棒⼦是完全合适的。⽽且;对于赋予不同的动物以不同
的道德重要性,诉诸同样的事例没有多⼤的帮助。(我们将在第9章深
⼊讨论通过诉诸例⼦来得出道德结论所具有的困难。)
我在这⾥举出这些例⼦的⽬的是探讨道德的边界约束观念,⽽不
是⾷⽤动物的问题。但是,我应该说,按照我的观点,美国⼈在今天
从⾷⽤动物中得到的额外好处并不证明这样做是正当的。所以,我们
不应该⾷⽤动物。⼀个普遍存在⽽且与边界约束并⾮⽆关的论证值得
注意:因为⼈们⾷⽤动物,所以他们饲养了更多的动物,⽽如果他们
不吃⾁,那么这些动物就不会存在。⽣存过⼀段时间总⽐根本就没有
⽣存过要好。所以(这种论证得出结论),由于我们有⾷⾁的习惯,
动物变得更好了。虽然这不是我们的⽬的,但结果却很幸运,我们确
实⼀直使动物受益!(如果⼈们的⼝味变了,⾷⽤动物不再是⼀种享
受,那些关⼼动物利益的⼈们是否还会继续⾷⽤动物并把这当做对⾃
⼰意志的磨炼?)如果我指出,关于⼈的同样论证看起来并不具有很
⼤的说服⼒,那么我相信我不应该被误解为,似乎我在主张动物应被
给予同⼈⼀样的道德重要性。我们可以想象,⼈⼝问题使每⼀对夫妻
或每⼀个群体把他们的孩⼦限制在某个预先确定的数⽬。⼀对已经达
到该数⽬的夫妻,打算还要⼀个额外的孩⼦,并在他三岁(或⼆⼗三
岁)的时候,⽤他来献祭,或者把他⽤于烹调。在对此提供的辩护
中,他们提出,如果这是不允许的,那么这个孩⼦根本就不会存在;
⽽且,他存在了⼀些年,这肯定对他更好。然⽽,⼀个⼈⼀旦存在,
即使他的整体存在是⼀种净剩余,也不是每⼀件与其相应的事情都能
够对他做,即使是创造了他的⼈也不能做。⼀个存在的⼈拥有⾃⼰的
权利要求,以抵御这些⼈,⽽这些⼈创造他的⽬的就是要违反这些权
利要求。从事对这样⼀种制度的道德反驳是有价值的,这种制度允许
⽗⺟做任何事情,⽽他们只有得到了这种允许,才会愿意要孩⼦,因
为与他没有出⽣相⽐,这个孩⼦的处境更好。 (某些⼈可能会认
为,唯⼀的反对意⻅产⽣于这种情况,BP在准确地控制这种允许⽅⾯
存在困难。)动物⼀旦存在,它们也可以对⾃⼰的待遇拥有某些权利
要求。这些权利要求也许不如⼈的权利要求有分量。某些动物得以存
在只是因为某些⼈想做⼀些会违反这些权利要求的事情,这是⼀个事
实,但这⼀事实并不表明,这种权利要求根本就不存在。
让我们考虑关于对待动物的下述(最低限度的)⽴场。为了使我
们的讨论更容易,让我们给这种⽴场贴上“对动物的功利主义和对⼈的
康德主义”的标签。这种⽴场主张:(1)使所有⽣物的总体幸福达到
最⼤化;(2)关于⼀个⼈能够对⼈类做什么,施加严格的边界约束。
⼈类不可以为了他⼈的利益⽽被利⽤或被牺牲;动物则可以为了其他
⼈或其他动物的利益⽽被利⽤或被牺牲,只要这些利益⽐所遭受的损
失更⼤。(对于我们的⽬的⽽⾔,这种关于功利主义⽴场的不确切陈
述已经⾜够了,它能够使我们的讨论更加⽅便。)只要功利主义的总
体收益⽐动物所遭受的功利主义的损失更⼤,事情就可以做。这种功
利主义观点对待动物,犹如正规的功利主义对待⼈。借⽤奥威尔(G.
)的说法,我们可以把这种观点概括为:所有动物都是平等的,
Orwell
除了有⼀些⽐另外⼀些更平等 。(任何东⻄都不可以被牺牲,除⾮为
了更⼤的总体利益;但是⼈根本就不可以被牺牲,或者仅仅是在⾮常
严格的条件下才能被牺牲,并且绝不能为了⾮⼈类动物的利益⽽被牺
牲。我的意思是说,上述(1)的⽬的在于排除没有满⾜功利主义标准
的牺牲,⽽⾮指定⼀种功利主义的⽬标。我把这种⽴场称为否定的功
利主义。)
现在我们可以把关于动物具有某种价值的论证转向不同观点的持
有者。对于康德主义的道德哲学家,这些哲学家在关于能对⼈做什么
的事情上施加了严格的限制,我们可以说:
你认为功利主义是不正确的,因为它允许⼀个⼈可以为
了另外⼀个⼈⽽被牺牲,以及诸如此类的观点,从⽽忽视了
对⼀个⼈可以合法地对⼈们做什么的严格限制。但是,是否
能够存在这样⼀种东⻄,它介于⼈与⽯头之间,在对待它的
问题上没有这样严格的限制,然⽽⼜不能仅仅当做⼀个客体
来对待?⼈们会期望,通过减去或减少⼈的某些特征,我们
能够得到这种中间的存在物。(或者也许可以通过减去我们
的某些特性和增加⼀些我们没有的特性,来得到这种具有中
间道德地位的存在物。)
⾮常有可能,动物是这种中间的存在物,⽽功利主义是
这种中间的⽴场。我们可以从稍微不同的⾓度来看这个间
题。功利主义有两个假定:幸福关涉到道德的全部,以及所
有存在物都是可互换的。这两者的结合并不适⽤于⼈。但是
对于这种结合所适⽤的任何存在物,(否定的)功利主义不
是真的吗?它不适⽤于动物吗?
对于功利主义者,我们可以说:
如果只有快乐、痛苦和幸福的体验(以及这些体验的能
⼒)在道德上是相关的,那么动物在道德计算中就必须被加
以考虑,因为它们确实拥有这些能⼒和体验。让我们列⼀个
矩阵,在矩阵中,⾏代表可选择的政策或⾏为,列代表不同
的单个有机体,⽽每⼀项⽬代表带给有机体的功利(净快
乐、幸福)。功利主义理论按照⾏的项⽬总额来评估每⼀个
政策,并按照最⼤的总额来指导我们的⾏为或者接受某⼀政
策。每⼀列都被平等地衡量并被计算⼀次,⽆论它是⼀个⼈
还是⼀个⾮⼈的动物。虽然这种观点的结构平等地对待它
们,但在做决定时动物由于⾃⾝的原因⽽可能具有较少的重
要性。如果动物与⼈相⽐在快乐、痛苦和幸福⽅⾯具有较少
的能⼒,那么在矩阵中动物之列的项⽬与⼈之列的项⽬相⽐
⼀般来说就会更低。在这种场合,对于所要做出的最终决定
来说,它们是重要性较低的因素。
功利主义者会发现,拒绝给予动物以这种平等的考虑是困难的。
在什么基础上,他能够前后⼀致地将⼈的幸福与动物的幸福区别开,
⽽只考虑前者?即使体验只有达到某种阈限之上才能被列⼊这个功利
矩阵,但某些动物的体验肯定⽐⼈的体验更为强烈,⽽功利主义者希
望考虑的则只是⼈的体验。(请将⼀个动物在没有⿇醉的状态下活活
被烧伤与⼀个⼈的轻度烦恼加以⽐较。我们能注意到,边沁( J .
Bentham)确实是以我们刚才解释的⽅式来平等地计算动物的幸福的。

按照“对动物的功利主义和对⼈的康德主义”,动物可以为了其他
动物和⼈的利益⽽被利⽤,但是⼈却绝不可以违背其意愿为了动物的
利益⽽被利⽤(被伤害、被牺牲)不可以为了动物的缘故⽽让⼈承受
任何东⻄。(如果有⼈违犯了关于禁⽌虐待动物的法律,可以对其进
⾏惩罚吗?)这是⼀个可接受的结果吗?如果通过使⼀个⼈遭受轻微
的不适就能让⼀万个动物摆脱巨⼤痛苦的折磨,但这个⼈不是引起动
物受苦的⼈,那么可以这样做吗?⼈们能够感觉到,当可以从巨⼤痛
苦的折磨中摆脱出来的是⼈的时候,边界约束就不是绝对的。因此,
当受苦的是动物的时候,或许边界约束也应该松动,虽然松动得不会
像⼈受苦时那么多。彻底的功利主义者(对动物和对⼈,两者合为⼀
体)⾛的更远,主张假如其他情况相同,为了避免⼀个动物遭受(稍
微)更⼤的痛苦,我们可以使⼀个⼈遭受某种痛苦。在我看来,这种
许可原则有些过强,即使其⽬的是使⼀个⼈避免更⼤的痛苦,也是不
可接受的。
功利主义理论被这样⼀种可能的功利怪物纠缠着,⽽这种功利怪
物能够从他⼈的牺牲中获得⽐这些⼈所遭受的损失⼤得多的功利。这
种理论看来要求我们所有⼈都牺牲在这个怪物的胃⾥,以便增加总的
功利,⽽这是不可接受的。同样,如果⼈们在对待动物⽅⾯是功利的
饕餮者,总是从每个动物的牺牲中获得更⼤的相应功利,那么我们可
以感觉到,“对动物的功利主义和对⼈的康德主义”⼏乎总是要求(或
允许)动物做出牺牲,这样就使动物处于⼀种对⼈过于从属的地位
了。
既然它仅仅计算动物的幸福和痛苦,那么这种功利主义观点是否
认为⽆痛苦地杀害动物是适当的?按照这种功利主义观点,在夜间,
只要⼀个⼈不事先声张,⽆痛苦地杀⼈是适当的吗?在依据⼈数来做
出决定的问题上,功利主义的不管⽤是众所周知的。(必须承认,在
这个领域,管⽤的理论是很难得到的。)如果加以最⼤化的是总体幸
福,那么就要求不断地增添⼈⼝,只要他们的净功利是正数的,并⾜
以抵消他们在世界上的存在给他⼈造成的功利损失。如果加以最⼤化
的是平均功利,那么就会允许⼀个⼈杀死所有其他的⼈,假如这样做
能使他欣喜若狂,并从⽽使他⽐平均数更幸福的话。(不能说,他不
应该这样做,因为在他死后,与假如他没有杀死所有其他⼈相⽐,这
个平均数会跌落得更低。)只要你能找到⼀个替代者(通过⽣⼀个孩
⼦,或者以科幻⼩说中的⽅式创造⼀个成⼈),⽽这个⼈将会同被害
者的余⽣⼀样幸福,杀死⼀个⼈就是适当的吗?毕竟,这对于总体功
利不会有任何净减少,甚⾄也不会改变功利分布的状态。我们禁⽌谋
杀难道仅仅是为了预防潜在牺牲者的焦虑感?(功利主义者能否解释
所焦虑的。东⻄是什么,以及他真的要把策略建⽴在他必须视为是⾮
理性恐惧的东⻄之上?)很清楚,功利主义者需要补充他的观点以能
够处理这些问题;也许他会发现,这种补充性的理论变成了主要理
论,⽽把功利主义的考虑发落到边远之地了。
但是,⾄少对动物⽽⾔,功利主义不是正确的吗?我认为它不是
正确的。如果动物的感官体验不是唯⼀相关的,那么其他还有什么东
⻄是相关的?在这⾥,⼀堆问题缠结在⼀起了。⼀个动物⼀旦获得⽣
存,其⽣命应该在多⼤程度上得到尊重?我们如何决定这个问题?⼈
们是否必须也引⼊某种⾮低等存在物的观念?利⽤基因⼯程技术来培
育天⽣的奴⾪,⽽这种奴⾪则会安分守⼰,这是适当的吗?天⽣的动
物奴⾪吗?这是驯养动物吗?即使对动物,功利主义也不能解释所有
的问题,⽽正是这些问题的丛林使我们⾯露怯⾊。
体验机
当我们问,除了⼈们的体验如何“从内部”来感觉的问题之外,还
有什么其他事情对我们来说关系重⼤,这时,⼀些实质性的困惑就出
现了。假设有⼀种体验机,它能给你任何你想要的体验。卓越的神经
⼼理学家可以刺激你的⼤脑,以⾄于你会认为并感觉到你正在写⼀部
伟⼤的⼩说,或者在交⼀个朋友,或者在读⼀本有趣的书。其实这时
你正漂浮在⼀个罐⼦⾥,你的脑袋插有各种电极。你应该钻进这个机
器中⽣活,并预先编制好你⽣活体验的程序吗?如果你担⼼漏掉⼀些
所希望的体验,那么我们可以假定,经营该业务的公司对许多⼈的⽣
活已经进⾏了彻底的研究。你可以从这些公司巨⼤的体验图书馆或菜
单中进⾏挑选,⽐⽅说,选择未来两年你的⽣活体验。两年过去以
后,你可以从罐⼦⾥出来10分钟或10个⼩时,以选择接下来两年你的
体验。显然,在罐⼦⾥的时候,你不知道你是在那⾥;你会认为⼀切
都是实际发⽣的。其他⼈也可以钻进去以获得他们想要的体验,所以
⽆需留⼈在外⾯为他们服务。(如果所有⼈都钻进去了,谁来照管机
器?对于这样的问题,可以忽略不计。)你会钻进去吗?除了我们的
⽣命如何从内部来感觉的问题之外,还有什么其他事情对我们来说关
系重⼤?在你做出决定的时刻和你钻进去的时刻之间会有⽚刻的烦
恼,但你不应该为此⽽⽌步不前。与⼀⽣的极乐(如果那是你的选
择)相⽐,⽚刻的烦恼⼜算得了什么呢?如果你的选择是最好的选
择,那么为什么还会有任何烦恼呢?
除了我们的体验之外,还有什么事情对我们关系重⼤?第⼀,我
们想做⼀些事情,⽽不仅仅是想拥有做事情的体验。在某些体验的场
合,⾸先是因为我们想要去做事,然后我们才想要做事的体验或觉得
我们已经做了这些事情的体验。(但是,我们为什么想要去做事⽽⾮
仅仅想体验它们?第⼆,我们所以不钻进去,原因在于我们希望以某
种⽅式存在,希望成为某种类型的⼈。漂浮在罐⼦⾥的⼈不过是⼀团
⿊乎乎的东⻄⽽已。⻓期处于罐⼦⾥的⼈是什么样的,对于这个问
题,不会有任何答案。他是勇敢的、和善的、理智的、聪明的、亲爱
的?不仅仅是这些问题难以回答,⽽且还在于他根本就没有办法成为
什么。钻进这个机器就是⼀种⾃杀。在某些为幻象所迷惑的⼈看来,
关于我们是什么的问题,除⾮它反映在我们的体验之中,否则就与我
们没有什么关系。我们是什么的问题对于我们来说是重要的,这会使
⼈吃惊吗?为什么我们应该只关⼼如何打发我们的时间,⽽不关⼼我
们是什么?
第三,钻进体验机,就是把我们限制在⼀个⼈造的现实⾥,限制
在这样⼀个世界中,即不存在任何⽐⼈造事物更深刻或更重要的东
⻄。 同更深的实在没有任何实际的接触,尽管关于这种接触的体验
能够加以模仿。许多⼈希望使⾃⼰对这样的接触保持开放,对探究更
深刻意义的⾏为保持开放。 这有助于说明在关于对神经有刺激作⽤
的毒品问题上的争论为何如此强烈,⼀些⼈把它仅仅看做是微型的体
验机,另外⼀些⼈则把它视为达到更深刻实在的通衢。⼀些⼈把它看
做是向体验机的投降,另外⼀些⼈则把它视为不投降的⼀个理由!
通过设想⼀个体验机并认识到我们不应该使⽤它,我们了解到,
除了体验之外还有⼀些东⻄对我们关系重⼤。我们可以继续设想⼀系
列的机器,每⼀架机器都被设计好以弥补先前机器所具有的缺陷。例
如,既然体验机⽆法满⾜我们想以某种⽅式存在的愿望,那么就可以
设想⼀个转换机,它能把我们转换成我们愿意成为的任何⼈(与⼀直
作为我们⾃⼰的我们是相容的)。⼈们肯定不会使⽤这种转换机来变
成所希望成为的⼈,正如不会钻进体验机! 所以,除了⼈的体验以
及⼈是什么之外,还有⼀些东⻄关系重⼤。理由不仅仅在于,⼀个⼈
的体验与他是什么没有多少关联。因为体验机可能局限于只提供某种
类型的钻⼊者能够具有的体验。这是因为我们想在世界上造成⼀些差
别吗?那就考虑结果机吧,这种机器能在世界上产⽣你想要的任何结
果,并将你的⾏为⽮量注⼊到任何共同⾏动之中。我们不在这⾥讨论
这类机器或其他机器的迷⼈细节。它们的令⼈不安之处在于:它们在
为我们⽽过着我们的⽣活。超出机器为我们做事的能⼒⽽追求额外的
特殊功能,这不是误⼊歧途吗?也许我们想望的东⻄是在与实在的接
触中过(⼀个主动的动词)我们⾃⼰的⽣活。(⽽这件事,机器⽆法
为我们做。)不⽤详细阐述这件事的含义,⽽我相信它同⾃由意志和
知识的因果解释问题有着令⼈惊奇的关联,我们只需要指出这—问题
的错综复杂,即除他们的体验之外对⼈们来说什么东⻄关系重⼤。在
⼈们发现⼀种满意的答案之前,在确定这个答案并⾮也适⽤于动物之
前,⼈们不能合乎道理地主张,只有动物的感觉体验能限制我们可以
对它们做什么。
道德理论的不确定性
什么东⻄把⼈与动物区别开来,以致严格的约束只适⽤于⼈能被
如何对待,⽽不适⽤于动物能被如何对待? 来⾃另⼀个星系的存在
物能够像我们通常对待动物那样来对待我们吗?如果他们能够这样
做,以功利主义的⽅式把我们当做⼿段,这种做法能得到辩护吗?⽣
物是不是按照某种上升的等级序列安排的,以致为使那些在等级序列
上并⾮处于更低地位的⽣物获得更⼤的总体利益,任何⼀种⽣物都可
以被牺牲或遭受痛苦? 这样⼀种精英主义的等级制观点会区分出三
种道德地位(形成了等级序列的区隔):
地位1: 该存在不可以为了任何其他⽣物⽽被牺牲和被伤
害等等。
地位2: 该存在只可以为了处于更⾼等级序列的存在,⽽
不可以为了同⼀等级的存在,⽽被牺牲和被伤害等等。
地位3: 该存在可以为了等级序列中同⼀等级或者更⾼等
级的其他存在⽽被牺牲和被伤害等等。
如果动物占有地位3,我们占有地位1,那么什么东⻄占有地位2?
也许占有地位2的是我们!在道德上,是禁⽌把⼈⽤作其他⽣物谋取利
益的⼿段,还是仅仅禁⽌为了其他⼈即同⼀等级的存在⽽利⽤他们?
通常的观点包含了⽐⼀种重要的道德分界(如⼈与动物之间的分界)
更多的可能性,从⽽提出了⼈类的另外⼀⾯的问题吗?某些神学观点
主张,上帝可以为了他⾃⼰的⽬的⽽牺牲⼈。我们也可以设想⼈们碰
到了来⾃另⼀个星球的存在物,这些存在物在童年时期就跨越了我们
的发展⼼理学家能够辨认的道德发展“阶段”。这些存在物声称,他们
在⼗四岁以后还会继续经历⼀系列的发展阶段,其中每⼀个阶段对于
进⼊后⼀阶段都是必需的。然⽽,他们却⽆法向我们(由于我们处于
原始的阶段)说明这些后来阶段推理的内容和⽅式。这些存在物声
称,我们可以为了他们的幸福或⾄少为了保持他们更⾼级的能⼒⽽被
牺牲。他们说,他们明⽩这个真理,是因为他们现在正处于他们的道
德成熟时期,⽽不是像⼉童那样,⽽他们的⼉童阶段则是我们道德发
展的最⾼⽔平才能达到的。(诸如这样的故事或许会提醒我们,如果
有⼀系列的发展阶段,其中每⼀个阶段都是后⼀阶段的前提条件,那
么在到达某⼀点之后,就会出现退化,⽽⾮进步。为了达到某⼀阶
段,必须⾸先经历其他的阶段,指出这点并⾮⿎励迈⼊⽼年。)我们
的道德观点允许我们为了这些存在物的更⾼级能⼒、其中包括他们的
道德能⼒⽽牺牲⾃⼰吗?这种决定与这样⼀种思考的认识论结果是⽆
法轻易分开的,即这种道德权威的存在与我们⾮常不同,尽管我们承
认,作为⼀种常犯错误的存在,我们的认识可能是错误的。(即使我
们恰好不知道这些另类存在物对该问题实际上持哪⼀种观点,也会得
出同样的结果。)
占有中间地位2的存在物是可以牺牲的,但不是为了同等级或更低
等级的存在物。如果他们从未碰到、知道或感受到等级序列中更⾼级
的存在物,那么在他们实际遇到或思考的每⼀个场合,他们就将占有
最⾼的等级地位。这样,似乎有⼀种绝对的边界约束禁⽌为了任何⽬
的⽽牺牲他们。两种⾮常不同的道德理论,即将⼈置于地位2的精英主
义的等级制理论和绝对的边界约束理论,对⼈们实际⾯对的处境给出
了完全相同的道德判断,并对我们所做的(⼏乎)所有道德判断给予
了同样好的解释。(说“⼏乎所有”,是因为我们做的是关于假设处境
的判断,这些处境包括涉及某些来⾃其他星球的“超级存在物”。)认
为这两种不同的理论能够同样好地解释全部可能有的资料,这不是哲
学家的看法。问题不仅在于通过各种花招,⼀种边界约束的观点就能
被纳⼊某种形式的最⼤化观点,⽽且还在于,这两种不同的理论解释
了全部的实际资料,即我们迄今为⽌所经历过的情况的资料,但是,
⼀旦涉及某些其他假设的情况,它们就会分道扬镳。
如果我们发现难以决定应该相信哪⼀种理论,这毫不奇怪。我们
并⾮⼀定要思考这些情况,因为塑造我们观点的不是这些情况。然
⽽,这个问题不仅涉及超级存在物是否会为了他们⾃⼰⽽牺牲我们,
⽽且还涉及我们应该做什么。因为,如果真的有这种超级存在物,精
英主义的等级制观点并不会因我们牵涉于其中就分崩离析转⽽变为“康
德主义的”边界约束观点。⼀个⼈不可以为了他⾃⼰的利益或其另⼀同
伴的利益⽽牺牲他的⼀个同伴,然⽽他可以为了更⾼级存在物的利益
⽽牺牲他的⼀个同伴吗?(对于这种更⾼级存在物是否可以为了他们
⾃⼰的利益⽽牺牲我们的问题,我们也会感兴趣。)
约束的根据是什么?
这样的问题(虽然)不像实践难题那样咄咄逼⼈,但是它们迫使
我们思考我们道德观点之基础的重⼤问题:⾸先,我们的道德观点到
底是⼀种边界约束观点,还是⼀种更为复杂的等级制结构观点;其
次,恰好基于⼈的什么特性,在关于他们应该如何相互对待或被对待
的问题上才存在着道德约束?我们也希望了解,为什么这些特性与这
些约束相关联。(⽽且,或许我们希望这些特性不为动物所具有,或
者不在很⾼的程度上为动物所具有。)看起来,正是这些特性使其他
⼈在如何对待他的问题上受到了约束,所以⼀个⼈的特性本⾝必须就
是有价值的特性。另外,我们应该如何理解这些具有如此价值的东⻄
为什么会从他们那⾥产⽣出来?(这种⾃然的假定值得深⼊探讨。)
对于同道德约束相关的重要个⼈特性是什么,传统的建议是这样
的:感觉和⾃我意识;理性(能够使⽤抽象概念,⽽不限于对直接刺
激做出反应);拥有⾃由意志;是⼀个道德主体,能够以道德原则来
指导其⾏为,能够对⾏为进⾏相互的限制;有⼀个灵魂。这些观念应
该如何加以准确地理解,这些特性是否为⼈所拥有以及是否唯独为⼈
所拥有,我们略过这些问题不管,⽽只探讨它们同对他⼈的道德约束
的关联。抛开这份清单中的最后⼀项,这些特性中的每⼀种看起来都
不⾜以建⽴起这种必然的关联。为什么这⼀事实,即⼀种存在物是聪
明的或有远⻅的或其智商超过某⼀阈限之上,就会成为⼀种理由⽽对
我们如何对待他构成了专门的限制?⽐我们更有理智的存在物是否有
权利在对待我们的问题上不受任何限制?或者,所说的任何⼀种关键
性阈限的意义是什么?如果⼀种存在物能够⾃主地进⾏各种选择,那
么凭什么理由让它这样做?⾃主的选择在本性上就是好的?如果⼀个
存在物只能做出⼀次⾃主的选择,⽐如说在⼀个偶然的场合对冰淇淋
的不同⼝味进⾏选择,并随后⻢上就忘记了,那么有任何强有⼒的理
由让它去选择吗?⼀种存在物能够同意与其他存在物⼀起按照规则对
⾏为进⾏限制,这表明它能够遵守限制。但是这并没有表明它在对待
该存在物的问题上应该遵守哪些限制(“不要杀害它”?),或者为什
么应该遵守任何限制。
需要有⼀种中介变量M,只有这样,清单所开列的特征单个来说
是必要的,合在⼀起也许就是充分的(起码我们能够明⽩,为了获得
M还需要增加什么),⽽且有了 M,这些特征与对⼈的⾏为的道德约
束之间也有⼀种清晰的和令⼈信服的关联。同样,根据M,我们将会
处在这样⼀种位置,⽽从这个位置就能了解为什么其他⼈把注意⼒集
中在理性、⾃由意志和道德主体这些特征上⾯。如果这些特征对于不
仅是必要条件,⽽且也是M的重要组成部分或达到M的重要⼿段,那么
事情就会更容易了。
我们个别地、孤⽴地对待理性、⾃由意志和道德主体是不是不合
适的?即使这些特征合在⼀起,也不意味着某种意义明确的东⻄:⼀
种存在物能够为其⽣活提出⻓期计划,能够基于抽象的原则或它⾃⼰
形成的思考来考虑问题和做出决定,从⽽不仅仅是对直接的刺激做出
反应;⼀种存在物能按照某种原则或它拥有的对⾃⼰和别⼈都适合的
某种⽣活图景来限制⾃⼰的⾏为;如此等等。⽆论如何,这已经超出
了所列出的三种特征。我们在理论上能够区分开这两者,⼀⽅⾯是指
导我们做出特殊决定的⻓期计划和整体⽣活观念,另⼀⽅⾯是作为它
们基础的三种特征。因为⼀个存在物能够拥有这三种特征,然⽽它⾃
⾝⼜包含某种特殊的障碍,⽽这些障碍使其不能按照其整体⽣活观念
和它所意味的东⻄来发挥作⽤。所以,让我们增添⼀种额外的特征,
即按照它所选择接受的某种整体观念来调节和指导其⽣活的能⼒。这
样⼀种整体观念,连同知道我们会按照它来⾏事,对于我们为⾃⼰提
出某种⽬标和成为某种存在,是⾮常重要的。让我们想⼀想,如果我
们都是健忘症患者,每天晚上睡觉的时候都会把流⼀天所发⽣的事情
忘掉,我们将会与现在多么不同(关于对待我们的合法⽅式,也会⾮
常不同)。即使⼀个⼈在前⼀天记忆停⽌的地⽅第⼆天⼜偶然地接续
上了,能够按照某种连贯的观念来⽣活,⽽这种连贯的观念是有意识
的个⼈才能选择的,但是他仍然⽆法过有意识者的那种⽣活。他的⽣
活会与有意识者的⽣活⼤体上相似,但是它⽆法按照相同的⽅式加以
整合。
形成⼀个⼈的全部⽣活图景(或者⾄少是其意义重⼤的部分)以
及按照⼀个⼈希望过的某种整体⽣活观念来⾏事,这种额外能⼒的道
德意义是什么?为什么不要⼲涉别⼈塑造他⾃⼰的⽣活?(如何对待
那些不主动塑造⾃⼰的⽣活⽽因外部⼒量随波逐流的⼈?)⼈们可以
注意到,任何⼈都可能提出某种你会愿意接受的⽣活⽅式。既然⼀个
⼈⽆法事先预知别⼈会不会接受其⽣活⽅式,所以允许别⼈追求他⾃
⼰所选择的⽣活观念也是符合你的⾃我利益(self-interest)的。你可以
把他当做榜样来学习(来仿效、避免或修正)这种谨慎的论证看来还
是不充分的。
我猜测,答案同⼀种捉摸不定的、⾮常难以把握的观念有关:⽣
活的意义。⼀个⼈按照某种整体计划塑造其⽣活,就是以⼀种⽅式来
赋予他的⽣活以意义;⼀个⼈只有拥有如此塑造其⽣活的能⼒,才能
够拥有富有意义的⽣活或者为富有意义的⽣活⽽努⼒奋⽃。但是,即
使假设我们能够令⼈满意地阐明和澄清这个观念,我们也会⾯临许多
困难的问题。如此塑造⽣活的能⼒本⾝就是拥有富有意义的⽣活(或
者为富有意义的⽣活⽽努⼒奋⽃)的能⼒吗?或者,还需要某种别的
东⻄?(对于伦理学,拥有灵魂属性的意旨不过是意味着这个存在物
努⼒或能够努⼒赋予其⽣活以意义吗?)关于我们可以怎样对待能塑
造其⽣活的存在物,为什么会有约束呢?某些对待的⽅式与他们拥有
富有意义的⽣活是不相容的吗?即使如此,为什么不是放弃富有意义
的⽣活?或者,为什么在功利主义理论中不⽤“富有意义”来代替“幸
福”,并使世界上⼈们的“富有意义”总量达到最⼤化?或者,让⽣活之
富有意义的观念以⼀种不同的⽅式进⼊伦理学?我们能够注意到,这
个观念有理由“被视为”某种有助于跨越“是与应当”(is-ought)之鸿沟
的东⻄;它看起来正好能跨⽴两边。⽐如我们假设,⼈们可以提出这
样的教诲,如果⼀个⼈以某种⽅式⾏事,那么他的⽣活将会是⽆意义
的。这是⼀个假⾔命令还是⼀个绝对命令?⼀个⼈是否需要回答更进
⼀步的问题:“但为什么我的⽣活不应该是⽆意义的?”或者,让我们
假设,以某种⽅式对待他⼈,这、本⾝就是以⼀种⽅式承认,这个⼈
⾃⼰的⽣活(以及这些⾏为)就是⽆意义的。与实⽤主义的⽭盾相类
似,在涉及所有其他⼈类的⾏为⽅⾯,这是否⾄少会导致对地位2的边
界约束之结论?我希望在另外⼀个地⽅来探讨这些问题以及与其相关
的问题。
个⼈主义的⽆政府主义者
对于道德的边界约束限制了⼈们可以如何相互⾏事的观点,我们
已经考察了⽀持这种观点的重要问题,现在我们可以回到私⼈的保护
制度问题。⼀种私⼈的保护制度,甚⾄当⼀个私⼈的保护机构在⼀个
地域内处于⽀配地位的时候,看起来还仍然不是⼀个国家。它看起来
并不像⼀个国家那样为其领⼟内的每⼀个⼈都提供保护,⽽且它看起
来并不拥有或声称拥有对使⽤强⼒的垄断权,⽽这种垄断权对于⼀个
国家则是必需的。⽤我们较早时使⽤的术语说,它看起来并不构成⼀
个最低限度的国家,甚⾄它看起来并不构成⼀个超低限度的国家。
在⼀个地域内⽀配性的保护机构或社团还不是⼀个国家,正是这
种情况为个⼈主义的⽆政府主义者控诉国家提供了靶⼦。因为他坚持
认为,当国家在其领⼟内垄断了强⼒的使⽤权并且惩罚违反了其垄断
权的那些⼈的时候,当国家通过强迫⼀些⼈为另外⼀些⼈购买保护服
务从⽽为每⼀个⼈都提供保护的时候,它违反了关于个⼈应该如何被
对待的道德边界约束。从⽽他得出结论,国家本⾝内在地就是不道德
的。国家承认,在某些情形下,惩罚侵犯了其他⼈的权利的⼈是合法
的,因为它:⾃⼰就是这样做的。既然这样,那么它如何能够僭称⾃
⼰有权利禁⽌私⼈的强⾏正义,⽽这些私⼈的强⾏正义者作为不可侵
犯的个⼈其权利已经遭到了侵犯?这些私⼈的强⾏正义者侵犯了什么
权利,⽽这种权利为什么国家在惩罚的时候就没有侵犯呢?当⼀群⼈
把⾃⼰构造成为⼀个国家,并开始进⾏惩罚和禁⽌其他⼈做类似事情
的时候,这些其他⼈侵犯的⽽他们⾃⼰却没有侵犯的权利是⼀些什么
权利?⼜是依据什么权利,国家和它的官员声称拥有垄断强⼒和使⽤
强⼒的唯⼀权利(⼀种特权)?如果私⼈的强⾏正义者没有侵犯任何
⼈的权利,那么因其⾏为(国家官员也履⾏的⾏为)⽽惩罚他就侵犯
了他的权利,从⽽违反了道德的边界约束。这样,按照这种观点,垄
断强⼒的使⽤本⾝就是不道德的,犹如通过国家的强制性税收机构所
进⾏的再分配⼀样。和平的个⼈⼀⼼照顾⾃⼰的事业,这并不侵犯别
⼈的权利。不为某个⼈购买某种东⻄(你没有特别的义务去购买)这
并不构成对他的权利的侵犯。所以这个论证继续进⾏,当国家因某个
⼈不为保护他⼈捐助⾦钱⽽⽤惩罚来威胁他的时候,它就侵犯了(⽽
且它的官员也侵犯了)他的权利。在⽤某种事情来威胁他的时候,⽽
这种事情如果是私⼈公⺠做的就侵犯了他的权利,他们违反了道德约
束。
为使某种机构被公认为是⼀个国家,我们必须表明:(1)⼀个超
低限度的国家如何从私⼈的保护性社团制度中产⽣出来;以及(2)这
种超低限度的国家如何转变为最低限度的国家,以及为普遍提供保护
服务所需的“再分配”是如何产⽣出来的,⽽正是这种普遍提供保护才
使它成为最低限度的国家。为了表明最低限度的国家在道德上是合法
的,为了表明它本⾝不是不道德的,我们还必须表明,在( 1 )和
(2)的转变中,每⼀次转变在道德上都是合法的。在本书第⼀部分的
其余各章,我们将表明每⼀次转变如何发⽣,并在道德上都是可允许
的。⾸先,我们将论证,第⼀个转变,从私⼈的保护机构制度到⼀种
超低限度的国家,将通过⼀种看不⻅的⼿的过程以道德上可允许的⽅
式发⽣,⽽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其次,我们将论证,从道德上
讲,从⼀种超低限度的国家到⼀种最低限度的国家的转变⼀定会发
⽣。在超低限度的国家中,⼈们维持这种垄断权⽽⼜不为所有的⼈都
提供保护服务,这在道德上是不允许的,即使这要求某种特别的“再分
配”。超低限度的国家的运营者在道德上有义务制造出最低限度的国
家。这样,第⼀部分的余下各章将试图为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提供证
明。在第⼆部分,我们将论证,⽐最低限度的国家具有更多权⼒或功
能的任何国家都不是合法的或能够得到证明的,从⽽第⼀部分为所有
能够加以证明的东⻄都提供了证明。在第三部分,我们将论证,第⼆
部分的结论不是⼀种不幸的结论,最低限度的国家除了是唯⼀正当的
国家之外,也并⾮不能⿎舞⼈⼼。
1. 在本节和下⼀节中,我将叙述和丰富我在“关于兰德的论证”脚注4
种对这些问题的讨论,⻅《⼈格主义者》1971年春季号。
2. 密尔顿·弗⾥德曼(Milton Friedman),《资本主义和⾃由》第6
章,芝加哥:芝加哥⼤学出版社,1962年。显然,弗⾥德曼学派
的担保在由谁来提供产品的问题上允许进⾏选择,所以不同于这
⾥所想象的保护担保。
3. 关于这种观点是错误的⼀个清晰评论,⻅罗尔斯的《正义论》,
⿇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30、565—566⻚。
4. 不幸的是,迄今为⽌只有极少种类的道德观点的结构得到了细致
探讨,尽管肯定还有许多其他令⼈感兴的结构。边界约束的论证
不是结论性的,因为它在很⼤程度上依赖于反对最终状态最⼤化
的结构的论证,⽽那些其他的结构则还没有得到详尽的研究。
(在第46⻚[边码],我们描述了⼀种观点,它既不完符合边界约束
的结构,也不完全符合最终状态的结构。)⼀系列结构应该得到
细致的阐述和研究,也许某种新结构将会是最合适的。⼀种边界
约束的观点是否能被纳⼊没有边界约束的⽬的论形式之中,这是
⼀个⿇烦的问题。例如,⼈们可能认为,⼀个⼈能够在其⽬标中
区别开他⾃⼰ 的侵犯权利与别⼈的侵犯权利。如果前者在其⽬标
中具有⽆限的(否定的)重要性,那么任何阻⽌别⼈侵犯权利的
⼒量都⽆法压倒他⾃⼰对别⼈权利的侵犯。除了⽬标具有⽆限的
重要性以外,还出现指⽰性的表达,例如“我所做的事情”。⼀种
界定“约束观点”的精确陈述将会排除这些骗⼈的把戏,即将边界
约束变成某种形式的最终状态观点。将⼀种约束性的最⼩化问题
变为⼀系列辅助功能的⾮约束性 最⼩化的数学⽅法,是由安东尼·
菲亚科(Amhony Fiacco)和加斯·⻨克科⽶克(Garth
McCormick)在《⾮线性程序:序列的⾮约束性最⼩化技术》(纽
约:威利公 司,1968年)中提出来的。这本书令⼈感兴趣的东⻄
有两个⽅⾯,⼀个是它的⽅法,⼀个是在我们所关注的领域⽅⾯
存在的局限性。也请注意在这种⽅式中,刑罚功能包括约束以及
刑罚功能重要性⽅⾯的变化,等等。
这些边界约束是不是绝对的,它们是否可以为了避免灾难性的道
德恐慌⽽加以违反,如果是后者,那么将会导致什么样的结构,
这些问题是我希望尽量避开的。
5. 哪⼀个对哪⼀个?这通常是⼀种⾮常有⽤的提问⽅法,如:
“⼀个禅宗⼤师与⼀个分桥哲学家之间的区别是什么?”
“⼀个⼈在说谜,另⼀个⼈在谜⼀样地说。”
6. 《道德形⽽上学基础》,H.J.佩顿(H.J.Paton)译,伦敦:
哈钦森出版公司,1956年,第96⻚。
7. ⻅罗尔斯《正义论》第5、6、30节。
8. ⻅吉尔伯特·哈曼“关于最好解释的推理”,《哲学评论》1965年,
第 88 —95⻚;以及《思想》,新泽⻄州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学
出版社,1973年,第8、10章。
9. ⻅汤姆森(JudUh.Jarvis Thomson):“为堕胎辩护”《哲学与公共
事务》,1971年,秋季号,第52—53⻚。⾃从我的讨论被写成⽂
章以后,约翰·霍斯慨尔斯(John Hospers)在⼀篇分两次发表的⽂
章中讨论了同样的问题,“关于惩罚和报复性使⽤武⼒的⼏个问
题”,《理性》1972年11⽉号和1973年1⽉号。
10. 回想⼀下意第绪语的玩笑:
“⽣命是如此可怕,还是不投胎更好。”
“是啊,谁会如此幸运?⽐千⾥挑⼀还少。”
11. “有任何理由允许我们去折磨它们?我看不出有什么理由。有任何
理由不允许我们去折磨它们?有许多理由。……有⼀天⼈们会认
识到,腿的数量、⽪⽑状况和骶⾻结构不⾜以使⼀种有感觉的存
在物拥有相同的命运。还有什么东⻄构成了那不可跨越的界限?
它是理性的能⼒?或许是交谈的能⼒?但是,⼀个成年的⻢或
狗,与⼀天、⼀周甚或⼀个⽉⼤的婴⼉相⽐,在理性和交谈⽅⾯
都强得多。但假如不是这种情况,那⼜有什么⽤?问题不在于,
它们能不能推理?也不在于它们能不能交谈?⽽在于它们能不能
遭受痛苦?”边沁(Jeremy Bemham):《道德与⽴法原理导论》,
第17章,第4节,注释I。在上述引证的前⾯,边沁也讨论了⾷⽤动
物的问题,他主张这是可允许的,因为动物虽然知道它们⻢上就
要死去,但是对于未来的惨状没有延后的预知,也因为⼈们致它
们于死亡,与它们在⾃然过程中所遭受的相⽐,痛苦要更少⼀
些。
12. 这点受到了汤姆·克⾥斯托菲亚克(Thom Krystofiak)先⽣的启
发。
13. 在同超越实在相接触的问题上,传统的宗教观点是有分歧的。⼀
些⼈认为,这种接触产⽣出了永恒的极乐或涅槃,但是他们⽆法
把它与体验机的纯粹⻓期运转明确区别开来。另外⼀些⼈认为,
同创造了我们所有⼈的更⾼存在的意志相接触,这具有内在的价
值,但是,如果我们发现,我们是作为消遣的对象⽽被来⾃另⼀
个星系或另⼀类空间的超级⼉童所创造出来的,那么⼤概就没有
⼈这样认为了。还有⼀些⼈设想与更⾼存在的融合,但问题在
于,它的可欲性还不清楚,以及这种融合会把我们置于何处也是
不清楚的。
14. —些⼈根本就不会使⽤这种转换机,它看起来就像是在骗⼈。如
果这种转换机的使⽤是⼀次性的,那么它不会满⾜所有的要求,
还会存在⼀些新的障碍需要我们来克服,还有新的⾼原需要我们
来攀登。与由遗传天赋和早期童年环境所提供的⾼原相⽐,这种
髙原是不是更不值得攀登或更不应该攀登?⽽如果这种转 换机可
以⽆限地经常使⽤,以致我们可以通过按⼀个按钮轻易地把我们
⾃⼰转换成任何⼀个⼈,从⽽能够完成任何任务,那么就没有任
何事情需要我们去克服,去超越了。还会留下什么事情去做?某
些神学理论将上帝置于时间之外,是不 因为全知全能的上帝⽆法
打发他的时光?
15. ⾄少哲学家已经提出了这样的问题:我们是否有充分的理由将动
物的利益看得⽐我们⾃⼰的利益更轻,并在关于对待它们的事情
上所施加的限制不如对待⼈那样严格。⻅尼尔森(Leonard
Nebson)《伦理学体系》,康州纽⿊⽂:耶鲁⼤学出版社,1956
年,第66、67节。在我关于动物的讨论写成⽂章之后,这个问题
在彼得·⾟格(Peter Singer)的⼀篇有趣的⽂章中被提出来了,
⻅“动物解放",《纽约书评》1973年4⽉5⽇,第17—21⻚。⾮常不
幸,关于是否应该杀死⽼⿏以避免它咬伤⼉童,⾟格把它当做⼀
个难题。在这⾥,运⽤对待⽆辜威胁者的原则是有⽤的(⻅边码
第35⻚)。
16. 我们略过⼀些困难,如怎样决定把⼀种⽣物放在等级序列的什么
地⽅,以及如何进⾏特殊的⽣物种系之间的⽐较。如何决定⼀个
⽣物种系处于等级序列的何处?⼀种⽣物如果有缺陷,是否还被
置于它所属种系的级别?不允许同样地对待两个现在相同的⽣物
(它们甚⾄在未来和过去也有相同的能⼒),因为⼀个是等级序
列中某⼀种系的正规成员,另外⼀个是⼀个更⾼种系的亚正规成
员,这是⼀种反常吗?与种系之间的⽐较相⽐,种系内部个体之
间的⽐较问题就相形⻅绌了。
17. ⼀些⼈会认为,我们在这⾥持有⼀种⽬的论的观点,这种观点给
予⼈以相对于其他⼈的绝对价值。但是,⼀种将总体价值加以最
⼤化的⽬的论理论并不禁⽌为了他⼈⽽牺牲某些⼈。为他⼈⽽牺
牲某些⼈,这并不产⽣⼀种浄收益,但是也不会造成⼀种净损
失。既然⽬的论给予每⼀个⼈的⽣命以平等的分量,只是接受总
体价值的降低(要求每⼀个⾏为都对总体价值有所增加,这将排
除中性的⾏为),那么它会允许为了另外⼀个⼈⽽牺牲⼀个⼈。
没有与先前提到的相类似的那些花招,例如,对⽆限重要的⽬标
使⽤指⽰性的表达⽅式,或者赋予某些⽬标(代表边界约束)⽽
⾮其他⽬标以⼀种更⾼秩序的绝对重要性(甚⾄这还没有做,细
节问题就已经⾮常⿇烦了),体现了地位2的观点看来就不是在代
表着⽬的论。这证明了我们较早时的评论,“⽬的论”和“边界约
束”并没有将道德观点的可能结构都包揽⽆余。
第四章 禁⽌、赔偿和⻛险
独⽴者和⽀配性的保护机构
让我们假设,在⼀⼤群⼈同⼀个保护机构打交道的地⽅,也有很
少的不同这个保护机构打交道的⼈散居于各处。这些为数不多的独⽴
者(甚⾄也许只有⼀个⼈)联合地或独⾃地强⾏他们⾃⼰针对全体⼈
们的权利,其中包括这个保护机构的委托⼈。如果⼟著美洲⼈没有被
迫离开他们的家园,并且⼀些⼈拒绝加⼊周围殖⺠者的社会,那么这
种情况可能就会发⽣。洛克坚持认为,任何⼈都不可以被迫进⼊⽂明
社会;即使⼤部分⼈选择进⼊⽂明社会,⼀些⼈仍然可以选择不进
⼊,⽽留在⾃然状态的⾃由之中(第95节)。
这个保护性社团及其成员会如何处理这种事情?他们会试图把⾃
⼰与居住于他们中间的独⽴者隔离开来,⽽不允许任何拒不同意放弃
报复和惩罚之权利的⼈进⼊他们的领地。这样,这个保护性社团所。
覆盖的地域会类似于⼀⽚瑞⼠奶酪,既有内部边界也有外部边界。
但是这会遗留下与独⽴者之关系的严重问题,这些独⽴者有办法能使
⾃⼰越界进⾏报复,或者拥有直升机直趋做坏事的⼈,⽽不会⾮法侵
⼊任何他⼈的⼟地, 如此等等。
与其(或除了)试图在地域上隔离独⽴者,保护性社团可能会因
其错误地⾏使报复、惩罚和索取赔偿的权利⽽惩罚他们。⼀个独⽴者
可以被允许按照他对权利的理解以及对⾃⼰实际处境的理解来强制⾏
使他的权利;随后保护性社团的成员可以查看他的⾏为是否失当或过
分。当且仅当他的⾏为是失当的或过分的,他们才可以惩罚他或向他
索取赔偿。
但是,独⽴者之错误的和不公平的报复的受害者不仅会受到损
害,⽽且还会受到严重的伤害,甚⾄会被杀害。⼀个⼈必须等到这⼀
切都发⽣以后才可以⾤取⾏动吗?确实,独⽴者在强⾏他的权利时有
某种犯错误的概率,⽽这种概率很⾼(虽然⽐不犯错误的概率要
低),⾜以证明保护性社团在确定他的权利是否确实被它的委托⼈侵
犯了之前,确有理由阻⽌他的⾏动。这难道不是保护其委托⼈的⼀种
合法⽅式吗? ⼈们是不是会选择只同这样的机构打交道,即这种机
构为其委托⼈提供保护,宣布他们将惩罚任何⼈,只要这些⼈没有⾸
先使⽤某种特定程序来确认他有权利这样做便惩罚了其委托⼈,⽽不
管他最终是否能够确认这种权利?⼀个⼈声明,如果没有⾸先确认他
对别⼈做了错事,那么他不会允许⾃⼰被别⼈惩罚,这不也是⼀个⼈
的权利吗?他不是可以委托⼀个保护性社团作为他的代理来发表这种
声明和贯彻这种声明,并监督任何⽤来确认其罪过的过程吗?(如果
已经知道⼀个⼈缺乏伤害别⼈的能⼒,那么其他⼈能把他从这种声明
的范围⾥排除出去吗?)但假设⼀个⼈,在强⾏进⾏惩罚的过程中,
告诉保护机构不要挡道,其基于的理由是:这个机构的委托⼈应受惩
罚;他(独⽴者)有权利惩罚他;他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如果保
护机构不了解这点,这不是他的错。那么这个保护机构就必须不得⼲
预吗?基于同样的理由,这个独⽴者可以要求这个⼈在遭到惩罚时不
得保护⾃⼰吗?如果这个保护机构试图惩罚⼀个惩罚了其委托⼈的独
⽴者,⽽不管他们的委托⼈是否确实侵犯了独⽴者的权利,那么这个
独⽴者是否有权利保护⾃⼰免于这个机构的惩罚?要回答这些问题,
从⽽确定⼀个⽀配性的保护机构可以怎样对待独⽴者,我们必须研究
程序权利和禁⽌⻛险⾏为在⾃然状态中的道德地位,以及关于强⾏权
利之原则所需要的知识,其中特别包括强⾏其他权利的权利。我们现
在转向这些问题,这些对⾃然权利传统来说特别困难的问题。
禁⽌与赔偿
⼀条线(或⼀个台阶)划定了围绕个⼈的道德空间之范围。洛克
认为,这条线是由个⼈的⾃然权利决定的,⾃然权利限制了他⼈的⾏
为。与洛克观点不同的⼈则认为其他⼀些考虑决定着这条线的位置和
轮廓。 ⽆论是哪⼀种情况,都会产⽣下⾯的问题:他⼈被禁⽌去做
越界或侵犯所划定范围的事吗?或者,他们只要对被越界的⼈做出了
赔偿,他们就被允许做这样的事?这⼀章的⼤部分篇幅将⽤来澄清这
个问题。让我们说,如果⼀种制度除了为⾏为的受害者索取赔偿之外
还要因做了这件事对他给予(准备给予)处罚,那么这个制度就是不
允许对⼈做这样的事。 当且仅当赔偿使⼀个⼈⽐他若没有受到损害
不是变得更糟,这种对他的损失的赔偿就是充分的。如果⼀个⼈Y对另
⼀个⼈X做了⼀件事 A,与若Y没有做A则X没有得到赔偿的状况相⽐,
X得到了赔偿⽽没有变得更糟,那么就是为Y的⾏为对X进⾏了赔偿。
(⽤经济学家的术语说,与若Y没有做A则X没有得到赔偿的状况相
⽐,如果赔偿使X⾄少处于同样⾼的⽆差别曲线上,那么就是为Y的⾏
为对X进⾏了赔偿。) 不好意思,我略去了关于反事实的⼀般性问
题:“如果Y的⾏为没有发⽣,与若发⽣X将会具有的情况相⽐,X会同
样好(处于同样⾼的⽆差别曲线上)”。我也略去⼀些特殊的困难,例
如,假如X的状况在这时正在恶化(或者正在改善),那么赔偿的基准
线是画在他正在⾛向的位置,还是他原来所处的位置?如果X的状况⽆
论如何在第⼆天都要变得更坏,那么事情会有不同吗?但是,有⼀个
问题必须加以讨论。为Y的⾏为对X的赔偿是否考虑了这样⼀个问题,
即X是否对这些⾏为做出了最好的反应?如果X的反应是重新安排他的
⾏为和资产,以减少他的损失(或者他为减少损失做了预先的准
备),那么这会减轻Y必须付出的赔偿从⽽有利于Y吗?相反,如果X
不做任何努⼒来重新安排他的⾏为以应付Y所做的事情,那么Y必须对
X所遭受的全部损失都给予赔偿吗?对X来说,这样的⾏为也许看来是
不合理的。但是,如果Y 被要求对X在这种场合所遭受的全部实际损失
都给予赔偿,那么X的状况将不会由于没有采取适当的应付⾏为⽽变得
更坏。即使这样要求,Y也有可能会减低他必须付出的赔偿总额,⽽按
照X采取适当⾏为从⽽减少了损失的情况来赔偿他。我们将尝试接受另
⼀种赔偿观,这种赔偿观假设X采取了理性的预防和调整⾏为。这些⾏
为会使X(Y的⾏为是已定的)处于某种⽆差别曲线I上,⽽Y被要求通
过⼀定数额的赔偿把X提⾼到他的实际位置之上,这个数额等于他在I
的位置与他原初的位置之间的差额。如果X采取了理性的、审慎的⾏
为,那么Y的⾏为使X变得有多糟,Y就必须对X 赔多少(这种赔偿结
构使⽤了功利的衡量标准)。
为什么要禁⽌?
我假设,⼀个⼈可以⾃愿对⾃⼰做某些事情,⽽这些事情若不经
他的同意被另外⼀个⼈做了,就会侵犯他的边界。(对他来说,在这
些事情中,有⼀些可能是⽆法对⾃⼰做的。他也可以允许另外⼀个⼈
对他做这些事情(包括他⽆法对⾃⼰做的事情)⾃愿的同意为越界打
开了⼤门。显然,洛克会认为,有⼀些事情,即使得到了你的允许,
别⼈也是不可以对你做的。也就是说,你没有权利对⾃⼰做这些事
情。 洛克会认为,你允许另⼀个⼈杀死你,并不能使这件事在道德
上就成为可允许的,因为你没有权利⾃杀。我则持⼀种⾮家⻓制的⽴
场,认为某个⼈可以⾃愿(或者允许别⼈)对⾃⼰做任何事情,除⾮
他对第三⽅负有不做或不允许做的义务。这应该不会对本章的其余部
分带来任何困难。请持有与我们不同⽴场的⼈设想,我们的讨论可以
仅限于(他们承认的)那种⽴场所确实认可的那些⾏为,这样我们就
能把讨论⼀起进⾏下去,⽽拋开那些造成分歧的问题以及与直接⽬标
⽆关的问题。
这两个形成对照的问题界定了我们现在所关⼼的东⻄:
1.假如⼀种⾏为的受害者得到了赔偿,为什么这种⾏为
还是被禁⽌⽽⾮被允许?
2.为什么不禁⽌所有没有事先得到受害⽅同意的跨越道
德边界的⾏为?为什么会允许⼀个⼈未经事先同意就跨越另
⼀个⼈的边界?
我们的第⼀个问题过于宽泛。因为⼀种制度虽然只要做出赔偿就
会允许⾏为A,但是它⾄少必须禁⽌做了A⽽⼜拒不做出赔偿的⾏为。
为了缩⼩问题的范围,让我们假设,有便利的⼿段来收取已经得到评
估的赔偿。 — 旦知道应由谁来⽀付赔偿,赔偿是容易收取的。但
是,也有⼈越过别⼈受保护的边界时会逃脱,⽽没有暴露他们的⾝
份。这样,仅仅要求(基于侦查、逮捕和定罪)赔偿受害者还不⾜以
阻⽌⼈们越界。他为什么不会继续试图逃脱,继续⽆需⽀付赔偿⽽获
益呢?确实,如果他被逮捕和定罪了,那么他会被要求⽀付侦查、逮
捕和审问他的费⽤;也许这些可能花费的额外费⽤很⼤,⾜以制⽌
他。但是,它们也可能不⾜以制⽌。他。因此,⼀个机构可去禁⽌⼈
们做某些不⽀付赔偿的事情,以及去惩罚那些拒不⽀付赔偿的⼈或者
在越界⽅⾯没有验明⾝份的⼈。
报复性的和威慑性的惩罚理论
⼀个⼈的越界选择是由从⾏为中获得收益G的机会(1-P)决定
的,在这⾥,P是他被逮捕的概率,同概率P 连、在⼀起的是该⾏为所
⽀付的各种代价。这些代价⾸先是对受害者的赔偿,这种赔偿除了归
还可以移交的东⻄之外,还包括不当得利中的剩余部分,我们把这种
赔偿称为C。此外,既然从实施该⾏为中获得的任何⽆法拿⾛的利益
(例如从美妙回忆中获得的愉快)都可以被如数抵消,不会留下任何
净剩余,所以我们在下⾯的讨论中将把它忽略不计。其他的代价是在
被逮捕和审讯中所付出的⼼理的、社会的和情感的代价(称它们为
D);以及逮捕和审讯过程中的资⾦费⽤(称它们为E),⽽这些费⽤
是他必须⽀付的,因为它们是由他试图逃避⽀付赔偿所产⽣出来的。
如果越界的预期代价⽐其预期收益更少,也就是说,如果P×(C +D
+E)⼩于(1-P)×G,那么威慑的前景看起来就很黯淡。(然⽽,
⼀个⼈也可能不去越界,因为他有更好的事情去做,他有其他的选择
来获取更⾼的、可预期的功利。如果逮捕难以实施,即使费⽤不⾼,
那么也可能需要另⼀种处罚来制⽌犯罪。(这样,试图逃避⽀付赔偿
就会成为被禁⽌的⾏为。)
这样⼀些考虑给报复理论造成了困难,⽽这种理论在报复的基础
上对可以施加于⼈的处罚设定了上限。让我们(在这种理论的基础
上)假设,应得的报复R等于r×H;在这⾥,H是⾏为所造成的伤害的
严重程度,r(在0与1 的范围之间变动)表⽰此⼈对H 所负的责任程
度。(我们略去了这样的棘⼿问题,H是代表打算造成的伤害,还是实
际造成的伤害,或者这两者的某种函数;以及它是否随案⼦的不同类
型⽽变化。) 当其他⼈知道r=1的时候,他们就会相信R=H。这
样,⼀个⼈在决定是否实⾏某种伤害⾏为的时候,就⾯临着⼀种收益G
的概率(1-P),和⼀种赔付(C+D+E+R)的概率P。通常(虽然
并⾮总是)从越界得到的收益接近于它给另⼀⽅造成的损失或伤害,R
会位于G附近的某个地⽅。但是,当P是很⼩的时候,或者R是很⼩的
时候,P×(C +D+E+R)会⼩于(1-P)×G,这样就常常61⽆法起
到威慑的作⽤。
报复理论看来允许威慑的失败。⽽威慑理论家(虽然他们不是有
意如此)将会处于这样⼀种位置,即幸灾乐祸地看着报复主义者的失
败,如果他们⾃⼰持有另⼀种理论的话。但是,除⾮我们被告知有多
少犯罪被吓阻,否则“对犯罪的处罚应该是为威慑犯罪所必需的最轻处
罚”这种论点就没有什么指导意义。如果所有的犯罪都被吓阻了,以致
犯罪被消除了,那么处罚就会被设置得过重,从⽽令⼈难以接受。如
果只能威慑⼀例犯罪,以致仅⽐根本没有任何处罚时的犯罪稍微少⼀
点,那么处罚就会过轻,也是不可接受的,并⼏乎导致零威慑。⽬标
和处罚应该被设置在两者之间的什么地⽅?功利主义类型的威慑理论
家会建议(某种与此类似的东⻄)把对⼀种犯罪的处罚P起码设置在这
⼀点上,即任何对该犯罪⽐P更重的处罚都会导致更多额外的不幸,⽽
这种在惩罚中产⽣的不幸⼤于在额外增加惩罚所吓阻的犯罪之(潜
在)受害者那⾥所避免的不幸。
这种功利主义的建议把惩罚带给罪犯的不幸等同于犯罪带给受害
者的不幸。在计算社会最佳条件时,它赋予这两种不幸以相同的重要
性。因此,功利主义者拒绝提⾼对犯罪的处罚,即使更重的处罚(仍
处于任何报复的上限以下)会吓阻更多的犯罪,只要它给被处罚者增
加的不幸稍微⼤于它从所避免的犯罪受害者和被制⽌者那⾥减少的不
幸。(在使幸福总量达到同等⼤化的两种处罚数量之间,功利主义者
起码会总是选择使受害者的不幸达到最⼩化的处罚吗?)给这个古怪
观点构思⼀个反例是留给读者的⼀个练习。看起来,只有赋予被惩罚
⼀⽅的不幸以更少的重要性,功利主义的威慑“理论”才能够避免这种
后果。⼈们会假设,关于应得(desert)的考虑将在这⾥扮演⼀种⾓
⾊,⽽威慑理论家则认为,即使这⼀问题是相关的,也可以避⽽不
谈;如果⼈们在给予不同的⼈的幸福(不幸)以“适当”分量时,对如
何使⽤这种应得的考虑不存在困难,那么他们就会做出这种假设。另
⼀⽅⾯,报复主义理论家则不必说,⼀个重罪犯的幸福⽐其受害者的
幸福具有更少的重要性,因为报复主义者根本就不把决定适当的惩罚
视为⼀种权衡幸福和分配幸福的⼯作。
我们可以把报复理论与某些⾃卫问题联系起来。根据报复理论,
应得的惩罚是r×H,在这⾥,H是伤害(实际的或企图的)的数额,r是
这个⼈对造成H的责任程度。我们假定,降临到受害者⾝上的伤害的预
计价值等于H(只有当这个⼈的意图与其客观处境不相符合的时候,这
⼀假定才不成⽴)。这样,⼀种均衡规则就为防卫性伤害设定了上
限,⽽这种防卫性伤害在⾃卫中可以施加于H的制造者。它使可允许的
防卫性伤害的最⾼数值成为H的某种函数f,这个函数直接随H变化⽽变
化(H越⼤,f(H)也就越⼤),从⽽f(H)>H。(或⾄少,从任何
观点看,f(H)≥H。)请注意,这个均衡规则并没有提到责任程度r。
⽆论H的制造者对他引起的伤害是否具有责任,这个规则都适⽤。就此
⽽⾔,它不同于另⼀种均衡规则,该规则使⾃卫的上限成为r×H的函
数。后⼀个规则使我们断定,在所有其他情况相等的情况下,对于r⽐
零⼤的⼈,⼀个⼈可以在⾃卫中使⽤更多的强⼒。我们在这⾥展⽰的
结构能够产⽣如下结果。⼀个⼈在保护⾃⼰的时候可以向攻击者施以
应得的惩罚(即r×H)。所以,⼀个⼈在⾃卫时可以对伤害H的制造者
使⽤的上限是f(H)+r×H。当在⾃卫中除了f(H)以外还要花费⼀个
数额A的时候,后来所施加的惩罚中就应该减去这个数额,变成r × H-
A。当r=0的时候,f( H)+r×H减为f(H)。最后,还要有某种必要
性规则,这种必要性规则规定,⼀个⼈在⾃卫中所使⽤的⼒量应该正
好是击退攻击所必霽的⼒量,⽽不得过⼤。如果所必需的⼒量⼤于f
(H)>r×H,那么就有义务退却。
交换利益的划分
让我们转向两个问题中的第⼀个:假如给予了充分的赔偿,那么
为什么还是不允许越界?充分的赔偿使受害者处于同样⾼的⽆差别曲
线上,同对⽅没有越界时他所处的位置⼀样。因此,⼀种只要给予充
分赔偿就允许所有越界⾏为的制度等同于另⼀种制度,⽽这种制度要
求,关于越界权利的所有事先协议都应该在契约曲线上最有利于权利
购买者的点上达成。 如果你愿意为可以对我做某种事情的权利⽽付n
个美元,⽽m 个美元则是我能够接受的最低额(接受少于m个美元将使
我处于更低的⽆差别曲线上),那么如果n⼤于或等于m,就存在着我
们做成这笔互利交易的可能性。价格应该被定在n个美元与m个美元范
围之间的什么地⽅?缺少任何可接受的、公正的或公平的价格理论
(各种试图建⽴两⼈之间的⾮零和博弈的仲裁模式便是⼀个明证),
⼈们⽆法回答这个问题。可以肯定的是,没有理由认为,所有交易都
会在契约曲线的这个点上发⽣,即这个点对当事⼀⽅最有利,使交易
增进的利益由这⼀⽅独占。只要给予充分赔偿就允许越界,这以⼀种
不公平的和武断的⽅式“解决了”如何,分配⾃愿交换之利益的问题。
让我们进⼀步考虑这样⼀种制度如何分配物品。任何⼀个⼈都可
以抓住⼀件物品,从⽽“拥有”它,只要他对它的所有者给予赔偿。如
果⼏个⼈想要⼀件物品,那么抓住它的第⼀个⼈得到了它,直到另外
⼀个⼈把它拿⾛,并⽀付充分的赔偿。(为什么这类中间⼈应有所得
呢?) 如果⼏个⼈想要⼀件特殊的物品,那么应该给予最初的所有
者多少赔偿?⼀个了解这种需要的所有者可以按照市场价格来给他的
物品定价,这样,如果他得到的⽐市场价值少,那么就是被置于更低
的⽆差别曲线上。(市场存在于什么地⽅?市场价格是不是⼀个出售
者能够接受的最低价格?市场存在于这⾥吗?)假设的条件和假设的
事实的复杂结合也许可以成功地分清什么是所有者的偏爱,什么是他
对别⼈欲望的了解以及他们愿意付出的价格。但是迄今为⽌,实际上
还没有任何⼈能够提供这种必要的结合。 如果⼀种制度使越界所⽀
付的赔偿等于若是允许越界⽽进⾏事先谈判就会达到的价格,那么它
就⽆法避免不公平的指控。(让我们把这种赔偿称为“市场赔偿”,它
通常会⽐单纯的充分赔偿更多⼀些。)显然,发现这种价格的最好⽅
法是让谈判实际进⾏,看它们能达到什么结果。任何其他的程序都将
是⾼度的不准确和难以置信的⿇烦。
恐惧与禁⽌
除了这些关于交易价格的公平性问题之外,关于反对只要给予赔
偿就允许所有任意⾏为的更深⼊考虑在许多⽅⾯都是⾮常有趣的。如
果某些伤害是⽆法赔偿的,它们就不能实⾏只要给予赔偿就被允许的
政策。(不如说,只要给予赔偿,它们就是被允许的,但既然任何⼈
都⽆法给予赔偿,那么实际上它们就是不允许的。让我们把这些困难
问题放在⼀边,⽽来考虑,即使某些能加以赔偿的⾏为也是被禁⽌
的。在那些能够加以赔偿的⾏为中,有⼀些会产⽣出恐惧。我们恐惧
那些将发⽣在我们⾝上的⾏为,即使我们知道,我们将会因为它们⽽
得到充分的赔偿。 Y 溜到某⼈的房前,被折断了胳膊,然后索取了
2000 美元作为伤害的赔偿, X 听说了此事后也许会认为: “ 发⽣在 Y ⾝
上的事情多么幸运,为了得到 2000 美元折断⼀个⼈胳膊,这是值得
的,这完全弥补了所受到的伤害。”但是如果有⼈来到X的前⾯,对他
说:“我可能在下个⽉折断你的胳膊,如果我这样做了,我将给你2000
美元作为赔偿;尽管如果我决定不折断它了,我将不会给你任何东
⻄。”X会琢磨出这是他的好运吗?枏反,他是不是会忧⼼忡忡地四处
⾛动,⾝后⼀有动静就会吓⼀跳,神经兮兮地预期,什么时候痛苦将
会突然地降临到他的⾝上?⼀种制度如果只要事后受害者得到了赔偿
就允许袭击发⽣,那么它就会使⼈忧⼼忡忡,害怕袭击、突然攻击和
伤害。这为禁⽌袭击提供了⼀个理由吗?为什么袭击者不可以在付给
受害者的赔偿中不仅包括袭击及其所产⽣的后果,⽽且也包括受害者
在等待这种或那种袭击时所感到的所有恐惧?但是,⽣活在只要给予
赔偿就允许袭击的普遍制度中,⼀个受害者的恐惧不是由这个袭击他
的具体的⼈引起的。这样,为什么这个袭击者应该对他的恐惧给予赔
偿?谁来赔偿其他所有忧⼼忡忡的⼈所感到的恐惧,⽽这些⼈只是碰
巧没有遭受到袭击?
某些事情使我们感到恐惧,即使我们知道,如果这些事情发⽣了
或对我们做了,我们将会得到充分的赔偿。为了避免这样的普遍忧虑
和恐惧,这些⾏为被禁⽌,被加以惩罚。(显然,禁⽌⼀种⾏为并不
能保证它不会发⽣,所以也不能保证⼈们将会感到安全。虽然袭击被
禁⽌,但在袭击频繁地、⽆法预料地发⽣的地⽅,⼈们仍然会感到害
怕。)并⾮每⼀种越界都会产⽣这样的恐惧。如果我被告知,我的汽
⻋下个⽉将被偷⾛,⽽且之后我会因被偷和没有汽⻋给我造成的任何
不便⽽得到充分的赔偿,那么我并不会神经兮兮、忧⼼忡忡、充满恐
惧地度过这个⽉。
这提供了⼀个尺度,⽤以区分私⼈性的权利侵犯与具有公共成分
的权利侵犯。私⼈性的权利侵犯是这样的,即只有受到。伤害的⼀⽅
需要加以赔偿,⽽知道他们将会得到充分赔偿的这些⼈也不会对它们
感到恐惧。公共的权利侵犯则是这样的,即⼈们对它们充满了恐惧,
即使他们知道,如果权利侵犯发⽣了,他们将得到充分的赔偿。即使
在对受害者的恐惧给予赔偿的最⾼赔偿⽅案中,某些⼈(⾮受害者)
仍不会因他们的恐惧⽽得到赔偿。这样,特别是因为这些越界⾏为引
起每⼀个⼈都担⼼它会发⽣在⾃⼰⾝上,所以对于消灭这些越界⾏
为,存在着⼀种合法的公共利益。
这种后果能够避开吗?例如,如果受害者⽴即得到了赔偿并被收
买以保持沉默,那么这种恐惧就不会得到蔓延。其他⼈并不知道这种
⾏为已经发⽣了,所以它不会促使⼈们认为这种事情发⽣在他们⾝上
的概率也很⾼,从⽽使他们更加忧⼼忡忡。困难在于,⼈们知道⾃⼰
⽣活在允许这种⾏为的制度中,⽽这种知识本⾝就产⽣忧⼼忡忡。当
所有相关报道都被压制的时候,⼀个⼈如何能够估计某种事情发⽣在
他⾝上的统计学⼏率?这样,即使在这种⾼度⼈为的情形中,在⼤家
都知道允许它发⽣的制度⾥,受到其发⽣所伤害的也不仅仅是受害
者。⼴泛传播的恐惧使这些⾏为的实际发⽣和事后安定不仅仅是⼀种
伤害者和受害者之间的私⼈事务。(然⽽,既然这些事后已经得到赔
偿和被收买的受害者不会抱怨,那么强加在其受害者并不抱怨的这些
犯罪上的禁⽌就将表明这样⼀个问题,即对所谓没有受害者的犯罪的
强⾏禁⽌。)
我们已经说过,⼀种只要其受害者得到赔偿就允许制造恐惧⾏为
的制度⾃⾝有⼆个代价,即未被赔偿者所付出的代价,⽽这些⼈是潜
在的受害者⽽⾮实际的受害者,但他们的恐惧没有得到赔偿。如果某
个⼈宣布,他将随意地做任何事情,并且他不仅对所有受害者给予赔
偿,⽽且他也对因其宣布⽽感到恐惧的所有⼈都给予赔偿,即使他没
有对他们做这些事情,那么该制度的这种缺点能够由此⽽得以避免
吗?这样做的代价⼗分⾼昂,以致超过了⼏乎所有⼈的能⼒。但是,
它会不会由此摆脱我们关于禁⽌越界⾏为的论证,⽽这种论证表明,
(以赔偿)允许这些越界⾏为将会在那些得不到赔偿的平⺠百姓中产
⽣普遍的恐惧?要摆脱我们的论证不是很容易的,因为还有两个理
由。⾸先,⼈们对攻击有⼀种普遍的焦虑,不是因为他们听到了某种
特别的宣布,⽽是因为他们知道这种制度允许宣布之后的攻击,并因
此担⼼还有某些东⻄他们没有听到。他们不能因其没有听到什么东⻄
⽽得到赔偿,并且他们也不会为由此引起的恐惧⽽请求赔偿。然⽽,
他们却可能是某个⼈的受害者,尽管他们没有听到这个⼈的宣布。任
何⼀个特殊的宣布都没有造成这种恐惧,⽽这种恐惧也没有⼀个具体
的宣布作为其对象,所以,谁应该为它做出赔偿呢?这样,我们的论
证在更⾼的层⾯上被重复了,但必须承认,在这个层⾯上,恐惧可能
是如此微弱和细⼩,以致不⾜以证明禁⽌这样的宣布是正当的。其
次,按照先前我们关于公平交换价格的讨论,⼈们可能要求做出这样
宣布的⼈不仅给予充分赔偿,⽽且给予市场赔偿。充分赔偿是这样的
数额,即它是⾜够的,但却不能使得到赔偿的⼈在事后说他很⾼兴,
对所发⽣的事情不感到遗憾;市场赔偿则是这样的数额,即在征得他
的同意的事先谈判中所确定的数额。既然事后认识到的恐惧与它发⽣
时所经历的恐惧或事先预料的恐惧看起来是⾮常不同的,所以在这些
场合中要准确地确定市场赔偿的数额是多少,这⼏乎是不可能的,除
⾮是通过实际的谈判。
我们关于禁⽌某些⾏为(诸如袭击)的论证假定,仅仅要求攻击
者对攻击的后果(⽽⾮对任何事前的恐惧)给予受害者以赔偿,还不
⾜以吓阻攻击,不⾜以使⼈们不再感到恐惧。如果这个假定是错误
的,那么这种由恐惧引出的论证就会失败。(关于交换利益之划分的
论证则仍然有效。)我们想知道,(根据报复理论)对于违反关于某
些⾏为的禁令,与其相应的惩罚是否同样⽆法提供⾜够的吓阻,以消
除恐惧和担忧。如果被惩罚的概率很⾼,并且惩罚本⾝也成为⼀种恐
惧的对象,⽽对所恐惧的越界⾏为的惩罚不是不合法的,那么这种情
况就不⼤可能发⽣。甚⾄对于那些从⾏为中⽐其受害者获利⼤得多的
⼈(从⽽施加在他们⾝上的惩罚也重得多),这也不会引起什么困
难。让我们回忆⼀下,报复主义理论主张,除了惩罚过程以外,⼀个
⼈的不当得利也应该被剥夺或加以抵偿,如果他在赔偿了他的受害者
以后还剩下什么东⻄的话。
⼈们对某些⾏为感到恐惧,即使他们知道:如果这些⾏为在他们
⾝上发⽣了,他们将得到充分的赔偿。这种恐惧的实际现象说明为什
么我们要禁⽌它们。我们的论证是不是过于功利主义了?如果恐惧不
是由⼀个特殊的⼈产⽣出来的,那么如何证明:即使他⽀付赔偿也要
禁⽌他做某件事是正当的?我们的论证反对这样⼀种⾃然假定,即决
定⼀个⾏为是否应该被禁⽌,只有该⾏为的影响和后果是相关的。我
们的论证也关注它不被禁⽌的影响和后果。⼀旦表明这种观点,显然
这种论证就要进⾏下去。但是,这种观点与⾃然假定的分歧到底意义
何在,意义有多⼤,这也是值得去研究的。
恐惧为什么随着某些⾏为⽽产⽣,这仍然存在着困惑。毕竟,如
果你知道你将为⼀个⾏为的实际后果⽽得到充分的赔偿,因此这件事
情的发⽣(在你看来)不会使你的处境变得更糟,那么你害怕的是什
么呢?你并不害怕下降到⼀种更不利的位置或者更低的⽆差别曲线,
因为(根据假设)你知道这种情况不会发⽣。甚⾄当总的预期交易是
有利的时候,如某个⼈被告知,他的胳膊可能被折断,然后他会得到
500美元,⽽这个数额要⽐充分的赔偿更多,恐惧还是会发⽣。问题不
在于对恐惧给予多少赔偿,⽽在于到底为什么存在着恐惧,如果总的
预期交易被看做是有利的话。⼈们也许推测,恐惧之所以存在,是因
为此⼈不能肯定是不是只折断他⼀只胳膊,他不知道这些限制会不会
被遵守。但是,如果保证此⼈会因所发⽣的⼀切事情⽽得到赔偿,或
者使⽤机器来做折断胳膊的这件⼯作,以消除越过限制的疑虑,那么
同样的问题还是会产⽣。如果得到这样的保证,⼀个⼈还恐惧什么
呢?⾸先,我们希望知道,⼈们实际上害怕的是哪⼀类的伤害,即使
当伤害作为总体交易的⼀部分在权衡中被看做是有利的时候。恐惧不
是⼀种总体性的情感,它只关注交易的某些部分,⽽不关⼼关于整体
的“权衡”判断。我们现在对禁⽌可赔偿的越界⾏为所做的论证,依赖
于恐惧、焦虑和担忧等情感的这种⾮总体性特征。 对伤害的分类可
以按照⽇常观念来进⾏,诸如“⾁体痛苦”,也可以按照某些⼼理学理
论的观念来进⾏,诸如“⽆条件反感刺激”。(但是,⼈们不应该⼀下
⼦跳到这⼀结论,即当知道可以得到赔偿的时候,所恐惧和担忧的只
有⾁体上的伤害或痛苦。尽管知道他们会因所发⽣的事情⽽得到赔
偿,⼈们还是可能因丢脸、耻辱、失宠和窘迫等⽽感到恐惧。)其
次,我们希望知道,这样的恐惧是否可以归因于社会环境的某些可变
特征。如果⼈们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的,在那⾥数⽬众多的⾏为是
以随机的和不可预料的⽅式发⽣的,那么他们是会表现出对这些⾏为
之危险的担忧和恐惧,还是会表现出他们能够容忍这些危险,把它们
看做正常环境的⼀部分?(如果他们的担忧是以普遍⾼度紧张的⽅式
表达出来的,那么要想辨别和测量它们就⼗分困难。⼈们普遍地都神
经过敏,那么如何进⾏测量?)如果在这样严酷环境中⻓⼤的⼈们能
够显现出对某些⾏为的宽容,⼏乎没有表现出什么恐惧和紧张的征
兆,那么我们对于为什么某些⾏为被禁⽌(⽽不是只要给予赔偿就允
许)就没有⼀种深刻的解释。因为对这些⾏为的恐惧本⾝就不是⼀种
深刻的现象,⽽我们的解释所依赖的正是这些恐惧。
为什么不⼀律禁⽌?
出⾃普遍恐惧的论证证明了禁⽌这些越界⾏为的正当性,因为即
使知道他们将因此⽽得到赔偿,这些越界⾏为还是会产⽣恐惧。其他
⼀些考虑也汇聚于这⼀证明:⼀种制度只要给予赔偿就允许越界,表
明它把⼈⽤作⼿段;知道他们被如此利⽤,知道他们的计划和期望容
易遭到武断的阻挠,这是要⼈们付出的代价;某些伤害可能是⽆法赔
偿的;对于那些可赔偿的伤害,⼀个⾏为主体如何能够知道。这种实
际的赔偿数额不会超出他的能⼒。(⼀个⼈能有把握对付这种意外情
况吗?)这些考虑,连那些不应不公平地分配⾃愿交换之利益的考
虑,是否⾜以证明禁⽌所有其他越界⾏为是正当的,其中包括那些不
会产⽣恐惧的⾏为?我们对在本章开始时提出的第⼀个问题——“为什
么不是只要给予赔偿就允许所有的越界⾏为?”——的讨论把我们引导
到在那⾥提出的第⼆个问题——“为什么不禁⽌受害者没有事先同意过
的所有越界⾏为?”
如果对没有征得同意的所有侵犯权利⾏为都进⾏处罚,其中包括
意外的和⾮故意的侵犯,就会给⼈们的⽣活带来⼤量的⻛险和不安全
因素。⼈们⽆法确定,即使有最良好的意图,他们能否为意外事故⽽
最终免于惩罚。 对于许多⼈,这似乎不⼤公平。让我们把这些有趣
的问题放在⼀边,⽽关注这样的⾏为,即⾏为主体知道他们将会或可
能会侵犯某个⼈的边界。这些没有事先征得受害者同意(⼀般是通过
购买)的⼈不应该加以惩罚吗?问题的复杂性在于,某些因素可能阻
碍获得这种事先的同意,或者使获得事先同意成为不可能的。(除受
害者拒绝同意之外的某些因素。)有可能知道这个受害者是谁,也确
切地知道什么事情将会对他发⽣,但是也许会暂时⽆法通知他。或者
有可能知道这个⼈或那个⼈将是⼀个⾏为的受害者,但要想找出究竟
是哪个⼈,也许是办不到的。在这些场合中的每⼀个,都没有进⾏事
先的协商,以达成得到受害者允许该⾏为的协议。在某些其他的场
合,要进⾏协商以达成协议,也许其代价太⾼,尽管不是不可能的。
已知的受害者能够被通知到,但⾸先必须对他进⾏⼤脑⼿术,或者在
⾮洲丛林中找到他,或者打断他在修道院为期六个⽉的静修,⽽他曾
经发誓在此期间保持沉默并杜绝⼀切商业事务,所有这些情况都代价
⾼昂。或者,只有通过对可能成为受害者的整个⼈群做代价⾼昂的调
查,未知的受害者才有可能被事先识别出来。
任何只要事后给予赔偿就可以允许的越界⾏为是这样的⾏为,或
者事先的同意是做不到的,或者为此进⾏协商的代价过于⾼昂(略去
某些复杂情况后,这些⾏为包括意外⾏为、⾮故意⾏为和过失⾏为等
等)。但不是反之亦然。没有受害者的事先同意但只要事后给予赔
偿,哪些⾏为是可以允许的?不是先前我们描述过的那些会产⽣恐惧
的⾏为。 我们能进⼀步把它的范围缩⼩吗?只要给予赔偿,哪些不
引起恐惧的越界⾏为是可以允许的?关于识别出受害者或通知到受害
者的问题上,在做不到的事情与其代价过于⾼昂之间做出严格的区
分,这有些武断。(这不仅仅是因为,要想知道我们处于两种情况中
的哪⼀种,这是困难的。如果完成该任务要⽤掉美国的国⺠⽣产总
值,那么它是“做不到的”,还是代价过于⾼昂?)根据什么原则在那
个特殊的地⽅画出⼀条线,这是不清楚的。⼈们有时候希望允许事后
赔偿的越界⾏为(当事先识别受害者或通知受害者是做不到的时
候),其理由⼤概是可以从该⾏为中获得巨⼤的利益,它是值得的,
是应该做的,是能⽀付得起的。但是当事先识别和通知(虽然是可以
做到的)的代价甚⾄⼤于从该⾏为所获得的巨⼤利益的时候,这样的
理由有时也同样成⽴。禁⽌这些没有得到同意的⾏为意味着放弃这些
利益,正如处于⽆法进⾏协商的场合⼀样。最有效率的策略是放弃那
些净利最少的⾏为;这种策略允许任何⼀个⼈⽆需事先协议⽽从事不
引起恐惧的⾏为,只要达成⼀个事先协议的交易费⽤⽐事后赔偿过程
的费⽤更⼤,即使是⼤⼀点点。(受害⼀⽅不仅因该⾏为⽽获得赔
偿,⽽且也因其被牵涉到赔偿过程之中⽽获得赔偿。但是,效率考虑
不⾜以证明为了边际利益进⾏越界⽽不受处罚是正当的,即使为此做
出的赔偿要⽐充分赔偿更多,以致交易之利益不是全部都归属于越界
者。让我们回忆⼀下前⾯提到的反对以赔偿交换越界的其他考虑(边
码第71⻚)。说当且仅当其利益“⾜够⼤”这样的⾏为就应该被允许,
在缺少某些社会机制来确定这⼀点的时候,是没有多⼤帮助的。恐
惧、交换利益之划分和交易费⽤,这三种考虑界定了我们的范围,但
是,由于我们迄今为⽌还没有发现⼀种合适原则能够包含最后⼀种考
虑和前⾯(边码第71 ⻚)提到的其他考虑,所以它们三者还不能共同
形成⼀种包括所有细节的解决⽅案。
⻛险
我们前⾯曾指出,⼀个⻛险⾏为所表明的伤害概率可能对于任何
既定个⼈都太低,以致不能引起他担⼼或恐惧。但是,他也许对⼤量
这样的⾏为⽽感到恐惧。单个⾏为引起的伤害概率都处于产⽣担忧所
必需的阈限以下,但是⾏为合在⼀起的总体可能构成⼀种很⾼的伤害
概率。如果不同的⼈在总体中从事不同的⾏为,那么任何⼀个⼈对作
为结果的恐惧都没有责任。任何⼀个⼈都不会轻易地被认为与恐惧的
⼀个可辨别部分有直接关联。增加⼀个⾏为不会导致达到恐惧的阈
限,减少⼀个⾏为也不⼤可能消除恐惧。我们先前关于恐惧的考虑为
禁⽌这种⾏为总体提供了⼀个案例。既然⾏为总体之各个部分的发⽣
不会带来不良的结果,那么就没有必要严格禁⽌作为组成部分的每⼀
个⾏为。
那么如何来决定⾏为总体阈限以下的哪⼀个分⽀应该被允许?对
每⼀个⾏为都征税,要求有⼀个中央的或统⼀的税收和决策机构。由
社会来决定哪些⾏为是有价值的,应该允许,哪些是应该被禁⽌的,
以使⾏为总体缩减到恐惧阈限以下,也需要同样的机构。例如,⼈们
可能会决定,开采矿⼭或开⽕⻋具有⾜够的价值以致可以被允许,即
使这两种⾏为的每⼀种带给过路⼈的危险并不⽐被迫的俄罗斯轮盘赌
少,⽽俄罗斯轮盘赌有⼀颗⼦弹和 n 个弹仓(从⽽带有 n 分之⼀的⻛
险),并因其没有⾜够的价值⽽被禁⽌。在⾃然状态中就存在着这样
的问题,即没有⼀个中央或统⼀的机构能够来做出决定,或者有资格
来做出决定。(我们将在第5章讨论赫伯特·哈特所谓的“公平原则”对此
是否能够有所助益。)如果能够通过某种看不⻅的⼿的机制运作⽽达
到正规的国家(恐惧阈限以下的总体等等),那么问题就会减少。但
是,完成这⼀任务的恰当机制还没有得到描述,⽽且,也应该表明这
样⼀种机制如何能够在⾃然状态中产⽣出来。(同其他地⽅⼀样,我
们在这⾥也需要⼀种理论来阐明,什么样的宏观国家通过什么类型的
看不⻅的⼿的机制⽽必定产⽣出来。
具有跨越他⼈边界之⻛险的⾏为对⾃然权刺的⽴场提出了严重的
挑战。(各种不同的境况使这个问题更加复杂化了:能够知道的是哪
个⼈将会遭遇⻛险,还是仅仅知道⻛险蒋会在某些⼈⾝上发⽣;能够
知道的是确切的伤害概率,还是在某种范围内的伤害概率;等等。)
从事⼀种⾏为,⽆论这种⾏为侵犯到某个⼈的权利的伤害概率多么
低,也是侵犯了他的权利吗?或者,对所有各种伤害都采⽤⼀⼑切的
概率,那么也许⼀⼑切的概率越低,伤害就越严重。在这⾥,⼈们可
能有⼀种特定价值的图表,这个特定价值的图表对所有⼈都是同样
的,它标出了权利侵犯的边界;如果⼀个⾏为对某个⼈的预期伤害
(即他的伤害程度乘以他的伤害概率)⼤于或者等于特定价值,那么
这个⾏为就侵犯了他的权利。但是,这⼀特定价值的量有多⼤呢?它
是侵犯⼀个⼈的⾃然权利的最轻微⾏为(该⾏为肯定是只产⽣这种伤
害)所造成的伤害吗?不能利⽤这样⼀种传统来解释这个问题,⽽这
种传统主张偷了⼀个⼈的⼀分钱、⼀根针或任何其他类似的东⻄就是
侵犯了他的权利。在伤害肯定会发⽣的场合,这种传统并没有选择⼀
种伤害的阈限标准作为⼀种最低限制。设想⾃然权利传统能够以原则
性的⽅式来画出⼀条界线,以确定哪种概率会给他⼈增加不可接受的
⻛险,这是⾮常困难的。这意味着,要弄清⾃然权利传统在这些场合
如何画出它关注的边界,这是⾮常困难的。
如果还没有任何⾃然法理论能画出⼀条精确的界线以界定⼈们在
⻛险处境中的⾃然权利,那么在⾃然状态中会发⽣什么事情?对于给
他⼈带来越界⻛险的任何特殊⾏为,我们认为存在着下述三种可能
性:
1.即使对任何越界⾏为都给予赔偿,或者即使它最终并
没有跨过任何边界,这种⾏为也是被禁⽌和被惩罚的。
2.只要对那些边界被实际越过的⼈们给予赔偿,这种⾏
为就是允许的。
3.只要对所有那些经历越界⻛险的⼈们都给予赔偿,⽽
⽆论最终他们的边界是否被实际越过,这种⾏为就是允许
的。
处在第三种可能情况下,⼈们也可以选择第⼆种,他们可以为所
承担⻛险的赔付建⽴⼀笔公共基⾦,以便对那些其边界被实际越过的
⼈们给予充分赔偿。如果加在他⼈⾝上的⻛险本⾝就有理由被看做是
越界⾏为,⽽且或许因其被别⼈感知到并引起恐惧⽽应该得到赔偿,
那么第三种可能的选择似乎就是合理的。 (⼈们在市场上⾃愿地冒
这样的⻛险,通过做有⻛险的⼯作获得更⾼的⼯资⽽得到“赔偿,”⽆
论该⻛险是否实际发⽣。)
查理斯·弗雷德(Charles Fried)近来提出,与禁⽌所有施加⻛险⾏
为的制度相⽐,⼈们会更愿意赞成这样⼀种制度,这种制度允许⼈们
相互施加“正常的”死亡⻛险。 任何⼀个⼈都没有处于特别不利的地
位;每个⼈在追求⾃⼰⽬的的活动中都有权利从事对别⼈有⻛险的⾏
为,作为交换,他也承认别⼈有权利对他做同样的事情。别⼈施加在
他⾝上的这些⻛险,是他在追求⾃⼰⽬的的活动中所愿意承担的⻛
险;对于他施加在别⼈⾝上的⻛险,同样的说法也是成⽴的。⽆论如
何,世界就是这样被构造出来的,⼈们在追求⾃⼰的⽬的时通常⼀定
会给别⼈带来⻛险,⽽这些⻛险是他们⽆法直接施加在⾃⼰⾝上的。
⼀种交易⾃然⽽然地发⽣了。以交易的语⾔来表述弗雷德的论证就会
指向另外⼀种选择:即对施加在别⼈⾝上的每⼀种越界⻛险都给予明
确的赔偿(上⾯所列的第三种可能性)。就更⼤范围的公平⽽⾔,这
样⼀种制度不同于弗雷德的⻛险基⾦。然⽽,实际进⾏赔付以及确定
加在别⼈⾝上的确切⻛险和适当赔偿之过程看起来会包含巨⼤的交易
费⽤。某些提⾼效率的⽅法能容易地加以设想(例如,保留对所有⼈
的集中记录,以及他们每隔⼏个⽉的净⽀付),但是在缺少某种像样
的制度机构时,仍然存在着巨⼤的⿇烦。因为巨⼤的交易费⽤能够使
最公平的选择成为不可⾏的,所以⼈们可能寻找其他的选择,诸如弗
雷德的⻛险基⾦。这些选择会包含经常的较⼩不公平和各种较⼤不公
平。例如,⼉童死于别⼈施加给他们的死亡⻛险,但是他们得不到任
何可与⻛险施加者所得到的相⽐的实际利益。这种情况并不能由这样
的事实⽽得到多少缓和:每⼀位成⼈像⼉童⼀样⾯对着这些⻛险,以
及⼉童⻓⼤成⼈后也能够把这些⻛险施加在其他⼉童⾝上。
与对所有承担⻛险的⼈都给予赔偿的制度(上⾯第三种可能性)
相⽐,只对⻛险实际发⽣在他们⾝上的⼈给予赔偿的制度(上⾯所列
的第⼆种可能性)是更容易管理的,所牵涉到的运⾏和交易费⽤也少
得多。死亡⻛险提出了最⼤的难题。这种伤害的量如何能加以评估?
如果死亡的伤害实际上是⽆法赔偿的,抛开关于恐惧的问题,那么次
优的选择就是对所有承担其⻛险的⼈都给予赔偿。虽然死后的赔偿可
以⽀付给亲属或者⽤于慈善事业和精⼼维护公墓等安排,⽽就其关切
的应该是死者⽽⾔,所有这些安排都有明显的缺陷,但是⼀个⼈⾃⼰
却能够从⼀种根据受害者的状况给予死后赔付的制度中受益。如果死
后必须做出赔付,那么在活着的时候,他可以把这种赔付的权利卖给
⼀个公司,⽽这个公司则购买了许多这样的权利。价格不会⽐该权利
的预期货币价值(赔付额乘以这种赔付的概率)更⾼;⾄于这个价格
将会低多少,则取决于该⾏业的竞争程度以及利率等等。这样⼀种制
度将不会对所测定的伤害给任何实际受害者以充分的赔偿,其他没有
实际受到伤害的⼈也能够从出售他们的集体赔付权利中获益,但是每
个⼈都可以根据预计的情况把它视为⼀种令⼈满意的理性安排。(先
前我们描述了⼀种建⽴公共赔付基⾦的⽅法,并把第三种可能变为第
⼆种可能;在这⾥,我们有⼀种⽅法把第⼆种可能变为第三种可
能。)这种制度也会给个⼈以⾦钱上的刺激,以增加按照赔偿标准所
衡量的“⽣命的货币价值”,并提⾼他出售赔偿权利的价格。
赔偿的原则
对于⼀种带有⻛险的⾏为,即使是只要给予赔偿就允许它(上⾯
第⼆种或第三种可能性)⽐禁⽌它(上⾯第⼀种可能性)表⾯上看来
更合适的时候,对于某些⼈来说是禁⽌还是允许的问题仍然没有完全
解决。因为当需要进⾏赔付的时候,某些⼈可能缺少⾜够的资⾦来⽀
付所需的赔偿;或者当事情发⽣的时候,他们没有购买保险来抵付他
们的责任。这些⼈会被禁⽌从事该⾏为吗?禁⽌那些没有赔偿能⼒的
⼈从事⼀种⾏为,与除⾮对那些实际受到伤害的⼈给予赔偿否则就禁
⽌它(上⾯第⼆种可能性),是⾮常不同的,在前者的场合(⽽⾮后
者的场合),某些没有赔付能⼒的⼈可能因其⾏为⽽受到惩罚,尽管
它实际上并没有伤害任何⼈,或者没有越过任何界线。
某个⼈从事⼀种⾏为⽽没有⾜够的措施或没有购买责任保险来抵
消其⻛险,他侵犯了别⼈的权利吗?他能被禁⽌做这件事或因其做了
⽽受到惩罚吗?虽然⼤量的⾏为确实给别⼈增加了不少⻛险,但是⼀
个社会如禁⽌那些没有赔付保障的⾏为,就不符合⼀个⾃由社会的形
象,⽽在⼀个⽀持⾃由的社会中,⼈们可以做任何事情,只要他们不
以某种特定⽅式伤害到别⼈。但是,⼈们如何能够被允许把⻛险施加
在别⼈⾝上,⽽当需要进⾏赔付的时候,他们没有赔付的能⼒?为什
么⼀些⼈不得不承担别⼈之⾃由的代价?然⽽,禁⽌带有⻛险的⾏为
(或是因为它们在⾦钱上没有抵付能⼒或是因为它们的⻛险过⼤)就
限制了个⼈的⾏动⾃由,即使这些⾏为实际上可能根本不会给任何⼈
带来任何损失。例如,某个癫痫病患者,也许⼀⽣驾驶汽⻋都没有因
此伤害到任何⼈。禁⽌他开⻋实际上不会减少对别⼈的伤害,⽽且所
有⼈都知道,这不会减少伤害。(如果我们真的⽆法预先辨认出这个
⼈是不是最终不会带来伤害,那么为什么应该由他来承担我们这种⽆
能为⼒的全部负担?)在我们这个依赖于汽⻋的社会⾥,为了减少带
给别⼈的⻛险⽽禁⽌某个⼈开⻋,会使这个⼈遭受很⼤的损失。要花
钱来补偿这些损失——雇⼀个司机或租⽤出租⻋。
让我们考虑这样⼀种主张,对出于这些理由被禁⽌从事某种⾏为
从⽽遭受损失的⼈,必须给予赔偿。那些从减少他们⾃⼰所承担的⻛
险中获益的⼈应该对那些受到限制的⼈给予补偿。如果这样的话,那
么这个⽹撒得太⼤了。当在⾃卫时我阻⽌某个⼈对我玩俄罗斯轮盘
赌,我必须真的给他赔偿吗?如果⼀个⼈希望使⽤⼀种⾮常危险但却
有效的(如果事情进⾏得好就会⽆害的)⼯艺来制造⼀种产品,那么
这个⼯⼚附近的居⺠因不允许他使⽤这种可能危险的⼯艺⽽对他遭受
的经济损失必须给予赔偿吗?当然不。
也许应该对污染说点什么——倾倒垃圾对他⼈财产所产
⽣的负⾯影响,诸如他们的房⼦、⾐物和肺叶,或者对⼈们
从中受益的⽆主物所产⽣的负⾯影响,诸如清洁⽽美丽的天
空。我将只讨论对财产的影响。如果某个⼈把他的污染排放
到⾼空,虽没有影响到任何⼈的财产但却将天空弄得烟雾弥
漫,这也是不可取的,因⽽并未排除于我下⾯所说的任何东
⻄之外。试图通过某种说法把第⼆种情况变成第⼀种情况,
例如某个⼈把天空弄得烟雾弥漫也对⼈的眼睛产⽣副作⽤,
将会⼀⽆所获。我的如下评论是不完全的,因为它没有处理
第⼆种情况。
既然若是禁⽌所有污染⾏为就会排除太多的东⻄,那么
⼀个社会(⽆论是社会主义的还是资本主义的)如何决定哪
些污染⾏为应该禁⽌以及哪些可以允许?我们假设,它应该
允许那些其利益⽐代价⼤的污染⾏为,在代价中包括其污染
的影响。对这种净利益之最可⾏的理论检验是,这种⾏为是
否能负担得起所需的费⽤,以及从该⾏为中受益的⼈是否愿
意⽀付⾜够的⾦钱来抵消⽤来赔偿受其负⾯影响的⼈所花的
费⽤。(⼀些⼈要是⽀持某种有价值但⼜没有通过该检验的
⾏为,则可以对它给予捐助。)例如,某种类型的航空服务
会对机场附近的住房产⽣噪⾳污染。通过这种或那种⽅式
(通过更低的⼆⼿房价和更低的公寓租⾦筹等),这些住房
的经济价值减少了。只要航空旅客所获得的利益⼤于机场附
近居⺠所付出的代价,这种产⽣噪⾳的运输服务就会进⾏下
去。⾸先,⼀个社会必须有某种办法来确定其利益是否超过
了其代价。其次,它必须决定其代价应该如何加以分配。它
可以让代价落在它们恰好落在的地⽅:在我们的例⼦⾥,就
是落在本地房主⾝上。它也可以努⼒让整个社会都分摊其代
价。它还可以把代价放到从该⾏为中获益的那些⼈⾝上:在
我们的例⼦⾥,就是机场、航空公司以及最终是航空旅客。
如果最后⼀种是可⾏的,那么看起来它是最公平的。如果在
其利益⼤于其代价(包括其污染代价)的基础上,⼀种产⽣
污染的⾏为应该被允许进⾏,那么那些实际获利的⼈应该对
最初承受污染代价的⼈给予赔偿。赔偿应该包括⽀付减少原
始污染影响所需的设备费⽤。在我们的例⼦⾥,航空公司或
机场应该⽀付房屋的隔⾳设备所需的费⽤,并对房屋经济价
值的减少数额给予赔偿,⽽这种减少的数额是⽐照相邻地区
没有额外噪⾳时最初未安装隔⾳设备的房屋价值计算的。
当每⼀位污染的受害者都遭受很⼤损失的时候,通常的
⺠事侵权责任制度(加以少许改动)⾜以产⽣这种结果。在
这些场合,坚持其他⼈的财产权利将⾜以使污染保持在其适
当的范围内。但是如果单个的污染者⼗分分散,⽽且每种污
染只产⽣很⼩的影响,那么情况就会变化。如果某个⼈给美
国的每⼀个⼈都造成了相当于20美分的损失,那么它不⾜以
使任何⼀个⼈来起诉他,尽管所造成的损失总额⾮常⼤。如
果许多⼈同样给每个⼈造成很⼩的损失,那么损失总额对⼀
个⼈来说就可能是巨⼤的。但是既然任何单⼀污染源都不会
对单个个⼈有很⼤影响,所以它也就不会使任何⼀个⼈去起
诉任何⼀个污染者。这具有讽刺的意味:⼈们通常认为,污
染表明了私有财产制度之私有性质的弊病,然⽽污染的问题
却在于:⾼额的权利⾏使代价使坚持污染受害者的私有财产
权利⼀事变得⾮常困难。⼀种解决⽅式也许是对污染者进⾏
集体诉讼。任何律师或律师事务所都可以代表⼀般公众进⾏
起诉,并应邀对所征收的赔偿总额按⽐例分配给这个公众群
体内提出要求的每⼀个成员。(既然相同的污染⾏为会给不
同的⼈造成不同的影响,所以律师可能被要求把不同的赔付
额分配给分成不同群体的⼈们。)律师的收⼊来⾃于那些没
有以书⾯形式提出应得要求的⼈,以及那些没有及时提出要
求的⼈的⾦钱所产⽣的利润。看到某些⼈以这种⽅式获得很
多收⼊,其他⼈也作为“公众代理者”加⼊进这个⾏业,并收
取年费为其委托⼈来收取和转交他们应得的污染赔付。既然
这样⼀种⽅案给那些⾏动迅速的律师带来很⼤的好处,所以
它可以确保许多⼈对保护被污染者的利益⾮常敏感。也许
可。以设计出另外⼀种⽅案,它允许⼏个律师代表公众中的
不同⼈群同时起诉。这些⽅案确实会使法院系统承担很⼤的
负担,但是它们会像任何政府机构在确定和分配费⽤时⼀样
顺利运⾏。
为了获得可接受的赔偿原则,我们必须界定权利要求所覆盖的⾏
为种类。某些类型的⾏为是⾮常普遍的,在⼈们的⽣活中扮演了重要
的⾓⾊,禁⽌⼀个⼈从事这样的⾏为就会使他遭受很⼤的损失。⼀种
原则可以是这样的:或者因其可能给别⼈带来伤害,或者因他做时具
有很⼤的危险,当对某些⼈禁⽌这种类型的⾏为的时候,那么这些实
⾏禁⽌以增加⾃⼰安全的⼈必须为他们给被禁⽌的⼈所造成的损失⽽
对他进⾏赔偿。这种原则意味着要对禁⽌癫痫病患者开⻋给予赔偿,
⽽把⾮⾃愿的俄罗斯轮盘赌和特殊制造⼯艺等情况排除在外。这⼀理
念关注⼏乎所有⼈都从事的重要⾏为,虽然某些⼈做它们⽐另外⼀些
⼈更为危险。⼏乎每⼀个⼈都开⻋,⽽玩俄罗斯轮盘赌或使⽤—种特
别危险的制造⼯艺不是绝⼤多数⼈正常⽣活的组成部分。
很不幸,这种原则态度把很⼤的负担加在了区分⾏为类型的⽅案
上。描述⼀个⼈的⾏为不同于其他⼈的⾏为,这并不意味着这个⼈的
⾏为就是异乎寻常的,从⽽处于这个原则的适⽤范围之外。另⼀⽅
⾯,说某⼀⾏为因⼏乎所有⼈都做过它⼀、⼆次就被看做是普遍发⽣
的并属于这个原则的适⽤范围,那么这种说法也过于勉强。因为很少
发⽣的⾏为也能够被归为某些种类,⽽这些种类则可以涵盖⼈们通常
所从事的⾏为。玩俄罗斯轮盘赌是⼀种更危险的“找乐”⽅式,⽽其他
的“找乐”是被允许的;使⽤特殊的制造⼯艺是⼀种更危险的“赚钱”⽅
式。⼏乎任何两个⾏为都可以被看做相同的或者不同的,这取决于它
们在⾏为分类的背景中是被归为相同的分⽀还是不同的分⽀。这种⾏
为之不同分类的可能性使所述原则的应⽤不是很容易。
如果这些问题能够得到满意地澄清,我们可能希望扩展这个原则
以涵盖某些很少发⽣的⾏为。如果使⽤危险的⼯艺是这个⼈能够赚钱
的唯⼀⽅式(以及如果⽤⼀把带有10万个弹仓的枪对别⼈玩俄罗斯轮
盘赌是这个⼈能够找到的唯⼀娱乐⽅式——我承认这两者都是极端的
假设),那么也许这个⼈应该为其被禁⽌⽽得到赔偿。禁⽌⼀个⼈从
事唯⼀能够赚钱的活动,他与正常的处境相⽐就会遭受损失,⽽禁⽌
⼀个⼈从事最能获利的活动,这个⼈与正常的处境相⽐则不会遭受多
少损失。⼀种是与正常处境相⽐的损失,另外⼀种与发⽣最好情况时
相⽐的更糟,这两者是不同的。如果某个⼈有⼀种损失理论,那么他
也许会⽤它来形成⼀种“赔偿原则”:这些因被禁⽌从事某些⾏为⽽遭
受损失的⼈必须因其确保别⼈安全⽽被强加的这些损失得到赔偿,⽽
被禁⽌的⾏为仅仅是可能会伤害到别⼈。如果⼈们从深思熟虑的禁⽌
中所得到的安全少于被禁⽌者所遭受的损失,那么潜在的禁⽌者就不
能或不愿做出充分的巨⼤赔付;所以禁⽌也不会被强加,恰如这⾥所
说的情况⼀样。
这种赔偿原则涵盖了我们先前所陈述过的情况,这些情况涉及给
⾏为分类的⿇烦问题。它⽆法避免完全相同的问题,即某些⼈在这种
状况中遭受了特别的损失。但是当它们出现在这⾥的时候,这些问题
则更容易处理了。例如,如果其他所有⼈都可以追求他们最好的选
择,⽽这些最好的选择⼜碰巧不是危险的,那么这个被禁⽌追求其最
好选择的制造者(尽管也有其他的盈利选择)遭受了特别的损失吗?
显然不是。
这种赔偿原则要求,⼈们应该为其被禁⽌的某些⻛险⾏为⽽得到
赔偿。它可能遭到这样的反驳:或者你有权利去禁⽌这些⼈的⻛险⾏
为,或者你没有权利去禁⽌。如果你有权利,那么你⽆需为你有权利
对这些⼈做的事情⽽赔偿他们;如果你没有权利,那么与其为你⽆权
去做的禁⽌⾏为制定⼀种赔偿政策,你应该⼲脆就停⽌这样做。在这
两种场合,合适的进程都不应该是禁⽌并然后赔偿。但是,“或者你有
权利去禁⽌它,所以你⽆需赔偿;或者你没有权利去禁⽌它,所以你
应该停⽌,”这种两难推理过于简单了。它也可能是这种情况.,即你有
权利去禁⽌⼀个⾏为,但仅当你对被禁⽌去做的那些⼈给予了赔偿。
怎么会是这样呢?这种情况是不是以前曾讨论过的⼀种情况,⽽
在这种情况中,只要给予赔偿,越界⾏为就是被允许的?如果是这样
的,那么就应该存在某种边界线,它对禁⽌⼈们从事哪些⻛险⾏为进
⾏了界定,即如果被侵害⼀⽅得到了赔偿,越界就是可允许的。即使
这样,既然在所讨论的情况中我们能够事先识别出被禁⽌的是哪些
⼈,那么为什么我们不去同他们协商订⽴⼀份契约,从⽽使他们同意
不从事所说的⻛险⾏为?为什么我们不去为他们提供某种刺激,或者
雇⽤他们,或者收买他们以放弃从事该⾏为?在我们先前关于越界的
讨论中,我们曾指出⽬前还没有⼀种使⼈信服的公正价格理论或使⼈
信服的理由,来解释为什么⾃愿交换的全部利益都应归于双⽅中的⼀
⽅。我们说过,在契约曲线的那些可接受的点上选择哪⼀个点,这个
问题应该交给相关各⽅去解决。这种考虑⽀持事先的协商,⽽⾮事后
的充分赔偿。然⽽,在现在这种情况类别中,始终选择契约曲线的⼀
端看起来确实是合适的。与对双⽅都有利的交换不同,⽽且也不清楚
这些利益应如何加以分配,在关于禁⽌⼀⽅从事也许会伤害另外⼀⽅
的协商中,前者需要得到的全部东⻄就是充分的赔偿。(假如他也有
可能被允许从事该⾏为,那么在协商中被禁⽌者为其被禁⽌所要求的
赔付就不会仅仅是由禁⽌所造成的损失部分,⽽他应得到赔偿的正是
这⼀部分。)
⽣产性交换
如果我从你那⾥购买⼀种物品或服务,那么我就会从你的⾏为中
获益;我由于你的⾏为变得更好了,⽐如你没有做这件事情或者你根
本就不存在要更好。(我略去了这种复杂情况:某个⼈可能真诚地卖
⼀件东⻄给另⼀个⼈,⽽后者是他经常损害的。)然⽽,如果我为你
不伤害我⽽付钱给你,我却没有从你那⾥得到任何东⻄;也就是说,
假如你根本就不存在或者存在但没有同我打任何交道,我也不会因此
⽽缺少什么。(如果我应该得到你的伤害,则另当别论。)⼤致说
来,⽣产性的⾏为是这样的:与卖者根本就不同他们打交道相⽐,它
们使购买者变得更好。更准确地说,这为⾮⽣产性的⾏为提供了必要
条件,⽽⾮充分条件。如果你的隔壁邻居打算在他的⼟地上建造⼀个
古怪的建筑物,⽽他有权利这样做,那么假如他根本就不存在,你则
会变得更好。(没有其他⼈愿意建造那个怪物。)花钱使他放弃他的
打算,这仍然是⼀种⽣产性的交换。 然⽽我们假设,这个邻居其实
不想在其⼟地上建造那个怪物;他制定其计划并唯独把它告诉你,是
为了向你出售他的放弃。这样⼀种交换则不会是⽣产性的,它仅仅使
你从某种可能来临的威胁中解脱出来,⽽如果不是存在着对解脱进⾏
交换的可能性,则根本就不会有什么威胁。要害在于把这种情况加以
普遍化,即这个邻居的打算不仅仅针对你⾃⼰。他可以制定出这个计
划,并向周围邻居四处兜售他的放弃。⽆论谁购买了它,所得到的“服
务”都是⾮⽣产性的。这样⼀种交换不是⽣产性的,⽽且也不是对双⽅
都有利,这可以由这⼀事实⽽得到说明,即如果它们是不可能的或被
强⾏禁⽌的,以致每个⼈都知道它们是不可以做的,这种可能交换中
的⼀⽅将不会变得更糟。它将是⼀种奇怪的⽣产:性交换,其禁⽌不
会使⼀⽅变得更糟!(对于并没有因停建⽽放弃任何东⻄的⼀⽅,或
者因为他没有其他的动机来从事该⾏为⽽⽆需放弃任何东⻄的⼀⽅,
则变得更好了。)尽管⼈们为使敲诈者保持沉默⽽开价,并付钱给
他,但是他保持沉默并不是⼀种⽣产性⾏为。如果敲诈者根本就不存
在,从⽽也不能来威胁他们,其受害者们还是处于同样的境况。 如
果知道这种交易是绝对不可能的,那么他们也不会变得更糟。根据我
们在这⾥所持的观点,这种沉默的出售者只能对他由沉默所放弃的东
⻄合法地进⾏要价。⽽他所放弃的东⻄并不包括他从放弃披露其信息
中所能得到的赔付,虽然它确实包括其他⼈要他披露其信息所给他的
报酬。因此,某个⼈在写⼀本书时,其研究偶然发现了关于另外⼀个
⼈的信息,如果把这条信息纳⼊书中会增加它的销量,这个⼈就可以
向希望不要披露该信息的其他⼈(包括成为该信息主题的⼈)对放弃
把其信息纳⼊该书⽽进⾏要价。他的要价额可以相当于他对该书包含
这条信息与不包含这条信息之间所预计的版税差额;他也许不会向其
沉默的购买者索要他能够得到的最⾼价格。 保护性服务是⽣产性
的,并使其接受者获益,⽽“保护性勒索”则不是⽣产性的。与假如他
们根本就与你不发⽣任何关系相⽐,勒索者向你出售他放弃对你的伤
害,这不会使你的处境变得更好。
我们应该使先前关于划分⾃愿交换的利益的讨论范围缩窄,以仅
仅适⽤于这样的交换,即这些交换使双⽅作为⽣产性⾏为的接受者都
能够获益。当⼀⽅不能如此获益并且得到的是⾮⽣产性 “ 服务 ” 的时
候,他纯粹是在向对⽅做出赔偿,但这是公平的,如果这种赔偿是对
⽅完全应该得到的话。在这些场合,只有⾮⽣产性⾏为的第⼀个条件
得到了满⾜,⽽⾮第⼆个:与Y根本就不存在相⽐,作为交换的⼀种结
果,X并没有变得更好,但是除了出售放弃⾏为以外,Y确实拥有某种
别的动机。如果X从Y的放弃⾏为中得到的仅仅是降低⾃⼰边界被越过
的概率(故意的越界是被禁⽌的),那么Y仅仅需要为禁⽌这些⾏为⽽
给他造成的损失加以赔偿,⽽这些⾏为的⻛险应该是很⾼的,⾜以证
明这种⽅式的禁⽌是正当的。
我们已经拒绝了这种观点,即禁⽌⻛险⾏为是不合法的,⼈们必
须通过事先的协议和公开的协商以达成⾃愿的⼀致来戒除这些⾏为。
但是,我们不应该把我们所讨论的情况仅仅看做是对越界的赔偿,这
种赔偿体现了对另⼀个⼈的⻛障⾏为的保护,⽽关于事先协商的要求
则被这种情况的特殊性质排除了(它并不包含任何⽣产性的交换)。
因为这不能解释:为什么所有⼈都没有回到当没有禁⽌时他们所占据
的⽆差别曲线;只有受到禁⽌损害的那些⼈应该得到赔偿,⽽他们得
到赔偿则⼜只是因为他们所受到的损害。如果禁⽌⻛险⾏为对某个⼈
有两种不同的影响,第⼀种使他变得更糟了但与别⼈相⽐并没有遭受
损失,第⼆种则使他遭受了损失,那么赔偿原则要求只是在第⼆种情
况下才给予赔偿。与普通的越界⾏为不同,在这些场合,赔偿⽆需把
这个⼈提⾼到他受影响以前所处的位置。按照这种赔偿原则,为了把
这种赔偿看做是对普通越界⾏为的赔偿,⼈们可能需要重新定义和重
新划定边界,以致只有当某个⼈受到损失的时候,才可以被视为越
界。但这⼀点现在是更清楚了,即不要把我们关于这种赔偿处境的看
法混同于其他的赔偿处境。
显然,不把它混同于越界的赔偿处境,这并不排斥从更深层的原
则中推演出赔偿原则。就我们在本书中的⽬的⽽⾔,我们⽆需做这种
⼯作,也不需要丝毫不差地把这种原则陈述出来。我们只需要坚持某
些原则的正确性,诸如赔偿原则,要求那些对⻛险⾏为强加禁⽌的⼈
们对因其⻛险⾏为被禁⽌⽽遭受损失的⼈给予赔偿。提出和应⽤⼀种
其细节还没有充分展开的原则,对我来说这并不是⼀件让⼈感到⼗分
惬意的事情,尽管这种原则的未展开⾯与我⽤该原则来处理的问题两
者之间看起来是不相关的。我认为,我可以基于正当的理由主张,作
为⼀种开始,使⼀种原则处于有些模糊的状态是可以的,⽽主要的问
题在于类似的原则是否能发挥作⽤。然⽽,如果下⼀章得到详细考察
的另⼀种原则的众多⽀持者要是知道,遵循他们的原则⽽⾮遵循我⾃
⼰的原则对我来说是难以做到的,那么我的这种主张就会得到他们的
冷眼对待。幸运的是,他们⽬前还不知道这点。
1. 请把这种观点与康德的观点相对⽐,即“每⼀个⼈都可以使⽤暴⼒
⼿段强迫他⼈进⼊社会的法律状态。”《正义的形⽽上学原理》,
约翰·拉德(John Ladd)译,印第纳波利斯:波伯斯-⻨⾥尔公司,
1965年,第44节,⻅我们在第6章的进⼀步讨论。
2. 将⼀个⼈包围起来的可能性展⽰了极端⾃由主义的⼀个难题,即
考虑将全部⼤路和街道都实⾏私⼈所有制,⽽不留任何公共通
道。⼀个⼈可能通过购买围绕另⼀个⼈的⼟地,不留任何可供其
⾃由出⼊的通道,⽽使他陷⼈困境。这并⾮意味着,没有从邻近
⼟地所有者那⾥获得进出的权利,他就不应该去⼀个地⽅或在⼀
个地⽅停留。即使我们抛开这种制度的可欲性问题,这种制度允
许某个⼈因其疏忽没有购买通⾏的权利⽽被⼀个恶毒、富有的敌
⼈(也许这个⼈是⼀个公司的总裁,⽽这个公司拥有全部本地正
规道路的所有权)陷⼊困境,尽管他没有做任何应该惩罚的错
事,那么仍然存在着“出⼝通向哪⾥”的问题。⽆论他做了多少防
备,任何⼈都有可能被敌⼈包围,只要把⽹撒得⾜够⼤。不能以
可利⽤的技术⼿段来证明极端⾃由主义的恰当性,诸如使⽤直升
机⻜越私⼈领空来运送他出⼊,从⽽没有⾮法侵⼊的问题。我们
将在第7章关于转让和交换的限制性条款中讨论这个问题。
3. 如果没有任何补救的办法,那么⼀个⼈可以侵⼊另外⼀个⼈的⼟
地,以得到从他那⾥应该得到的东⻄或给他以他应得的东⻄,如
果他拒绝进⾏赔付或者拒绝让⾃⼰更容易地接受惩罚的话。B触摸
A的钱包或打开钱包的封⼝,这并没有侵犯A的财产权,如果A⽋
了他的钱并在追讨过程中拒绝⽀忖或拒绝转移⽀付的话。⼀个⼈
必须赔付他所⽋的东⻄。如果A拒绝归还属于B的东⻄,那么作为
维护其权利的⼿段,B可以做他没 有权利去做的事情。这样,波
⻄娅坚持夏洛克必须从安东尼奥的⾝上割下不多不少正好⼀磅⾁
⽽⼜不得流⼀滴⾎,其推理是牵强的,正如她和别⼈⼀起要求复
洛克必须皈依基督教并以本⼈厌恶的⽅式处理掉其财产才能得到
拯救,其仁慈也是牵强的。
4. 罗斯巴德看起来赞成这种选择。“假设史密斯确信琼斯有罪,他可
以⾃⼰执法⽽⾮通过法院程序吗?那么会发⽣什么?就此事⽽
⾔,这是合法的,不能当做犯罪加以惩罚,因为在⼀个⾃由社会
⾥,任何法院或机构都没有权利超出个⼈的同⼀权利来使⽤防卫
⼒量。然⽽,史密斯将不得不⾯对这⼀可能的后果,即琼斯进⾏
反诉和审判;如果琼斯被发现是⽆辜的,那么他⾃⼰将不得不作
为罪犯⾯对惩罚。”《权利与市场》,加利福尼亚州门洛帕克:⼈
类研究所,1970年,第197⻚,注释3。
5. 也⻅专题讨论“政府是必要的吗?”,《⼈格主义者》1971年春季
号。
6. 厄⽂·⼽夫曼(Erving Goffman)探讨了⾃然权利理论必须涉及的
⼀些有趣问题,《公共关系》,纽约:基本图书公司,1971年,
第2,4章。
7. 这是禁⽌或不允许⼀个⾏为的充分条件,⽽不是⼀个必要条件。
没有提供对受害者的充分赔偿或根本就没有任何赔偿,⼀个⾏为
仍然能够被禁⽌。对于我们在这⾥的⽬的⽽⾔,并不需要⼀种关
于不允许或禁⽌的⼀般性解释。
8. ⼀个⼈在下述两种处境中的什么时候是⽆差别的:是在赔偿已经
得到的时候(既然时间能够医治创伤,这将⿎励越界),还是在
原初没有被伤害的时候?
9. 如果洛克容许特定的家⻓制限制,那么也许⼀个⼈可以给予另外
⼀个⼈以做某种事情的许可或权利,⽽这种事情是他不可以对⾃
⼰做的:例如,⼀个⼈可以允许医⽣按照该医⽣的最好判断来对
待⾃⼰,尽管他⾃⼰缺少这种对待⾃⼰的权利。
10. 这些问题以及随后的讨论重复了(在⻛格上有所改变)1972年2⽉
的草稿,这份草褥以本书第⼀部分的标题⽽传阅。卡拉布雷⻄和
⽶拉⽶德(Guido Calabresi and A.Douglas Melamed)也独⽴地讨
论了⼀些同样的问题和论题,“财产规则、责任规则和不可剥夺
性”,《哈佛法律评论》1972年4⽉号,第1089—1128 ⻚。
11. 例如,我们可以假设,每个⼈的净资产都在中央计算机⾥记录在
案,并且每个⼈都拥有现⾦余额来⽀付对他提出的要求。(当我
们放宽后⼀假定的时候,我们在后⾯会看到将产⽣多么有趣的问
题。)购买⾏为意味着从购买者的余额中减去⼀笔⾦额然后把它
加在出售者的余额上。如果⼀个判决要求⼀个⼈从他的账户上转
移⽀付⼀笔⾦额给他的受害者,那么不存在任何拒绝⽀付的可能
性。我们提到这点是为了使我们的观点更加鲜明,⽽不是推荐使
⽤这种计算机化的系统。
12. 我们也略去报复是否包括这样⼀种成分的问题,⽽这种成分代表
它所对 应的⾏为的错误程度。主张惩罚应该以某种⽅式与罪⾏相
称的报复理论⾯临着—种两难困境:或者惩罚没有与罪⾏的严重
程度相称,从⽽没有给予充分的报复;或者惩罚与罪⾏的严重程
度是相称的,从⽽⽆法被证明是正当的。
13. 让我们回忆,C+D+E+R衡量了当事⼈的损失,这种损失是相对
于他的原初位置⽽⾔的,⽽⾮从伤害他的对⽅那⾥获得赔偿后的
位置⽽⾔的。在这⾥,我们略去这个问题,即所征收的赔付是否
不应该是C+D+2E+R,第⼆个E等于侦查和逮捕机构在毫⽆结果
的调查中所花费的费⽤,或者更正确地说,C+D+E+R中的R是
否不应该把第⼆个E当做其组成部分。
14. 我们应该注意到这种有趣的可能性,当代政府可能采⽤⾦钱上的
处罚(除了赔偿以外),并利⽤它们来资助各种政府活动。也许
某些资源会剩余下来,这些剩余的资源来⾃于扣除赔偿的报复性
处罚,来⾃于为减少逮捕和吓阻犯罪所必需的额外处罚。既然被
逮捕者所犯罪⾏的受害⼈得到了充分的赔偿,那么这些剩余的资
⾦:(特别是应⽤报复性理论所产⽣出来的资⾦)是否必⽤来赔
偿其罪犯已经逃之夭夭的受害者,这是不清楚的。⼤概,⼀个保
护性社团会⽤这样的资⾦来降低它的服务价格。
15. 关于这些问题的⼀个有趣讨论,⻅弗莱彻(George P.Fletcher
)“均衡性与患有精神病的侵害者”,《以⾊列法律评论》1973年7
⽉号,第367—390⻚。尽管弗莱彻认为,没有办法既主张⼀个⼈
在⾃卫时可以对患有精神病的侵害者(他的r =0)使⽤致命的⼒
量,同时⼜主张我们应该服从某种均衡规则,但是我相信,我们
在本书中展⽰的结构能够产⽣这两种结果,能够满⾜⼈们希望施
加的各种条件。
16. ⻅彼得·纽曼(Peter Newman)《交换理论》,新泽⻄州英格伍德·
克⾥夫斯:普伦提斯-霍尔公司,1965年,第3章。
17. ⼈们可能尝试通过区分在⽣产过程中使⽤某种东⻄作为资源与在
⼀种过程中损害某种东⻄作为副作⽤,来部分地划定充分赔偿被
允许的范围。因为划分经济交换之利益的问题,只有在后者的情
况下,给予充分的赔偿才被看做可允许的,⽽在前者的情况下,
市场价格则被视为更可欲的。这种尝试不会起作⽤,因为倾销发
挥作⽤的基础也是有价值和有市场的资源。
18. 关于中间⼈更为通常的作⽤,⻅阿尔基恩和阿伦(Armen Alchian
and W.K.Allen)《⼤学经济学》第2版,加利福尼亚州⻉尔蒙
德:⽡兹沃斯公司,1967 年,第29—37、 40⻚。
19. —个同样的问题产⽣于经济学家对交换的通常解释。早期的观点
主张,在⼈们愿意相互交换的物品中间,⼀定在某个⽅⾯是相等
的。否则有⼀⽅就会被认为是吃亏者。对此,经济学家指出,互
利的交换只需要相反的偏爱。如果⼀个⼈与拥有⾃⼰的物品相⽐
更偏爱拥有另⼀个⼈的物品,同样另⼀个⼈与拥有⾃⼰的物品相
⽐更偏爱拥有第⼀个⼈的物品,那么交换可以对两个⼈都有利。
两个⼈都不吃亏,即使在他们的物品中没有什么东⻄相等。⼈们
可能反驳说,相反的偏爱并不是必需的。(即使抛开这样的问
题,如交换在其商品没有差别的双⽅之间不会发⽣,或者当两个
⼈具有相同的偏爱并且最初同样混合持有两种物品时,其中⼀个
⼈与混合持有相⽐更偏爱⼀种不混合持有,⽽另⼀个⼈则在两种
不混合持有之间采取⽆所谓的态度,互利的交换就不会发⽣。)
例如,在棒球的三⽅交易中,⼀个队可以⽤⼀个球员来交换另⼀
个球员(⽽在两者中他们更偏爱第⼀个球员),以便⽤后者向另
外的球队来换第三个球员(⽽在这两者中他们更偏爱第三个球
员)。对此可能有这样的回答,既然第⼀个队知道可以⽤第⼆个
球员来交换第三个,那么与拥有第⼀个相⽐,他们确实偏爱拥有
第⼆个(通过交换,第⼆个可以轻易地变为第三个)。这样,该
球队的第⼀个交换不是为了得到⼀个更不偏爱的对象,这个交换
也没有把该球队降到更低的⽆差别曲线。⼀般原则是,知道(通
过交换)⼀件物品可以变为另⼀件物品的任何⼈都在偏爱上把第
⼀件物品排列得同第⼆件⼀样⾼。(忽略交易成本不影响问题的
实质。)虽然这个原则对于解释简单的三⽅交换是必要的,但是
与关于交换的早期解释相冲突,⽽早期是 按照相反的偏爱来解释
交换的。因为这个原则有⼀个后果,即⼀个⼈与拥有⾃⼰的物品
相⽐并不偏爱拥有另⼀个⼈的物品,因为他⾃⼰的物品(通过交
换)能够 变成另⼀件物品,从⽽他在偏爱上⾄少把它排列得同另
⼀件⼀样⾼。
从这个困难中产⽣出各种路线,这些路线经历了粗略的检验(记
住两个不同的当事⼈都能向某个⼈提供⽤来交换的商品),⽽所
有这些路线看起来都包含⼀⼤堆复杂的、交缠在⼀起的假设条件
和假设事实。
20. 请注意,并⾮每⼀个对别⼈产⽣更低功利的⾏为都应该樽到普遍
的禁⽌;只有跨越了别⼈权利的边界,它的禁⽌问题才能提出
来。也请注意,任何关于恐惧的这些考虑都不适⽤于这样⼀种制
度,即如果征得其毕界被越过者的事先同意,.任何⾏为都是可允
许的。在这样的制度中,任何担⼼⾃⼰会愚蠢地同意某种事情的
⼈能够保征,⾸先,通过⾃愿的⼿段(契约等),他不会这样
做;其次,没有理由要求其他⼈来阻⽌,⼀个⼈恐惧他⾃⼰。
21. 为事件的不确定发⽣所强化吗?⻅⻢丁•塞利格曼(Martin
Seligman)“不可预料和不可控制的反感事件”,载于罗伯特•布鲁
斯(Robert Brush)编:《反感的条件作⽤与学习》学术出版社,
1971年,第347⼀400⻚,特别是第4节。
22. ⼀种中等深度的原理能够由这样⼀种中等程度的可能性来提供,
即任何恐惧在这种或那种社会环境中都是可以消除的,尽管不是
所有的恐惧都⼀起消除。我们应该注意到,某个⼈承认某些特定
恐惧不是通过改变社会环境就可以消除的,但他仍然希望知道,
这些恐惧是不是过于⾮理性了,以致⽆法适应社会政策,尽管在
类似于恐惧⾝体伤害的场合,这⼀点难以坚持。
23. ⻅哈特(H.L.A.Hart)的论⽂,“法律责任和免除”,载于《惩
罚与责任》,纽约:⽜津⼤学出版社,1968年,第2章。该论证不
能由惩罚扩展到赔偿,因为这些费⽤必须落实在某处。关于这样
的问题,⻅沃尔特•布鲁姆和⼩哈⾥•卡尔⽂(Valter Blum and Harry
Kalven,Jr.)的讨论,《关于私法问题的公法观点:⾃动赔偿计
划》,波⼠顿:⼩布朗公司,1965年。
24. 即使假如知道某些⾏为会具有某种后果就会产⽣恐惧,⼀种带有
某种可能后果之⻛险的⾏为也许不会产⽣恐惧,如果其降低的概
率能消除这种恐惧的话。
25. 要禁⽌任何有可能产⽣恐惧后果的凤险⾏为,⽽这种⾏为可能是
产⽣恐惧的类似⾏为总体的⼀部分,但这个总体是否产⽣恐惧则
依赖于它所包含的类似⾏为有多少,这就需要撒⼀张⾮常⼤的
⽹。
26. ⼈们可以合理地论证,从连续变化的概率开始并追问界线画在什
么地⽅,这是误解了问题,并且会使这条线⽆论处于(除0或1以
外的)什么位置看起来都是武断的。另外⼀种程序将从这样⼀些
考虑开始,这些考虑“垂直于”关于概率的考虑,它们在理论上展
开就会形成⼀种对⻛险⾏为问题的回答。这两种类型的理论都可
以被发展出来。⼀种理论可以确定这条线应该被画在什么地⽅,
⽽其位置看起来不是武断的,因为,虽然这条线所在的地⽅不是
按照概率尺度确定的,但是按照这个理论所考虑的其他尺度则是
可以识别出来的。另⼀种理论则能够为确定⻛险⾏为提供标准,
⽽⽆须按照概率(或者预期的价值或类似的东⻄)尺度来画出⼀
条线,从⽽所有位于这条线⼀边的⾏为都按照⼀种⽅式加以对
待,所有位于另⼀边的⾏为都按照另⼀种⽅式来加以对待。这种
理论并不按照概率影响的尺度把⾏为置于同样的秩序之中,这种
理论也不⽤某种单元线的间隔把⾏为分成相等的种类。这种理论
所提出的考虑仅仅是以不同的⽅式对待这个问题,所以具有这种
结果,即某些⾏为被禁⽌,⽽另外⼀些具有更⾼预期价值的伤害
则被允许。⾮常不幸,两者之中任何⼀种令⼈满意的、具体的理
论⽬前为⽌都还没有产⽣出来。
27. 作为给予他们赔偿的替代,⾏为主体是否可以为所有承担⻛险的
⼈提供镇静剂,以使他们不会感到⾮常害怕?他们是否应该⾃⼰
给⾃⼰服⽤镇静剂,以致如果他们忘记了服⽤⽽感到恐惧,那么
这也与⾏为主体毫⽆关系?关于这些原 就缠在⼀起的问题的阐
述,⻅罗纳尔多·科斯(Ronald Coase);“社会代价问题”,《法学
和经济学杂志》,1960年,第1⼀44⻚。
28. 查理斯·弗雷德(Charles Fried):《价值的解析》,⿇省剑桥:哈
佛⼤学出版社,1970年,第9章。
29. 关于为⼈⾝伤亡的赔偿数额确定标准,经济学上最精细的讨论⻅
⽶⼭(E.J.Mishan)“对⽣命和肢体的估价:⼀种理论⽅法”,
《政治经济学杂志》,1971年,第687—705⻚。不幸的是,⽶⼭
的程序包含了重复的计算,因为⼀个⼈死亡的“间接⻛险或衍⽣⻛
险”(第699—705⻚),其中包括其他⼈的⾦钱损失和精神损失,
已经通过他对他们的关切包含在⾮⾃愿的直接⻛险之中,正如⽶
⼭对此的解释那样。对于⾮⾃愿的直接⻛险,所束付的赔偿数额
应该⾜以使该⼈愿意承担死亡的⻛险。基于⼈们有⾃杀、放弃⼯
作以及其他类似的权利之假定,如果受害者⾃⼰不关⼼这些间接
的或衍⽣的⻛险,那么它们看起来就不是可以正当地强加给另⼀
个⼈的代价,⽽这个⼈则冒着伤害⽣命甚⾄导致死亡的⻛险。如
果这个⼈⾃杀了或者放弃了他的⼯作,这些代价可以强加给他本
⼈或他的财产吗?另⼀⽅⾯,如果他确实关.⼼这些间接的或衍⽣
的⻛险,那么它们就应该根据他对它们的关⼼⽽被包括在直接⻛
险的赔偿之中。然⽽,对此必须补充另外⼀种复杂情况,⼀个受
害者可能出于社会压⼒或法律压⼒⽽对其他⼈赋有义务,⽽除了
他在活着的时候要履⾏其义务以外,他对这些⼈并不在乎。从理
论上确定合适的赔偿应该包括这些⼈所承担的间接⻛险,⽽受害
者对这些⼈既赋有义务⼜不太在乎。
30. 我认为,我在这⾥提出的观点可以⽤来反驳弗兰克·⽶歇尔曼
(Frank Michelman)在⼀篇相反观点的精致⽂章中提出的考虑,
⻅“作为⼀种⺠事侵权⾏为的污染”,它是对奎多·卡拉布雷希
(Guido Calabresi)的《意外事故的代价》⼀书的评论,载于《耶
鲁法律评论》1917年第5期,第666—683⻚。
我提出上述⽅案,不是把它当做⼀种解决办法来控制污染问题。
倒不如说,我仅仅希望提出这样⼀种观点并使其看起来有些道
理,即某些制度性安排可以被设计出来以使这个问题得到⼀劳永
逸的解决,并把这个任务交给那些更擅⻓这些事务的⼈。(J.
H.达勒斯在《污染、财产和价格》中提出按照规定的额度来出售
可转让的污染权利。这个极好的提议中不幸地涉及由中央决定可
允许的污染总额等事情。)
通常,关于污染问题的讨论与保护⾃然资源问题是连在⼀起的。
不当⾏为之最鲜明的例证⼜⼀次发⽣在没有清晰的私⼈财产权利
的地⽅:由⽊材公司在公共⼟地上进⾏的乱砍滥伐,以及被分割
成⼀条⼀块的油⽥。如果达到这种程度,即未来的⼈们(或我们
以后)将会愿意为满⾜他们的欲望⽀付费⽤,其中包括穿过未遭
破坏的森林和野地的旅⾏,那么某些⼈就会为了经济利益来保护
必要的资源。⻅罗斯巴德《权⼒与市场》,加利福尼亚州门洛帕
克:⼈类研究所,1970年,第 47—52⻚,以及他的引证。
31. 反对把这种条件看做是充分条件,我把这种观点归功于罗纳尔德•
哈默威(Ronald Hamowy)。
32. 然⽽,如果他不存在,⽽另⼀个⼈碰巧知道了这条独特的信息,
这个⼈会不会为保持沉默要求更⾼的价码?假设这件事情将会发
⽣,那么这个受害者是否因为其实际敲诈者的存在⽽更好⼀些?
把这点讲清楚以排除这些复杂情况,这不是必要的。
33. ⼀个作家或其他⼈,如果喜欢披露秘密,则可能有不同的要价。
这种考虑并不舍对下⾯所讨论的勒索者有什么帮助,即使他是⼀
个虐待狂,并从他的书中得到快乐。他威胁要做的这种⾏为被道
德约束排除了,也被禁⽌了,⽆论它(或放弃它)是否被⽤来进
⾏要价。作家的例⼦来⾃于我的⽂章“压制”的注脚34,载于《哲
学、科学和⽅法:纪念恩斯特·内格尔⽂集》,S.摩根⻉塞、P.
苏佩斯 和M.怀特编,纽约:圣⻢丁出版社,1969年,第440—
472⻚。我们关于敲诈的观点与下述观点形成对照,⽽这种观点把
敲诈等同于经济交易:“在⾃由的社会⾥,敲诈不是不合法的。因
为敲诈是以得到⾦钱来交换不公布关于某⼈的某种信息的服务,
⽽不涉及任何对⼈或对财产的暴⼒或威胁使⽤暴⼒。”M.N.罗
斯巴德:《⼈、经济和国家》第1卷,第443⻚,注释49。
第五章 国家
禁⽌私⼈的强⾏正义
⼀个独⽴者可能被禁⽌从事于私⼈的强⾏正义,这或者是因为⼤
家知道他的程序具有⾼度⻛险和危险——也就是说他的程序(与其他
程序相⽐)包含了惩罚⽆辜者或过重惩罚有罪者的更⾼⻛险,或者是
因为⼤家不知道他的程序是不是具有⻛险。(如果他的程序更有可能
的是没有对有罪者给予惩罚,那么它就呈现出另外⼀种不可靠的模
式,但这不会成为禁⽌他私⼈强⾏正义的理由。)
让我们依次考虑这些问题。如果独⽴者的程序是⾮常不可靠的并
给其他⼈带来了⾼度⻛险(也许他是通过问⼘来决定事情的),如果
他经常这样做,那么他可能使所有⼈都感到恐惧,其中包括那些并⾮
他的受害者的⼈。基于⾃卫,任何⼈都可以阻⽌他从事这种具有⾼度
⻛险的⾏为。即使这个独⽴者并⾮总是⼀个威胁者,但肯定他不会被
允许使⽤⼀种⾮常不可靠的程序。如果⼤家知道这个独⽴者每⼗年只
有⼀次使⽤其⾮常不可靠的程序来强⾏⾃⼰的权利,那么这不会在社
会上产⽣普遍的恐惧和担忧。因此,禁⽌他相隔很久才⽤⼀次的程序
之理由就不是为了避免什么⼴泛传播的、得不到赔偿的担忧和恐惧,
⽽若是另外⼀种情况,就会存在这些担忧和恐惧。
如果存在着许多容易做出错误惩罚的独⽴者,那么其概率累加起
来就会产⽣⼀种涉及所有⼈的危险处境。这样,其他⼈就有权利形成
⼀个群体,来禁⽌所有这声的⾏为。但是这种禁⽌如何进⾏?他们要
禁⽌每⼀个单独进并不会引起恐惧的⾏为吗?在⾃然状态中,他们能
够基于什么程序从全体⾏为中挑选出⼀些来加以禁⽌,以及什么东⻄
赋予他们以这样做的权利?任何保护性社团都没有这种权利,⽆论它
处于什么样的统治地位。因为保护性社团的合法权利仅仅是个⼈权利
的总和,⽽这些个⼈权利是其成员或委托⼈转让给该社团的。没有任
何新的权利和权⼒产⽣出来;社团的每⼀种权利都可以毫⽆剩余地分
解为这些个⼈权利,⽽这些个⼈权利是⾃然状态中单独⾏动的不同个
⼈所拥有的。如果⾏为C等于D加E,⽽且单个有权利做D的⼈和单个有
权利做E的⼈联合起来,那么⼀种由个⼈组成的联合可能有权利从事某
种⾏为C,⽽⾏为C则是任何单独的个⼈都没有权利做的。如果某些个
⼈权利具有这种形式,即“只要百分之五⼗⼀或⼋⼗五的其他⼈同意你
可以做A,你就有权利去做A”,那么⼀种由个⼈组成的联合就有权利
去做A,尽管任何单独的个⼈都没有这种权利。但是,任何个⼈权利都
不具有这种形式。任何⼀个⼈或任何⼀个群体都没有资格被挑出来准
许强⾏正义,⽽他们作为整体却可以。所有独⽴者可以聚集在⼀起来
决定这件事。例如,他们可能使⽤某种随机的程序来分派⼀些(可出
售的?)私⼈继续强⾏正义的权利,以便把总的危险减少到阈限点以
下。困难在于:如果⼤多数独⽴者都这样做,那么某个不参与这种安
排的独⽴者就会从中渔利。他将继续如其所愿地从事他的⻛险⾏为,
这符合他的利益,⽽其他⼈则相互限制他们的⾏为,以使包括他⾃⼰
在内的⾏为总体降到危险⽔平以下。因为其他⼈有可能限制⾃⼰以与
危险边界保持⼀段距离,这样就给了他以可趁之机。即使其他⼈位于
危险线的边缘,以致他的⾏为将使⾏为总体越过这条危险线,那么基
于什么理由可以把他的⾏为挑出来加以禁⽌?同样,在⾃然状态中,
任何个⼈都可能出于⾃⾝利益的考虑⽽拒绝参加有可能达成全体⼀致
的契约:例如,建⽴国家的协议。⼀个⼈能够从这样的⼀致协议中得
到的任何东⻄,他都能够从分别的双边协议中得到。任何真正需要近
于⼀致的契约,任何本质上共同达成的契约,⽆论某个特定个⼈是否
参与其中,都会达到它的⽬的;所以,⼀个⼈尽⼒使⾃⼰不参与其
中,这是符合他的利益的。
“公平原则”

赫伯特·哈特(Herbert Hart)所提出的⼀个原则,我们(效仿罗尔
斯)将把它称为公平原则(principle of fairness),在这⾥将会⾮常有
⽤,如果它是适当的话。这个原则主张,当⼀群⼈遵守⼀定规则并以
此对⾃⼰的⾃由做出必要限制的⽅式来从事于⼀项公正的、互利的合
作事业从⽽使所有⼈受益时,他们就有权利要求那些从他们的克制中
受益的⼈也默认相同的规则。 按照这个原则,受益(即使当这种利
益并⾮是对合作的⼀种公开宣布或⼼照不宣的回报的时候)便⾜以产
⽣约束⼀个⼈的义务。如果⼈们给这个原则附加这(样⼀种要求,即
制造出义务的这些⼈或他们的代理者可以要求强制履⾏从这个原则中
产⽣出来的义务(包括限制⼈们的⾏为的义务),那么在⾃然状态
中,由赞成以⼀种程序挑选这些⼈来从事某种⾏为的⼈所构成的群
体,就拥有合法权利来禁⽌“逃票者”(free riders)。对于这样的协议
之存在,这样⼀种权利是关键的。我们应该⾮常仔细地考察这种强有
⼒的权利,特别是因为它看来使对⾃然状态中强制性政体的⼀致同意
成为不必要的。然⽽,考察它的更重要理由在于,它正好是我的主张
的⼀个反论,⽽我主张,在群体层⾯上不会“冒出”任何新的权利,联
合起来的个⼈也不会创造出任何并⾮已有权利总和的新权利。要求他
⼈以特定⽅式限制⾃⾝⾏为并强制其履⾏这⼀义务的权利可能源于这
些义务的特定性质,或者,被认为产⽣于某种普遍的原则,⽽这种原
则要求所有对他⼈之义务都要被强制履⾏。对于被认为从公平原则中
产⽣出来的义务之独特的强制正当性,在缺少相关论证的情况下,我
将⾸先考察所有义务之可强制性的原则,然后再转向公平原则本⾝的
适当性。如果这两种原则都被否决了,那么在这种处境中强⾏要求别
⼈合作的权利就岌岌可危了。我将证明,这两种原则都必须加以否
决。
赫伯特·哈特关于⾃然权利之存在的论证 依赖于所有义务之强制
性的原则的特殊化:某些⼈对你负有⼀种做A的特定义务(⽐如,这种
义务产⽣于他们对你承诺他们将做A),这不仅给予你要求他们做A的
权利,⽽且也给予你强迫他们做A的权利。哈特说,只有在这样的背景
中,即⼈们不可以强迫你做你所承诺去做的A或者其他事情,我们才能
理解特定义务的意义和⽬的。哈特继续推论,既然特定义务确有意义
和⽬的,所以除⾮附加某些特定的条件,否则就存在着⼀种不被强迫
去做某些事情的⾃然权利。这种⾃然权利构成了背景,⽽特定的义务
则存在这种背景之中。
哈特的这个著名论证是令⼈迷惑的。我可以免除某个⼈不得强迫
我做A的义务。(“我现在免除你不得强迫我做A的义务。你现在可以
随便强迫我去做A。”)
然⽽,这种免除并不能在我⾝上创造出对他们负有⼀种做A的义
务。既然哈特假设,我对某⼈负有做A的义务给予他(意味着他拥有)
强迫我去做A的权利,既然我们已经明⽩相反的观点不能成⽴,所以我
们可以认为,对某⼈负有做某事的义务中的某种成分优先于和优越于
他所拥有的强迫你去做它的权利。(我们是否能够假设存在着这种可
区分出的成分,⽽不⾯临“逻辑原⼦主义”的指控?)另外⼀种观点反
对哈特把强迫的权利纳⼊负有义务的观点之中,⽽这种观点可能会认
为,这种额外成分正是对某⼈负有做某事之义务的全部内容。如果我
不做这件事,那么(在所有事情相等的情况下)我就是在错误地⾏
事;处境的控制权掌握在他的⼿⾥;他有免除我的义务的权⼒,除⾮
他已经向别⼈许诺过他不会这样做,等等。没有强制性权利的额外存
在,也许这⼀切都是昙花⼀现。然⽽,强制性权利⾃⾝也不过是权
利,即做某事的许可和别⼈不得⼲预的义务。确实,⼈们拥有要求强
制履⾏这些更多义务的权利,但是,如果⼈们⼀开始就认为整个体系
是不结实的,那么把强制性权利纳⼊其中能否真正⽀撑起整个体系,
这是不清楚的。也许⼈们只需认真对待道德领域,认为⼀种成分即使
与强制⽆关也具有重要的意义。(显然,这不是说,这种成分与强制
毫⽆关系!)基于这种观点,我们能够解释义务的意义,⽽⽆需引⼊
强制性的权利,从⽽也⽆需假设不得强迫之义务,的普通背景。(显
然,尽管哈特的论证没有证明这样⼀种不得强迫之义务的存在,然⽽
它还是有可能存在的。)
关于反对所有特定义务之强制性的原则,除了这些⼀般考虑以
外,还有⼀些令⼈困惑的实例。例如,如果我向你许诺我不会谋杀某
⼈,那么这并不给予你强迫我不要这样做的权利,因为你已经拥有这
种权利,尽管它确实产⽣⼀种对你的特殊义务。再如,如果我谨慎地
坚持要求,在我向你做出我做A的许诺之前,你⾸先向我许诺你不会强
迫我做A,⽽且我要⾸先确实收到这个许诺,这样,说在许诺中我给了
你强迫我做A 的权利,这是没有道理的。(然⽽要考虑这种情况所导
致的结果,即如果我⾮常愚蠢,就会单⽅⾯免除你对我所做的许
诺。)
如果哈特的这种主张是令⼈信服的,即只有在所需的⾮强迫背景
下我们才能理解特殊权利的意义,那么这种主张看起来是同样令⼈信
服的,即只有在被允许的强迫背景下我们才能理解⼀般权利的意义。
因为按照哈特的观点,⼀个⼈拥有⼀种做 A的⼀般权利,当且仅当对
于所有的⼈P和Q,Q不得⼲涉P 做A或者强迫他不去做A,除⾮P已经给
予Q⼀种这样做的特定权利。但是,并⾮每⼀个⾏为都能代替“A”,⼈
们拥有只从事某种特殊类型⾏为的⼀般权利。所以,⼈们可能论证
说,如果拥有⼀般权利、拥有从事某种特殊类型⾏为A的权利以及其他
⼈负有不得强迫你不做A的义务,都是有意义的,那么它必须是参照某
种背景⽽⾔的,⽽在这种背景中,⼈们没有不得强迫你做或不做什么
的义务,也就是说在这种背景中,对于⼀般⾏为来说,⼈们并不拥有
做它们的⼀般权利。如果哈特能够从特殊权利是有意义的推论出不得
强迫的假定,那么看起来他也能够同样从⼀般权利是有意义的推论出
根本不存在不得强迫的假定。
关于强制性义务的论证分为两个阶段:第⼀,推出义务的存在;
第⼆,推出它的强制性。因为已经讨论了第⼆个阶段(起码就它⼀般
被认为是从第⼀阶段推论出来的⽽⾔),让我们转向所假设的合作义
务,⽽这种义务是在其他⼈共同决定限制他们⾃⼰的⾏为时产⽣出来
的。公平原则,要是正如我们根据哈特和罗尔斯所陈述的那样,就是
可反驳的和不可接受的。假设你的邻居中(除你以外有364位成年⼈)
的⼀些⼈已经建⽴了⼀种公共⼴播系统,并决定创⽴⼀种公共娱乐制
度。他们列了⼀份名单,每天⼀位,你的名字也在其中。在指派给他
的那⼀天(⼈们可以很容易地调换⽇期)⼀个⼈要照管这种公共⼴播
系统,要放录⾳,报告新闻,讲他听过的可笑故事,如此等等。在过
去的138天中,每个⼈都尽职尽责,然后你的—天来到了。你有义务去
值班吗?你已经从这种制度中获益,偶尔你会打开窗户听⼀听,享受
某些⾳乐,或者听到某个⼈讲的有趣故事⽽发笑。其他⼈已经做出了
他们⾃⼰的努⼒。当轮到你做出努⼒的时候,你必须回应其召唤吗?
照这种情况来看,肯定不必。尽管你从这种安排中获益,但是你⼀直
觉得,由其他⼈提供的364天娱乐加在⼀起也不值得你放弃⾃⼰的⼀
天。对你来说,与其拥有所有这⼀切并放弃你⾃⼰的⼀天,不如不拥
有任何东⻄⽽且也不放弃⼀天。如果这就是你的想法,那么当你的预
定安排时间来临的时候,你如何能被要求去参与其中呢?你在任何时
候打开收⾳机听朗读哲学作品,也许是在夜深⼈静⽽你略感疲惫的时
候,这将是美好的。但是,要你放弃⼀整天来做这个节⽬的朗读者,
这可能就不是美好的了。⽆论你想要的是什么,其他⼈通过⾃⼰率先
做这个节⽬就能够使你负有这样做的义务吗?在这个场合,你可以通
过不打开收⾳机⽽选择放弃这种利益;⽽在其他的场合,利益可能就
是不容易放弃的。如果每天你所在的街道上都有⼀个不同的⼈打扫整
条街道,当你的时间来到时,你必须也这样做吗?即使你对街道的清
洁并不怎么在乎,你也必须这样做吗?当你穿越这条街道时必须把它
想象成肮脏的,以致你不会作为⼀个逃票者⽽受益?你必须放弃打开
收⾳机听朗读哲学作品吗?你必须像你的邻居修剪他们的草坪⼀样经
常修剪你门前的草坪吗?
最起码,⼈们想把这样⼀种条件纳⼊公平原则,即⼀个⼈从别⼈
⾏为中获得的利益⼤于他履⾏他的职责时所付出的代价。我们应该如
何设想这个条件?如果你确实享受你邻居的公共⼴播系统的每天⼴
播,只是有⼀天更偏爱远⾜,⽽⾮⼀年365天都收听这种⼴播,那么这
个条件被满⾜了吗?对于你有义务放弃你的⼀天以便从事⼴播,这是
不是意味着你有⼀天(这⼀天是通过增加其他⽇⼦所做的事情⽽腾出
来的)不能做任何事情,⽽与整年收听⼴播相⽐,你更偏爱这⼀天?
如果得以收听⼴播的唯⼀途径是花—天的时间来参与这种活动,以便
满⾜利益超过代价这个条件,那么你就必须花⼀天在⼴播上⾯,⽽不
能得到任何其他的东⻄。
如果对公平原则加以修改以使其包含这个⾮常强的条件,那么它
仍然是可反驳的。你所得到的利益可能刚好等于你尽⾃⼰职责时所付
出的代价,然⽽其他⼈则可能⽐你从这种制度中获得多得多的利益,
因为他们都⾮常珍重听这种公共⼴播。作为在这⼀活动中获益最少的
⼈,你有义务为它做同等份额的⼯作吗?或许你更希望,所有⼈都在
另外⼀种活动中合作,并限制⾃⼰的⾏为和为它做出牺牲。假如他们
并没有按照你的计划⾏事(从⽽限制了你能够获得的其他选择),对
你来说,由他们这种活动所得到的利益确实也就相当于你合作的代
价。⽆论如何,你并不希望进⾏合作,因为你的计划是要使他们把注
意⼒放在你的提议上,⽽他们对此没有给予理睬,或者⾄少在你看来
没有给予应有的注意。(例如,你希望他们在⼴播上读犹太教法典
《塔⽊德》,⽽⾮他们正在读的哲学作品。)你参与这种制度(他们
的制度)的合作,就是给予它以⽀持,这样你就更难以使它发⽣变化
或改变它了。
即使在表⾯上,强制实⾏公平原则也是可反驳的。你不可以这样
做:决定给我某种东⻄,⽐如说⼀本书,然后抢⾛我的钱来付书款,
即使我没有什么更好的东⻄要购买。如果你给我书的⾏为也使你受
益,那么你就更没有什么理由来要我付款。⽐如你的最好锻炼⽅式是
把书扔进⼈们的房⼦,或者把书丢进⼈们的房⼦是你的某些其他⾏为
的⼀种不可避免的副作⽤。如果你没有能⼒筹集⾦钱为不可避免地丢
进别⼈房⼦⾥的书来付款,以致你进⾏带有这种副作⽤的⾏为是不可
取的或者过于昂贵的,那么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论出于什么⽬
的,⼀个⼈不能这样做:先给⼈们利益,然后要求(或夺取)⽀付。
任何由⼈们组成的群体也不能这样做。如果你不可以为你没有事先协
议⽽馈赠的利益来征收和筹集⾦钱,那么你肯定不可以为没有花费你
⼀分钱⽽馈赠的利益来这样做,最肯定的是,⼈们⽆需为不费⼀⽂的
利益⽽付给你报酬,⽽这些利益是其他⼈提供的。因此,虽然这是事
实,即我们在某种意义上是“社会的产物”,我们获益于通⾏的⽅式和
形式,这些形式包括制度、做事情的⽅式和语⾔(语⾔的社会性质可
能涉及我们通常的使⽤,⽽使⽤依赖于与他⼈语⾔的维特根斯坦式协
调),⽽这些形式则是由⼀⻓串⻓期被遗忘的⼈们的各种各样的活动
创造出来的,但这个事实并不能在我们⾝上产⽣⼀种四处漂浮的普遍
债务,以供现⾏社会随意征集和提取。
也许可以对公平原则进⾏修改,以使它避免这些困难以及类似的
困难。看起来可以确定的是,如果这是可能的,任何这样的原则也会
是如此错综复杂,以致⼈们⽆法把它同⼀种特定原则结合起来,⽽这
种特定原则能够赋予在⾃然状态中所产⽣的义务之强制性以合法性。
这样,即使这种原则能被阐发出来,以致它不再遭到反对,它也避免
不了这种需要,即需要其他⼈同意进⾏合作,同意限制他们⾃⼰的⾏
为。
程序性权利
让我们回到我们的独⽴者。拋开其他⾮独⽴者的恐惧这⼀点(也
许他们不会如此担⼼),⼀个⼈在⾯对惩罚时不可以保卫⾃⼰吗?他
是不是⼀定要先接受惩罚,然后,如果事后他能证明这种惩罚不是正
义的,再来索取赔偿?但是向谁来证明?如果他知道他是⽆辜的,他
可以⽴即要求赔偿并强⾏他的索取赔偿的权利吗?以及其他诸如此类
的问题。程序性权利、罪⾏的公共证明以及其他类似的观念在⾃然状
态理论中的地位是⾮常不清楚的。
可以这样说,每⼀个⼈都有权利要求按照⼀种已知危险最⼩的确
认犯罪程序来确定他是否有罪,也就是说,按照⽆辜者被判有罪的最
低概率的程序来确定他是否有罪。存在着下述形式的⼀些著名格⾔:
与其惩罚n个⽆辜者,不如放⾛m个罪犯。对于每⼀个n,每⼀格⾔都赞
成对⽐率m/n提出⼀种上限。它会说:更好是m,⽽⾮m+1。(⼀种制
度可以对不同的罪⾏选择不同的上限。)基于⾮常可疑的假定,即我
们知道每⼀程序系统确定⽆辜者有罪 和有罪者⽆罪的精确概率,我
们会选择这样的程序:其发⽣这两类错误的⻓期⽐率最接近于我们可
以接受的最⾼⽐率,即处在最⾼⽐率的下⾯。把这个⽐率设为多少,
这还远不明确。如果说,与其惩罚⼀个⽆辜者,不如放⾛⽆论多少罪
犯,这就会导致根本不再需要任何惩罚制度。因为我们能够发明的任
何制度,当它确实惩罚某些⼈的时候,都会包含某种程度的惩罚⽆辜
者的⻛险,⽽当它的应⽤对象⼈数众多时,它⼏乎肯定会发⽣这样的
⻛险。⽽且,任何制度S都可以变为⼀种具有惩罚⽆辜者的更低概率的
制度,例如,把它同⼀种轮盘赌的程序结合在⼀起使⽤,从⽽,对于
制度S所发现有罪的任何⼈,其实际得到惩罚的概率仅为其若⼲分之
⼀。(这种程序可以反复使⽤。)
假如⼀个⼈反驳说,独⽴者的程序导致⽆辜者被惩罚的概率过
⾼,那么如何能够决定,什么样的概率属于过⾼?我们可以设想,每
个⼈都进⾏如下推理:程序的安全保护程度越⾼,我得到不公正定罪
的⼏率就越低,⼀个罪犯逍遥法外的⼏率也就越⾼;从⽽,这种制度
吓阻犯罪的效率越低,我成为犯罪受害者的⼏率就越⾼。这种制度是
最有效率的,即它使我受到不当伤害的预计值达到最⼩化,⽽这种不
当伤害或者是指我受到了不公正的惩罚,或者是指我成为犯罪的⼀个
受害者。如果我们为了使事情得到极⼤简化⽽假定,处罚的代价和受
害的代价可以相互抵消,那么⼈们想要的最髙安全保护是这种程度
的,即它们的任何降低将会导致,(通过增加吓阻)⼈们受到不公正
惩罚的概率之提⾼⼤于⼈们遭受犯罪伤害的概率之降低;⽽且这种安
全保护的任何增加将会导致,(通过减少吓阻)⼈们遭受犯罪伤害的
概率之增加⼤于⼈们受到不公正惩罚的概率之降低。既然⼈们之间在
利益上存在差异,所以没有理由期望对⾃⾝利益⽄⽄计较的个⼈会趋
向于选择同⼀套程序。⽽且,有些⼈可能会认为,有罪的⼈受到惩
罚,这件事本⾝就⾮常重要,所以为了达到这点,⽽愿意增加⾃⼰受
到惩罚的⻛险。这些⼈会认为,越向后退缩,⼀种程序让罪犯逍遥法
外的概率也就越⼤,所以,除了它的吓阻的效果之外,他们也会把这
⼀点纳⼊他们的计算之中。认为⾃然法的条款将(或将被认为)解决
这些考虑应被赋予多⼤分量的问题,或者将调和⼈们对此事的不同估
价,即受到不公正惩罚与遭受犯罪伤害两者之间哪⼀个更严重(即使
两者都涉及发⽣在他们⾝上的相同物理事件),⾄少可以说这是值得
怀疑的。即使怀有世界上最良好的意愿,不同的个⼈也会赞成不同的
程序,⽽这些不同的程序则会导致⽆辜者被惩罚的不同概率。
看来,不能因为与你认为最理想的程序相⽐,⼀种程序会产⽣惩
罚⽆辜者的更⾼边际概率,⼈们就禁⽌某个⼈使⽤这种程序。毕竟,
你赞成的程序与别⼈的程序会遇到同样的问题。其他许多⼈使⽤你的
程序,这⼀事实并不会改变任何东⻄。看起来,⾃然状态中的⼈们必
须容忍(即不禁⽌)他们⾃⼰“邻⾥”间使⽤的程序,然⽽,他们可以
禁⽌使⽤⻛险程度⾮常⾼的程序。如果两群⼈中每⼀群⼈都相信他们
⾃⼰的程序是可靠的,⽽对⽅群体的程序是⾮常危险的,那么尖锐的
问题就出现了。看来没有任何程序能够解决他们的分歧,⽽且,提出
⾮程序性的原则,即正确的群体应该获胜(另⼀群体应该服从它),
看来也不会带来和平,因为每⼀个群体都坚信⾃⼰是正确的,并按照
这个原则⾏事。
当真诚⽽善良的⼈们之间产⽣分歧的时候,我们⼀般认为,他们
⼀定会接受某种程序,某种他们双⽅⼀致认为是可靠的或公平的程
序,来解决他们的分歧。⽽在这⾥,我们则看到了这样的可能性,即
分歧可能沿着程序的阶梯向上扩展。当这样⼀种程序会导致不利的决
定的时候,特别是当这种有害的决定甚⾄⽐分裂和拒绝接受的代价
(包括发⽣战⽃)更糟的时候,当这种有害的决定要⽐同对⽅发⽣冲
突更糟的时候,⼈们也会拒绝让问题通过这种程序来解决。⼀想到在
这种处境中,对⽴双⽅感到冲突要⽐任何程序的不利决定都更好⼀
些,这令⼈沮丧。每⼀⽅都认为⾃⼰处于这样的处境之中:他是正确
的,所以他必须⾏动,⽽对⽅应该服从。假如⼀个中⽴者对双⽅
说,“看,你们双⽅都认为⾃⼰是正确的,如果你们基于这⼀原则进⾏
下去,你们就会发⽣战⽃。所以,你们必须同意⽤某种程序来解决问
题,”这不会有多少帮助。对于他们双⽅,每⼀⽅都相信,冲突要⽐失
败更好。 就此⽽⾔,两者之中,有⼀个可能是正确的。因此,他不
应该参与这种冲突吗?参与冲突的不应该是他吗?(确实,他们双⽅
都认为这个⼈就是⾃⼰。)⼈们也许会尝试遵循某些程序来避免这些
痛苦的问题,不管发⽣什么。(应⽤这些程序的⼀种可能结果也许是
这些程序本⾝被拒绝?)有些⼈把国家看做是这样⼀种转移道德决定
之终极负担的装置,以使个⼈之间不再发⽣这类冲突。但是,哪些个
⼈会这样放弃⾃⼰的权利呢?谁能把每⼀个决定都交给⼀种外部程
序,⽽接受由此产⽣的⽆论什么结果呢?这种冲突的可能性是⼈类处
境的⼀个组成部分。虽然这个问题在⾃然状态中是不可避免的,但如
果具有适当的制度性安排,它在⾃然状态中不会⽐在国家中更为紧
迫,⽽国家也存在着同样的问题。
哪些决定可以交给有约束⼒的外部程序来处理的问题,与⼀个⽆
辜的受罚者负有何种道德义务的有趣问题,两者是联系在⼀起的。司
法系统(让我们假定,这个司法系统没有程序不公正的问题)已经判
决他⽆期徒刑或者死刑,那么他可以逃跑吗?为了逃跑他可以伤害别
⼈吗?这些问题不同于另外⼀个问题,即⼀个错误地攻击了他⼈(或
者参与了攻击)的⼈是否可以⽤⾃卫来为他杀害他⼈的⾏为辩护,说
他之所以杀⼈是因为后者的⾃卫⾏为也同样地危及⾃⼰的⽣命。对于
这种辩护,回答是“不”。攻击者⾸先不应该攻击,⽽另⼀个⼈也不应
该以死来威胁他,除⾮他的攻击使他可以这样做。他的任务是摆脱这
种处境,如果他没有这样做,那么他就处于道德上不利的地位。如果
⼠兵们知道他们的国家正在发动⼀场侵略战争,⽽他们正在军事掩体
⾥操纵着⾼射炮,那么他们在⾃卫中就不可以向也处于⾃卫中的被攻
击国家的⻜机开⽕,尽管这些⻜机正⻜临他们头顶并准备轰炸他们。
确定⾃⼰这⼀⽅所从事的事业是不是正义的,这是⼀个⼠兵的责任;
如果他发现这个问题很困难、不清楚或混乱的,那么他也不可以把这
种责任转移给他的上司,⽽上司则会肯定地告诉他,他们的事业是正
义的。选择性的拒服兵役者的这种主张可能是正确的:他有不参加战
⽃的道德义务。如果他是正确的,那么另外⼀个默认这场战争的⼠兵
是否因其做了他的道德义务不允许做的事情⽽应该受到惩罚?这样我
们就回到了某些下级军⼈和我们所有⼈都逗留过的地⽅,⽽且我们拒
绝了这种道德精英主义的观点,即某些⼠兵不能被期望进⾏独⽴思
考。(在战争法中,实际上免除了他们对⾏为的全部责任,这显然不
是⿎励他们从事独⽴思考。)我们确实看不出政治域为什么有任何特
别之处。更准确地说,当⼀个⼈同其他⼈⼀起出于某种政治动机⽽在
政治领袖的指⽰或命令下从事这些⾏为的时候,为什么这个⼈对这些
⾏为的责任被特别免除了?
我们⼀直假设,你知道与你的程序不同的另⼀个⼈的正义程序更
差。现在让我们假设,关于另⼀个⼈的正义程序,你并没有什么可靠
的知识。仅仅因为你或你的保护机构不知道他的程序是否可靠,你就
可以阻⽌他进⾏⾃卫,以及你的保护机构就可以帮助你阻⽌他进⾏⾃
卫吗?你是否有权利要求由⼀种制度来决定你是有罪、还是⽆罪或者
对你进⾏惩罚,⽽这种制度已知是可靠的和公平的?已知是谁的已
知?这些正在使⽤它的⼈可能知道它是可靠的和公平的。你是否有权
利要求由⼀种制度来决定你是有罪、还是⽆罪或者对你进⾏惩罚,⽽
你知道这种制度是可靠的和公平的?如果⼀个⼈认为只有问⼘的⽅式
才是可靠的,或者如果他没有能⼒理解别⼈使⽤的制度以致他不知道
它是否可靠,那么他的权利被侵犯了吗?有⼈可能认为,国家的权威
能够解决对于可靠性和公平性的怀疑。但显然,没有任何东⻄能保证
国家会解决这些问题(耶鲁⼤学的校⻓就认为⿊豹党不会得到公平的
审判),⽽且也没有理由推测国家在处理这些问题⽅⾯⽐别的体制更
有效。在⾃然状态中⼈有什么样的程序性权利,以及规定⼈们应怎样
⾏动的原则如何把知识变为它们的具体条款,在这些问题上⾯,⾃然
权利传统提供不了多少指导。然⽽,信仰这种传统的⼈们并不认为没
有这样的程序性权利,也就是说,并不认为⼈们不可以保护⾃⼰,以
抵御由不可靠的或不公平的程序来对待⾃⼰。
⽀配性的机构可以如何⾏动?
这样,⼀个⽀配性的保护机构可以禁⽌其他个⼈的哪些⾏为呢?
⽀配性的保护机构可以为⾃⼰保留这种权利,即裁定哪⼀种正义程序
可以⽤于它的委托⼈。它可以声明,它将惩罚任何⼈,只要这个⼈对
它的委托⼈使⽤了⼀种它认为是不可靠或不公平的程序,并且按照这
种声明采取⾏动。任何⼈只要对它的委托⼈使⽤了它已经知道是不可
靠或不公平的程序,它都将对其进⾏惩罚,它要保护它的委托⼈免于
这种程序。它是否可以这样声明,它将惩罚任何⼈,只要他对它的委
托⼈使⽤了它在惩罚时还没有认定是可靠或公平的程序?它是否可以
确认⾃⼰有权事先对任何⽤于其委托⼈的程序都进⾏审查,以致任何
⼈只要对它的委托⼈使⽤了没有被这个保护性社团所批准的程序,都
将被惩罚?显然,个⼈⾃⼰并没有这种权利。说某个⼈可以惩罚任何
⼈,只要后者对他使⽤了⼀种还没有获得他同意的正义程序,这等于
说,⼀个拒绝所有正义程序的罪犯可以合法地惩罚任何试图惩罚他的
⼈。⼈们也许这样想,⼀个保护性社团可以这样做,因为它在这样做
的时候不会偏向他的委托⼈。但是对于这种公正⽆私(impartiality),
没有任何保证。我们⽆论如何都看不出,这样⼀种新的权利如何能够
从已有的个⼈权利的联合中产⽣出来。我们只能得出这样的结论保护
性社团没有这种权利,其中包括唯⼀⽀配的保护性社团。
每⼀个个⼈都确实拥有要求获得公共的信息或他可以得到的信息
的权利。这些信息⾜以表明将⽤于他的正义程序是可靠的和公平的
(或者其可靠性和公平性不亚于所使⽤的其他程序)。他有权利要求
证明,正在他⾝上使⽤的制度是可靠的和公平的。在缺少这样⼀种证
明的时候,他可以保护⾃⼰,反对把这种⽐较陌⽣的制度强加在⾃⼰
⾝上。当信息是可以公开得到的或者是他可以得到的时候,他就处于
⼀种能够知道该程序是否具有可靠性和公平性的位置。 他要检验这
种信息,如果他发现这种制度处于可靠和公平的范围内,那么他就必
须服从它;如果发现它是不可靠的和不公平的,那么他就可以抵制
它。他的服从意味着,他不会惩罚使⽤这个制度的其他⼈,尽管基于
他是⽆辜的,他可以抵制它把任何特殊的决定强加给⾃⼰。如果他选
择不服从,那么他就⽆需参加这个制度确定他是有罪还是⽆罪的审查
过程。既然⽬前为⽌还没有确定他有罪,所以他还是不可侵犯的,还
不可以强迫他参加审查过程。然⽽他也会出于审慎⽽这样考虑,即如
果他对作为被告采取合作的态度,那么他被证明⽆罪的⼏率就会增
加。
这种原则就是:如果别⼈试图把⼀种不可靠的或不公平的正义程
序⽤于⼀个⼈,他可以在⾃卫中进⾏抵制。在应⽤这个原则的时候,
⼀个⼈将抵制这样的制度,即经过认真的思考后他觉得这些制度是不
公平的或者不可靠的。⼀个⼈可以授权他的保护性机构为他强⾏权
利,抵制把任何没有表明其可靠性和公平性的程序强加给他,抵制任
何不公平的或不可靠的程序。在第2章中,我们曾简要地描述了⼀个保
护性社团在⼀个特定地区之内获得⽀配地位的过程,或者各个保护性
社团形成⽀配联盟的过程,⽽这个保护性社团的联盟使⽤规则来和平
地裁决他们之间的争议。这种⽀配性的保护社团将禁⽌任何⼈对它的
成员使⽤任何程序,只要这种程序在可靠性和公平性⽅⾯可以得到的
信息是不充分的。它也禁⽌任何⼈对它的成员使⽤不可靠或不公平的
程序,⽽这意味着,因为保护性社团正在应⽤这个原则⽽且也有⼒量
这样做,所以其他⼈被禁⽌对保护性社团的成员使⽤任何该保护性社
团认为是不公平或不可靠的程序。拋开逃避这个制度处罚的⼏率问
题,任何违反这种禁⽌的⼈都将被惩罚。保护性社团会公布⼀个它认
为是公平的和可靠的程序名单(或许也会公布⼀个它认为是不公平的
和不可靠的程序名单)。⽽要使⽤⼀种还没有被批准列⼊名单的程
序,这确实需要⾮凡的胆量。既然⼀个社团的委托⼈期望它会尽其所
能地阻⽌使⽤不可靠的程序,所以这个保护性社团将会不断更新它的
名单,将所有公众熟知的程序都包括在内。
有⼈可能提出,我们关于程序性权利存在的假定使我们的论证过
于容易了。⼀个确实侵犯了别⼈权利的⼈是否⾃⼰也有权利要求由⼀
种公平的和可靠的程序来确定这⼀事实?的确,⼀种不可靠的程序经
常把⽆罪的⼈定为有罪。但是,把这样⼀种不可靠的程序应⽤于⼀个
有罪的⼈,这侵犯了他的什么权利?作为⾃卫,他可以抵制把这样⼀
种程序强加在⾃⼰⾝上吗?但是,他的⾃卫所计对的是什么?他应受
惩罚的概率是否过⾼?对于我们的论证来说,这些问题都是⾮常重要
的。如果⼀个有罪的⼈在⾯对这种不可靠的程序时不可以⾃卫,也不
可以惩罚使⽤这些程序对付他的⼈,那么他的保护机构是不是可以保
护他免于这些程序,或者事后对使⽤这些程序对付他的⼈加以惩罚,
⽽⽆论他是否(以及即使)最终有罪?⼈们可能已经想到了,这个机
构的唯⼀⾏动权利是它的委托⼈转让给它的权利。但是,如果⼀个有
罪的委托⼈没有这样的权利,那么他就不能把它转让给这个机构。
显然,这个机构并不知道它的委托⼈是不是有罪,⽽这个委托⼈
⾃⼰确实知道(让我们假设)他⾃⼰有罪。但是,这种知识⽅⾯的差
别会造成意义重⼤的差别吗?这个不知情的机构是应该调查它的委托
⼈是否有罪的问题,还是在⽆罪推定的基础上⾏事?机构与委托⼈之
间在认识处境⽅⾯的差别能够造成以下差别。在某些条件下,这个机
构可以保护它的委托⼈不受处罚,同时⽴即对他是否有罪的问题进⾏
调查。如果这个机构知道惩罚者使⽤了⼀种可靠的程序,那么它就得
接受其有罪裁决,⽽且它不能基于这种假定进⾏⼲预,即它的委托⼈
是⽆罪的,或者很可能是⽆罪的。如果这个机构认为该程序是不可靠
的,或者不知道它是不是可靠的,那么它⽆需假定它的委托⼈有罪,
⽽且它可以⾃⼰来调查这件事情。如果调查以后它确定它的委托⼈有
罪,那么它就应允许他受到惩罚。对其委托⼈进⾏保护以使他不受实
际的处罚,这是相对⽐较简单的,但这个问题除外,即在这个保护机
构确认它的委托⼈是否有罪直到⾃⼰满意的时候,这个机构是否必须
为推迟惩罚所造成的损失对预期的惩罚者给予赔偿。看起来,这个保
护机构确实必须为强⾏推迟惩罚所造成的损失对相对不可靠程序的使
⽤者给予赔偿。⽽对于其可靠性尚不明朗的程序的使⽤者,如果这种
程序是可靠的,那么它必须给予充分赔偿;如果这种程序是不可靠
的,那么它必须对所造成的损失给予赔偿。(谁负有责任来证明程序
的可靠性问题?)由于这个机构可以从其宣称⾃⼰⽆罪的委托⼈那⾥
来(强⾏地)征收这笔费⽤,所以这也可以在某种程度上吓阻虚假的
⽆罪辩护。
这个机构进⾏暂时保护并使其避免受到处罚,这是相对⽐较简单
的。当处罚实⾏以后,这个保护机构要采取何种适当的⾏动,这就不
那么简单了。如果惩罚者的程序是可靠的,那么这个机构不会对惩罚
者采取什么⾏动。但是,如果⼀个⼈基于⼀种不可靠的程序惩罚了它
的委托⼈,这个机构可以惩罚这个⼈吗?它是否可以惩罚这个⼈,⽽
不管它的委托⼈是不是有罪?还是它必须使⽤⾃⼰的可靠程序来进⾏
调查,来确定他是有罪还是⽆罪,只有它确定它的委托⼈⽆罪,它才
可以惩罚他的惩罚者?(或者如果它没有发现他有罪,那么怎么
办?)这个保护机构基于什么权利可以声明,它将惩罚任何使⽤不可
靠程序来惩罚其委托⼈的⼈,⽽不管这个委托⼈是有罪还是⽆罪?
⼀个⼈使⽤不可靠的程序,不管他的程序在特殊的场合是不是管
⽤,并按照这种程序所产⽣的结果采取⾏动,这样就把⻛险强加在别
⼈的⾝上了。某个⼈对另外个⼈玩俄罗斯轮盘赌,也是在做同样的事
情,即使他在扣动扳机的时候枪并没有开⽕。保护机构可以像对待⻛
险⾏动的⾏为者那样来对待不可靠的正义强⾏者。在第4章,我们区分
了对⻛险⾏为的各种可能反应,⽽这些不同的反应适合于不同的环
境:禁⽌;对其边界被越过的⼈们给予赔偿;对经历越界⻛险的所有
⼈都给予赔偿。不可靠的正义强⾏者可能采取别⼈感到恐惧的⾏动,
也可能不采取⾏动;采取这些⾏动可能是为了因某些先前的伤害⽽得
到赔偿,也可能是为了进⾏报复。 ⼀个⼈使⽤不可靠的程序来强⾏
正义,并⾤取某些不会引起恐惧的⾏动,他不会因此⽽受到惩罚。如
果最终结果是他对之采取⾏动的那个⼈有罪,⽽且他索取的赔偿是适
当的,那么情况就不会有任何变化。如果他对之采取⾏动的那个⼈最
终是⽆辜的,那么这个不可靠的正义强⾏者就必须为这种⾏动⽽给他
以充分的赔偿。
另⼀⽅⾯,如果不可靠的正义强⾏者的特为预计会产⽣令⼈恐惧
的后果,那么他们就应该受到禁⽌。为什么?如果这样的⾏为经常发
⽣,以致引起普遍的恐惧,那么为了避免普遍的、⽆赔偿的恐惧,这
种不可靠的强⾏正义就应该加以禁⽌。即使这样的⾏为偶尔发⽣,不
可靠的强⾏者也应该因把这种恐惧后果强加给⽆辜的⼈⽽受到惩罚。
但是,如果不可靠的强⾏者只是偶尔采取⾏动,⽽且也不会产⽣普遍
的恐惧,那么为什么他应该因把这种恐惧后果强加给⼀个有罪的⼈⽽
受到惩罚?⼀种制度因他们惩罚了有罪的⼈⽽惩罚不可靠的惩罚者,
会有助于吓阻他们对任何⼈使⽤他们不可靠的程序,并从⽽吓阻他们
对⽆辜的⼈们使⽤它。但是,并⾮有助于这种吓阻的所有事情都是可
以做的。问题在于,在这种场合中,当不可靠的惩罚者所惩罚的⼈最
终被认定是有罪的之后,再惩罚这个不可靠的惩罚者,这是不是合法
的。
任何⼈都没有权利使⽤⼀种相对不可靠的程序来决定是否要惩罚
另⼀个⼈。使⽤这样⼀种程序,他就⽆法知道另⼀个⼈是不是应受惩
罚,从⽽他也就没有权利去惩罚他。但是,我们怎么能这样说呢?如
果另⼀个⼈已经犯了罪,⾃然状态中的每⼀个⼈不是都有权利去惩罚
他吗?从⽽,某个⼈即使不知道另⼀个⼈已经犯了罪,这个⼈不是也
有权利去惩罚他吗?在我看来,我们在这⾥⾯临着⼀种如何把认识论
的考虑同权利结合起来的术语问题。我们是说,某个⼈没有权利做某
些事情,除⾮他知道某些事实?我们还是说,他确实有权利做,但他
做错了,除⾮他知道某些事实?采取第⼀种⽅式,事情会更⼲⼀些,
但是我们仍然要说,我们都希望采取第⼆种⽅式。在这两种话语⽅式
之间存在着简单的翻译。 我们将选择第⼆种⾔语⽅式,即使这会削
弱我们论证的说服⼒。如果我们假定任何⼀个⼈都有权利拿⾛⼩偷所
偷⾛的东⻄,那么按照第⼆种⾔语⽅式,⼀个从⼩偷那⾥拿⾛被偷物
品⽽不知道它是被偷⾛的⼈,有权利拿⾛这个物品;但是既然他不知
道他有这种权利,所以他拿⾛这个物品就是错误的和不允许的。即使
第⼀个⼩偷的任何权利都没有受到侵犯,但由于第⼆个⼩偷并不知道
这点,所以其⾏为是错误的和不允许的。
按照这种术语上的区分,我们可以提出⼀种关于越界的认识论原
则:如果从事⾏为A会侵犯Q的权利,除⾮条件C得到满⾜,那么某个
⼈若不知道C是否得到满⾜则不可以做A。既然我们假定,所有⼈都知
道,除⾮⼀个⼈犯了罪,否则对他进⾏惩罚就侵犯了他的权利,所以
我们可以提出⼀个更弱的原则:如果某个⼈知道从事⾏为A会侵犯Q的
权利,除⾮条件 C得到满⾜,那么他若不知道C是否得到了满⾜则不可
以做 A。更弱⼀些但⾜以满⾜我们需要的原则是:如果某个⼈知道从
事⾏为A会侵犯Q的权利,除⾮条件C得到满⾜,那么他若处于最佳的
查明位置但仍没有查明C是否得到了满⾜则不可以做A。(结论的这种
弱化也避免了同认识论的怀疑主义相关联的各种问题。)任何⼈都可
以惩罚这种禁⽌的违反者。更确切地说,任何⼈都有这种权利去惩罚
⼀个违犯者;只要他们⾃⼰同这种禁⽌不发⽣冲突,也就是说,只要
处在最佳查明位置的他们已经查明另⼀个⼈违反了这种禁⽌,⼈们就
可以这样做。
按照这种观点,⼀个⼈可以做什么,就不仅仅只受到别⼈权利的
限制。⼀个不可靠的惩罚者并没有侵犯有罪者的任何权利,但他仍然
不可以惩罚他。这个额外的空间是由认识论的考虑所创造出来的。
(如果⼈们不想陷⼊关于“主观的应当”和“客观的应当”之思想泥沼的
话,它将是⼀块供研究的沃⼟。)请注意,基于这种解读,⼀个⼈并
没有权利要求他只能通过使⽤⼀种相对可靠的程序⽽被惩罚。(虽然
他可以允许另⼀个⼈对他使⽤⼀种可靠性更差的程序,如果他愿意的
话。)基于这种观点,许多程序性的权利就不是源⾃受动者(person
acted upon)的权利,⽽是来⾃关于⾏动者的道德思考,⽽⾏动者是从
事这种⾏为的⼈。
这是不是问题的焦点,我对此并不清楚。也许受动者确实拥有这
样的程序性权利,以抵制不可靠程序的使甩者。(但是,⼀个有罪的
⼈对⼀种不可靠的程序所控告的东⻄是什么?是他⾮常有可能被错误
地惩罚?我们会要求不可靠程序的使⽤者因侵犯了其权利⽽对他所惩
罚的罪犯给予赔偿吗?)我们已经看到,如果确有程序性的权利,那
么我们关于⼀个保护机构因不可靠程序的使⽤者对其委托⼈进⾏处罚
⽽惩罚他的论证,就会更加顺畅。委托⼈只要授权给他的代理机构就
可以了,⽽这个机构会为他强⾏他的程序权利。对于我们在这⾥的论
证⽬的⽽⾔,我们已经表明,即使没有程序性权的⽅便假设,我们的
结论也是站得住脚的。(我们的意思不是说;没有这样的权利。)在
这两种情况中,⼀个保护机构都可以惩罚⼀种不可靠或不公平程序的
使⽤者,这个使⽤者则(在违反委托⼈意愿的情况下)惩罚了它的⼀
个委托⼈,⽽⽆论它的这个委托⼈实际上是否有罪,即使它的委托⼈
有罪也是如此。
事实上的垄断权
我们在第2章曾简要讨论的关于国家的传统理论,要求⼀个国家应
该拥有⼀种强⼒使⽤的垄断权。在我们对⽀配性保护机构的解释中,
是不是已经包含了垄断性的因素?每⼀个⼈都可以保卫⾃⼰免于陌⽣
的或不可靠的程序,都可以惩罚使⽤或试图使⽤这样的程序来对付他
的⼈。作为其委托⼈的代理者,保护性社团有权利为它的委托⼈做这
件事。它承认,每⼀个⼈都拥有这种权利,其中包括没有加⼊该社团
的那些⼈。到⽬前为⽌,任何垄断权的要求还没有被提出来。确实,
在垄断权的含意中有⼀种普遍的因素:审查任何⼈的程序的权利。但
是,它并不要求是这种权利的唯⼀所有者;每⼀个⼈都拥有它。既然
任何这样的要求都没有被提出来,即存在着某种它拥有并且只有它拥
有的权利,所以任何垄断权的要求也就没有被提出来。对于它⾃⼰的
委托⼈,它可以使⽤和强⾏使⽤这些权利,⽽这些权利是它承认所有
⼈都拥有的。它认为⾃⼰的程序是可靠的和公平的。它有⼀种⾮常强
的倾向,认为所有其他的程序,甚或其他⼈使⽤的“同样”程序,都或
者是不可靠的,或者是不公平的。但是我们⽆需假设它排除了所有其
他的程序。每⼀个⼈都有权利保卫⾃⼰免于这样的程序,⽽这些程序
或者事实上是不可靠和不公平的,或者被认为是不可靠的和不公平
的。既然⽀配的保护性社团断定它⾃⼰的程序是既可靠⼜公平的,⽽
且确信⼈们也是普遍这样认为的,所以它不会允许任何⼈抵制它们,
也就是说,它将惩罚任何抵制它们的⼈。⽀配的保护性社团将按照它
⾃⼰对处境的理解⽽⾃由⾏动,然⽽其他任何⼀个⼈都不能这样做⽽
不受惩罚。虽然任何垄断权的要求都没有被提出来,⽀配的保护性社
团却凭借它的权⼒确实占有⼀种独特的地位。当它认为合适的时候,
它并且只有它,可以对其他⼈的正义程序进⾏强⾏禁⽌。它并不要求
拥有禁⽌别⼈的专断权利,它只要求拥有禁⽌任何⼈对其委托⼈使⽤
实际上有缺陷的程序的权利。但是,当它认为⾃⼰是在反对实际上有
缺陷的程序的时候,其他⼈则可能认为,它反对的不过是它⾃认为是
有缺陷的程序。只有它可以⾃由反对任何它认为是有缺陷的程序,⽽
⽆论其他⼈怎样认为。它承认每⼀个⼈都有权利正确地应⽤原则,但
作为这些原则的最有权⼒的应⽤者,它强⾏⾃⼰的意志,⽽它真⼼认
为这种意志是正确的。由于⾃⼰的⼒量,它对⾃⼰的委托⼈处于⼀种
作为终极强⾏者和终极审判者的实际地位。它只要求正确⾏动的普遍
权利,⽽它的正确⾏动则是按照它⾃⼰的标准来衡量的。只有它处于
这样⼀种地位,即只按照它⾃⼰的标准来⾏动。
这种独特的地位是否构成了⼀种垄断权?⽀配的保护性社团没有
要求任何⼀种只有它才拥有的权利。但是,它的⼒量使它成为唯⼀能
够采取越界⾏为来强⾏某种特殊权利的主体。它成为它承认所有⼈都
拥有的权利的唯⼀实⾏者,这不仅仅是⼀种巧合;权利的本性就是这
样,即⼀旦⼀种⽀配性的权⼒出现了,它实际上就会单独实⾏这种权
利。因为这种权利包括阻⽌他⼈错误地实⾏权利的权利,⽽且只有⽀
配性的权⼒具有能⼒来实⾏这种针对所有他⼈的权利。如果有的地⽅
可以使⽤某种事实上的(de facto)垄断权观念,正是在这⾥:这种垄
断权不是法权上的(dejure),因为它并⾮产⽣于某种排他性权利的唯
⼀转让,⽽其他⼈则被排除于实⾏相似的特权。其他的保护机构肯定
也能够进⼊这个市场,并且试图从⽀配的保护机构那⾥挖⾛顾客。它
们也可以试图取代它成为⽀配的保护机构。但是,已经成为⼀个⽀配
的保护机构,这⼀事实在争夺顾客的竞争中使⼀个机构具有巨⼤的市
场优势。⽀配的机构能够为它的顾客提供⼀种任何其他机构都⽆法相
⽐的保证:“只有这些我们认为是,适的程序才能⽤于我们的顾客。”
⽀配性保护机构的领地并没有扩展到⾮委托⼈之间的争执。如果
⼀个独⽴者对另外⼀个独⽴者使⽤他⾃⼰的正义程序,那么这个保护
性社团⼤概没有权利加以⼲预。它所具有的⼲预权利就是我们所有⼈
都有的⼲预权利,即援助⼀个其权利受到威胁的⾮⾃愿的受害者。但
是,既然它不可以在家⻓制的基础上进⾏⼲预,所以,如果独⽴者双
⽅对他们的正义程序感到满意,那么这个保护性社团不会有什么合适
的⼲预事务可做。这并不表明,这种⽀配的保护性社团不是⼀个国
家。当争议各⽅都愿意摆脱国家机构来解决问题的时候,国家也可以
不插⼿他们之间的争端。(尽管⼈们以⼀种有限的⽅式来摆脱国家,
选择某种其他程序来解决他们的某种特殊争执,这会更困难⼀些。因
为这种程序的解决⽅式以及对它的反应可能涉及这样⼀个问题,即并
⾮所有当事⼈都愿意舍弃国家的关照。)⽽且,每⼀个国家不是都应
该(和必须)允许它的公⺠这样选择吗?
保护他⼈
如果保护机构认为,当被⽤于它的委托⼈的时候,独⽴者强⾏⾃
⼰权利的程序还不是⼗分可靠的和公平的,那么它就会禁⽌独⽴者进
⾏这样⾃助的强⾏。这种禁⽌的根据是,这种⾃助的强⾏会给它的委
托⼈带来危险。既然这种禁⽌使独⽴者不可能有效地以惩罚来威胁侵
犯了他们权利的委托⼈,所以它使独⽴者在他们的⽇常⾏动和⽣活中
⽆法保护⾃⼰免于伤害和严重损失。然⽽,独⽴者从事包括⾃助的强
⾏在内的各种活动⽽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这是完全有可能的(拋
开程序性权利的问题)。根据我们在第4章提出的赔偿原则,在这种情
况下,那些宣布这种禁⽌并且从这种禁⽌中获益的⼈们必须对禁⽌所
造成的损失给予赔偿。这样,保护机构的委托⼈必须因禁⽌所造成的
损失对独⽴者给予赔偿,因为独⽴者被禁⽌⾃助强⾏他们⾃⼰的权
利,⽽这些权利是该机构委托⼈不得侵犯的。毫⽆疑问,赔偿独⽴者
费⽤最低的办法是为他们提供保护服务,以应付他们与这个保护机构
的付费顾客发⽣冲突的情况。与其让他们在⾯对权利被侵犯时毫⽆保
护(因为他们不得惩罚任何这样做的委托⼈),然后再试图对他们因
权利被侵犯(以及处于⼀种被暴露的毫⽆保护的境况)所造成的损失
给予事后的赔偿,这样做的费⽤更少。如果它的费⽤不是更少,那么
⼈们就不会购买保护服务,⽽是把钱存起来,以⽤于弥补他们的损
失,也许以共同基⾦的⽅式把他们的钱⽤于某种保险制度。
保护机构的成员必须为独⽴者的(针对其委托⼈的)保护服务付
钱吗?他们能不能坚持要求独⽴者⾃⼰购买这种保护服务?毕竟,使
⽤⾃助的程序对于独⽴者也不会没有任何费⽤。赔偿原则并不要求,
禁⽌癫痫病患者开⻋的⼈们为他⽀付⽤于出租⻋和雇⽤司机的全部费
⽤。如果这个癫痫病患者被允许⾃⼰开⻋,这也会有很多费⽤:买⻋
费、保险费、汽油费、修⻋费以及发⽣更糟情况的费⽤等。在对所造
成的损失给予赔偿时,禁⽌者需要⽀付的赔偿数额仅仅为,禁⽌所造
成的损失额减去被禁⽌者在不被禁⽌的状况下也要负担的费⽤。禁⽌
者⽆需⽀付出租⻋的全部费⽤,他们仅需⽀付这样⼀笔⾦额,即这笔
⾦额同被禁⽌者驾驶⾃⼰私⼈汽⻋时所花的钱合在⼀起⾜以⽀付出租
⻋。他们可能会发现,与提供⾦钱赔偿相⽐,以实物⽅式来赔偿他们
所造成的损失,其费⽤更低;他们可以做某些事情,以消除或减少这
种损失,⽽仅以⾦钱⽅式来赔偿剩余的净损失。
如果禁⽌者付给被禁⽌者的⾦钱赔偿,等于抵消损失的数额减去
⾏为被允许时所花费的费⽤,那么这笔钱有可能并不⾜以使被禁⽌者
能够补偿所受到的损失。如果他在从事被禁⽌的⾏为时所花费的是⾦
钱,那么他可以把赔偿⾦和这笔未花的钱合在⼀起来购买等价的服
务。但是,如果他直接花费的不是⾦钱,⽽是精⼒和时间等,如独⽴
者进⾏⾃助的强⾏权利的情况⼀样,那么这种⾦钱上的差额⽀付⾝不
能使被禁⽌者通过购买被禁⽌⾏为的等价物来补偿所受到的损失。如
果独⽴者有其他的。资⾦来源,他能使⽤这些资⾦⽽不会使⾃⼰遭受
损失,那么这种差额⽀付⾜以使被禁⽌者不遭受损失。但是,如果独
⽴者没有这样的其他资⾦来源,那么⼀个保护机构⽀付给他的⾦额就
不应该少于它的保额最低的保险费⽤,否则就会或者使他在⾯对其委
托⼈的伤害时毫⽆抵抗,或者使他不得不到现⾦市场去⼯作,以挣来
⽤于全部保险费⽤的资⾦。对于这个资⾦上窘迫的被禁⽌的个⼈,保
护机构必须补偿这种差额,即他未被禁⽌的⾏为之⾦钱费⽤与购买⽤
来抵消或弥补所受损失所必需的费⽤之间的差额。禁⽌者必须以⾦钱
⽅式或实物⽅式对所造成的损失给予⾜够的补偿。对于通过为⾃⼰购
买保护服务⽽没有受到损失的⼈,则不需要提供任何赔偿。对于那些
⾮常缺少财⼒的⼈,对他们来说未被禁⽌的⾏为没有多少⾦钱费⽤,
保护机构就必须提供他们可以没有损失地节省下来的财⼒与保护费⽤
之间的差额。对于那些其未被禁⽌的⾏为具有⼀些⾦钱费⽤的⼈,禁
⽌者则必须提供⼀笔为补偿损失所必需的额外⾦钱(⾼于他们可以没
有损失地节省下来的数额)。如果禁⽌者以实物⽅式进⾏赔偿,那么
他们可以为此向资⾦窘迫的被禁⽌者开价,其上限是他的未被禁⽌的
⾏为之⾦钱费⽤,只要这笔⾦额不⾼于该实物的价格。 作为唯⼀有
效的供应者,⽀配的保护机构必须在赔偿中提供它⾃⼰的收费与这个
被禁⽌者⾃助的强⾏之⾦钱费⽤之间的差额。它差不多总是可以在购
买保险的部分⽀付费⽤中收回这笔钱。它在这样做的时候⽆需说,这
些交易和禁⽌仅仅适⽤于那些使⽤不可靠的或不公平的强⾏程序的
⼈。
这样,⽀配的保护机构必须为独⽴者——即它禁⽌对其委托⼈进
⾏⾃助式强⾏的每⼀个⼈,⽽禁⽌的理由是,他们的强⾏程序是不可
靠的或不公平的——提供针对其委托⼈的保护服务;它可能不得不向
某些⼈提供这样的服务,其收费少于这些服务的价格。显然,这些⼈
可以选择拒绝⽀付这笔收费,⽽这样做也就得不到这些赔偿性的服务
了。如果⽀配的保护机构以这种⽅式为独⽴者提供保护服务,那么这
会不会导致⼈们离开这个机构以便⽆需付费就得到它的服务?不会在
很⼤的范围内发⽣这样的情况,因为只对这些⼈进⾏赔偿,即他们要
是⾃⼰购买保护就会处于不利地位,并且仅以这样的⾦额进⾏赔偿,
这笔⾦额相当于实际的保险费,即⾃助保护之⾦钱费⽤总额加上这个
⼈可以轻松⽀付的⾦额。⽽且,这个机构是通过赔偿来保护这些独⽴
者的,⽽它仅仅对这种情况给予赔偿,即独⽴者被禁⽌对它⾃⼰的付
费委托⼈实⾏⾃助的强⾏。逃票者越多,成为⼀个始终处于该机构保
护下的委托⼈就越可取。这⼀因素连同其他因素⼀起有助于减少逃票
者的数量,并促使⼤多数⼈都加⼊该机构。
国家
在第3章,我们把我们的任务设定为,表明⽀配的保护性社团在⼀
个地域内满⾜了成为国家的两个关键的必要条件:它对该地域内的强
⼒使⽤拥有必需的垄断权,以及它保护该地域内所有⼈的权利,即使
这种普遍的保护只能以⼀种“再分配的”⽅式来提供。国家的这两个⾮
常关键的⽅⾯构成了个⼈主义的⽆政府主义者把国家谴责为不道德的
主题。我们也把我们的任务设定为,表明这些垄断和再分配因素本⾝
在道德上是合法的,表明从⾃然状态到超低限度的国家(垄断因素)
的过渡在道德上是合法的⽽且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以及从超低限
度的国家到最低限度国家(“再分配”因素)的过渡在道德上也是合法
的⽽且也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
在⼀个地域内处于⽀配地位的保护机构确实满⾜了成为国家的这
两个关键的必要条件。它是禁⽌他⼈使⽤不可靠的强⾏程序(它认为
应这样称呼它们)的唯⼀普遍有效的强⾏者,并且它审查这些程序。
此外,这个机构保护其地域内的那些⾮委托⼈,因为它禁⽌他们在同
它的委托⼈打交道时对其委托⼈使⽤⾃助的强⾏程序,即使这种保护
的资⾦必须(以明显再分配的⽅式)由它的委托⼈来提供。这样做是
赔偿原则的道德要求,⽽赔偿原则要求,那些从事⾃我保护以便增加
⾃⾝安全的⼈,对于那些他们禁⽌其从事⻛险⾏为⽽这些⻛险⾏为最
终实际上可能是⽆害的⼈, 应该对因禁⽌给他们造成的损失给予赔
偿。
在第3章的开始,我们曾提出,由其他⼈为⼀些⼈提供保护服务,
这是不是“再分配的”,取决于这样做的理由。我们现在知道,这样的
提供不必是再分配的,因为它可以不⽤再分配的理由加以辩护,也就
是说,它可以⽤赔偿原则所提供的理由加以辩护。(请回忆,“再分
配”是适⽤于实践和制度的理由,并且仅仅是在省略和派⽣的意义上适
⽤于制度本⾝。)为了使这点更加鲜明,我们可以设想,保护机构提
供两种类型的保险服务:⼀种是保护委托⼈免于具有⻛险的私⼈强⾏
正义,另⼀种则不提供这种服务⽽仅仅保护他们免于偷窃和⼈⾝攻
击,等等(只要这些事情不发⽣在私⼈强⾏正义的过程中)。既然只
有对于购买了第⼀种保险的⼈,其他⼈被禁⽌私⼈的强⾏正义,所以
也只有他们被要求因给被禁⽌者造成的损失对被禁⽌私⼈强⾏的⼈给
予赔偿。第⼆种保险的持有者则不需要为其他⼈的保护⽀付费⽤,因
为没有任何东⻄需要他们对其他⼈给予赔偿。因为希望得到保护以免
于私⼈的强⾏正义的理由是⾮常使⼈信服的,所以⼏乎所有购买保护
的⼈都购买这种类型的保险,⽽不在乎它的额外收费,从⽽也都涉⼈
为独⽴者提供保护的事情之中。
我们已经完成了我们的解释任务,即解释⼀个国家如何从⾃然状
态中产⽣出来,⽽在此过程中任何⼈的权利都没有受到侵犯。个⼈主
义的⽆政府主义者对最低限度国家的道德指控被克服了。这种垄断权
的强加不是不正义的;这种事实上的垄断权是从⼀种看不⻅的⼿的过
程中并以道德上允许的⽅式产⽣出来的,⽽任何⼈的权利都没有受到
侵犯,也没有对任何⼀种别⼈所不拥有的特定权利提出要求。⽽且,
要求这种事实上垄断权的委托⼈为那些被禁⽌对他们进⾏⾃助强⾏的
⼈⽀付保护费⽤,这并不是不道德的,从道德上讲,这是第4章勾画的
赔偿原则所要求的。
在第4章中,我们详细讨论了。这种可能性:如果⼈们缺少财⼒为
某些⾏为的可能有害后果对别⼈给予赔偿,或者如果他们没有购买责
任保险以抵消这些后果,那么就禁⽌他们从事这些⾏为。如果这样的
禁⽌是合法的,根据赔偿原则,被禁⽌的⼈应该为所遭受的损失⽽得
到赔偿,⽽且他们可以⽤这笔赔偿⾦来购买这种责任保险!只有那些
被这种禁⽌所损害的⼈才应该得到赔偿,即这些缺少别的能被挪⽤
(⽽没有损失)于购买责任保险的财⼒的⼈。当这些⼈们把他们的赔
偿⾦⽤于购买责任保险的时候,我们就有了某种相当于提供公共特定
责任保险的东⻄。它只提供给不能负担得起它的那些⼈,⽽且只包括
那些属于赔偿原则范围内的⻛险⾏为 —— 那些只要没有投保责任险
(或只要对损失给予赔偿)其禁⽌就是合法的⾏为,那些其禁⽌会给
⼈们带来严重损害的⾏为。提供这样的保险⼏乎可以肯定是为禁⽌所
造成的损失对⼈们给予赔偿的费⽤最少的⽅式,⽽这些⼈们只是显⽰
出对其他⼈具有正常的危险。既然他们会得到保险以防⽌对他⼈产⽣
某些⻛险,他们的这些⾏为也就不会被禁⽌。这样我们就会看到,如
果禁⽌那些没有责任保险的⼈从事某种⾏为是合法的,⽽且如果也这
样做了,那么国家的另外⼀⾯——明显的再分配⽅⾯——就会借助坚
定的极端⾃由主义道德原则⽽显现出来了!(惊叹号表⽰我的惊
讶。)
在⼀个特定区域内,这种⽀配的保护机构是否构成了那个区域的
国家?在第2章,我们已经看到,强⼒使⽤的垄断权观念是多么难以精
确表述,要使它在明显的反例⾯前仍然能够站得住是多么困难。正如
通常所解释的那样,这个观念⽆法有把握地⽤来回答我们的问题。我
们应该接受在某种⽂本中得到精确⽂字表达的定义,只要这个定义被
发明出来是为了适⽤于像我们⼀样复杂的情况,并且经历了这些复杂
情况的检验。任何偶然和随意的分类⽅法都不能以有益的⽅式来回答
我们的问题。
请思考⼀位⼈类学家的如下松散描述:
所有物质⼒量都集中于中央权威的⼿⾥是国家的基本功
能,也是它的决定性特征。为了澄清这点,请考虑在国家的
统治形式下什么事情是不可以做的:在由国家统治的社会
中,除了得到国家的允许,任何⼈都不得杀害其他⼈,伤害
他的⾝体,侵害他的财产,损害他的名誉。国家的官员有权
⼒决定⽣死,进⾏体罚,罚没财产,以及影响社会成员的地
位和名誉。
这并不是说,在没有国家的社会⾥,⼈们可以杀⼈⽽不
受惩罚。但是在这样的社会⾥(诸如在布须曼、爱斯基摩以
及澳洲中部的部落⾥),保护家庭不受侵害的中央权威是不
存在的、弱⼩的或偶尔起作⽤的。在美国⻄部平原的克罗⼈
和其他印第安⼈中,只有当形势需要的时候,这种中央权威
才会发挥作⽤。在没有国家的社会⾥,家庭和个⼈得到保护
的⽅式是不明确的,如整个群体参与对做坏事者的压制,以
及暂时地或偶然地使⽤武⼒,⽽时过境迁之后,这种武⼒就
不再需要了(从⽽也就不再使⽤了)。对于社会认为是坏事
或者罪⾏的东⻄,国家则拥有镇压的⼿段:警察,法院,监
狱,以及在这种⾏为范围内明确地和专门地发挥功能的各种
制度。⽽且,在这种社会的参照框架内,这些制度是稳定的
和常设性的。
当国家在古代俄罗斯形成的时候,统治的者主宣称⾃⼰
有权⼒征收罚⾦、使⽤⾁刑和死刑,但绝不允许任何其他⼈
这样做。通过拒绝让任何⼈或团体分享他的权⼒,他⼜⼀次
表明了国家权⼒的垄断性质。如果⼀个⾂⺠没有得到君主的
明确允许⽽伤害了另⼀个⾂⺠,那么这就是⼀件坏事,并且
做坏事者应该受到惩罚。⽽且,君主的权⼒只能以明确的⽅
式授权给别⼈。这个受到如此庇护的⾂⺠阶层显然是被认真
确定的,决不是他的领⼟内的所有⼈都能得到如此庇护。
任何⼈或群体都不能替代国家;国家的⾏为只能被直接
履⾏,或者得到明确的授权。国家在授权中把它的权⼒转让
给了国家的代理者(机关)按照社会的规则,警察、法官、
狱警直接从中央权威获得他们的强制性权⼒,税收员、军队
和边境警卫队也是如此。国家的权威功能取决于这些强⼒机
构作为它的代理者的命令。
这位作者并不主张他列出的所有特征都是国家的必要特征,在某
种特征上的分歧也不表明⼀个地域的⽀配性保护机构不是⼀个国家。
很清楚,这种⽀配性机构⼏乎拥有所列出的全部特征;它的常设⾏政
机构及其全职专业⼈员使它——在国家⽅⾯——与⼈类学家所说的⽆
国家社会有很⼤的不同。根据众多与所引证的相类似的作品,⼈们应
把它称为国家。
得出这样的结论是合乎道理的:⼀个地域内的⽀配性保护性社团
就是它的国家,只要这个地域的幅员和⼈⼝都具有⼀定的规模。我们
并不认为,处于⽆政府状态下的⼀个⼈在其四分之⼀英亩的地产上保
有强⼒使⽤的垄断权,这就是它的国家;在⼀个其⽅圆有⼀个街区⼤
⼩的岛屿上住有三个居⺠;这也不是⼀个国家。试图规定⼀个国家存
在所必需的⼈⼝和地域规模的⼤⼩,这是没有⽤处的,也⽆助于达到
我们的⽬的。我们也说到这种情况,⼀个地域内⼏乎所有⼈都是这种
⽀配性机构的委托⼈,⽽独⽴者在与这个机构及其委托⼈的冲突中处
于⼀种从属的实⼒地位。(我们已经论证过会发⽣这种情况。)委托
⼈必须占多⼤的百分⽐,独⽴者的实⼒地位到底从属到什么程度,这
些都是⼗分令⼈感兴趣的问题,但是关于这些问题,我没有什么特别
使⼈感兴趣的东⻄要说。
成为⼀个国家的⼀个额外必要条件是从⻙伯的思想传统中推论出
来的,⽽我们在第2章曾讨论过这种传统:即它声称是暴⼒的唯⼀授权
者。⽀配的保护性社团并没有提出这样的要求。我们已经描述过这种
⽀配的保护性社团的地位,已经看到它如何接近于⼈类学家的观念,
因此,我们是不是应该削弱⻙伯的必要条件,以使它包含⼀种事实上
的垄断权,这种垄断权在关于暴⼒之可允许性的问题上是唯⼀有效的
裁判者,有权利(可以肯定,这是⼀种所有⼈都拥有的权利)裁决这
些事务并采取正确的⾏动?在这种情况下,这样做的理由是强有⼒
的,也是完全应该的和适当的。从⽽我们得出结论:这种在⼀个地域
内像所描述的那样处于⽀配地位的保护性社团就是⼀个国家。然⽽,
为了提醒读者注意我们对⻙伯思想传统的轻微削弱,我们有时也把这
种⽀配性保护机构称为“⼀种类似国家的实体”,⽽不是简单地称为“⼀
个国家”。
对国家的看不⻅的⼿的解释
关于国家在⾃然状态中的产⽣,我们是否已经提供了⼀种看不⻅
的⼿的解释(⻅第2章)?我们是否对国家已经给予了⼀种看不⻅的⼿
的解释?国家所拥有的权利是每⼀个⼈在⾃然状态中就已经拥有的权
利。既然这些权利已经完全包含在已得到解释的各个部分之中,所以
它们没有得到⼀种看不⻅的⼿的解释。关于国家如何能够获得唯独属
于它的权利,我们也没有提供⼀种看不⻅的⼿的解释。这是幸运的,
因为既然国家没有⾃⼰特殊的权利,所以也就没有什么这类东⻄需要
解释。
我们已经解释了,在任何⼈都没有故意这样做的情况下,在洛克
式的⾃然状态中⼈们⾃利的、合理的⾏为如何导致⼀个单⼀的保护机
构在某些地域内处于⽀配地位;每⼀地域或者拥有⼀个⽀配的机构,
或者拥有⼀种许多机构之间的联盟,以致实质上形成了⼀个机构。另
外,我们已经解释了,在⽆需声称拥有任何独特权利的情况下,⼀个
在某个地域⾥处于⽀配地位的保护机构如何占有⼀种独特的地位。虽
然每⼀个⼈都有权利以正确⽅式禁⽌他⼈侵犯权利(其中包括除⾮证
明该罚否则不受惩罚的权利),但是只有这个⽀配的保护性社团能够
不受制裁地以⾃⼰认为正确的⽅式⾏事。它的权⼒使它成为正确性的
裁断者,它决定什么事情被看做是违反了正确性,以便实⾏惩罚。我
们的解释既不假定也不主张,强权(might)产⽣出权利。但是强权确
实产⽣出强⾏的禁⽌,即使任何⼈都不认为强权有特别的资格在世界
上来实现它们⾃⼰关于禁⽌应被正确实⾏的观点。
我们对这种事实上的垄断权的解释是⼀种看不⻅的⼿的解释。如
果国家是这样⼀种机构:(1)有权利去强⾏权利,禁⽌危险的私⼈强
⾏正义,审查这样的私⼈程序等等,以及(2)在⼀个地域内,有效地
成为(1)所述权利的唯⼀⾏使者,那么通过对(2)⽽⾮(1)提供⼀
种看不⻅的⼿的解释,我们就以看不⻅的⼿的⽅式部分地解释了国家
的存在。更准确地说,我们就以看不⻅的⼿的⽅式部分地解释了超低
限度的国家的存在。什么是关于⼀个最低限度国家如何产⽣的解释?
这种带有垄断因素的⽀配的保护性社团在道德上被要求因其所造成的
损失对被禁⽌的那些⼈给予赔偿,因为它禁⽌他们从事针对其委托⼈
的⾃助⾏动。然⽽,它实际上可能⽆法提供这种赔偿。那些控制⼀个
超低限度的国家的⼈在道德上被要求把它变成⼀个最低限度的国家,
但是他们也许不愿意这样做。我们曾经假定,⼀般来说,⼈们会做在
道德上要求他们去做的事情。解释⼀个国家如何能够从⾃然状态中产
⽣出来⽽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这反驳了⽆政府主义者的基本指
控。但是,如果关于⼀个国家如何会从⾃然状态中产⽣出来的解释也
能说明为什么⼀个超低限度的国家会变为⼀个最低限度国家之道德理
由以外的理由,如果它能在⼈们希望做他们应该做的事情以外说明提
供赔偿的刺激或其原因,那么⼈们就会对这种解释感到更加相信了。
我们应该注意到,即使没有发现任何⾮道德的刺激或原因⾜以使⼀个
超低限度的国家变成⼀个最低限度国家,并且这种解释仍然严重依赖
⼈们的道德动机,这也并不说明⼈们的⽬的就是建⽴⼀个国家。相
反,⼈们认为⾃⼰是在因某些特殊的禁⽌对某些特殊的他⼈提供赔
偿,⽽这些禁⽌是他们强加给。那些⼈的。所以,这种解释仍然是⼀
种看不⻅的⼿的解释。
1. 赫伯特•哈特:“有⾃然权利吗?”《哲学评论》1955年;约翰•罗尔
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18
节。我对这⼀原则的陈述接近于罗尔斯•罗尔斯对这个原则提供的
论证仅仅构成了对更狭义的忠诚原则(真诚的诺⾔应该得到遵
守)的论证。虽然与求助于公平原则相⽐,忠诚原则(第349 ⻚)
⽆法避免“如何开始”的困难,佰它将会是⼀种对公平原则的论
证。
2. 赫伯特•哈特:“有⾃然权利吗?”
3. 关于某些权利具有“意义”这个公认的模糊观念,我已经提出了我
的评论。我认为,我的评论对哈特的论证给予了最合乎道理的解
释。
4. 我回避了这个问题,即⼀种制度在创⽴或决定其性质时你没有得
到公平的发⾔权,因为在这⾥,罗尔斯会提出反驳说,它没有满
⾜他的两个正义原则。虽然罗尔斯并没有要求每⼀种微观制度都
应该满⾜他的两个正义原则,⽽仅仅要求社会的基本机构,但是
他看起来持有这种主张,⼀种微观制度必须满⾜这两个正义原
则,如果它在公平原则下会产⽣出义务的话。
5. 对于我们来说,我们的程序的可接受性可能依赖于我们不知道这
种信息。⻅劳伦斯·特⾥博(Lawrence Tribe)“⽤数学审判”,《哈
佛法律评论》,1971年。
6. 关于哪⼀个更好的问题,他们的计算包括他们成功的⼏率吗?存
在着某些诱惑把这种冲突领域界定为这样的:发⽣错误的⼏率与
被确定为是错误,这两者被看做是⼀样坏的。⼀种关于概率与错
误之道德意义相互作⽤的理论是极其需要的。
在把该问题当做这样⼀种问题加以对待的时候,即冲突的收益是
否超过其代价,本书把这个问题⼤⼤简单化了。与简单的代价⼀
收益原则不同,正确的原则要求⼀个⾏为应该在道德上是可允许
的,不仅它的道德收益超过了它的道德代价,⽽且也不存在任何
其他道德代价更少的⾏为选择,以致为这种选择苦苦思考所花费
的额外道德代价超过了它的额外道德收益。(对这些问题更详细
的讨论,⻅我的“道德复杂性与道德结构”,《⾃然法论坛》,
1968年,第1—50⻚,特别是关于第7个原则的讨论。)如果⼈们
把这样⼀种原则同带有某种特定概率的关于伤害或错误之道德意
义理论结合起来,以得到这种原则的精确概率化版本,那么⼈们
就会推进关于这些问题的讨论。我在这⾥仅仅提⼀下关于这个原
则的⼀种应⽤。⼈们通常假定,只有和平主义的⽴场是⼀种道德
⽴场,⽽和平主义⽴场绝对禁⽌暴⼒⾏为。任何和平主义的⽴
场,只要考虑和平主义⽅式的有效性问题,就都被贴上了策略的
⽽⾮道德的标签。但是,如果⼀个和平主义者主张,因为某些⼗
分有效的⽅式(公⺠反抗、⾮暴⼒抵抗和⾮暴⼒运动等)是能够
得到的,所以发动战争或准备发动战争在道德上是错误的,那么
他就是在提出—种综合性的⽴场,⽽这种⽴场既是道德的,同时
⼜需要求助这样的事实,即和平主义⽅式的有效性。假如关于各
种⾏为(战争,和平主义的⽅式)的效果缺乏确定性,那么关于
⾮和平主义的⾏为在道德上是不是可允许的,指导这个问题的道
德讨论的原则就是该原则(第7个原则)的⼀种概率化版本,⽽该
原则在上⾯曾简略地描述过。
7. 这是洛克观点的⼀个推论,⽽洛克认为,每⼀位公⺠在⾯对国家
的最⾼上诉程序时都是处于⾃然状态之中,因为再没有更⾼的上
诉了。这样,他在⾯对作为⼀个整体的国家时,就是处于⾃然状
态之中。公⺠也有“上诉到上天的⾃由,在他们认定这个案件⾮常
重要的任何时候。因此,虽然⼈⺠不能成为裁判者,以致根据这
个社会的宪法可以拥有较⾼的权⼒对这个案件做出决定和给予有
效的判决,但是,在⼈间不再存在任何上诉的时候,根据先于和
凌驾于所有⼈类成⽂法之上的法律,他们为⾃⼰保留了属于全⼈
类的最终决定权,即判断他们是否有正当的理由去上诉到上天。
⽽且,这种判断权是他们不能放弃的……”⻅《政府论》下篇,彼
得·拉斯莱特编,纽约:剑桥⼤学出厳社,1967年,第168节;也⻅
第20、21、90—93、176、207、241、242节。
8. 虽然我觉得这⼀段的思考是有⼒的,但是它没有完全消除我对于
本书所持⽴场的不安。反对本书观点的读者希望有适⽤于国家的
专门道德原则,他们可能会发现这个问题值得深⼊研究。即使我
在这⾥确有错误,它也是同责任有关,⽽不是同国家有关。
9. 正在了解信息的⼈是否可以说,他还没有仔细检查这个信息,所
以他会反对任何⼈现在对他使⽤这种程序?如果这种程序是众所
周知的⽽不是近来才出现的,⼤概不可以。但是,即使是这种情
况,这个⼈也许会得到⼀些额外的时间。
10. 毫⽆疑问,委托⼈可以授权他们的机构按照本书描述的⽅式⾏
事,如果该委托⼈⾃⼰不能说他是有罪还是⽆罪的话(也许因为
他处于⽆意识状态),并同意偿还任何赔偿费⽤,⽽这笔赔偿费
⽤是这个机构必须⽀付给预期的惩罚者的。
对虚假⽆罪辩护的吓阻也有可能吓阻⼀些⽆罪的⼈,⽽这些⼈有
压倒性的证据来申明⾃⼰⽆罪。尽管这样的例⼦会很少,但也可
以这样来避免这种不希望出现的吓阻,即对于已经做了⽆罪辩护
以后被明确实有罪的⼈,对其伪证罪不再加以处罚。
11. 使⼈恐惧的索取赔偿,这种情况会很少,但不会没有。索取赔偿
可能涉及使⼈们感到恐惧的⾏为,因为它涉及强迫他们去从事被
迫的赔偿性劳动。仅仅因为它能够使受害者升⾄原先的⽆差别曲
线,就可以直接强加这种使⼈恐惧的后果吗?
12. 吉尔伯特哈曼(Gilbert Harman)提出简单的可互译性作为纯粹词
语差别的⼀个标准,⻅“奎因论意义和存在《形⽽上学评论》1967
年9⽉号。如果我们希望说,讲不同语⾔然⽽拥有相同信念的两个
⼈只是在词语上不同,那么哈曼的标准将包括“简单的”翻译,也
包括像两种涪⾔之间那样复杂的翻译。⽆论对这些情况做出什么
样的决定,这个标准适⽤于⽬前这个例⼦。
13. 对于那些若不被禁⽌⽽从事的⾏为所付出的其他代价,如时间和
精⼒等,禁⽌者是否可以向被禁⽌者开价?
14. 这⾥正如本书所有其他地⽅⼀样,“伤害”仅指越界⾏为。
15. 劳伦斯•克拉德(Lawrence Kmder):《国家的形成》,新泽⻄州
英格伍德•克利夫斯:普林提斯—霍尔公司,1968年,第21—22
⻚。
第六章 关于国家之论证的进⼀步思考
关于⼀个最低限度的国家如何从⾃然状态中合法地产⽣出来,我
们的论证现在已经完成了。此外,我们还应该考虑关于这⼀论证的各
种反对意⻅,并把它同其他⼀些向题联系起来,对这⼀论证作进⼀步
的评论。只希望跟随我们论证主线的读者可以直接跳到下⼀章。
停⽌这个过程?
我们已经证明,针对不可靠或不公平的强⾏程序所带来的危险,
合法⾃卫的权利使每个⼈有权来审查别⼈对他强⾏他们的权利;⽽且
他可以授权给他的保护机构为他实⾏这种权利。当我们把这种论证与
我们对事实上的垄断权之产⽣的解释结合起来的时候,它的“证明”不
是已经⾮常充分了呜?事实上的垄断权的存在(在平等权利的情况
下)造成了⼀种⼒量的不平衡。这为某些⼈增加了安全⽽同时⼜给其
他⼈带来了危险。它为那些⽀配机构的委托⼈增加了安全,没有这个
机构的允许,他们不受别⼈的惩罚;⽽同时它⼜给其他⼈带来了危
险,使他们在⾯对⽀配机构的委托⼈或这个机构本⾝所造成的侵害时
⽆法保护⾃⼰。合法⾃卫的权利是否允许双⽅中的⼀⽅。禁⽌对⽅以
便减少⾃⼰的危险?在⾃卫⾏动中,这个⽀配的保护机构和它的委托
⼈可以禁⽌其他⼈同某个竞争性的保护机构合作吗?因为⼀个竞争性
的机构也许会在⼒量上超过这个⽀配的机构,从⽽给它的委托⼈带来
危险,并使他们的位置更不安全。这样⼀种禁⽌⼤概也会应⽤于这个
⽀配机构的委托⼈,限制他们随意更换保护机构。即使任何⼀个竞争
者都没有可能对这个⽀配机构的⼒量形成威胁,然⽽还是存在着这样
的可能性,即所有单个来说都很弱的机构联合起来对付这个⽀配机
构,从⽽或者对它构成了重⼤的威胁,或者甚⾄变得⽐它更为强⼤。
为了消除所有其他机构联合起来⽐⾃⼰更强⼤的这种可能性,这个⽀
配的机构是否可以禁⽌其他机构所获得的⼒量超过某种数额?为了维
持⼒量的不平衡,这个⽀配的机构是否可以合法地禁⽌其他机构获得
⼒量?类似的问题在另⼀个⽅⾯也产⽣出来:如果⾃然状态中的个⼈
预⻅到,其他⼈联合成⼀个保护机构或社团的时候,这会减少他的安
全并给他带来危险,那么他是不是可以禁⽌别⼈进⾏这种联合呢?他
是不是可以禁⽌别⼈协助建⽴⼀种事实上的国家呢?
这种⾃卫的权利允许⼀个机构审查其他⼈的⾃我强⾏的机制,它
是否也允许每⼀个⼈禁⽌每⼀个其他的⼈联合成⼀个保护性社团?如
果这种权利是如此强⼤和⼴泛,那么正是这种为建⽴国家提供合法道
德通道的权利,通过给予其他⼈禁⽌使⽤这个通道的权利⽽削弱了国
家。
模型1描述了任何两个⼈在⾃然状态中彼此之间所占据的处境模
型。
模型1

第⼀个⼈Ⅰ 第⼆个⼈Ⅱ
A' B' C' D'
加⼊⼀个保护性社团 加⼊⼀个保护性社团 不加⼊⼀个保护 不加⼊⼀个保护
并允许Ⅰ加⼊任何保 但试图禁⽌I加⼊另 性社团 但允许Ⅰ加 性社团 并试图禁
护性社团 ⼀个保护性社团 ⼊⼀个保护性社 ⽌Ⅰ加⼊⼀个保护
团 性社团
A 联邦体系的权⼒平 在⼀个区域内⼀个社 Ⅰ的社团居⽀配地 Ⅰ的社团居⽀配地
加⼊⼀个保护 衡, 或者 团居⽀配地位, 它 位。Ⅱ在强⾏权利 位。Ⅱ在强⾏权利
性社团并允许 (a)Ⅰ的保护性社团 更可能是Ⅱ的社团, ⽅⾯处于更低的 ⽅⾯处于更低的
Ⅱ加⼊任何保 是⽀配的, 虽然它也可能是I的 地位 地位
护性社团 或者 社团
(b)Ⅱ的保护性社团
是⽀配的
B 在⼀个区域内⼀个社 联邦体系的权⼒平 Ⅰ的社团居 ⽀配地 Ⅰ的社团居⽀配地
加⼊⼀个保护 团居⽀配地位, 它 衡, 或者 位。Ⅱ在强⾏权利 位。Ⅱ在强⾏权利
性社团但试图 更可能是Ⅰ的社团,
禁⽌Ⅱ加⼊另 虽然它也可能是Ⅱ的 (a)Ⅰ的保 护性社团 ⽅⾯处于更低的 ⽅⾯处于更低的
⼀个保护性社 社团 是 ⽀配的, 地位 地位
团 或者
(b)Ⅱ的保 护性社
团是 ⽀配的
C Ⅱ的社团居⽀配地 Ⅱ的社团居⽀配地 两个⼈都不加⼊ 两个⼈都不加⼊
不加⼊⼀个保 位。Ⅰ在强⾏权利⽅ 位。Ⅰ在强⾏权利⽅ 保护性社团。Ⅰ和 保护性社团。Ⅰ和
护性社团但允 ⾯处于更低的地位 ⾯处于更低的地位 Ⅱ处于纯粹洛克式 Ⅱ处于纯粹洛克式
许Ⅱ加⼊⼀个 的⽆组织的⾃然 的⽆组织的⾃然
保护 状态 状态
性社团
D Ⅱ的社团居⽀配地 Ⅱ的社团居⽀配地 两个⼈都不加⼊ 两个⼈都不加⼊
不加⼊⼀个保 位。Ⅰ在强⾏权利⽅ 位。I在强⾏权利⽅ 保护性 社团。Ⅰ和 保护性 社团Ⅰ和Ⅱ
护性社团并试 ⾯处于更低的地位 ⾯处于更低的地位 Ⅱ处于纯粹洛克式 处于纯粹洛克式
图禁⽌Ⅱ加⼊ 的⽆组织的⾃然 的⽆组织的⾃然
⼀个保护性社 状态 状态

如果我们假定,成为⼀个⽀配的强有⼒保护机构的委托⼈⽐不是
其委托⼈要更好,以及,成为这个⽀配机构的委托⼈⽽对⼿若不是其
委托⼈要更好,那么模型1展⽰了模型2所具有的结构(不必过于认真
对待数字之间的差距)。
模型2

第⼀个⼈Ⅰ 第⼆个⼈Ⅱ
A' B' C' D'

A 5,5 4,6 10,0 10,0

B 6,4 5,5 10,0 10,0

C 0,10 0,10 x,x x,x


D 0,10 0,10 x,x x,x

如果他们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不遵守任何道德约束,那么第⼀个
⼈I将做B,⽽且第⼆个⼈II将做B'。其论证如下:B(B')⽐A(A')要
更有优势⼀点,所以第⼀个⼈I不会做A,⽽且第⼆个⼈II也不会做A'。
C和D(C'和D’)是重叠在⼀起的,所以我们只需要对待其中⼀种就
可以了:我们只对待C(C'),也不会失去普遍性。剩下的问題是,⼀
个⼈是选择去做B⾏为,还是去做C⾏为。(我们只需要考虑缩短了的
模型3,它把D(D’)叠⼊C(C'),并略去了 A和A',因为如果另⼀⽅
做A⾏为,双⽅都不会有损失。)只要x<10,正如它显然是这种情况
⼀样(对某个⼈⽽⾔,与其处于⽆组织的⾃然状态之中,不如处于⽀
配的保护性社团之中但不加⼊),那么B⽐C就拥有很⼤优势,⽽且
B'也⽐C'拥有很⼤优势。所以,在缺少道德约束的情况下,两个理性的
个⼈会做B和B'。如果x<10,那么这通过⼀种优势论证就⾜以产⽣出
(B和B')。 如果x>5(⽐⽅说是7),我们就有了⼀种“囚徒两难推
理”的处境,在。这种处境中,个⼈来说合理的⾏为合在⼀起就不⾏
了,因为它会导致结果(5,5),⽽与其相⽐,每个⼈都更愿意得到
另⼀个能够得到的结果(7,7)。 有⼈认为,政府的正当功能就是
禁⽌⼈们在囚徒两难推理的处境中追求优势⾏为。⽆论它如何可能,
如果某个⼈在⾃然状态处境中赋予⾃⼰以这种所设想的国家功能(并
且试图禁⽌对⽅做A或B),那么他针对对⽅的⾏为就不是⾏为C,因
为他正在禁⽌对⽅从事其优势⾏为,即禁⽌他们加⼊保护性社团。那
么作为⼀个⾃我任命的国家代理者,这个⼈会从事⾏为D吗?他也许会
试图这样做。但是,对他个⼈来说,这样做并不理想,此外,试图阻
⽌别⼈联合起来组成保护性社团,他也不⼤可能成功,因为他不⼤可
能⽐他们更有⼒量。为了拥有真正成功的机会,他必须联合他⼈⼀起
⾏动(做A或B),从⽽他⽆法成功地迫使任何⼈(包括他⾃⼰)放弃
他们的优势⾏为A或B。
模型3
第⼀个⼈Ⅰ 第⼆个⼈Ⅱ
B' C'

B 5,5 10,0

C 0,10 x,x

除了囚徒两难推理通常具有的使⼈感兴趣之处以外,这种x>5的
处境还有⼀种理论上的令⼈感兴趣之处。因为在这种处境中,⽆政府
的⾃然状态对双⽅来说是所有对称状态中最好的,如果背离了这种双
⽅最好的解决⽅案,它就会只对⼀个⼈有利。然⽽,任何试图(有成
功希望的)强⾏这种双⽅最好解决⽅案的⾏为本⾝就构成了对它的背
离(引起对⽅背离⾃卫)如果x>5,那么国家作为为摆脱囚徒两难推
理⽽被⼀些⼈提出的“解决⽅案”,反倒成了它的不幸结果!
如果每⼀个⼈的⾏为都是合理的,并且不受道德约束所限制,那
么将会出现(B和B')。如果加上道德约束,那么事情会有什么不同?
⼈们可能认为,道德考虑要求允许别⼈去做你所做的任何事情;因为
处境是对称的,所以必须,找出某种对称的解决⽅案。对此有可能做
出这样⼀种令⼈⽣疑的回答:由于(B,B')是对称的,所以⼀个从事B
类⾏为的⼈承认对⽅也会做同样的事情。但是,承认对⽅会做同样的
事情,与允许对⽅做同样的事情,.不是⼀回事。⼀个从事B类⾏为的
⼈正在企图强加⼀种(B,C')解决⽅案。他有什么道德权利来强加这种
⾮对称的解决⽅案,来强迫别⼈采取与⾃⼰不同的⾏为?但是,在接
受这种强有⼒的相反回答作为结论之前,我们应该追问,是否每个⼈
都⾯对着或认为⾃⼰⾯对着⼀种对称的处境?与知道对⽅相⽐,每个
⼈关于⾃⼰都知道得更多⼀些;如果觉得⾃⼰处于优势的权⼒地位,
与确定对⽅的同样意图相⽐,每个⼈都更加确信⾃⼰拥有不侵犯对⽅
的意图。(按照阿克顿的观点,我们可能怀疑我们每⼀个⼈是否能够
确信,甚或有理由相信。)假如在知道⾃⼰的意图与知道对⽅的意图
之间存在着这种不对称性, 那么对每个⼈来说追求B类⾏为不是有道
理的吗?或者,既然从个⼈来说它是合理的,所以这种不对称性是不
是有助于反驳基于对称性的论证,⽽不管这种论证是⽀持(A,A')的解
决⽅案还是反对(B,B')的解决⽅案?显然,事情变得⾮常混乱了。
与把注意⼒放在总体处境上⾯相⽐,追问B'类⾏为中的某种特别东
⻄是否把它们当做道德上不允许的⽽将其排除了,这会更有希望。某
种道德禁令会把B排除出去吗?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我们必须将B⾏
为与那些基于它们具有⻛险⽽被禁⽌的⾏为区别开来,⽽后者我们已
经证明是合法的。禁⽌别⼈加⼊另⼀个保护机构或者强⼒阻⽌另⼀个
机构获得⽐你⾃⼰的机构或你⾃⼰更多的权⼒,与⼀个机构除⾮他⼈
使⽤可靠的程序否则就禁⽌他们惩罚它的委托⼈(⽽且惩罚那些不服
从这⼀禁令的⼈,即使最终证明是其委托⼈伤害了对⽅从⽽是有罪
的),这两者有什么区别?我们来⾸先考虑这些通常被认为是有区别
的情况。
先发制⼈的攻击
按照通常的理论,在某些情况下,⼀个国家X可以对另⼀个国家Y
发动⼀种先发制⼈的攻击或预防性的战争,例如,如果Y准备对X发动
⼀种突然袭击,或者Y已经宣布,当它达到某种战备⽔平的时候就会这
样做,⽽估计它很快就会达到。然⽽,这样⼀种理论则是不可接受
的:⼀个国家X可以对另⼀个国家Y发动⼀场战争,因为Y正在变得⽇
益强⼤,⽽且,当它变得更强⼤的时候,它也可能攻击X。⾃卫可以合
理地解释第⼀种情况,但不可以解释第⼆种。为什么?
⼈们可能认为,差别仅仅在于概率的⼤⼩。当⼀个国家准备发动
攻击的时候,或者宣布,⼀旦达到某种战备⽔平它就发动攻击,它进
⾏攻击的概率是⾮常⾼的。然⽽,⼀个正在变强的国家当它获得更⼤
⼒量时就会进⾏攻击,这种概率就不是那么⾼。但是,两种情况之间
的区别并不依赖于这种概率的考虑。因为⽆论Y在未来10年对X(处于
第⼆种情况下)发动攻击的概率有多么低(0.5,0.2,0.05)——据中
⽴国的“专家”估计,我们都可以设想,Y现在准备动⽤⼀种刚从其科学
实验室发明出来的超级装置,如果具有那种概率,这种超级装置将征
服X,如果低于那种概率,则不会采取⾏动。(也许这个概率是这种装
置发挥作⽤的概率,也许这种装置本⾝就是概率的。)我们也可以假
设,这种装置在⼀周内安装以供使⽤;Y已经下了保证使⽤它,时间表
已经被执⾏,倒计时已经开始。处于⾃卫中的X现在可以发动攻击,也
可以发出最后通牒,如果两天之内不拆除这个装置,那么它就将发动
攻击。(虽然时间表没有这样宣称,但假如这种装置第⼆天或者⽴即
就要使⽤,那么怎么办?假如Y正在转动轮盘赌的轮盘,⽽把战争损害
强加给X的概率仅为0.025,那么X就可以采取⾃卫⾏为。但是,在第⼆
种情况下,即使概率是相同的,X则不可以对Y的武装⾏为⾤取⾏动。
所以,问题不仅仅是概率有多⾼。如果不是概率的⼤⼩问题,那么第
⼀种情况与第⼆种情况之间的区别⼜在哪⾥呢?
区别依赖于伤害(如果它发⽣了)与Y所做的事情有多⼤的关系。
对于某些以不同概率产⽣各种不同结果的⾏为来说,为了产⽣某种结
果,主体(在该⾏为发⽣以后)不需要再做任何事情,⽽这个结果⼀
旦产⽣,就是他做的、造成的或者引起发⽣的。(在某些场合,其他
⼈的进⼀步⾏动可能是需要的,例如,⼠兵按照指挥者的命令来⾏
动。)如果这样的⾏为产⽣出⾜够⾼的危险的“越界”概率,那么另⼀
⽅就可以禁⽌它。另⼀⽅⾯,某些过程有可能会导致某种结果,但需
要参与其过程的⼈们做出更进⼀步的决定。在诸如我们正在考虑的场
合,过程可能会使⼈们处于⼀种做某种事情的更好位置,从⽽促使他
们更有可能去做它。这些过程涉及这些⼈所做出的下⼀步重⼤决定,
⽽越界⾏为依赖于(这些过程更有可能做出的)这些决定。禁⽌前者
的⾏为是允许的,在这⾥⼈们⽆需再做任何事情,但禁⽌后者的过程
则是不允许的。 为什么?
也许这种原则⼤体上是这样的:如果⼀个⾏为是⾮伤害性的,⽽
且没有下⼀步实施侵害的重⼤决定(也就是说,如果它不是侵害性
的,如果这个主体坚定不移地反对做出下⼀步的侵害决定),那么它
就不是侵害性的,从⽽不能被禁⽌。只有当它是下⼀步侵害⾏为所计
划的序幕的时候,它才能被禁⽌。所以,这个原则会保护这样的⾏
为,即它们本⾝是⾮伤害性的,⽽仅仅是有助于其他的侵害,例如,
公布银⾏报警系统的⽅案。如果能够确认其他⼈不会决定进⾏侵害,
那么这种⾏为就可以被容忍。在这些⾏为中,禁⽌之最明确⽆误的候
选者是这样的,即⼈们认为这些⾏为的⽬的就是帮助侵害。(即使在
这⾥,⼈们不是也总可以设想⼀个带着合法但奇怪理由的⾏为古怪
者?)对于其意图显就是帮助其他⼈进⾏侵害的⾏为是否应被禁⽌的
问题,我们可以避开不谈。我们在这⾥所关⼼的⾏为基于完全合法的
和值得尊重的理由(如⾃卫)都可以去做,⽽且,只有这个主体本⼈
做出了实施侵害的下⼀步决定,这些⾏为才会产⽣侵害。
⼀种严格的原则会坚持,⼈们只可以禁⽌为产⽣侵害所必需的最
后侵害决定。(或者,在⼀系列的选择中为某种选择所必需的最后⾏
为,所必需的任何⼀种⾏为。)然⽽更严格的⼀种原则坚持,⼈们只
可以禁⽌越过最后的清晰点,⽽在这个点上,为侵害所必需的最后侵
害决定能够被撤销。下⾯这个原则赋予禁⽌以更⼤的⾃由度(从⽽它
是关于禁⽌的更弱原则):只能禁⽌侵害决定以及基于它们的⾏为
(或者⽆需下⼀步侵害决定的危险⾏为)。⼈们不可以禁⽌这样的⾏
为,即它们不是基于侵害性的决定,⽽仅仅基于它们有助于主体或使
主体更有可能后来做出侵害决定并按照这些侵害决定做出侵害⾏为。
既然这种最弱的原则也会把这种禁⽌排除出去,即禁⽌其他⼈加强他
们的保护机构或者联合在⼀起形成另⼀个保护机构,所以我们在这⾥
⽆需决定哪⼀种原则是最合适的。(显然,两个更强的原则也会排除
这样的禁⽌。)
⼈们可能提出反驳说,这⾥所勾画的原则不应被⽤来主张:在B群
体加强其保护机构的过程中,A群体的强⼒⼲预是不允许的。因为这个
过程是⾮常特别的:如果B在这个过程中成功了,那么A将处于⼀种更
弱的地位,这样,当最终A 有权利对侵害加以强⾏禁⽌的时候,它不
是没有能⼒这样做,就是更难以这样做。如何能够要求A群体在它知道
侵害将会发⽣的早期阶段不得进⾏禁⽌,⽽后来它就⽆法有效地反对
他们了?但是,如果B的过程的早期阶段不包含实施任何未来的侵害,
如果B的⾏为有其正当的(⾮侵犯性的)理由,那么持有这种主张就不
是不合理的,即在其早期阶段和本⾝(假设某种连续性)⾮伤害性的
阶段,其他⼈不得⼲预,即使这种不千预后来会使他们处于⼀种更弱
的地位。
我们已经发现了⼀种看来具有重⼤理论意义的区别,这种区别能
够区分开,⼀个保护机构禁⽌其他⼈使⽤不可靠的或不公平的程序对
其委托⼈强⾏正义,与其他的禁⽌——诸如禁⽌其他⼈形成另⼀个保
护机构,⽽⼈们可能会认为,如果第⼀种禁⽌是可允许的,那么这些
其他的禁⽌也是可允许的。对于我们在本书中的⽬的⽽⾔,我们没有
必要提供⼀种⽀撑这种区别并解释其意义的理论,虽然研究这些问题
会有助于迅速导向基本问题。对我们先前所设想的指控给予反驳就⾜
够了,这种指控是:我们的论证失败了,因为它“证明”的东⻄过多,
在这种论证中,它不仅为⼀个⽀配的保护性社团之可允许的产⽣提供
了理论说明,⽽且为这个社团强迫⼈们不得加⼊其他社团或者为某些
⼈强迫其他⼈不得加⼊任何社团提供了理论说明。我们的论证没有为
后⼀类⾏为提供任何理论说明,也不能被⽤来为它们辩护。
我们已经提出了⼀种原则,这种原则把对本⾝⾮侵害性⾏为的禁
⽌排除了,因为这些⾏为仅仅有助于实施其他侵害或者使其他侵害更
有可能,⽽这些侵害是否发⽣取决于该主体⽬前还没有做出的其他侵
害决定。(故意使这种陈述有些模糊,以使其可以包括更强的原则,
也可以包括更弱的原则。)这种原则并不主张:对于企图使其他⼈去
进⾏侵害⼀事,任何⼈都⽆需为此承担责任或接受惩罚。因为这种企
图要想成功,必然需要其他⼈做出进⾏侵害的决定。因为这种原则关
注的东⻄是,这种侵害的⼀击是否已经完成了以及是否出⾃这个⼈之
⼿。⾄于其他⼈的决定是否并在什么程度上能够消除他对其最初企图
之结果的责任,这是另外⼀个问题。后续责任的主要候选者是这些使
其他⼈去从事伤害的企图,⽽这些企图成功地(不是偶然地,⽽是故
意的)使他们做出侵害决定并进⾏侵害⾏为。(在这种场合,最初⾏
为本⾝不是就具有侵害性从⽽不为这个原则的禁令所保护吗?)
与此相反的观点则主张:其他⼈的下⼀步决定消除了某个⼈的责
任,⽽这个⼈按照⾃⼰的企图成功地使他们以某种⽅式去⾏动;虽然
他劝说他们、让他们确信或者煽动他们去进⾏侵害,但他们仍然可以
选择不去做。下⾯这种模式可能会⽀持这种观点。这种模式主张,对
于每⼀个⾏为,存在着⼀个固定数额的责任,⽽这种责任可以通过对
这种⾏为给予什么样的惩罚来加以衡量。对于被别⼈劝说去做某⼀事
情的某个⼈,他可能为其⾏为受到充分的惩罚,他也可能受到这样的
惩罚,⽽这种惩罚同某个完全是⾃⼰决定去做某⼀事情的⼈所受到的
惩罚是⼀样的。既然对该⾏为的所有惩罚都使⽤完了,所以它也就是
该⾏为的所有责任;对于那个⾏为,没有任何惩罚或责任剩余下来,
可以放到别⼈⾝上。所以这种论证得出结论:⼀个⼈劝说另⼀个⼈决
定去做某⼀事情,他不能因此就被认为对另⼀个⼈的⾏为后果负有责
任,也不能因此⽽受到惩罚。但是,这种关于⾏为责任之固定数额的
模式是错误的。如果两个⼈合谋杀害或袭击⼀个第三者,那么每⼀位
袭击者或谋杀者都可以被充分地惩罚。每个⼈都会受到与⼀个⼈单独
作案时⼀样的惩罚,⽐如说若⼲年的徒刑,⽽⽆需是每个⼈各分⼀
半。责任不是⼀个⽔桶,当某些⽔被淘出去的时候,剩下来的就少
了;惩罚或责任没有⼀个固定的数额,以致⼀个⼈⽤完了,另⼀个⼈
就没有可⽤的了。既然这种责任如何起作⽤的模式或图景是错误的,
所以这种观点的⼀个主要⽀柱就被拆除了,⽽这种观点认为,任何⼈
都不可以为劝说另⼀个责任⼈去做某⼀事情⽽受到惩罚。 这种过程
中的⾏为我们已经论证过,即使有⼈预⻅到⼀个保护性社团将变成⽀
配的,他也不可以禁⽌其他⼈加⼊。但是,虽然任何⼈都不可以被禁
⽌加⼊,但是每,个⼈不是可以⾃⼰选择不加⼊,以避免这个过程结
束时出现国家吗?所有⽆政府主义者不是能够认识到,个⼈购买保护
的努⼒会通过⼀种看不⻅的⼿的过程会导致国家,⽽且,他们有历史
证据和理论根据感到担⼼,国家是⼀个弗兰肯斯坦怪兽(Frankenstein
monster), 它将胡作⾮为,⽽不会局限于其最低功能,因此他们不
是可以谨慎地选择不⾛那条路线吗? 如果把这些告诉⽆政府主义
者,那么关于国家如何产⽣的看不⻅的⼿的解释会不会成为⼀种⾃⼰
失效的预⾔?
⼤家⻬⼼协⼒⼀起阻⽌国家的形成,这是很困难的,因为每个⼈
都认识到,加⼊保护性社团符合他⾃⼰的个⼈利益(若别⼈也加⼊,
就更是如此),⽽对于国家是否产⽣,他加⼊或不加⼊不会有什么影
响。(前⾯模型中的B类⾏为具有优势。)然⽽,必须承认,带有特殊
动机的其他个⼈将不会像我们所描述的那样⾏动:例如,其宗教禁⽌
购买保护服务或禁⽌同别⼈⼀起加⼊保护机构的⼈,拒绝同别⼈合作
或雇⽤别⼈的厌世者,或者拒绝⽀持或参与任何使⽤武⼒(即使是为
了他们的⾃卫)的机构的个⼈和平主义者。我们必须限制我们的这种
主张,即国家⼀定会产⽣于⾃然状态,所以要把这些特殊⼼理排除出
去,因为这些特殊⼼理会阻碍我们所描述的看不⻅的⼿的过程之运⾏
对于每⼀种特殊⼼理,我们可以在这种主张中插⼈⼀个条款来排除
它。这样就成为:在⼀个地域内居住着理性的个⼈,他们也愿意使⽤
武⼒来⾃卫,愿意同别⼈合作和雇⽤别⼈……
在第五章的结尾处,我们论证过,⼀块带有⼀个⽀配性保护机构
的地域包含有⼀个国家。说在这样⼀块地域内存在⼀个国家或公⺠社
会,洛克会同意吗?如果洛克同意,那么他会说它是由社会契约创造
出来的吗?同⼀个保护机构的委托⼈就彼此之间的关系⽽⾔,他们是
存在于公⺠社会的国家之中;委托⼈与独⽴者彼此之间所拥有的权利
与⾃然状态中的任何两个⼈所拥有的权利是完全⼀样的,从⽽就彼此
之间的关系⽽⾔,他们是处于⾃然状态之中(《政府论》下篇,第87
节)。但是,独⽴者屈服于⽀配性保护机构的更⼤权⼒并且不能作为
⾃然法的实施者对其委托⼈采取⾏动(尽管有权利),这个事实是否
意味着他们就其与委托⼈的关系⽽⾔不是处于洛克式的⾃然状态之
中?⼈们是否应该说,他们处于法律上的⾃然状态⽽⾮事实上的⾃然
状态?洛克在这种情况下是否会使⽤某种政治社会或公⺠社会的观
念,即在⼀个地区可能存在着⼀个公⺠社会,即使这个地区中并⾮所
有两个⼈就彼此之间的关系⽽⾔都处于公⺠社会的关系之中?⼈们也
希望这种观念具有政治意义。如果在⼀个地区的众多个⼈中只有两个
⼈就彼此之间的关系⽽⾔处于公⺠社会的关系。之中,那么对于主张
在这个地区存在着公⺠社会,这是不够的。
我们已经描述过⼀种过程,在这种过程中,⼀个地区内的个⼈分
别同各种提供保护服务的商业机构签约个⼈保护服务,所有这些保护
机构都消失了⽽只有⼀个脱颖⽽出,或者所有机构组成了⼀个暂时的
联盟,等等。这种过程在什么程度上符合洛克的这种设想:个⼈“同意
和别⼈⼀起加⼊和组成⼀个共同体”,⼀致同意“组成⼀个共同体或政
府”(第95节),签订契约以组成⼀个共和国(第99节)?这个过程与
⼀致同意共同创建⼀个政府或国家毫⽆相似之处。当他们从其本地保
护机构那⾥购买保护服务的时候,任何⼀个⼈的⼼⾥都没有如此宏伟
的抱负。但是,也许这种共同的⼀致同意不是洛克式契约所必需的,
因为这种共同的⼀致同意意味着,每⼀个⼈在⼼⾥都知道别⼈也会同
意,⽽且每⼀个⼈的意图都是把它实现出来。 我⾃⼰是看不出对“契
约”观念的这种扩展有什么意义:事务的样式或状态本来是产⽣于分别
⾏动的个⼈之毫⽆关联的⾃发⾏为,却被看做是产⽣于⼀种社会契
约,即使任何⼀个⼈在⼼⾥都没有这种样式,也不是为了达到这种样
式⽽⾏动。或者,如果这个观念被如此扩展了,那么这也应该讲清
楚,以便其他⼈不会对它的意义产⽣误解。它应该讲清楚,这种观念
是这样的,以致下⾯所有事情都产⽣于⼀种社会契约:由谁同谁结婚
或谁与谁同居所构成的整个事务状态;在某个城市的某个夜晚谁在哪
个电影院坐在哪⾥的分布情况;在某⼀天⼀个国家⾼速公路上的特殊
交通状况;在某⼀天某⼀个百货商店的顾客分布以及他们购买商品的
状况;等等。我决不会认为这种⼴义的契约观念没有任何意义;从符
合这种⼴义观念(⽽不符合狭义观念)的过程中所产⽣的国家确实具
有⾮常重⼤的意义!
不应把我们在这⾥所展⽰的观点同别的观点相混淆。就其看不⻅
的⼿的结构⽅⾯⽽⾔,它不同于社会契约的观点。它不同于“事实上的
强权使国家成为(合法的)正当的”观点,因为它主张:强⾏的权利和
审查这种强⾏的权利是独⽴存在的,并为所有⼈拥有,⽽不是为某个
⼈或某个群体所拥有,⽽且,这种唯⼀有效的强⾏和审查权⼒之积聚
过程可以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国家可以产⽣于⼀种过程,⽽在这
种过程中,任何⼈的权利都没有受到侵犯。我们是应该说,通过所描
述的这种过程从⾃然状态中产⽣出来的国家已经取代了因此不再存在
的⾃然状态,还是应该说,这个国家存在于⾃然状态之内从⽽与⾃然
状态是相容的?毫⽆疑问,第⼀种说法更符合洛克的传统。但是,由
于国家是以⼀种渐进的和难以令⼈察觉的⽅式从洛克的⾃然状态中产
⽣出来的,其间没有任何重⼤的或根本的中断,所以⼈们可能会愿意
选择第⼆种说法,⽽不顾洛克的怀疑:“除⾮有⼈说⾃然状态和公⺠社
会是同⼀个事物,然⽽⾄今我还没有发现任何⼀位⽆政府的坚定庇护
者做出这样的断⾔”(第94节)。
合法性
⼈们也许可以正当地主张,即使强⾏权利的权利以及只要赔偿就
允许禁⽌危险的私⼈强⾏正义的权利,对于那些被禁⽌的⼈⽽⾔是成
⽴的,然⽽任何规范观念都不能被纳⼊对国家的解释之中。然⽽,既
然这并不授予国家或它的任何代理者以所有个⼈都没有的任何权利,
所以解释中包含规范观念也就没有什么问题。它并没有给予国家任何
特殊的权利,它也肯定没有这样的意思,即国家的所有法令⼤体上都
是正确的。它也不意味着,如果⼈们作为国家的代理者侵犯了别⼈的
权利,他们拥有任何特殊的豁免权。公众可以为他们的代理者提供责
任保险,或者保证为他们的责任⽀付费⽤。但是与其他⼈相⽐,这并
不能减轻他们所负的责任。⽽且,保护机构的责任将不会是有限的,
任何其他团体(corporations)的责任也将不会是有限的。这些⾃愿同
某个团体打交道的⼈(顾客、债权⼈和劳动者等)将按照契约的要求
去做,⽽契约明确地限定了这个团体的责任,如果这是该团体所选择
的做⽣意的⽅式的话。⼀个团体对那些⾮⾃愿卷⼊其事务中的⼈的责
任则是没有限制的,它⼤概会愿意⽤保险来为这种责任⽀付费⽤。
我们所描述的这种国家是否拥有合法性,它是在进⾏合法统治
吗?⽀配的保护机构拥有事实上的权⼒;它在获得这种权⼒和达到其
⽀配地位的过程中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它像⼈们所期待的那样来
使⽤它的权⼒。这些事实是否意味着它是这种权⼒的合法使⽤者?
当“合法性”⽤于政治理论的时候,这些合法地使⽤权⼒的⼈有资格使
⽤它,有特别的资格使⽤它。 这个⽀配的保护机构是否拥有特別的
资格?⼀个⽀配的保护机构与另⼀个较⼩的机构,或者⼀个⽀配的机
构与⼀个没有加⼊任何机构的个⼈,在其强⾏其他权利的权利之性质
⽅⾯是同样的。这样,他们怎么可能拥有不同的资格?
请思考这个问题,这个⽀配的保护机构是否有资格成为⼀个⽀配
的保护机构。⼀个你在某⼀傍晚选择去就餐的餐馆是否有资格得到你
的光顾?在某种情况下,⼈们可能会说,他们应该得到你的光顾,或
者值得得到你的光顾;他们提供美好的⾷物,价格较低,环境优美,
营业时间⻓,⼯作努⼒;但是,他们仍然没有资格得到你的光顾。
如果你选择去其他地⽅就餐,你并没有因此损害他们的任何资格。通
过去那⾥就餐,你确实授权他们提供服务,并开出账单。他们没有资
格成为唯⼀向你提供服务的餐馆,但是他们有资格向你提供服务。同
样,我们必须把⼀个机构有资格成为某种权⼒的唯⼀使⽤者与它有资
格使⽤这种权⼒区分开来。 因此,这个⽀配机构的唯⼀资格就是它
有资使⽤这种权⼒吗?我们可以通过另外⼀条路线来探讨资格问题,
⽽这条路线进⼀步说明了⼈在⾃然状态中的处境。
⼀个保护机构可能反对、也可能⽀持某⼀个特定的⼈。如果它对
他强⾏某个⼈的权利,惩罚他,向他索取赔偿,等等,这是它反对
他。如果它保护他,为侵犯他的权利⽽惩罚别⼈,迫使别⼈给予他赔
偿,等等,这是它⽀持他。⾃然状态的理论家主张,有些权利属于侵
害⾏为的受害者,只有得到他的授权,其他⼈才可以⾏使;也存在另
外⼀些权利,⽆论受害者是否授权给他们,其他⼈都可以⾏使。索取
赔偿的权利属于第⼀类,进⾏惩罚的权利属于第⼆类。如果受害者⾃
愿不要赔偿,那么其他任何⼈都不能为他索取赔偿,或者以他的名义
为他们⾃⼰索取赔偿。但是,如果受害者确实希望得到赔偿,那么为
什么只有那些得到他授权的⼈才能为他索取赔偿呢?显然,如果⼀些
不同的⼈都向罪犯索取充分的赔偿,这样对待他就不是正义的。那
么,如何决定由哪⼀个⼈来采取⾏动?可以采取⾏动的⼈就是第⼀个
采取⾏动为受害者索取⾜够赔偿的⼈?如果允许很多⼈争相成为第⼀
个成功索取赔偿的⼈,那么就会把精明的侵害者和受害者都拖⼊既耗
费时间⼜耗费精⼒的听证过程之中,⽽实际上最终只有⼀个⼈来索取
赔偿。也有另外⼀种可能,第⼀个采取⾏动试图索取赔偿的⼈拥优先
权,⽽其他的⼈则不可以参与这个过程。但是,这容易使侵害者本⼈
与第⼀个⼈形成⼀种合谋来启动赔偿程序(这种程序将是⻓期的、复
杂的和也许没有结果的),以便阻⽌其他⼈向他索取赔偿。
在理论上,可以使⽤⼀种任意的规则选择任何⼀个⼈来索取(或
者授权另外⼀个⼈来索取)赔偿——例如,“赔偿的索取者将是在这个
地域中以字⺟顺序排列的所有⼈的名单中紧跟受害者后⾯的这个
⼈。 ” (这是否会诱使⼈们伤害以字⺟顺序直接排列在他们前⾯的
⼈?)由受害者来选择赔偿的索取者,这起码能够保证他对这种过程
的结果感到满意,并且不会企图得到进⼀步的赔偿。受害者不会相信
他选择了⼀种其本性对他就是不公平的程序,或者如果他最终相信了
这⼀点,那么应该受到责备的是他⾃⼰。受害者进⼊这种过程并承诺
接受过程的结果,这对侵害者是有利的,否则受害者就会启动第⼆个
过程,以得到其余⼀些他相信他应该得到的东⻄。只有最初的过程是
受害者承诺接受的和所信任的,⽐如他相信不是侵害者的同谋做出了
最初的裁决,受害者才可以被期望同意接受限制,不使侵害者处于⼀
种双重危险的境地。但是,假如这个过程的结果是不公正的,被惩罚
的这个⼈可以⾃⾏其是,那么使他处于双重危险的境地⼜有什么错?
⽽且,即使第⼀个过程已经得到了他本⼈的授权,受害者为什么不能
把侵害者置于双重危险的境地?这个受害者难道不可以说,他已经授
权⼀个代理⼈去索取他的公正赔偿,但由于这个⼈没有圆满完成这个
任务,所以他本⼈有权利授权给另外⼀个⼈去⾏动?如果他派去的第
⼀个⼈没有找到侵害者,那么他不可以派第⼆个?如果第⼀个⼈找到
了侵害者,但被他收买了,那么受害者不可以派第⼆个?如果他的第
⼀个代理⼈没有很好完成它的任务,为什么他不可以派第⼆个?确
实,如果他派的第⼆个代理⼈索取的东⻄超过了第⼀个代理⼈试图索
取的,那么他将冒这种危险,即其他⼈会认为他的额外索取是不公正
的,并因此反对他。但是,除了慎重之外,还有什么理由要他不这样
做?⼈们通常认为,在⺠法体系中,有理由反对把⼈置于双重危险的
境地。既然法律只采纳⼀种判决,所以允许检察官⼀直不断地起诉直
到判其有罪,这是不公平的。这不适⽤于⾃然状态,在⾃然状态中,
当受害者的代理⼈或代理机构做出⼀种判决的时候.,事情并没有得到
完全的解决,⽽且也不是对所有⼈都有约束⼒。在⺠法体系中,给予
检察官许多机会以得到最终的有约束⼒的判决,这是不公平的,因为
如果他有⼀次⾜够幸运就能使⼀个⼈被定罪,⽽被定罪的这个⼈则没
有什么地⽅可以求助。然⽽,在⾃然状态中,⼀个⼈认为对⾃⼰的判
决是不公正的,他则有地⽅可以求助。 但是,即使不能保证⼀个受
害者会把其代理⼈的决定视为可接受的,那么它也是⽐某个陌⽣第三
者的决定更有可能视为可接受的;所以,他对赔偿索取者的选择是朝
向结束此事迈出了⼀步。(他的对⼿也能够同意接受这种结果。)对
于受害者处于索取赔偿⾏为的中⼼,还有另外⼀个理由,即受害者是
应该得到赔偿的⼈,这不仅意味着他得到了这笔钱,⽽且还意味着别
⼈对他负有义务把钱给他。(这不同于:如果我对你许诺把钱给予另
外⼀个⼈,那么我对你负有义务把钱给他。)当这个⼈负有这种强制
性义务的时候,受害者看起来是决定强制应如何进⾏的适当⼈选。
所有⼈的惩罚权利
⾃然状态理论把索取赔偿看做是某种只能适合于受害者或他授权
的代理⼈来做的事情,与其相较,它通常把惩罚看做任何⼀个⼈都可
以履⾏的⼀种职能。洛克承认,这“在某些⼈看起来是⼀种⾮常奇怪的
理论”(第9节)。对此他辩护说,如果⾃然状态中的任何⼀个⼈都没
有权⼒执⾏惩罚,那么⾃然法就⼀点⽤处都没有了,⽽且,既然在⾃
然状态中所有⼈都拥有同等的权利,如果任何⼀个⼈都可以执⾏惩
罚,那么每个⼈也都拥有这种权利(第7节)。他⼜说,⼀个罪犯对全
⼈类都是危险的,所以每个⼈都可以惩罚他(第8节),因此,对于是
否能够为⼀个国家惩罚在其境内犯罪的外国⼈找到其他的理由,他表
⽰怀疑。普遍的惩罚权利是这么违反直觉吗?如果某种重⼤侵害发⽣
在另⼀个国家,⽽这个国家拒绝对它进⾏惩罚(也许这个政府与侵害
者串通⼀⽓,也许政府本⾝就是侵害者),那么你是否有权利去进⾏
惩罚,因他的⾏为去伤害他?⽽且,⼈们可能从另外⼀种道德思考中
推论出惩罚权利:保护的权利和这样⼀种观点的结合,即侵害者的道
德边界已经改变了。⼈们可能持有⼀种关于道德禁令的契约式观点,
并主张,那些侵犯了别⼈边界的⼈失去了⾃⼰某些边界得到尊重的权
利。按照这种观点,⼈们对别⼈做某些事情在道德上是不被禁⽌的,
只要后者违反了某些道德禁令(⽽且也没有因此受到惩罚)。某些侵
害⾏为赋予他⼈以越过某些边界的⾃由(不得越界的义务已不存
在),⽽某些报复理论包含其更详细的内容。 如果我们给予惩罚⼀
种更强的解释,即把惩罚解释为其他⼈不得插⼿⽽只由⾃⼰来实⾏的
⼀种权利,⽽不是解释为其他⼈也都可以拥有的这样去做的⼀种⾃
由,那么谈论惩罚权利可能看起来是令⼈奇怪的。关于权利的更强解
释不是必需的;如果我们增添上罪犯负有不得抵抗对他进⾏惩罚的义
务,那么这种惩罚的⾃由便⾜以满⾜洛克所需要的⼤部分东⻄,也许
是全部东⻄。对于存在着普遍的惩罚权利这种观点,我们可以在这些
理由之外再增加⼀种考虑以使其看起来更有道理:与赔偿不同,惩罚
不应该属于受害者(尽管他可能是最想实⾏惩罚的⼈),⽽且惩罚不
是某种他对其拥有特别权威的事情。
⼀种开放的惩罚制度将如何运作?我们先前在设想开放的索取赔
偿时所遇到的所有困难,也都适⽤于开放的惩罚制度。此外还有其他
⼀些困难。它是第⼀个⾏动者拥有优先惩罚权的制度吗?虐待狂们会
不会争相成为第⼀个获得痛殴机会的⼈?如果是这样的,就会使确保
惩罚者不超过应得惩罚的界限变得更加困难,⽽且这也是不可取的,
尽管它提供了欢乐的、不可相让的⾏动机会。在⼀种开放的惩罚制度
⾥,每⼀个⼈是不是都处在⼀种有权决定是否给予宽恕的位置?其他
⼈是否应被允许通过进⾏附加惩罚但总额并不超过其应得数额来否决
这种宽恕决定?侵犯者是否可以拥有⼀个对他从轻发落的同谋?是否
存在这样的可能性,受害者觉得正义已经得到伸张了?如此等。
如果⼀种把惩罚随便交给任何⼈去实⾏的制度是有缺陷的,那么
如何决定在所有愿意并渴望实⾏惩罚的⼈之中由谁来进⾏惩罚?⼈们
可能认为,像以前⼀样,它应该是受害者或他授权的代理⼈。然⽽,
虽然受害者占有不幸的、特殊的受害地位并且为此应该得到赔偿,但
是他不应该得到惩罚。(那个应得惩罚的⼈“应该得到”它。)侵犯者
不是对这个受害者负有被惩罚的义务,他不是“对这个受害者⽽⾔”⽽
应该受到惩罚。因此,为什么这个受害者拥有⼀种惩罚的特别权利或
者拥有成为惩罚者的特别权利?如果他没有⼀种惩罚的特别权利,那
么他对于取消惩罚或给予宽恕是否拥有⼀种特别的选择权?⼈们是否
可以违背被侵犯者的意愿来惩罚侵犯者,⽽被侵犯者在道德上反对其
惩罚⽅式?如果⼀位⽢地主义者受到了攻击,其他⼈可以⽤在道德上
他所拒绝的⼿段来保护他吗?如果这样的犯罪继续肆虐⽽不受惩罚,
那么其他⼈就会受到严重影响,他们会感到恐惧,更没有安全感。受
害者是受这种罪⾏影响最⼤的⼈,这⼀事实会在惩罚侵犯者的问题上
赋予他⼀种特殊的地位吗?(其他⼈是受这种犯罪的影响,还是受它
继续肆虐⽽不受惩罚的影响?)如果受害者被杀死了,这种特殊地位
会转移给他的关系最近的亲属吗?如果⼀个凶⼿杀死了两个受害者,
是不是每⼀个近亲都有权利来处死他,都来竞争成为第⼀个采取⾏动
的⼈?这样的话,也许既不是任何⼈都可以实⾏惩罚,也不是只有受
害者才有权实⾏惩罚,⽽是所有相关的⼈(每⼀个⼈)共同实⾏惩罚
或共同授权给某个⼈实⾏惩罚。但是,这在⾃然状态内会需要有某种
制度性机构或者某种决定模式。⽽且,如果我们把这⼀点规定为每个
⼈在关于惩罚的最终决定中都拥有⼀种发⾔权,那么这就成为⼈们在
⾃然状态中所拥有的唯⼀⼀种这样的权利,它合在⼀起就成为⼀种⼈
们所共同⽽⾮个别拥有的权利(⼀种决定惩罚的权利)。要理解在⾃
然状态中惩罚权利如何运作,看起来没有什么捷径。然⽽,在关于谁
可以索取赔偿和谁可以实⾏惩罚的讨论中,呈现出另⼀条道路通向⽀
配的保护性社团的资格问题。
在索取赔偿的过程中,这个⽀配的保护性社团得到了许多⼈的授
权作为他们的代理者为他们索取赔偿。它有资格为他们索取赔偿,⽽
⼀个较⼩的机构有资格为较少的⼈索取赔偿,⼀个⼈有资格只为他⾃
⼰索取赔偿。在这种拥有⼤量个别资格的意义上,尽管这种资格别⼈
也都拥有,⽀配的保护机构拥有⼀种更⼤的资格。假如关于惩罚权利
在⾃然状态中如何实⾏是不清楚的,那么就应该再说⼏句。如果这种
说法在这种意义上是合乎道理的,即所有声称拥有惩罚权利的⼈必须
⼀起⾏动,那么这种⽀配的机构就会被视为拥有最⼤资格来实⾏惩
罚,因为⼏乎所有的⼈都授权给它以他们的名义采取⾏动。在实⾏惩
罚时,它取代那些⼈数更少的机构采取惩罚⾏动,并拥有惩罚的优先
权。任何个⼈私⾃实⾏惩罚都会排斥所有其他⼈实⾏惩罚的资格和⾏
动;⽽当这个⽀配的保护机构作为他们的代理者采取⾏动的时候,⾮
常多的⼈们则会感到他们的资格正在得到实⾏。这解释了⼈们的这种
想法⽀配的保护机构或国家拥有某种特别的合法性。拥有更⼤的⾏动
资格,就是更有资格⾤取⾏动。但是,成为这种⽀配的机构,这不是
资格问题,任何其他机构都不拥有这种资格。
我們应该指出,把某种东⻄视为实⾏强制性权⼒的合法场所,还
有另外⼀个可能的根源。在某种程度上说,个⼈把选择保护机构看做
⼀种协作游戏,⽽对于协作游戏,⼤家迅速集中于⼀个保护机构是有
利的,尽管它是哪⼀个⽆关宏旨。⼈们可能认为,碰巧确定的这个机
构就是他们现在为了得到保护去寻找的适当机构。让我们想⼀想邻⾥
间的⻘少年聚会场所。这个地⽅在哪⾥,这⽆关宏旨,只要每⼀个⼈
都知道这个地⽅是⼤家集合的场所,只要⼤家都去某个地⽅聚会。这
个地⽅变成了⼤家聚会时 “ 所去的地⽅ ” 。如果你去其他的地⽅找⼤
家,你很可能不会成功;⽽且,其他⼈期待你去那⾥集中并从中受
益,同样,你也期待他们在那⾥集合并从中受益。成为⼀个聚会场
所,这不是资格问题。如果它是⼀个商店,那么这个商店的⽼板并没
有资格使他的商店成为⼤家聚会的场所。不是每个⼈都必须在那⾥聚
会。它不过是聚会的地⽅⽽已。同样,⼈们可以设想某个保护机构变
成了⼀个被保护的机构。⼈们试图协调他们的⾏为以便集中于⼀个保
护机构,⽽这个保护机构将把所有⼈都接纳为它的委托⼈,在这种意
义上,这个过程在某种程度上不完全是⼀种看不⻅的⼿的过程。⽽
且,还会有⼀些中间的情况,即某些⼈把选择保护机构看做⼀种协作
游戏,⽽另外⼀些⼈则对此不以为意,只对本地机构发出的信号做出
反应。
只有当⼀个机构实际上⾏使禁⽌的权利的时候,即禁⽌他⼈为强
⾏正义使⽤其不可靠的程序,这才使它成为事实上的国家。我们对这
种禁⽌所做的理论说明,依赖于⼈们在知识信息⽅⾯的⽆知、不确定
和缺乏。在某些情况下,⼈们不知道某个⼈是否从事了某种⾏为,⽽
且确认此事的程序在可靠性和公平性⽅⾯也差别很⼤。我们可以追
问,在⼀个拥有完美真实知识和信息的世界⾥,任何⼈是否能够合法
地声称拥有禁⽌另⼀个⼈惩罚⼀个有罪者的权利(⽽不同时声称是这
种权利的唯⼀拥有者)。即使能够对此达成真正的⼀致,但对于某种
⾏为应该得什么样的惩罚,对于哪些⾏为应该得到惩罚,还是存在着
分歧。我在本书中⼀直(尽可能)没有对这样⼀种假定提出疑问或者
给予关注,⽽这个假定是⼤部分乌托邦和⽆政府主义在其理论形成过
程中所共有的,即假定存在着⼀套原则,这些原则⾜够明确,以致能
为所有拥有善良意志的⼈们所接受,这些原则⾜够精确,以致能在特
殊情境中给予毫不含糊的指导,这些原则⾜够清晰,以致所有⼈都能
够认识到它的指令,这些原则⾜够全⾯,以致能解决现实⽣活中产⽣
的所有问题。虽然对国家的论证依赖于否认这些假定,但它留下了这
种希望,即⼈⽂学科(以及道德哲学)的继续进步可能产⽣出这样的
意⻅⼀致,⽽且也可能因此削弱对国家的理论说明。我们不仅离所有
拥有善良意志的⼈们将⼀致赞成极端⾃由主义的原则这⼀天还⼗分遥
远,况且这些原则既没有被完全阐述出来,也没有哪⼀套原则现在能
获得所有极端⾃由主义者的⼀致赞成。例如,让我们考虑⼀下严厉的
版权是否合法的问题。某些极端⾃由主义者认为它是不合法的,但主
张,如果作者和出版者在卖书的时候将⼀个⾮经授权不得印制的条款
加⼊其合同中,并对任何违反合同的盗印者进⾏起诉,那么它想要的
结果也可以达到。但是,他们显然忘记了,某些⼈有时候会把书丢
失,⽽另外⼀些⼈会得到它们。其他的极端⾃由主义者则持有不同的
意⻅。 关于专利权也是⼀样。如果在⼀般理论⽅⾯观点如此接近的
⼈们对如此基本的问题都可能持有不同的意⻅,那么两个极端⾃由主
义的保护机构就可能为此开战了。⼀个机构可能试图强⾏禁⽌⼀个⼈
印制某⼀本书(因为这侵犯了作者的财产权),或者禁⽌⼀个⼈复制
某种发明,因这个⼈并没有独⽴地发明它,同时另外⼀个机构则把这
种禁⽌视为侵犯个⼈权利⽽加以反对。热⼼的有政府主义者论证说,
在什么事情应该得到强制实⾏⽅⾯的分歧为国家机构提供了(除缺乏
真实知识外)另外⼀个理由,正如有时候在需要改变所强制的内容⽅
⾯所产⽣的分歧⼀样。那些希望和平更甚于强⾏他们的权利观的⼈们
将联合在⼀起组成⼀个国家。但显然,如果⼈们确实真诚地希望和
平,他们各⾃的保护机构也就不会开战。
预防性限制
最后,让我们看看“预防性拘留”或“预防性限制”与赔偿原则(第4
章)如何相关联的问题,以及与第5章我们关于超低限度的国家需要提
供更⼴范围的保护如何相关联的问题,即使有些⼈并不为此付费。这
个观念应该加以扩展,以便把所有为了减少他们侵犯别⼈权利的⻛险
⽽对个⼈施加的限制都包括在内。让我们把这种扩展了的观念称为“预
防性限制”(preventive restraint),其中包括要求某些个⼈⼀周⼀次向
官员报告(就像它们处于假释期间⼀样),禁⽌某些个⼈在某个时间
待在某些场所,以及枪⽀管制法,等等(但是不包括禁⽌公布银⾏警
报系统⽅案的法律)。预防性拘留包括监禁某个⼈,但不是因为他已
经犯下什么罪⾏,⽽是因为预计到他犯罪的概率⽐正常情况⾼得多。
(他先前的犯罪可以成为这些资料的⼀部分,⽽这种预计则是根据这
些资料做出的。)
如果这些预防性限制不是正义的,这也不是因为他们在事前就禁
⽌这些⾏为,⽽这些⾏为虽然危险但最终可能是⽆害的。因为包括禁
⽌私⼈强⾏正义在内的强制性法律制度本⾝就基于这种预防性的考
虑。 ⼈们不能认为,这些⽀撑着所有禁⽌⾃⾏正义的法律制度之存
在的考虑,与⼀种正义的法律制度之存在是不相容的;如果⼈们希望
保有⼀种正义的法律制度,在任何情况下,他们都不能这样认为。私
⼈正义的禁⽌⽀撑着每⼀个国家的法律制度,但我们能因为预防性限
制不像禁⽌私⼈正义那样理由充分就谴责它为不正义吗?我不知道是
否能够基于正义把预防性限制与其他有助于减少危险的类似禁⽌区别
开来,⽽这些禁⽌对于法律制度来说是⾮常重要的。也许本章先前关
于原则的讨论会对我们有⼀些帮助,这些原则把这样两种⾏为或过程
区别开来,⼀种是该⾏为不再需要做出下⼀步的侵害决定,另⼀种是
只有这个⼈后来做出了进⾏侵害的决定,侵害⾏为才会发⽣。只有在
这样的情况下,即某些⼈被看做不再能做出下⼀步的决定,从⽽仅仅
被看做⼀个已经开始运作的⾃⾏运转的机制,⽽这个过程将会(或可
能)产⽣某些侵害⾏为(或者到这种程度,以致他们被看做不能决定
取消侵害⾏为?),那么预防性限制看起来就可能是合法的。只要损
失得到了赔偿(⻅下⾯),预防性限制就会得到⼀些相同考虑的允
许,⽽这些相同的考虑⽀撑着法律制度的存在。(虽然其他⼀些考虑
可能把它排除出去。)但是,如果这个⼈有可能会犯的罪⾏(它使⼈
感到恐惧)确实取决于侵害决定,⽽⽬前他还没有做出这种侵害决
定,那么先前的原则将会裁定,预防性拘留或预防性限制是不合法的
和不被允许的。
即使预防性限制⽆法基于正义同⽀撑着法律制度的类似禁⽌区别
开来,⽽且如果发⽣危险的⻛险很⼤,需要通过可允许的禁⽌进⾏⼲
预,那么这些为了使⾃⼰变得更加安全的禁⽌者仍然必须为其禁⽌所
造成的损失对被禁⽌者(他们也可能实际上不会伤害任何⼈)给予赔
偿。这是第4章的赔偿原则所要求的,也是按照这个原则做的。如果禁
⽌以及相应的赔偿要求都很轻微,这些赔偿可以很容易地提供(⽽
且,即使在它们构不成损害的时候,或许也应该提供赔偿)。⽽另外
⼀些禁⽌措施,其中包括对某些⼈进⾏宵禁和对他们的⾏为给予特别
限制,将要求实质性的赔偿。对于作为预防性限制被监禁起来的⼈,
要公众对他造成的损失提供赔偿,这⼏乎是不可能的。也许只有为那
些预计具有⾼度危险的⼈单独建⽴⼀个令⼈愉快的地⽅——这⾥虽有
围栏和守卫,但拥有度假旅馆和各种娱乐设施等——这样才能满⾜对
所造成的损失给予赔偿的要求。(根据我们先前的讨论,向这些⼈收
取费⽤是允许的,只要不⾼于他们在外⾯世界中正常的房租和餐饮。
费⽤。如果—个⼈不能继续挣相当于他在外⾯的收⼊,那么这就不是
可允许的,因为这笔费⽤会耗尽他的资⾦来源。)这样⼀个拘留中⼼
将会是⼀个吸引⼈的居住地;当很多⼈都想被送进其中⽣活的时候,
⼈们就可以得出结论,它过于奢侈了,超出了对某个⼈被禁⽌在外⾯
世界同别⼈⼀起⽣活所受到的损失⽽给予的赔偿。 我不打算在这⾥
讨论这种体制的细节、理论上的困难(例如,同样是隔离于外⾯的世
界,⼀些⼈会⽐另外⼀些⼈遭受更⼤的损失)以及可能有的道德反驳
(例如,当⼀个⼈被送到⼀个地⽅同那些危险⼈物在⼀起,他的权利
是不是被侵犯了?所增加的奢侈享受能够赔偿所增加的危险吗?)因
为我提到度假式拘留中⼼不是为了提倡它们,⽽是为了说明诸如此类
的⼀些事情,⽽这些事情是预防性限制的⽀持者必须考虑的、愿意⽀
持的并愿为它们⽀付费⽤。在可以合法地对某些⼈进⾏预防性限制的
场合(如果有这种场合的话),对于限制给他们造成的损失,公众必
须对被预防性地限制的⼈给予赔偿,这⼀事实⼤体上可以看做是对公
众实施这样限制的⼀种严格控制。对于任何没有包含做出这样适当赔
偿之条款的预防性限制体制,我们可以⽴即给予谴责。这⼀点同前⾯
段落我们得出的结论合在⼀起,为合法的预防性限制所留有的余地就
所剩⽆⼏了(如果还有余地的话)。
对这种预防性限制观点之反对意⻅的简要讨论,能够使我们完成
先前在其他语境中我们所进⾏的思考。⾸先,我们可能想知道,某些
⼈预防性地限制其他⼈是不是可允许的,假如他们为所遭受的损失对
这些其他⼈给予赔偿的话。作为预防性限制制度的替代,这些希望对
其他⼈进⾏预防性限制的⼈为什么不雇⽤(付钱给)后者去承受这种
限制呢?既然这种交换只满⾜了 “ ⾮⽣产性 ” 交换的第⼀个必要条件
(⻅第4章),既然⼀⽅(与另外⼀⽅根本就不同他进⾏交换相⽐,这
种交换的结果没有使他变得更好)所得到的只是⼀种降低的⻛险概
率,⽽如果任其按意愿⾏事就会有发⽣被禁⽌的越界⾏为的⻛险,所
以我们先前关于由市场来决定交换利益的划分之论证在这⾥并不适
⽤。相反,我们在这⾥拥有⼀个以赔偿换禁⽌的候选者;更强硬⼀点
说(根据我们在第4章的讨论),⼀个只对禁⽌所造成的损失给予赔偿
的候选者。其次,在许多预防性限制的场合, “ 产品 ” (即他的被限
制)只能由这⼀⽅来提供。如果第⼀个⼈的价格过⾼的话,那么也不
存在,也不可能存在,其他的⼈,其他的竞争者,向你出售那种“产
品 ” 。为什么在这些⾮⽣产性交换的场合(⾄少根据第⼀个必要条
件),垄断性价格应被看做是分配利益的适当模式,这点令⼈难以明
⽩。但是,如果预防性限制之计划的⽬标是使给他⼈带来危险的总概
率降到某种阈限以下,⽽不是限制每⼀个危险的⼈——这种⼈对总的
危险的贡献⽐正常数额⼤得多,那么这⼀点也同样能够达到,⽽⽆须
对他们全体都迸⾏限制。如果雇⽤⾜够多的⼈,那么这就会导致由其
他⼈所引起的总的危险降到这种阈限以下。在这样的情况下,预防性
限制的候选者将有理由在价格⽅⾯相互竞争,因为他们将会占有⼀种
更弱的市场竞争地位。
即使限制者⽆须同他们所限制的那些⼈达成⾃愿的双边协议,但
为什么不要求他们⾄少不要把他们所限制的那些⼈移⾄更低的⽆差别
曲线?为什么仅仅要求只对所造成的损失做出赔偿?⼈们可能把对损
失的赔偿看做⼀种所达成的折中⽅案,因为⼈们在这样两种有吸引⼒
但⼜不相容的⽴场之间⽆从抉择:(1)没有赔偿,因为危险的⼈可以
被限制,所以有权利限制他们;(2)充分赔偿,因为这种⼈可能在不
受限制的情况下⽣活⽽实际上没有伤害任何⼈,所以没有权利限制他
们。但是,对损失给予赔偿的禁⽌不是⼀种“折中”,不是在两种具有
同样吸引⼒的⽴场之间的妥协,⽽这两种⽴场中只有⼀个是正确的,
但我们不知道它是哪⼀个。在我看来,正确的⽴场应符合这两种对⽴
的重要考虑的(道德的)⽮量之合,⽽每⼀种考虑都必须加以认真对
待。
这样就结束了本章的思考,⽽我们在本章中不仅考虑了关于导向
最低限度国家之论证的反对意⻅,⽽且还考虑了我们如何能够使这种
论证中展开的原则⽤于其他的问题。由于已经从⽆政府达到了最低限
制的国家,所以我们下⼀步的主要任务就是证明,我们不应该再继续
前进。
1. 洛克认为,⼈们可以组成⼀种公⺠社会或保护性社团,以便“获得
更⼤的保障来防⽌这种社团以外任何⼈的侵犯。⽆论⼈数多少都
可以这样做,因为它没有损害其余的⼈的⾃由,他们仍然保有⾃
然状态中的⾃由。”《政府论》下篇,彼得•拉斯莱特编,纽约;剑
桥⼤学出版社,1967年,第95节。(本章以下所有引证除⾮注明
均出于下篇。)虽然减少他们所拥有的权利并不损害他们的⾃
由,但是它确实损害他们的安全,因为他们不能更有效地保卫⾃
⼰的权利,所以他们更有可能受到损害。在其他⼀些地⽅,洛克
认识到了这⼀点,在讨论专断⾏为时谈到了它,尽管它也适⽤于
按照固定的和公开的规则⽽⾏动的⼈:“⼀个⼈置⾝于能指挥10万
⼈的官员的专断权⼒之下,与他置⾝于10万个单个⼈的专断权⼒
之下相⽐,他的处境更为糟糕”(第137节)。
2. ⽤决策论者的术语说,如果⼀个⾏为与另⼀个⾏为相⽐,相对于
世界的任何⼀种状态它⽐另⼀个都不是更糟,并且相对于世界的
某些状态它⽐另⼀个会更好,那么这个⾏为⽐另⼀个有⼀点优
势;如果相对于世界的所有状态它⽐另⼀个都更好,那么这个⾏
为⽐另⼀个就有很⼤优势。
3. 关于优势原则对于某些困难情境的适⽤性的讨论,⻅我的论⽂“新
式排球难题与两个选择原则”,载于《纪念C.G.亨普尔⽂集》,
N.莱舍等编,荷兰:莱德尔,1969年,第114⼀146⻚;也⻅⻢丁
·加德纳(Martin Gardner)的“数学游 戏”栏⽬,载于《科学美国
⼈》1973年7⽉号,第104—109⻚;以及我应邀参与的数学游戏栏
⽬,《科学美国⼈》1974年3⽉号,第102—108⻚。
4. 关于“囚徒两难推理”,⻅卢斯和莱法(R.D.Luce and H.
Raiffa):《游戏和决赛》,纽约,威利公司,1957年,第94—
102⻚。
5. 相关的问题⻅托⻢斯·谢林的论⽂“突然袭击的相互恐惧”,载于
《冲突的战略》,⿇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60年,第9章。
6. 前⼀类⾏为包括使过程持续下去,⽽其可能发⽣的伤害则不依赖
新的重⼤决定,虽然它可能需要重新确认过去的决定。在这些场
合,禁⽌(事后惩罚)与事先预防之间的区别是变动不居的。关
于在过程开始之后但在危险被认识到之前所采取的⾏动,这种⾏
动是在惩罚违犯了危险过程之禁令的⼈,还是在预防发⽣ 这种危
险,有时候这是不清楚的。
7. 既然国家领导者之上再没有领导了,所以如果出现下述情况并不
令⼈吃惊,即⼀个国家A禁⽌另外⼀个国家B武装⾃⼰,并且将B
并⼊A。A声称,这为B国的公⺠提供了保护,从⽽构成了A国赔偿
义务的承认和实现,⽽赔偿是因为这种禁⽌使他们遭受了损失。A
声称其⾏为是可允许的。⾄于国家为什么不能以这种借⼝来掩盖
这样的侵略,这是留给读者的练习。
8. 这并不是说,宪法对⾔论⾃由的限制应该更严⼀些。既然责任能
够通过其他⼈的选择⽽继续存在,所以⼤学也许应该对其教师施
加更严格的限制,因为在与⾃⼰⼤学的学⽣的交往中,这些教师
占有⼀种荣耀的和特权的特别地位(他们依然占有这种地位
吗?)。(当⽀持⼀个机构在这个领域采取⽐宪法保护更加严格
的标准的时候,也可以认为,教师的职责要求他们更加特别认真
地对待思想和⾔论。因此,某种类似于下⾯更严格原则的东⻄是
可以得到辩护的:如果有某些⾏为,⼀个⼤学因其从事这些⾏为
对学⽣进⾏惩罚或训诫是合法的,⼀个⼤学因其从事这些⾏为对
教师进⾏惩罚或训诫是合法的,⽽且如果⼀个教师试图并故意使
其⼤学的学⽣从事这些⾏为,并且(像他计划的那样)成功了,
那么这个⼤学为此对这名教师进⾏训诫或惩罚就是合法的。我在
这⾥略去了⼀些问题:如果这名教师尝试了,但没有起什么作
⽤,或者没有什么过失,那么如何处理是合适的。我也略去了这
样的⿇烦问题:这个原则涵括哪些说服⽅式,例如,包括教室外
⾯校园⾥的⾔论,但不包括为本地报纸所写的专栏⽂章。
9. 弗兰肯斯坦是英国作家M.W.雪莉1918年所著⼩说中的主⾓,他
是⼀个⽣物学研究者,他创造出⼀个怪物,⽽⾃⼰则被这个怪物
所毁灭。⼀译者注
10. 这些问题我得益于杰罗尔德•卡茨(Jerrold Katz)。
11. “但是,因为任何政治社会如没有权⼒保护财产,从⽽惩罚这个社
会所有⼈的侵⾏为,其⾃⾝就⽆法存在,也不能⽣存下去;唯⼀
存在的政治社会就是,在这个社会中,每⼀位成员都放弃了他⽤
以裁判和惩罚违反⾃然法的⾃然权⼒,把所有允许他求助这个社
会所制定的法律来保护⾃⼰的事务都交给社会处理”(第87节)。
洛克所说的意思是独⽴者在这⼀区域的存在阻碍了政治社会的形
成,还是独⽴者不属于存在于这⼀区域的政治社会的成员?(也
请参照第89节,那⾥也没有解决这个问题。洛克认为:“虽然有些
⼈把君主专制政体认作这个世界上难⼀的政府形式,但它与公⺠
社会是⽆法调和的,从⽽它完全不可能是公⺠政府的⼀种形
式,”并且继续说,“在任何时候,如果⼈们没有这样的权威可以
求助以解决他们之间的争执,那么这些⼈就仍然处于⾃然状态之
中;因此,每⼀个专制君主就其与所统治下的⼈们的关系⽽⾔,
也是处于⾃然状态之中”(第90节)。
12. 《政府论》下篇的第74—76、105—106、112节可能倾向于使⼈们
认为,尽管注意到洛克在这些节中所说的是“同意”⽽⾮“契约”,但
我们的处境确实包含⼀种契约。⽽其他各节,这本书的论证主
线,则倾向于使⼈们持有相反的观点,并倾向于使洛克的解释者
做这样的解释。在思考洛克关于⾦钱问题的论述的时候(第36、
37、47、48、50、184节),⼈们可能不⼤会注意这样的语句,
如“⾦钱的发明”,“赞成⼩块⻩⾊⾦属……应该具有价值“相互同
意”和“幻想的价值”等等,⽽重视“默默达成的协议”,从⽽试图使
洛克的描述符合我们在第2章所讲述的故事。
13. 试图按照其国⺠的态度和信念来解释政府的合法性观念,有时会
遇到困难,如当它要解释国⺠的态度和信念的确切内容的时候,
它很难避免重复引⼊合法性观念;尽管使这种循环论证⽐单纯重
复具有更多⼀些内容不是太困难:—个合法政府是它的⼤部分国
⺠认为它是在进⾏合法统治的政府。
14. 芬伯格(Joel Feinberg)在其论⽂中讨论了“资格”与“应得”之间的
区别,⻅“正义与个⼈应得”,该⽂重印于他的《做事与应得》,
新泽⻄州普林斯顿:普林斯顿⼤学出版社,1970年,第55—87
⻚。如果合法性与应得和能⼒相关,⽽⾮与(它所没有的)资格
相关,那么⽀配的保护机构就可以通过它有能⼒处于⽀配的市场
地位⽽拥有合法性。
15. 下⾯的陈述I表⽰a有资格使⽤这种权⼒,⽽a也有资格成为使⽤这
种权⼒的⼈,如陈述2或陈述3所表⽰的。
1. a是这样⼀个⼈x,x使⽤权⼒P⽽且x有资格使⽤权⼒P,以及P
是所存在的(⼏乎)全部权⼒。
2. a有资格是这样⼀个⼈x,使⽤权⼒P⽽且x有资格使⽤权⼒P,
以及P是所存在的(⼏乎)全部权⼒。
3. a有资格是这样⼀个⼈x,x使⽤权⼒P⽽且x有资格使⽤权⼒
P,以及x有 资格使P是所存在的(⼏乎)全部权⼒。
16. 罗斯巴德设想,在⼀个⾃甶的社会⾥,“任何两级法院的判决都被
认为是有约束⼒的,也就是说,都具有这样的意义,即法院可以
对被判有罪的⼈采取⾏动”。《权⼒与市场》,加利福尼亚州门洛
帕克:⼈类研究所,1970年,第5⻚。谁会认为它是有约束⼒的?
被判有罪的⼈在道德上是否有义务服从它?(即使他知道这种判
决是不公正的,或者它依据的事实有误?)为什么事先并没有接
受这种两级法院制度的⼈要受它的约束?罗斯巴德所说的是否意
味着,没有得到两个独⽴法院(第⼆个是上诉法院)的同意,他
认为任何机构都不得采取⾏动?为什么⼈们认为这⼀事实能够告
诉我们,⼈们做什么在道德上是可以允许的,或者谁是解决争执
的权威?
17. 这种契约论的观点应该得到更细致的阐述,以便防⽌不公正地裁
决⼀个受贿的法官有罪。
18. ⻅⼤卫•刘易斯(David Lewis)《习惯》,⿇省剑桥:哈佛⼤学出
版社,1969年,该书对谢林的协作游戏观念提供了⼀种哲学解
释,特别值得注意的是第 3章刘易斯对社会契约的讨论。与⽶塞斯
在第2章对交换媒介的解释相⽐,我们对国家的解释包含了更少的
⼈际间的有意协作⾏为。
我们在这⾥⽆法探讨的、有越的重要问题是,在什么程度上以及
在什么条件下,赋予保护机构以特别合法性的委托⼈,对于该机
构侵犯他⼈权利,应该承担什么责任,哪些东⻄是他们不能“授
权”给它做的,以及为了避免承担这种责任他们必须做什么。⻅⾬
果•⻉多(Hugo Bedau )“⾮暴⼒抵抗与⾮正义的个⼈责任”,《⼀
元论者》1970年10⽉号,第517—535⻚。
19. ⼀种观点⻅罗斯巴德《⼈、经济和国家》第2卷,洛杉矶:纳什公
司,1971年,第654⻚;第⼆种观点可以参⻅兰德(Ayn
Rand)“专利与版权”,载于《资本主义:陌⽣的理想》,纽约:
新美国丛书,1966年,第125—129⻚。
20. 然⽽,当我们对⽀撑着这种制度的理论说明进⾏分析的时候,阿
兰·德舒维茨提醒我们说,对于禁⽌私⼈的强⾏正义,也有可能提
出⼀些⾮预防性的理由。如果这样的理由能够经得起检验、那么
提出这种较强的主张就是不正确的,即所有禁⽌私⼈强⾏正义的
法律制度都以某些预防性考虑的合法性为前提条件。
21. 如果限制者做出了充分的赔偿,⾄少使被限制者回到了他应该占
据的同样⾼的⽆差别曲线,⽽不是仅仅对所遭受的损失给予了赔
偿,那么这⼀点还会成⽴吗?
22. 既然只有损失才需要加以赔偿,所以也许⽐⼈们愿意去的地⽅稍
差⼀些就⾜够了。然⽽,由于在社会⽣活中像拘留这样的变化太
强烈了,要估计损失的程度是⾮常困难的。如果与别⼈相⽐,遭
受损失意味着受到伤害,那么在某些⾏为⽅⾯,像拘留这样严厉
的限制需要对损失给予充分的赔偿。也许只有当—个地⽅⾜以诱
惑某些⼈的时候,⼈们才会认为它为所遭受的损失对所有在那⾥
的⼈们都给予了赔偿。
第⼆部分
超越最低限度的国家
第七章 分配正义
最低限度的国家是能够得到证明的最多功能的国家。任何更多功
能的国家都会侵犯⼈们的权利。然⽽,还是有许多⼈提出各种理由⽤
以证明⼀种更多功能的国家。在本书的范围内,对所有已经提出的理
由进⾏检验,这是不可能的。所以,我将关注那些⼀般被认为最有分
量和最有影响的理由,看看为什么它们是⽆法成⽴的。在本章我们将
考虑这种主张,即⼀种更多功能的国家得到了证明,因为它是为达到
分配正义所必需的(或者是最好的⼯具);在下⼀章,我们将处理其
他的各种不同主张。
“ 分配正义 ” ( distributive justice )这个词不是⼀个中性的词。听
到“分配”这个词,⼤部分⼈想到的是,某种事物或机制使⽤某种原则
或标准来分发⼀些东⻄。⼀旦进⼊这种分配份额的过程,某些错误可
能就溜进来了。再分配是否应该发⽣,我们是否应该把已经做过的事
情拙劣地再做⼀次,⾄少,这是⼀个可以争论的问题。然⽽,我们不
是处于孩⼦的位置:某个⼈要分发给我们每⼈⼀份馅饼,他现在正在
对胡乱切割的馅饼做最后的调整和矫正。没有任何集中的分配,任何
⼈或任何群体都没有资格控制所有的资源,都没有资格共同决定如何
把它们施舍出去。每个⼈所得到的东⻄,是他从别⼈那⾥得到的,⽽
别⼈给他这个东⻄,或者是⽤来交换某种东⻄,或者是⼀种赠送。在
⼀个⾃由的社会⾥,各种不同的⼈控制着不同的资源,新的财产来⾃
于⼈们的⾃愿交换和⾃愿⾏为。就像⼈们在选择同谁结婚时社会⾥没
有对配偶的分配⼀样,也不存在⼀种待分配的份额,或者对份额的分
配。总体结果是众多个⼈决定的产物,⽽所涉及的不同个⼈则有资格
做出⾃⼰的决定。确实,“分配”这个词的某些⽤法并不意味着⼀种预
先分配按照某种标准(例如, “ 概率分配 ” )被判定为是正当的,所
以,尽管本章的标题是“分配正义”,最好还是⽤⼀个中性的术语来代
替它。我们将使⽤⼈们的持有(holdings),⽽⼀种持有的正义原则描
述了正义关于持有所告诉(所要求)我们的东⻄。我将⾸先阐述关于
持有正义我认为是正确观点的东⻄,然后再讨论不同的观点。
第⼀节
资格理论
持有正义的主题由三个主要论题组成。第⼀个论题是持有的原初
获取,对⽆主物的占有。它包含这样⼀些问题:⽆主物如何变成有主
的,什么样的过程使⽆主物变成有主的,在这种过程中什么东⻄能被
持有,通过⼀种特殊的过程能被持有的范围是什么,如此等等。我们
把关于这个论题的复杂真理称为获取的正义原则(principle of justice in
acquisition),对此我们不在这⾥细阐述。第⼆个论题是从⼀个⼈到另
⼀个⼈的持有的转让。通过什么过程⼀个⼈可以将其持有转让给另⼀
个⼈?⼀个⼈可以怎样从持有它的另⼀个⼈那⾥获取⼀个持有物?属
于这个论题的⼀般问题有⾃愿交换,赠送和(与其相反的)欺诈,以
及在既定社会⾥已经积淀⽽成的⼀些具体常规活动。我们将把关于这
个主题(以及具体常规活动中特定位置的持有者)的复杂真理称为转
让的正义原则(principle of justice in transfer)。(⽽且我们设想,它也
包括⼀个⼈可以如何放弃他的持有物、使其进⼊⽆主状态的原则。
如果世界整体说来是正义的,那么下⾯的归纳定义将完全涵括持
有正义的主题。
1.⼀个⼈依据获取的正义原则获取了⼀个持有物,这个
⼈对这个持有物是有资格的。
2.⼀个⼈依据转让的正义原则从另外⼀个有资格拥有该
持有物的⼈那⾥获取了⼀个持有物,这个⼈对这个持有物是
有资格的。
3.除⾮通过1和2的(重复)应⽤,否则任何⼈对⼀个持
有物都是没有资格的。
分配正义的完整原则简单说就是,如果每⼀个⼈对该分配中所拥
有的持有都是有资格的,那么⼀种分配就是正义的。
如果⼀种分配通过合法⼿段产⽣于另⼀种正义的分配,那么它就
是正义的。从⼀神分配变为另外⼀种分配的合法⼿段是由转让的正义
原则规定的,⽽合法的第⼀次“变为”则是由获取的正义原则规定的。
通过正义的步骤从正义的状态中产⽣的任何东⻄⾃⾝都是正义的,因
为由转让的正义原则所规定的转换⼿段保持了正义。正如正确的推理
规则保持了真理,从⽽通过这些规则的重复使⽤从唯⼀真的前提中推
论出的任何结论⾃⾝都是真的,同样,由转让的正义原则所规定的从
⼀种状态到另⼀种状态的转换⼿段保持了正义,从⽽依据这种原则经
重复转换⽽从⼀种正义状态中实际产⽣的任何状态⾃⾝都是正义的。
保持正义的转换与保持真理的转换之间的这种平⾏有时是成⽴的,有
时是不成⽴的。⼀种结论可能通过保持真理的⼿段从前提中推论出
来,这确实⾜以表明它的真理性。⼀种状态可能通过保持正义的⼿段
从⼀种正义的状态中产⽣出来,这并不⾜以表明它的正义性。被偷者
有可能把该物作为礼物赠送给⼩偷,这⼀事实并没有使这个⼩偷有资
格拥有他的⾮法所得。持有的正义是历史的,它依赖于实际上所发⽣
的事情。我们将在后⾯回到这个问题上来。
并⾮所有实际状态都是依据持有正义的两个原则⽽产⽣出来的:
获取的正义原则和转让的正义原则。有些⼈偷别⼈的东⻄,欺骗他
们,奴役他们,抢夺他们的产品,不让他们过他们愿意过的⽣活,或
以武⼒阻⽌他们在交易中进⾏竞争。在从⼀种状态变为另⼀种状态
中,这些转变⽅式中的任何⼀种都是不允许的。另外,有些⼈获得持
有物的⽅式也不为获取的正义原则所准许。过去的不正义(先前对头
两个持有正义原则的违反)的存在提出了持有正义的第三个主要论
题:持有的不正义之矫正。如果过去的不正义以各种⽅式形成了今天
的持有,其中有⼀些是可以识别出来的,另⼀些则是⽆法识别出来
的,那么现在(如果要做的话)应该做些什么来矫正这种不正义?对
于这些假如没有遭受不正义其处境就不会如此糟糕的⼈,或者对于这
些假如⽴即得到了赔偿其处境就不会如此糟糕的⼈,这些不正义的履
⾏者对他们负有什么义务?如果受益者和受害者在不正义的⾏为中都
不是直接的当事⼈,⽐如说,⽽是他们的后裔,那么事情会有什么变
化?对于其持有本⾝就基于⼀种没有得到矫正的不正义的⼈,可以对
他们施以不正义吗?要向后追溯多远才能够还历史的不正义以清⽩?
为了矫正对他们所做的不正义,其中包括⼈们通过其政府所造成的众
多不正义,不正义的受害者做什么事情是可允许的?我不知道如何彻
底地或在理论上明智地对待这些问题。 ⾮常理想化地说,我们设
想,这种理论探讨将会产⽣⼀种矫正原则。这种原则利⽤了关于先前
状态和所造成的不正义(它们是由头两个正义原则和不得⼲预之权利
所界定的)的历史信息,以及关于从这些不正义所产⽣的、⼀直延续
到观在的实际事件过程的信息,并产⽣出关于社会持有的⼀种描述
(或各种描述)如果这种不正义并没有发⽣,那么这种矫正原则⼤概
将会利⽤它对会发⽣什么事情之假设信息的最佳估计(或者利⽤对可
能发⽣什么事情的概率分布的预期值)如果对持有的实际描述最终并
不是根据该原则⽽得出的⼀种描述,那么由该原则⽽得出的这种描述
就必须得到实现。
持有正义理论的⼀般纲领是:如果⼀个⼈根据获取和转让的正义
原则或者根据不正义的矫正原则(由头两个原则所规定的)对其持有
是有资格的,那么他的持有就是正义的;如果每⼀个⼈的持有都是正
义的,那么持有的总体(分配)就是正义的。要把这种⼀般纲领变成
⼀种详细的理论,我们需要阐明持有正义之所有三个原则的细节:持
有的获取原则,持有的转让原则,以及对违反头两个原则的矫正原
则。我不想在这⾥完成这个任务。(下⾯将讨论洛克的获取正义原
则。)
历史原则与⽬的⼀结果原则
资格理论的⼀般纲领表明了其他分配正义观念的性质和缺点。分
配正义的资格理论是历史的,⼀种分配是否是正义的,依赖于它是如
何发⽣的。相反,正义的即时原则( current time- slice principles )主
张,分配正义是由东⻄如何分配(谁拥有什么东⻄)决定的,⽽其对
此的判断则是由某种(或某些)正义分配的结构原则做出的。⼀个功
利主义者判断任何两种分配,是看哪⼀种分配具有更⼤的功利总额,
如果两者的总额旗⿎相当,则应⽤某种固定的平等标准去选择更平等
的分配,这样,这个功利主义者所持有的就是⼀种即时的正义原则。
⼀个⼈以固定的程序来权衡平等和幸福总额,持有的也是这种原则。
按照即时原则,在判断分配正义的时候,需要关注的全部东⻄就是谁
最终得到了什么;在⽐较任何两种分配的时候,⼈们只需要关注显⽰
该分配的模型(matrix)。这种正义原则不再需要馈⼊任何其他信息。
这样的正义原则所导致的结果就是,任何两种结构上相同的分配是同
等正义的。(如果两种分配展⽰出相同的外形,那么它们就是结构上
相同的,但也许占有某种特殊位置的⼈是不同的。我拥有10份和你拥
有5 份,与我拥有5份和你拥有10份,这两种分配在结构上是相同的。
福利经济学就是⼀种即时正义原则的理论。这种经济学的主题被看做
是对模型进⾏操作,⽽模型仅仅表达了分配的当前信息。这⼀点和其
他⼀些常规条件(如在纵坐标的列项下,分配的选项是不变的)⼀起
决定了福利经济学是⼀种即时理论,并带有即时理论的所有不当之
处。
⼤多数⼈并不认为即时原则能够说明关于分配份额的所有事情。
他们认为,在评估⼀种分配状况的正义时,不仅需要考虑它体现为什
么样的分配,⽽且需要考虑这种分配是如何发⽣的。如果某个⼈因杀
⼈或战争罪被监禁在狱中,我们不会说,为了评估社会的分配正义,
我们只需要看在当时这个⼈拥有什么,那个⼈拥有什么,其他⼈拥有
什么……我们认为,也需要问某个⼈是否做过某些事情,以致他被惩
罚是应得的,他得到⼀个较低的份额也是应得的。⼤多数⼈在对待惩
罚和处罚时会认为需要更多的信息。现在让我们也考虑⼀些好的事
情。⼀种传统的社会主义观点是:⼯⼈有资格拥有他们劳动的产品和
所有成果,这是他们挣来的;如果⼀种分配没有给予⼯⼈以他们有资
格拥有的东⻄,那么它就是不正义的。这样的资格依据于某些过去的
历史。任何持有这种观点的社会主义者听到这样的情况都会感到不舒
服:实际的分配A恰好与他所希望的分配D 在结构上是⼀样的,从⽽A
并不⽐D更不正义;其差别仅仅在于,“寄⽣的”资所有者在A情况下得
到了⼯⼈在D情况下有资格得到的东⻄,⽽⼯⼈在A情况下得到了资本
所有者在D情况下有资格得到的东⻄,也就是说,得到的东⻄⾮常少。
在我看来,这名社会主义者正确地掌握了挣得、⽣产、资格、应得等
观念,并拒绝了即时原则,⽽即时原则只看持有现状的结构。(持有
的现状从何⽽来?持有是如何产⽣出来的和如何成为现在样⼦的,这
些事情竟然对谁拥有什么的问题没有任何影响,这是不是不合理
的?)他的错误在于他的这种观点,即不同的资格产⽣于⽣产过程的
不同类型。
只以即时原则来说明我们所讨论的这种⽴场显得有些过于狭隘。
如果结构性的原则在具有即时外形的时间顺序中发挥作⽤,⽐如说现
在给某个⼈更多的东⻄以平衡他先前得到的更少,事情也不会有任何
改变。⼀个功利主义者、⼀个平等主义者或者这两者在时间过程中的
任何⼀种混合都会继承其没有⻓远眼光的同志的困难。有些其他⼈认
为在评估分配时⼗分重要的信息只有在不可复原的、过去的模型中才
能有所反映,他对这⼀事实却⽆动于衷。所以,我们将把这样的⾮历
史的分配正义原则,其中包括即时原则,称为⽬的—结果原则(end—
result principle)或者最终—状态原则(end—state principle)。
与正义的⽬的—结果原则相反,正义的历史原则主张,过去的状
况和⼈们的⾏为能够产⽣对事物的不同资格或不同应得。由⼀种分配
变为另外⼀种具有相同结构的分配,这也可能造成不正义,因为第⼆
种分配尽管外形相同,但可能侵犯⼈们的资格或应得。它可能不符合
实际的历史。
模式化
我们已经简要描述的持有正义的资格原则是历史的正义原则。为
了更好地理解它们的确切特性,我们将把它们与历史原则的其他分⽀
区别开来。例如,让我们考虑按照道德功绩(moral merit)进⾏分配的
原则。这种原则要求,总分配份额直接随着道德功绩⽽变化,如果⼀
个⼈的道德功绩没有另⼀个⼈⼤,他就不应该持有⼀个更⼤的份额。
(如果道德功绩不仅能够按照⼤⼩排列,⽽且能够按照差距或⽐率尺
度加以衡量,那么就能够形成更强的原则。)再⽐如,让我们考虑这
种原则,⽤“对社会有⽤”来代替前⾯原则中的“道德功绩”或者取代“按
道德功绩分配”和“按对社会有⽤分配”,我们可以考虑“按道德功绩、对
社会有⽤和需要的权重总合分配”⽽这三种不同维度的权重是同等的。
如果⼀种分配原则规定分配随着某种⾃然维度、⾃然维度的权重总合
或⾃然维度的词典式序列⽽变化,那么让我们把这种分配原则称为模
式化的(patterned)。现在我们说,如果⼀种分配按照某种模式化的原
则进⾏,那么这种分配就是模式化的。(我谈到了⾃然的维度,并承
认没有普遍的标准来衡量它们,因为对于任何⼀种持有状态来说,某
些⼈造的维度也能够随着这种持有状态的分布变化⽽被设计出来。)
按道德功绩分配的原则是⼀种模式化的历史原则,它规定了⼀种模式
化的分配。“按智商进⾏分配”也是⼀种模式化的原则,它关注的信息
并不包含在分配模型之中。然⽽,它不是历史的,它不关注任何过去
的⾏为,⽽正是过去的⾏为产⽣了评价分配的不同资格。它仅仅要求
分配模型的纵坐标应该列⼈智商的分数。⽆论如何,⼀个社会的分配
可能是由这样简单的模式化分配所组成的,但其⾃⾝则不是简单模式
化的。不同的社会领域可以实⾏不同的模式,或者某种模式的联合可
以实⾏于社会的不同部分。⼀种分配以这种⽅式由⼀些为数不多的模
式化分配组成,我们也把它称为“模式化的”。⽽且,我们扩展了“模
式”⼀词的⽤法,以使其包括由最终—状态原则之结合所提出的整体设
计。
⼏乎所有被提出来的分配正义原则都是模式化的:按照⼀个⼈的
道德功绩、需要、边际产品、努⼒程度或者前⾯各项的权重总合对每
个⼈进⾏分配。我们已经简要描述的资格原则却不是模式化的。 没
有任何⼀种⾃然维度、⼀些⾃然维度的权重总合或联合能够产⽣出按
照资格原则所得出的分配。⼀些⼈收到了他们的边际产品,⼀些⼈在
赌博时赢了,⼀些⼈得到了其配偶收⼊的⼀部分,⼀些⼈收到了基⾦
会的赠送,⼀些⼈收到了贷款的利息,⼀些⼈收到了崇拜者的礼物,
⼀些⼈收到了投资的回报,⼀些⼈从他们拥有的东⻄中挣了很多,⼀
些⼈找到了⼀些东⻄,等等,在这个时候,所产⽣的持有状态并不是
模式化的。各种各样的模式运⾏于持有状态之中,持有的变化在很⼤
程度上将由各种模式变项来加以解释。如果⼤多数⼈⼤多数时候只有
在同别⼈交换某种东⻄时才愿意把⾃⼰的⼀些资格转让给别⼈,那么
⼈们持有的状况取决于他们拥有哪些别⼈想要的东⻄。更多的细节应
由边际⽣产⼒理论来提供。但是,赠送给亲戚的礼物,慈善性的捐
助,赠给孩⼦的遗产,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东⻄,最好⾸先不要以这
种⽅式加以理解。抛开各种各样的模式,让我们暂时假设,由资格原
则之运作所实际导致的分配对于任何⼀种模式都是随机性的。虽然所
导致的持有状态是⾮模式化的,但是它不是不可理解的,因为它可以
被看做产⽣于⼀些为数不多的原则之运作。这些原则规定了最初的分
配应该如何产⽣(持有的获取原则),以及分配应该如何转移给别⼈
(持有的转让原则)。根据这种过程,所产⽣的持有状态就是可理解
的,尽管从这种过程中所产⽣的持有状态是⾮模式化的。
哈耶克(F.A.Hayek)的著作很少关注⼈们通常关注的问题,
即什么是模式化分配正义所要求的。哈耶克论证说,我们不可能精确
地知道每⼀个⼈的情况,以便按照他的道德功绩分配给他(如果我们
确实拥有这种知识,那么正义会要求我们这样做吗?)他继续论证
说:“我们反对把⼀种仔细选择的分配模式强加给社会的所有企图,不
管它是平等的还是不平等的。” 然⽽,哈耶克却得出这样的结论,在
⼀个⾃由社会,存在着按价值⽽⾮道德功绩的分配,也就是说,按照
⼀个⼈的⾏为以及为别⼈提供的服务之公认价值(perceived value)来
进⾏分配。尽管哈耶克拒绝模式化的分配正义观念,但他⾃⼰却提出
了⼀种他认为可以得到辩护的模式:按照带给别⼈的公认利益
(perceived benefits)进⾏分配。这样就为抱怨⼀个⾃由社会并没有很
好实现这种模式留下了空间。更精确地陈述⾃由资本主义社会的这种
模式,我们得到了“按照⼀个⼈给别⼈带来多⼤利益来进⾏分配,⽽别
⼈拥有使这些令他们受益的⼈受益的资源”。这种制度看起来是任意
的,除⾮或者对某种可接受的最初持有状态做出规定,或者主张随着
时间的推移,这种制度的运⾏将销蚀掉最初持有状态的所有重要后
果。作为后者的⼀个例证,如果差不多任何⼈都会从亨利·福特(Henry
Ford )那⾥购买⼀辆轿⻋,⽽谁有钱(并购买⻋)被假设为是⼀件任
意的事情,那么这个假设并不会使亨利·福特的收⼊受到怀疑。⽆论是
什么情况,他所持有的收⼊都不是任意的。在⼀个⾃由的资本主义社
会⾥,按照给别⼈带来多⼤利益进⾏分配是⼀种主要的模式,正如哈
耶克所正确指出的那样,但是,它仅仅是⼀种模式,既不构成资格体
系的整个模式(因为还有遗产、任意赠送、慈善捐助等),也不构成
⼈们应该要求⼀个社会加以满⾜的标准。⼈们会⻓期容忍⼀种制度产
⽣出他们相信是⾮模式化的分配吗? 毫⽆疑问,⼈们不会⻓期容忍
⼀种他们相信是不正义的分配。⼈们希望,他们的社会是正义的并且
看起来也是正义的。但是,正义的外观⼀定存在于作为结果的模式之
中⽽⾮作为原因的原则之中吗?我们现在还没有到做出这种结论的时
候:在⼀个体现持有正义之资格观念的社会⾥,其居⺠觉得这种观念
是不可接受的。然⽽必须承认,假如⼈们对把⾃⼰的持有转让给别⼈
所提供的理由总是⾮理性的和任意的,那么我们就会感觉到这种不
安。(假设⼈们总是使⽤⼀种随机的装置来决定他们转让什么持有,
转让给谁。如果资格体系之正义下的⼤多数转让都有其发⽣的理由,
那么我们在坚持这种资格体系时就会感到更欣慰⼀些。这并不必然意
味着,所有⼈对于他们所收到的持有都是应得的。它只不过意味着:
某个⼈把⼀个持有物转让给这个⼈⽽⾮那个⼈,这是有意图的或有⽬
的的;我们通常能够明⽩,转让者想到了他正在得到什么,他想到了
他正在提供服务的原因,他想到了他正试图达到的⽬标,等等。既然
在⼀个资本主义社会⾥,⼈们通常是按照他们认为这些⼈会使⾃⼰受
益多少⽽把其持有转让给别⼈的,所以这种由个⼈交易和转让构成的
整体结构在很⼤程度上就是有理由的和可理解的。 (给爱⼈的礼
物,给孩⼦的遗产,给穷⼈的捐助,这些都是该整体结构中⾮任意的
组成部分。)在强调按照给别⼈带来多⼤利益进⾏分配是主要的模式
时,哈耶克也表明了许多转让的意义所在,从⽽表明了这架资格转让
的机器不是在⽆⽬标地空转。当这种资格体系是由这些个⼈交易的个
⼈⽬标所构成的时候,它就是可辩护的。不需要任何核⼼⽬标,也不
需要任何分配模式。
认为分配正义理论的任务就是在 “ 按照每个⼈的__给予每个
⼈”中填空,⾃然就会事先准备好去寻求⼀种模式,并且以不同的⽅式
来对待“按照每个⼈的__得⾃每个⼈”,这样就把⽣产和分配当做两
个分离并且独⽴的问题。根据资格理论,它们不是两个分离的问题。
⽆论谁做了某种东⻄,或者是购买来的,或者是为这种过程中所使⽤
的资源同别⼈签订了契约⽽得来的(转让他的⼀些持有以换取这些合
作要件)他对它都是有资格的。根本不是这种情况:某种东⻄已经⽣
产出来了,剩下的问题就是看谁将得到它。东⻄进⼊世界的时候已经
是属于⼈们的,他们对这些东⻄拥有资格。从持有正义之历史的资格
观念的观点看,这些重新开始完成“按照他的 给予每个⼈”填空的⼈,
对待物品就好像它们是凭空⽽来、⽆中⽣有的⼀样。⼀种完整的正义
理论有可能会涵括这种有限情况,也有可能通常的分配正义观念就是
这种⽤法。
通常形式的格⾔是如此根深蒂固,以致我们也许应该提出资格观
念与其竞争。抛开获取和矫正不谈,我们可以说:
从每个愿意给出者那⾥得来,按照每个⼈的所做给予,
即按照他为⾃⼰做了什么(也许伴有别⼈的契约式合作)和
别⼈愿意为他做什么,以及愿意在其先前已经得到(按照这
个格⾔)并且还没有消费掉或转让掉的东⻄中给他什么。
聪明的读者应该注意到,这种说法作为⼝号有其缺点。这样,作
为⼀种极其扼要的简化(⽽且不是作为⼀种具有任何独⽴意义的格
⾔)我们就有了:
从愿给者得来,按被选者给去。
⾃由如何打乱模式
那些持有不同分配正义观念的⼈能够如何反驳持有正义的资格观
念,这是不清楚的。我们假设,⼀种由⾮资格观念所赞成的分配已得
到了实⾏。我们还假设,它就是你赞成的⼀种分配,并且我们把这种
分配称为D1。在这种分配中,也许每个⼈都拥有平等的份额,也许份
额随着某种你珍视的维度⽽变化。现在我们假设,威尔特 · 张伯伦
(Wilt Chamberlain)是篮球队所极其需要的,具有巨⼤的票房价值。
(也假设契约有效期为⼀年,球员都是⾃由⼈。)他同⼀个球队签下
了如下合同:在每⼀个主场,每⼀张售出的门票价格中有 25 美分归
他。(我们略去了他是否会“糊弄”⽼板们的问题,让他们照顾好⾃⼰
吧。)这个赛季开始了,⼈们兴⾼采烈地去观看他的球队⽐赛。在他
们买票的时候,每次都把门票价格中的25美分单独丢进⼀个专门的盒
⼦,⽽盒⼦上写有张伯伦的名字。他们看他打球感到⾮常兴奋,对他
们来说,门票价格是物有所值。我们假设,在⼀个赛季,有100万⼈观
看了他的主场⽐赛,威尔特·张伯伦挣了 25万美元,这个数额要⽐平均
收⼊⼤很多,甚⾄⽐任何⼀个球员的收⼊也⼤很多。他有资格得到这
笔收⼊吗?这种新的分配D2是不正义的吗?如果是不正义的,为什
么?⾄于每⼀个⼈是否有资格控制他在D1中所持有的资⾦,这不存在
任何向题,因为它是这种(你赞成的)分配,⽽我们(出于论证的⽬
的)也假定它是可以接受的。这些⼈中的每⼀位都愿意在他们的钱中
拿出25美分给张伯伦。他们可以把这笔钱花在电影院或糖果店,也可
以⽤来买⼏份《反调》或《每⽉评论》杂志。但是他们⾄少有100万⼈
都把它给了威尔特·张伯伦,以换取观看他的篮球⽐赛。如果D1是⼀种
正义的分配,⽽且⼈们⾃愿地从D1移动到D2,从他们在D1得到的份额
中转让⼀些给别⼈(如果这⼀份额不是⽤来花的,那么它有什么
⽤?),那么D2不也是正义的吗?如果⼈们有资格来处理他们(在D1
中)对之拥有资格的资源,那么这不是也包括他们有资格把它给予威
尔特·张伯伦,或者同他进⾏交换?其他任何⼈能基于正义对此抱怨
吗?其他每⼀个⼈在D1 中已经拥有他的合法份额。在D1中,对于任何
⼈所拥有的东⻄,任何其他⼈都⽆法基于正义提出要求。在某些⼈把
某些东⻄转让给威尔特·张伯伦之后,第三⽅仍然拥有他们的合法份
额,他们的份额并没有变化。通过什么样的过程,这样⼀种两个⼈之
间的转让能够引发第三⽅对所转让的部分提出基于分配正义的合法要
求,⽽在转让之前第三⽅对这两个⼈的持有都没有提出任何基于正义
的要求? 为了在这⾥杜绝不相关的反对意⻅,我们可以设想这种交
换发⽣在⼀个社会主义社会,发⽣在⼯作以后的业余时间。在他做完
⽇常的打篮球⼯作以后,或者在他做完任何其他⽇常⼯作以后,威尔
特·张伯伦决定加班以赚取额外的⾦钱。(他⾸先完成⼯作定额,然后
再加班做额外⼯作。)或者我们也设想,⼈们喜欢观看的是⼀个技巧
纯熟的变戏法者,他在下班以后进⾏表演。
在⼀个假定⼈们的需要已经得到了满⾜的社会⾥,为什么还会有
⼈加班⼯作呢?也许,他们关⼼需要之外的东⻄。我喜欢在我读的书
⾥写上点什么,我喜欢在空闲时有许多书供我浏览。如果在我的后院
就有⽡德纳图书馆 的资源,这会令⼈⾮常愉快,让⼈⾮常⽅便。但
我想,任何社会部不会为每个希望这些资源是其(在D1下)正常分配
之⼀部分的⼈提供这样的资源。这样,⼈们或者必须正常⼯作⽽没有
他们想要的某些额外东⻄,或者被允许做某些额外事情以得到某些这
样的东⻄。根据什么理由这种最终产⽣的不平等能够被禁⽌?还请注
意,除⾮禁⽌,否则⼩⼯⼚就会在社会主义社会⾥出现。我砸锅卖
铁,⽤(D1下的)⼀些个⼈财产换取材料并造了⼀架机器。我向你
(以及其他⼈)每周提供⼀次哲学讲座,以换取你给我的机器安装⼀
个⼿柄,⽽我则可以⽤这架机器的产品交换其他的东⻄,如此等等。
(这架机器使⽤的原材料是别⼈在D1下所拥有的,他们给我是为了换
取听我的讲座。)每个⼈都可能参与这类活动,以得到超出在D1下所
分份额的东⻄。有些⼈甚⾄可能想放弃他们在社会主义⼯业中的⼯
作,以便全部时间都在这种私⼈部门⼯作。关于这些问题,我将在下
⼀章进⾏更多的讨论。在这⾥,我仅仅希望指出,甚⾄⽣产资料⽅⾯
的私⼈所有也会在⼀个社会主义社会⾥出现,只要这个社会主义社会
不禁⽌⼈们按照其愿望使⽤他们的某些资源,⽽这些资源则是他们在
社会主义的分配D1中得到的。 这种社会主义社会将不得不禁⽌赞成
交易的成年⼈之间的资本主义⾏为。
由威尔特·张伯伦的例⼦和社会主义社会中企业家的例⼦所表明的
⼀般要点是,不对⼈们的⽣活进⾏持续地⼲预,任何最终-状态原则
或模式化的分配正义原则都不能得到持续的实现。通过⼈们各种各样
的⾃愿⾏为,例如,通过⼈们与其他⼈交换物品和服务,或者把东⻄
给予其他⼈,⽽转让者在所赞成的分配模式下是有资格拥有这些东⻄
的,这种原则所赞成的任何模式都会变为它所不赞成的模式。为了维
持⼀种模式,或者必须不断⼲预以阻⽌⼈们如其所愿地转让资源,或
者必须不断(或周期性地)⼲预以从某些⼈那⾥取⾛资源,⽽这些资
源是别⼈出于某种理由⽽愿意转让给他们的。(但是,如果对于别⼈
⾃愿转让给他们的资源设定⼈们可以保留多久的时间限制,那么为什
么还让他们对这些资源保留⼀段时间呢?为什么不⽴即没收它们?)
可能有⼈反驳说,所有⼈都将⾃愿地不做任何会打乱这种模式的事
情。这种说法不现实地预先假设了:(1)所有⼈都⾮常想维持这种模
式(那些不这样想的⼈会接受“再教育”或被迫进⾏“⾃我批评”吗?);
(2)每个⼈对于他⾃⼰的⾏为以及其他⼈正在从事的⾏为都能得到⾜
够的信息,以发现他的哪些⾏为将打乱这种模式;以及(3)这些不同
的、远隔千⼭万⽔的⼈们能够协调他们的⾏为以保持同这种模式相吻
合。请⽐较这种⽅式:当市场通过价格来反映和传达⾼度分散的信息
并协调⼈们的⾏为时,它在⼈们的欲望之间保持⼀种中⽴的态度。
说每⼀种模式化的(或最终⼀状态)原则都注定被个⼈的⾃发⾏
为所破坏,⽽这些个⼈⾃发地转让他们在这种原则下所得到的⼀些份
额,这也许有些⾔过其实。因为,也许某些⾮常弱的模式没有被这样
的⾃发⾏为所破坏。 随着时间的推移,任何带有平等主义成分的分
配模式都会被个⼈的⾃发⾏为所颠覆;每⼀种令⼈⾮常满意以致实际
上被设为分配正义之核⼼的模式化条件,也会如此。即使存在着这种
可能性,即某些较弱的条件或模式在这种⽅式中可能不是不稳定的,
但最好还是对所讨论的这类有趣的、令⼈满意的模式给予确切的描
述,并对它们不稳定的原理给予证明。由于这种模式化越弱,资格体
系本⾝就越有可能满⾜它,所以合理的推测是,任何⼀种模式化或者
是不稳定的,或者能够为资格体系所满⾜。
森的论证
考虑⼀下阿⻢特亚·森(Amartya K.Sen)最近提出的⼀种普通论
证,我们的结论就会得到强化。 假设个⼈权利被解释为这样⼀种选
择的权利,即在两个选择对象中选择哪⼀个在其社会排序中处于更⾼
的位阶。再加上⼀个更弱的条件:如果⼀个选择对象与另⼀个相⽐得
到了⼀致的喜爱,那么它在社会排序中就处于更⾼的位阶。如果有两
个⼈,对不同成对的选择对象(每对的成员都不相同)都拥有上⾯所
说的个⼈权利,那么由个⼈对这些选择对象进⾏某种喜爱排位,就不
会有⼀种线性的社会排序。让我们假设,⼀个⼈A有权利在(X,Y)
之间做出决定,另⼀个⼈B有权利在(Z,W)之间做出决定。⽽且假
设,他们的个⼈喜爱如下(并假设没有其他的个⼈)个⼈A的喜爱顺序
为,W→X→Y→Z;个⼈B的喜爱顺序为,Y→Z→W→X。根据⼀致性
条件,在社会排序中, W ⾼于 X (因为每个⼈的排序中都是 W ⾼于
X),Y⾼于Z(因为每个⼈的排序中都是Y⾼于Z)。也是在社会排序
中,根据个⼈A在这两种选择对象中的选择权利,X⾼于Y。合并这三
种⼆元排位,在社会排序中,我们得到了:W⾼于X,,X⾼于 Y,Y
⾼于Z。然⽽,根据个⼈B的选择权利,Z在社会排序中必须⾼于W。没
有任何可转换的社会排序能够满⾜所有这些条件,从⽽社会排序不是
线性的。到⽬前为⽌,森是这样论证的。
⿇烦来⾃于,把个⼈在各种选择对象间进⾏选择的权利当做了在
社会排序中决定这些选择对象之相对位阶的权利。让个⼈给成对的选
择对象排位,并且分别给单个的选择对象排位,这种办法并不好;这
些成对的排位被输⼊某种由合并偏爱所形成的序列,就产⽣出⼀种成
对的社会排序;在社会排序中,在最⾼位阶的成对选择对象中所进⾏
的选择是由个⼈做出的,⽽个⼈拥有在这种成对选择之间做出决定的
权利。这种体系也有这样⼀种结果,尽管每⼀个⼈都更喜爱某⼀个选
择对象,但是另⼀个对象仍能够被选择。例如,个⼈A选择X⾼于Y,
在这⾥,(X,Y)在社会排序中是位阶最⾼的⼀对,尽管所有⼈,其
中包括A,都更愿意W⾼于X。(但是,个⼈A的选择是给定的,他只
能在X和Y之间进⾏选择。)
⼀种更合适的个⼈权利观点是如下这样的。个⼈权利是相互可能
的(co-possible),每个⼈都可以如其所愿地实⾏他的权利。这些权利
的实⾏确定了世界的某些特征。在这些所确定的特征的约束下,⼀种
选择可以基于社会排序通过某种社会选择机制⽽做出,如果还留有任
何选择要做出的话!权利并不决定⼀种社会排序,⽽是设定约束,社
会选择在这些约束内被做出,如排除某些选择对象,确定某些选择对
象,等等。(如果我有权利选择是住在纽约还是住在⻢塞诸塞州,并
且我选择了⻢塞诸塞州,那么包含我住在纽约在内的⼀些选择并不是
进⼊社会排序的合适对象。)即使所有可能的选择对象都先被排序,
⽽不问任何⼈的权利,事情也不会有任何改变:因为最⾼位阶的选择
对象是被设⽴的,这意味着它没有被任何⼈的权利实⾏所排除。权利
并不决定⼀个选择对象在社会排序中的地位,也不决定两个选择对象
的相对地位。权利作⽤于⼀种社会排序是为了约束它所产⽣的选择。
如果对持有的资格就是处置它们的权利,那么社会选择就必须在
⼈们如何实⾏其权利的约束下才能做出。如果任何⼀种模式是合法
的,属于社会选择的领域,从⽽这种模式就受到⼈们权利的约束。那
么⼈们应如何看待森的论证结果?⼀种选择⾸先拥有⼀种社会位阶、
然后在它的约束下⾏使权利,这种选择根本就不是选择。为什么不直
接选择最⾼位阶的对象⽽拋开权利呢?如果处于最⾼位阶的对象本⾝
为个⼈选择留有某种空间(⽽且这⾥是选择的 “ 权利 ” 应该进⼊的地
⽅),那么就必须有某种东⻄来阻⽌这些选择从这个最⾼位阶的对象
转向另外⼀个对象。这样森的论证⼜⼀次导致我们得出这样的结果,
即模式化需要对个⼈⾏为和选择进⾏不断地⼲预。
再分配与所有权
显然,模式化的原则允许⼈们选择把资源⽤在⾃⼰⾝上⽽⾮别⼈
⾝上,⽽这些资源是他们在所赞成的分配模式D1下有资格拥有的(或
者不如说得到的)如果⼀帮⼈中的每⼀个⼈都愿意把⾃⼰在D1中得到
的⼀些资源⽤在另外⼀个⼈⾝上,那么这个另外的⼈得到的东⻄就多
于他的D1份额,这样就扰乱了所赞成的分配模式。维持⼀种分配模式
竟然成了⼀种极端的个⼈主义!模式化的分配原则并不给予⼈们以资
格原则所给予的东⻄,⽽仅仅是追求更好地分配。因为它们并不给予
⼈们选择的权利,即选择⽤其所拥有的东⻄去做什么的权利,选择追
求某种⽬的的权利,⽽这种⽬的(内在地,或者作为⼀种⼯具)包含
了另⼀个⼈的地位提⾼。对于这样的观点,家庭就是扰乱的例证,因
为在家庭内部发⽣的转让打乱了所赞成的分配模式。或者家庭⾃⾝变
成了⼀种分配的单位,变成了纵坐标的占据者(基于什么理由?),
或者在家庭中禁⽌爱的⾏为。我们应该顺便指出,激进分⼦对家庭持
有⼀种⽭盾的⽴场。家庭内部的友爱关系被看做是⼀种应该极⼒效仿
的模式,并应扩展到整个社会,同时家庭⼜被斥责为是⼀种令⼈窒息
的制度,应该加以破除,应被谴责为是⼀种狭隘关切的所在,⽽这种
狭隘关切则妨碍达到激进的⽬标。难道我们要说:把适合于家庭内部
的友爱和关⼼的关系、这些⾃愿采取的关系推⾏到整个社会,这不合
适吗? 顺便说⼀下,爱是另外⼀种关系的有趣例证,⽽这种关系是
历史的(像正义⼀样),是依赖于实际发⽣的事情的。⼀个成年⼈可
能因为另⼀个⼈的性格⽽去爱这个⼈,但是,被爱的是这另⼀个⼈,
⽽不是这种性格。 爱不可以转让给具有相同性格的其他⼈,甚⾄不
可以转让给在这些性格⽅⾯“打分”更⾼的⼈。即使引起爱情的这种性
格改变了,这种爱情也会续下去。⼀个⼈爱的是所实际碰到的这个特
殊的⼈。为什么爱是历史的,并以这样的⽅式同⼈有关⽽不是同性格
有关,这是⼀个有趣的、令⼈迷惑的问题。
模式化的分配正义原则的倡导者只关注确定谁应得到什么的标
准,他们只愿意考虑那种⽀持某些⼈应该拥有某些东⻄的理由,以及
那种⽀持总体持有图景的理由。⽆论给予是不是⽐接受更好,模式化
原则的倡导者都完全忽视了给予。在考虑物品、收⼊以及其他东⻄的
分配时,他们的理论是接受者的正义理论,他们完全忽视了⼀个⼈拥
有把某种东⻄给予某⼈的权利。即使在每⼀⽅同时既是给予者⼜是接
受者的交换中,模式化的正义原则也只关注接受者的⾓⾊及其所拥有
的权利。这样的讨论倾向于只关注⼈们是否(应该)拥有继承的权
利,⽽⾮⼈们是否(应该)拥有遗赠的权利,或者拥有持有权利的⼈
们是否也有权利选择别⼈来持有他们的东⻄。对于为什么通常的分配
正义理论是这样由接受者定向的,我没有⼀种好的解释。忽视给予者
和转让者以及他们的权利意味着忽视⽣产者以及他们的资格。但是,
为什么它全被忽视了?
模式化的分配正义原则必然需要再分配的⾏为。任何⼀种实际上
⾃由达到的持有状态都符合某种既定模式,这种可能性是很⼩的;当
⼈们进⾏交换和给予的时候,这种持有状态将继续符合这种模式,这
种可能性是零。从⼀种资格理论的观点看,当其发⽣的时候,再分配
确实是⼀种包含了侵犯⼈们权利的严重事情。(属于不正义的矫正原
则范围内的那些所得是⼀种例外。)从其他的观点看,它也是严重
的。
对劳动所得征税等于是强迫劳动。 ⼀些⼈认为这种主张显然是
真的:从⼀个⼈那⾥拿⾛n⼩时的劳动所得犹如拿⾛n⼩时,犹如强迫
这个⼈为了另外⼀个⼈的⽬的⽽⼯作n⼩时。另外⼀些⼈则认为这种主
张是荒谬的。但即使是这些⼈,只要他们反对强迫劳动,也会反对强
迫⽆业的嬉⽪⼠为贫困者(needy)的利益⽽⼯作。 ⽽且,他们也会
反对每个⼈为了贫困者的利益⽽每周额外⼯作5个⼩时。但是在他们看
来,⼀种以税收拿⾛5个⼩时⼯资的制度看起来与强迫某个⼈⼯作5个
⼩时的制度是不同的,因为与等额税收的具体劳动相⽐,它为被强迫
的⼈们提供了更⼴范围的⾏为选择。(但是,我们可以设想⼀种渐变
的强迫劳动制度,从规定⼀种特别⾏为的制度,到允许在两种⾏为中
进⾏选择的制度……如此进⾏下去。另外,⼈们也可以想象这样⼀种
制度,在基本需要的数额之外对每种东⻄都征收⼀定⽐例的税。⼀些
⼈认为,这不是强迫某个⼈额外⼯作数⼩时,因为并没有固定数量的
额外⼯作⼩时是他必须完成的,也因为如果他使其收⼊刚好抵消他的
基本需要,他就可以完全避免缴税。对于这些⼈来说,这不是⼀种很
典型的强迫观,虽然这些⼈也认为,只要⼈们所⾯对的选择变得相当
糟糕了,那么他们就是被迫去做某些事情。然⽽,这两种观点都不是
正确的。其他⼈违反不得越界的边界约束,故意进⾏⼲预,威胁使⽤
强⼒来限制选择,在这种情况下⼈们或者交纳税收,或者(⼤概是更
坏的选择)刚好维持⽣存 —— 这个事实使税收制度成为⼀种强迫劳
动,并使它区别于没有强迫但选择受限的其他情况。
有的⼈愿意⼯作更⻓时间,以获得超出满⾜基本需要的更多收
⼊;他更喜爱某些物品或服务,⽽不是在业余时间可以进⾏的休闲或
活动。有的⼈则更喜爱休闲活动,⽽不愿意加班⼯作,不愿意通过⼯
作更⻓时间来获得额外的物品或服务。假设如此,如果⼀种税收制度
为了帮助贫困者⽽夺⾛⼀个⼈的某些闲暇(强迫劳动)是不合法的,
那么⼀种税收制度为了同样⽬的⽽夺⾛⼀个⼈的某些物品怎么就是合
法的?有些⼈的幸福需要某些物质性物品或服务,有些⼈的欲望和喜
好使其幸福不依赖这样的物品,为什么我们要区别对待这两类⼈呢?
为什么喜爱看电影(并必须赚钱买票)的这个⼈就应该响应需要的召
唤去帮助贫困者,⽽喜爱看⽇落(从⽽不需要赚额外的钱)的这个⼈
就不必如此呢?再分配主义者宁愿忽视其愉快⽆需额外劳动就能容易
得到的⼈,⽽把负担加在那些必须为⾃⼰的愉快⽽⼯作的可怜的倒霉
蛋⾝上,这不确实让⼈感到奇怪吗?如果真要增加什么负担的话,那
么⼈们也会认为事情应该相反。为什么具有⾮物质或⾮消费欲望的这
个⼈就被允许⽆阻碍地从事他最喜欢最容易的选择,⽽其愉快或欲望
涉及物质事物并必须为多赚钱⽽⼯作(从⽽为任何认为他的活动值得
付钱的⼈提供服务)的这个⼈在实现其选择时会受到限制?也许在原
则⽅⾯并不存在任何差别。也许⼈们认为,答案只涉及管理上的⽅
便。(这些难题和问题不会使认为强迫劳动是可接受的这些⼈感到不
安,⽽这种强迫劳动或者是为贫困者服务的,或者是为了实现某种可
取的最终-状态模式。在⼀种更加充分的讨论中,我们必须(⽽且希
望)扩展我们的论证以包括利息和企业利润等。那些怀疑这种扩展是
否能够⾏得通的⼈,那些想在所得税与劳动之间画出⼀条界线的⼈,
将不得不陈述极其复杂的、模式化的、历史的分配正义原则,因为最
终-状态原则⽆法以任何⼀种⽅式来区分收⼊的来源。就⽬前⽽⾔,
这样做就⾜够了,即摆脱最终—状态原则,澄清各种各样的模式化原
则如何依赖于关于利润和利息的来源、不合法性或较少合法性的特殊
观点,⽽这些特殊观点可能都被误解了。
⼀种合法的制度化的最终—状态模式给予⼈们以什么样的对他⼈
的权利?相对于应加以解释的这种观念的其他部分,对 X的所有权观
念的核⼼是权利,即决定将⽤X来做什么的权利,以及在涉及X的各种
受到约束的选项中选择哪⼀个应加以实现或尝试的权利。 这些约束
是由社会上实⾏的其他原则或法律设定的,⽽在我们的理论中,是由
⼈们(在最低限度的国家中)所拥有的洛克式权利设定的。我对我的
⼑⼦的所有权允许我把它放在我想放的任何地⽅,但是不允许放在你
的胸膛⾥。我可以在涉及这把⼑⼦的各种可接受的选项中选择哪⼀个
加以实现。这种所有权观念有助于我们理解为什么早期的理论家把⼈
们说成是对⾃⼰和⾃⼰的劳动拥有所有权的⼈。他们把每⼀个⼈都看
做是拥有做出决定权利的⼈,即决定⾃⼰应该做什么和成为什么,以
及看做是有权利收获⾃⼰⾏为所带来利益的⼈。
从各种受到限制的选项中选择⼀个加以实现的权利可以为个⼈所
拥有,也可以为⼀个群体所拥有,⽽这个群体有某种程序来达成共同
的决定;这种权利还可以来回传递,这样,今年我来决定X应是⼀种什
么状况,明年你来决定(也许毁坏X 的选择应被排除)或者,在同⼀
时期,关于X的某些类型的决定由我来做出,另外⼀些类型的决定由你
来做出。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事情。对从中进⾏选择的各种选项的限
制类型,对于决策权⼒可以被拥有、分割和合并的⽅式类型,我们缺
少⼀种适当的、有成效的、分析的⽅法对其加以分类。⼀种所有权理
论中应包括这样⼀种对限制和决策⽅式的分类,并从为数不多的原则
中得出⼤量有意义的陈述,⽽这些陈述涉及限制和决策⽅式合并在⼀
起的后果和效果。
当分配正义的⽬的—结果原则被纳⼈社会的法律结构的时候,它
们(像⼤多数模式化原则那样)使每位公⺠对社会总产品的某些部分
产⽣出⼀种强制性的所有权要求,也就是说,对个别地和共同地制造
出来的产品总额的某些部分产⽣出⼀种强制性要求。这个总产品是由
这样的个⼈所⽣产出来的,这些个⼈进⾏劳动,使⽤别⼈省吃俭⽤才
积累下来的⽣产⼯具;这个总产品是由这样的⼈们所⽣产出来的,他
们或者组织进⾏⽣产,或者发明了⽣产新东⻄的⼯具,或者发明了⽣
产东⻄的新⽅法。正是在这种⼤量的个⼈⾏为的基础上,模式化的分
配原则给予每个⼈以⼀种强制性要求。每个⼈对别⼈的⾏为和产品都
有⼀种要求,⽽不管别⼈是否同这种要求发⽣了任何特殊的关系,也
不管他们是否愿意在慈善活动或交换⾏为中接受这种要求。
⽆论是通过对⼯资征税,或是对超过⼀定数额的⼯资征税,还是
通过夺⾛利润,还是通过⼀⼝社会⼤锅以致什么东⻄来⾃哪⾥和什么
东⻄去向哪⾥都是不清楚的,模式化的分配正义原则都涉及侵占别⼈
的劳动。夺⾛别⼈的劳动成果等于是夺⾛他的时间,命令他做各种各
样的事情。如果⼈们在某个时期强迫你做某些⼯作,或做某些没有报
酬的⼯作,那么他们就是拋开你来决定你应做什么,来决定你的⼯作
应服务于什么样的⽬的。他们拋开你做出这种决定的过程使他们成为
你的部分拥有者,它给了他们⼀种对你的所有权。这恰如基于权利对
动物或⾮⽣物拥有这样的部分控制权⼒和决定权⼒,就是拥有对它的
所有权。
分配正义的最终—状态原则和⼤多数模式化原则创制了别⼈对⼈
们及其⾏为和劳动的(部分)所有权。这些原则涉及⼀种转换,即从
古典⾃由主义者的⾃我所有观念转换为对其他⼈们的(部分)所有权
观念。
诸如此类的思考使最终—状态原则和其他的模式化正义观念⾯对
这样⼀个问题,即为达到所选模式⽽必需的⾏为本⾝是不是没有违反
道德的边界约束。任何主张对⾏为存在着道德的边界约束的观点,任
何主张并⾮所有道德考虑都能被纳⼈所要达到的最终状态的观点(⻅
第3章,边码第28—30⻚)都必须⾯对这样的可能性,即它的某些⽬标
是⽆法通过任何道德上可允许的、可得到的⼿段达到的。只要这些为
实现该原则所唯⼀可⽤的⾏为本⾝违反了某些道德约束,那么⼀个资
格理论家就将⾯对由背离了正义原则所引起的关于持有的社会冲突。
既然背离头两个正义原则(获取原则和转让原则)会涉及到别⼈对侵
犯权利的直接强硬⼲预,既然道德约束在这些场合并不排除⾃卫⾏为
和报复⾏为,所以资格理论家所⾯对的问题将不会⼗分紧迫。资格理
论家在把矫正原则应⽤于并⾮本⼈违反头两个正义原则的⼈时⽆论遇
到什么困难,⽽这些困难是在平衡各种冲突的考虑以正确表述复杂的
矫正原则本⾝时所产⽣的,他都不会因应⽤这种原则⽽违反道德的边
界约束。⽽模式化正义观念的倡导者则常常⾯对这两者之间的正⾯冲
突(如果他们对冲突的两⽅⾯都很珍视,那么这种冲突还是尖锐的)
⼀⽅⾯是关于个⼈应该如何加以对待的道德边界约束,另⼀⽅⾯是展
⽰了必须加以实现的最终状态或其他模式的模式化正义观念。
如果⼀个国家已经使最终—状态或模式化的分配原则制度化了,
那么⼀个⼈可以移⺠到别的国家吗?对于某些原则(例如哈耶克的原
则)来说,移⺠不存在什么理论问题。但是对于另外⼀些原则来说,
它则是⼀个棘⼿的问题。请考虑这样⼀个国家,它拥有⼀种义务的最
低社会保障制度,以帮助最贫困者(或者它如此组织起来以便最⼤程
度地提⾼处境最差群体的地位)⽽任何⼀个⼈都不可以拒绝分担其义
务。(任何⼈都不可以说:“不要强迫我为别⼈做贡献,⽽且如果我处
于贫困的状况,也不要通过这种义务制度为我提供保障。”)超过某种
⽔平的所有⼈都被迫为帮助贫困者做出贡献。但是,如果移⺠到他国
是允许的,那么任何⼈都可能愿意移居到另外⼀个国家,⽽这个国家
除了没有义务的社会保障制度以外其他⽅⾯都是(尽可能)相同的。
在这样的场合,这个⼈离开的唯⼀动机就是避免分担这种义务的社会
保障制度。⽽且,如果他确实离开了,他原来国家中的贫困者将不会
得到来⾃他的任何(被迫的)帮助。什么原理能够解释这种结果:这
个⼈被允许移⺠,然⽽却不许在国内拒绝这种义务的社会保障制度?
如果为贫困者提供保障具有压倒⼀切的重要性,这确实不会允许国内
的拒绝,但是它也会反对国外的移⺠。(在某种意义上,它是否也⽀
持绑架居住在没有义务性社会保障的地⽅的⼈,⽽这些⼈可能被迫为
你们共同体中的贫困者做出贡献?)允许其⽬的仅是为了避免某种安
排的移⺠,⽽不允许国内的任何⼈拒绝这种安排,也许这种⽴场的关
键因素是⼀种在这个国家内部的对博爱情感的关切。“我们不希望任何
不做贡献的⼈住在这⾥,不希望任何对需要援助的其他⼈没有表现出
⾜够关⼼的⼈住在这⾥”。在这种场合,这种关切应该同这样⼀种观点
联系在⼀起,即被迫的援助有助于在被援助者与援助者之间产⽣博爱
情感(或者也许同这样的观点联系在⼀起,即知道某个⼈或其他⼈不
愿意提供援助会妨碍产⽣博爱情感)。
洛克的获取理论
在我们转向详尽考察其他正义理论之前,我们必须对资格理论的
结构增加⼀点复杂性,⽽增加复杂性的最好办法是思考洛克阐释获取
的正义原则的尝试。洛克把对⽆主物的所有权看做是由某个⼈把他的
劳动同⽆主物相混合(mixing)⽽产⽣的。这引起了许多问题。劳动所
与之相混合的东⻄的界限在哪⾥?如果⼀位私⼈宇航员在⽕星上扫清
⼀块地⽅,那么他使他的劳动与之相混合的(以致他能拥有的)是整
个⽕星,是整个⽆⼈居住的宇宙,还仅仅是⼀⼩块特殊的地⽅?⼀种
⾏动对哪⼀⼩块地⽅产⽣了所有权?⼀种⾏动使⼀个地域的熵减少
了,产⽣所有权的最⼩地域就是这个减熵的地⽅⽽不是其他的地⽅?
处⼥地(通⾼空中⻜⾏的⻜机进⾏⽣态学调查)能够通过⼀种洛克式
过程⽽产⽣出所有权吗?围绕⼀块地域修建⼀道栅栏,⼤概只能使⼀
个⼈成为这道栅栏(以及它下⾯紧连着的⼟地)的所有者。
为什么把⼀个⼈的劳动与某种东⻄相混合就使这个⼈成为它的所
有者?也许因为⼀个⼈拥有⾃⼰的劳动,所以这个⼈就拥有了⼀个先
前⽆主的物,⽽在这个物中渗满了这个⼈所拥有的东⻄。所有权渗⼈
了这个物的其余部分。但是,把我拥有的东⻄与我并不拥有的东⻄混
合在⼀起,为什么不是我失去了我所拥有的东⻄,⽽是我得到了我并
不拥有的东⻄?如果我拥有⼀罐番茄汁并把它倒⼈⼤海,以致它的分
⼦(使其带有放射性,从⽽我可以进⾏检测)均匀地混合于整个⼤海
之中,那么我是拥有了这⽚⼤海,还是愚蠢地浪费了我的番茄汁?也
许应该换⼀种想法:施于某物的劳动使它得到了改善,使它更有价值
了;任何⼈在⼀个物上⾯创造了价值,他就有资格拥有这个物。(强
化这点的是这样⼀种观点,即劳动不是⼀件令⼈愉快的事情。如果⼈
们⽆需努⼒就能够成就事情,就像《⻩潜艇》的卡通⼈物在船的尾部
拖着鲜花⼀样,那么他们是不是就对⾃⼰的产品——制造这些产品并
没有花费他们什么。东⻄⼀拥有更少的要求?)我们将这样的事实略
去,即施于某物的劳动可能减少它的价值(给你发现的⼀块浮⽊喷上
粉⾊的瓷漆)为什么⼀个⼈的资格应该扩展到整个物品上⾯,⽽不是
仅限于他的劳动所创造的附加价值上⾯?(参照价值也许有助于界定
所有权的范围,例如,⽤“增加价值”来代替上⾯以熵为标准中的“减
熵”。)任何可⾏的、连贯的增加价值的所有权⽅案迄今为⽌还没有发
明出来,⽽且,任何这样的⽅案⼤概都会遇、到反对意⻅,就像亨利·
乔治(Henry George)的理论所遇到的反对意⻅⼀样。
如果可以改善的⽆主物的存量是有限的,那么把改善⼀个物看做
是赋予对它的全部所有权,这是没有道理的。因为⼀个物归属于某个
⼈所有时,就改变了所有其他⼈的处境。先前它们是可⾃由(在霍菲
尔德的意义上)使⽤的对象,然⽽它们现在则不再是了。其他⼈处境
⽅⾯(通过取消他们对先前⽆主物的⾏动⾃由⽽引起的)的这种变化
不⼀定会使他们的处境变坏。如果我占有了科尼岛(Coney Island)上
的⼀点沙⼦,那么其他任何⼈现在都不能像以前那样使⽤这点沙⼦
了,但是,仍然留有⾜够多的沙⼦供他们使⽤。或如果不是沙⼦,那
么别的东⻄也是这样。还有⼀种可能,我使⽤我占有的沙⼦所做的事
情可能会改善其他⼈的地位,这样就抵消了他们失去使⽤这些沙⼦的
⾃由所造成的损失。关键的地⽅在于,⽆主物的占有是否使其他⼈的
处境变坏了。
为了确保其他⼈的处境不变坏,洛克提出了⼀个限制条款
( proviso ):有 “ ⾜够的和同样好的东⻄留给其他⼈共有 ” (第 27
节)。(如果这个条款得到了满⾜,那么他另外⼀个不浪费的条件是
否还有任何存在的因由?)⼈们通常认为,这个限制条款在过去是成
⽴的,但现在不再成⽴了。但是,对这⼀结论可以提出这样⼀种论
证:如果这个限制条款不再成⽴了,那么它过去也不能成⽴,因为它
不能产⽣⼀种永久的和可继承的所有权。让我们考虑⼀个⼈Z,现在没
有⾜够的和同样好的东⻄留给他占有。占有的最后⼀个⼈Y使Z失去了
他以前对某物的⾏动⾃由,从⽽使Z的处境变坏了。因此,Y的占有是
不为洛克的限制条款所允许的。所以,占有的倒数第⼆个⼈X使Y 处于
⼀种更坏的地位,因为X的⾏为结束了可允许的占有。所以,X的占有
就不是可允许的了。这样,倒数第三个占有者 W也同样结束了可允许
的占有,由于W使X的地位变得更坏了,所以他的占有不是可允许的。
诸如此类可以⼀直追溯到占有永久所有权的第⼀个⼈A。
然⽽,这种论证进⾏得太快了。⼀个⼈的占有使另外⼀个⼈的处
境变坏有两种⽅式:第⼀,使他失去通过任何⼀种特殊的占有来改善
⾃⼰处境的机会;第⼆,使他不再能够⾃由使⽤(若⽆占有)他以前
能够使⽤的东⻄。⼀种严格的要求,即⼀种占有不应使别⼈的处境变
得更坏,不仅排除第⼆种⽅式,⽽且也排除第⼀种⽅式,只要没有采
取什么措施来抵消机会的减少。⼀种更弱的要求则只排除第⼆种⽅
式,⽽不排除第⼀种。如采⽤这种更弱的要求,我们就不能像上⾯论
证中那样从Z到A⻜快回溯,因为虽然Z这个⼈不再能占有了,但仍留
有⼀些东⻄供他像以前那样使⽤。在这种情况下,Y的占有并不违反这
种更弱的洛克式条件。(随着⼈们可⾃由使⽤的东⻄的减少,使⽤者
会⾯临更严重的不便和拥挤等,在这种意义上,其他⼈的处境可能变
得更坏了,除⾮在达到这⼀点之前很远占有就停⽌。)如果这种更弱
的限制条款得到了满⾜,是否任何⼈就都不能合法地抱怨了,这⼀点
是有争议的。⽆论如何,既然这⼀点不如在更严格的限制条款情况下
那么清楚,所以洛克可能是⽤留有“⾜够的和同样好的东⻄”来意指这
种严格限制条款,也可能他的意思是不浪费条件会使这种回溯论证所
要达到的终点向后推延。
⼀种允许占有和永久所有权的制度(不再有可得到的和有⽤的⽆
主物)是否使那些不再能够占有的⼈们的处境变坏了?各种为⼈所熟
知的赞成私⼈所有权的社会思考在这⾥出现了:通过使⽣产⼯具掌握
在那些能够最有效率地(最有效益地)使⽤它们的⼈⼿⾥,它增加了
社会产品;因为随着由不同的⼈控制资源,⼀个怀有新主意的⼈不必
只有说服某⼀个⼈或⼀⼩伙⼈才能进⾏试验,实验由此得到了⿎励;
私⼈所有权能够使⼈们⾃⼰来决定他们希望承受什么样式和类型的⻛
险,并产⽣出承受⻛险的专业类型;私⼈所有权通过使某些⼈拥有不
是⽤于当前消费⽽是⽤于未来市场的后备资源,保护了未来的⼈们;
它为那些不随和的⼈提供了就业的门路,让这些⼈不必去说服任何⼈
或任何⼩团体来雇⽤他们,等等。这些考虑出现在洛克式理中以⽀持
这样⼀种主张,即私⼈所有权的占有满⾜了存在于这种“留有⾜够的和
同样好的东⻄”的限制条款背后的意图,⽽不是作为⼀种对所有权的功
利主义辩护。它们开始反驳这样的主张:因为这种限制条款被违反
了,所以任何对私⼈所有权的⾃然权利都⽆法通过⼀种洛克式的过程
产⽣出来。如要进⾏这样⼀种论证以表明这种限制条款得到了满⾜,
其困难在于,如何为对⽐确定适当的底线。洛克式占有如何能够使⼈
们的处境不会变得更坏? 这种确定底线的问题需要更为细致的研
究,⽽我们在这⾥⽆法提供这种研究。要想弄清不同的占有理论和底
线设置理论留有多⼤的余地,可取的做法是评估原始占有的⼀般经济
重要性。这种重要性也许可以通过所有收⼊的百分⽐和当前财富的百
分⽐来加以测量,⽽前者基于未被利⽤的原料和既定资源(⽽⾮基于
⼈的⾏为)主要是代表⼟地之原有价值的租⾦收⼊和处于⾃然状态的
原料价格,后者代表过去的这样的收⼊。
我们应该指出,不仅仅是赞成私⼈所有权的⼈需要⼀种所有权合
法起源的理论。那些相信集体所有权的⼈,例如相信由居住在⼀个地
区的⼈所组成的群体共同拥有其领⼟或矿产资源,也必须提供这样⼀
种所有权如何产⽣的理论;他们必须表明,为什么住在那⾥的⼈有权
利来决定⽤这块⼟地和资源做什么,⽽住在其他地⽅的⼈(对同样的
这块⼟地和资源)则没有这种权利。
限制条款
⽆论是否能够把洛克的特殊占有理论讲清楚以便处理各种难题,
我都认为,任何关于获取的适当正义理论都会包含⼀个限制条款,类
似于我们已经讨论过的洛克的限制条款中更弱的那⼀个。如果其他⼈
不再能⾃由使⽤这个物从⽽其地位变坏了,那么⼀个通常产⽣对原本
⽆主物的永久的、可继承的所有权的过程就不会如此了。对这种使别
⼈的处境变坏的特殊⽅式加以规定是⾮常重要的,因为这种限制条款
并不包含其他的⽅式,它不包括因其占有机会更受限制所导致的变坏
(即我们上⾯讨论过的第⼀种⽅式,对应于更严格的条件),它也不
包括我如何使⼀个销售者的地位“变坏”,如果我占有材料制造了他正
在销售的某些东⻄,从⽽导致与他竞争。某个⼈的占有将会违反这种
限制条款,但只要他对其他⼈给予赔偿以使他们的处境不致变坏,他
仍然可以占有;除⾮他确实赔偿了其他的⼈,否则他的占有将违反获
取的正义原则的这种限制条款,从⽽将是⼀种⾮法的占有。 ⼀种包
含这种洛克式限制条款的占有理论会正确地处理这种情况(⽽任何不
包含这种限制条款的理论都会⾯对这种情况的反驳),即某个⼈占有
了某种⽣活必需品的全部供应。
⼀种理论不仅必须把这种限制条款包括进它的获取正义原则之
中,⽽且也必须包含⼀种更复杂的转让正义原则。对关于获取的这种
限制条款的某些反思限制了转让⾏为。如果我对某种物资的全部占有
违反了洛克的限制条款,那么我占有其中⼀些并从拥有它的其他⼈那
⾥购买了所有其余的,这也会违反洛克的限制条款,尽管这种占有和
购买分别看都没有违反洛克的限制条款。如果这种限制条款排除了某
个⼈占有世界上的所有饮⽤⽔,那么它也排除了他购买所有饮⽤⽔。
(更弱⼀些说,⽽且更模糊⼀些说,它可能排除他对某些饮⽤⽔的供
应收取某种价格的费⽤。)这种限制条款(⼏乎?)决不会⽣效:某
个⼈对别⼈想要的某种稀缺物资获取的越多,其余部分的价格就越
⾼,从⽽他要想获取它的全部也就变得越加困难。但⾄少我们仍然可
以设想发⽣这种情况:某个⼈同时秘密地向某种物资的各个所有者投
标购买,⽽每⼀个所有者都在假定他能轻易地从其他所有者那⾥购买
更多的情况下卖给了他;或者,除了⼀个⼈所拥有的之外,某种⾃然
灾害毁掉了某种物品的所有供应。⼀个⼈在⼀开始时就占有某种物品
的所有供应是不被允许的。他后来得到它的全部并不表明他的原始占
有违反了这种限制条款(即使根据⼀种同上述从Z向A的回溯论证相类
似的相反论证),⽽违反洛克式限制条款的是这种原始占有加上所有
后来转让⾏为这两者的结合。
每⼀位所有者对其财产的所有权都包含着关于占有的洛克式限制
条款之历史阴影。这就排除了这样的转让,即这些转让合在⼀起就违
反了洛克式限制条款;这也排除了这样的使⽤,即在这种使⽤⽅式
中,与其他⼈合作或者独⽴于他们,使别⼈的处境与其底线处境相⽐
变坏了,以致违反了这种限制条款。⼀旦知道某个⼈的所有权与洛克
式限制条款相冲突,那么对他可以⽤“他的财产”(很难再毫⽆保留地
这样称呼它)做什么就存在着严格的限制。这样,⼀个⼈就不可以占
有沙漠中这个唯⼀的⽔坑,也不可以随意收费。如果他在沙漠中拥有
⼀个⽔坑,⽽除了这个之外,这个沙漠中的所有其他⽔坑都不幸地⼲
涸了,那么他也不可以随意收费。这种不幸的环境(应该承认这不是
他的错)使洛克的限制条款⽣效,并限制了他的所有权。 同样,在
⼀个地区唯⼀的岛上,岛屿所有者的所有权并不允许他命令失事船只
的遇难者作为闯⼊者离开他的岛屿,因为这违反了洛克的限制条款。
请注意,这种理论不是说所有者没有这些权利,⽽是说这些权利
被压倒了以避免某种灾难。(被压倒的权利并没有消失,在我们所讨
论的情况中,它们留下了⼀种缺席的踪迹。) 不存在任何外部的
(和特定的?)压倒⼒量。为处理这些情况提供办法的思考内在于所
有权理论本⾝,内在于它的获取和占有理论。然⽽,这些结果的范围
可能与某种关于灾难的条件的范围是⼀样的,因为与⼀个私⼈占有的
社会之⽣产能⼒相⽐,这种⽐较的底线是如此之低,以致违反洛克式
限制条款的问题只出现于灾难的场合(或者⼀种沙漠—岛屿处境)。
某个⼈掌握了维持其他⼈⽣存的某种必需品的全部供应,这⼀事
实并不意味着他(或任何⼈)对某物的占有(当即或者后来)使⼀些
⼈的处境与底线处境相⽐变坏了。⼀位医学研究者合成了⼀种新物
质,这种新物质能有效地治疗某种疾病,⽽且他拒绝以低于他所开出
的价格出售,但他并没有通过使他们得不到他已经占有的东⻄⽽使其
他⼈的处境变坏。其他⼈能够轻易地拥有他所占有的同样材料,这名
研究者占有和购买化学制品并没有使这种化学制品变得稀缺,以致违
反了洛克的限制条款。其他某个⼈从这位医学研究者那⾥购买了全部
这种合成物质,他也没有使别⼈的处境变坏。这位医学研究者使⽤容
易得到的化学制品来合成这种药剂,就像唯⼀能做某种特殊⼿术的外
科医⽣吃容易得到的⾷品以维持⽣存和有精⼒⼯作⼀样,这两个事实
都不违反洛克的限制条款。这表明,洛克的限制条款不是⼀种“最终-
状态原则”,它关注占有⾏为影响别⼈的特殊⽅式,⽽不关注所最终达
到的处境之结构。
有⼈掌握了某种公共⽤品的全部供应,也有⼈⽤容易得到的物质
制造出了这种全部供应,⽽在两者之间,还有⼈以并没有剥夺其他⼈
拥有它的⽅式⽽占有了某种东⻄的全部供应。例如,某个⼈在⼀个偏
僻之处找到了⼀种新物质。他发现,它能够有效地治疗某种疾病,并
占有了它的全部。他并没有使其他⼈的处境变坏。如果他没有偶然发
现这种物质,其他任何⼈也不会拥有它,⽽没有它,其他⼈仍然保持
原样。然⽽,随着时间的流逝,别⼈会发现这种物质的可能性在不断
增加。基于这⼀事实,便会产⽣⼀种关于他对这种物质的所有权的限
制,以致其他⼈不落到他们的底线位置以下,例如,对它的遗赠会进
⾏限制。某个⼈通过使别⼈得不到他本来会拥有的某种东⻄⽽使他的
处境变坏,这个论题也可以⽤来说明专利的情况。⼀个发明者的专利
并没有使别⼈得不到某个物品,因为,没有发明者,就没有这个物
品。但是,对于其他独⽴从事于发明这种物品的⼈,专利就会具有这
种影响。因此,这些能够为独⽴发明承担举证责任的独⽴发明者就不
应该被禁⽌如其所愿地利⽤他们⾃⼰的发明(包括把它卖给别⼈)。
⽽且,⼀个已知的发明会极⼤地减少实际独⽴发明的机会,因为知道
了某种发明的⼈通常不会再去尝试发明它,从⽽在这⾥,独⽴发现的
观念在最好的情况下也是模糊不清的。然⽽,我们可以假定,在不了
解原创发明的情况下,有时候后来的某个⼈也有可能发明它。这导致
对专利权施加⼀种时间限制,⽽按照经验估计,在对发明缺少了解的
情况下,独⽴发现要花多⻓时间,专利权的有效时间则接近于这种时
间。
我相信,市场制度的⾃由运⾏不会与洛克的限制条款发⽣实际冲
突。(请回忆第⼀部分我们故事中的关键:⼀个保护机构如何变成⽀
配的,以及⼀种事实上的垄断权就在于这个事实,即它是在与其他机
构的冲突中⽽不仅仅是与它们的竞争中使⽤武⼒。关于其他商业机
构,则另当别论。如果这是正确的,这种限制条款在保护机构的活动
中就不会发挥⼀种⾮常重要的作⽤,⽽且也不会为未来的国家⾏为提
供重⼤的机会。确实,如果不是受先前⾮法的国家⾏为的影响,⼈们
并不会认为违反这种限制条款的可能性⽐任何其他的逻辑可能性更为
重要。(在这⾥,我提出了⼀种经验的、历史的主张,就像不同意这
种主张的⼈所做的那样。)这样我们就完成了对资格理论的复杂性所
做的说明,⽽这种复杂性是洛克的限制条款带来的。
第⼆节
罗尔斯的理论
通过详细思考约翰 · 罗尔斯( John Rawls )近来对正义理论的贡
献,我们可以使我们关于分配正义的讨论更为集中。《正义论》 是
政治哲学和道德哲学领域⼀部有⼒的、深刻的、精致的、内容⼴泛
的、系统的著作,起码⾃约翰 · 斯图尔特 · 密尔( John Stuart Mill )以
来,还没有⻅到可以与之匹敌的作品。它是各种发⼈深省的思想之源
泉,⽽这些思想被整合进⼀种优美的整体。现在,政治哲学家们或者
必须在罗尔斯的理论框架内⼯作,或者必须解释不这样做的理由。我
们已经阐发的思考和区分,既受到了罗尔斯对另外⼀种理论选择的有
⼒展⽰的启发,也有助于阐明罗尔斯对另外⼀种理论选择的有⼒展
⽰。即使那些对罗尔斯的系统看法进⾏深思熟虑以后还是不为其所动
的⼈,仍能够从对它的仔细研究中获益良多。我不仅仅是指⼀个⼈在
克服(他所认为的)错误时像密尔那样磨砺⾃⼰的观点。读罗尔斯的
著作⽽没有把许多东⻄吸收或者转变为他⾃⼰深化了的观点,这是不
可能的。阅读完他的著作,⽽对于道德理论可以做什么和在统⼀性⽅
⾯达到什么程度,对于⼀种理论体系能够美妙到何种程度,没有⼀种
全新的和振奋⼈⼼的看法,这也是不可能的。我在这⾥只容许⾃⼰集
中讨论与罗尔斯的分歧,因为我确信,我的读者⾃⼰已经发现其著作
的众多优点。
社会合作
我从考虑正义原则的作⽤来开始。为了观念的确定,我
们假定,社会是⼀个或多或少⾃⾜的个⼈联合体,这些个⼈
在相互关系⽅⾯承认某些⾏为规则具有约束⼒,⽽且⼤多数
⼈按照这些规则来⾏动。我们还假设,这些规则标⽰了⼀种
合作体系,⽽这种合作体系的⽬的是推进合作参与者的善。
这样,虽然⼀个社会是⼀种互利合作的⻛险事业,但它的典
型标志不仅是利益的⼀致,⽽且是利益的冲突。因为与每⼀
个⼈都靠⾃⼰的努⼒单独⽣活相⽐,社会合作能够使所有⼈
都过上⼀种更好的⽣活,所以存在着利益的⼀致。因为⼈们
对其合作所产⽣的更⼤利益如何加以分配不是⽆动于衷的,
他们每个⼈在追求⾃⼰的⽬的时都更喜欢更⼤的⼀份⽽⾮更
⼩的⼀份,所以存在着利益的冲突。这样就需要有⼀套原则
在各种社会安排中间进⾏选择,以决定这种利益的划分,达
成关于。适当分配份额的协议。这种原则就是社会正义的原
则:它们提供了在社会的基本制度中分派权利和义务的⽅
法,⽽且它们确定了社会合作之利益和负担的适当分配。
让我们设想有n个⼈不在⼀起合作,每个⼈都是靠⾃⼰的努⼒单独
⽣活。每⼀个⼈ i 收到了⼀份⼯资、回报和收⼊等等,它们⽤ Si 来代
表,⽽所有个⼈单独⾏动所得到的总额是:

通过⼀起合作,他们能够得到⼀个更⼤的总额T。按照罗尔斯分配
的社会正义问题就是这些合作的利益应如何加以分配或分派。这个问
题可以有两种理解:总额T应如何加以分派?或者,由社会合作所产⽣
的增加额,即社会合作的利益T—S,应如何加以分派?后⼀种表述假
定,每⼀个个⼈都从总额T 的次总额S中得到了他的份额Si。关于这个
问题的两种表述是不同的。⼀种在第⼆种理解下对 T—S 的 “ 看来公
平”的分配,再加上对S的⾮合作的分配(每⼀个⼈i都得到了 Si),两
者之和并没有产⽣出⼀种对T的“看来公平”的分配(第⼀种理解)。另
外,⼀种对T的看来公平的分配可能给予某个特殊的个⼈i的份额要少
于他的份额Si。(要解决该问题的第⼀种表述所带来的难题,可以设⽴
⼀个约束Ti≥ Si,在这⾥Ti 是在总额T中任何个⼈i所得到的份额,⽽这
种约束会排除这种可能性,即Ti<Si。)罗尔斯没有区分对该问题的这
两种表述,在其⾏⽂中似乎他关⼼的是第⼀种,即总额T应如何加以分
配。为了⽀持关注第⼀种理解,⼈们可能主张,由于社会合作所产⽣
的利益⼗分巨⼤,⾮合作的份额Si与任何合作份额Ti相⽐都是⾮常⼩,
以致它们在提出社会正义问题时都可以忽略不计。然⽽,我们应该指
出,从事相互合作的⼈们肯定不会⼀致同意对划分合作利益的问题做
这样的理解。
为什么社会合作产⽣出分配正义的问题?如果根本就没有任何社
会合作,如果每⼀个⼈都靠⾃⼰的努⼒单独得到他的份额,那么是否
就不存在任何正义问题并且也不需要正义理论?如果我们假设,罗尔
斯看来也是这样认为的,这种情况确实不会产⽣分配正义的问题,那
么基于社会合作的什么事实这些正义问题才会出现?在社会合作中什
么东⻄导致出现正义问题?这样说是不⾏的:只有存在社会合作,才
会有冲突着的要求,⽽独⾃进⾏⽣产并(开始)养活⾃⼰的个⼈不会
相互提出正义的要求。如果有10个鲁滨孙,其中每⼀个都在不同的岛
屿上单独⼯作了两年,借助20年前留下来的发报机进⾏⽆线电通讯联
系⽽得以相互了解并知道他们具有不同所得的事实,再假设可以从⼀
个岛屿向另⼀个岛屿转送物资,那么他们不可以相互提出要求吗?
所得最少的这个⼈难道不会基于需要、基于他的岛屿是⾃然条件最差
的或基于他在⾃然禀赋⽅⾯是最不能养活⾃⼰的⽽提出⼀种要求?他
难道不可以说,正义要求别⼈给他更多⼀些;他难道不可以声称,他
得到的东⻄是如此之少,以致可能处于⼀种极度贫困状态,可能就要
饿死,⽽这是不公平的?他可以继续说,这些不同的、个⼈的、⾮合
作的份额源于有差别的⾃然禀赋,⽽这些⾃然禀赋不是应得的,正义
的任务就是矫正这些任意的事实和不平等。与其说在缺少社会合作的
状况中任何⼀个⼈都不会提出这样的要求,不如说关键在于这样的要
求显然没有依据。为什么它们显然没有依据?在⾮合作的社会状态
中,可以说,每⼀个个⼈应得其靠⾃⼰努⼒⽽独⼒得到的东⻄,或者
换⼀种说法,任何其他⼈都不能对这份持有提出⼀种正义要求。在这
种状态中谁有资格得到什么,这是⼀⽬了然的,所以不需要任何正义
理论。笔于这种观点,社会合作引⼊了⼀股浑⽔,从⽽使谁有资格得
到什么变得不清楚或不确定了。与其说,任何正义理论都不适⽤于这
种⾮合作的状况(如果⼀个⼈在⾮合作状态下偷了另外⼀个⼈的产
品,那么它不也是不正义的吗?)我宁愿说,它显然是⼀种适⽤于正
确的正义理论的状况:资格理论。
社会合作如何改变了事情,以致适⽤于⾮合作状况的同⼀资格原
则对于合作状况就变成不适⽤的或不适当的了?有⼈或许说,⼈们⽆
法把从事合作的不同个⼈的贡献分开,每⼀个东⻄都是所有⼈的共同
产品。对于这种共同的产品,或者对于它的任何部分,每个⼈都有理
由提出同等分量的要求;所有⼈都拥有同等合适的要求,⾄少,任何
⼀个⼈都不⽐任何其他⼈拥有⼀种明显更合适的要求。出于某种原因
(按照这种思路)必须决定这个共同社会合作的总产品(个⼈资格不
再分别地适⽤于它们了)应如何加以划分:这就是分配正义问题。
个⼈资格不再适⽤于这种合作⽣产出来的产品的各个部分吗?⾸
先,我们假定,社会合作基于劳动分⼯、专业化、⽐较优势和交换,
等等,每个⼈都单独⼯作.,对他得到的某些投⼊进⾏加⼯,同别⼈签
订合同,⽽后者则继续进⾏加⼯或运输他的产品,直到它达到其最终
消费者的⼿⾥。⼈们合作做出了这些事情,但是他们分别地⼯作,每
个⼈都是⼀个微型公司。 每个⼈的产品都很容易辨认出来,⽽且,
交换是在开放的市场进⾏的,⾤⽤竞争性的定价,具有⼀定的信息限
制,等等。在这样⼀种社会合作体系中,什么是正义理论的任务?有
⼈或许说,⽆论持有导致什么结果,都将取决于交易⽐价或价格,⽽
交易在这种⽐价或价格上做出,这样正义理论的任务就是为“公平价
格”设定标准。要追踪公平价格理论之各种迂回曲折的路线,这⾥不是
⼀个适当的地⽅。甚⾄为什么这些问题应该在这⾥出现,这也是难以
了解的。⼈们是⾃愿同其他⼈进⾏交换的,是⾃愿转让资格的,其⾏
为没有受到限制,可以⾃由与任何⼀⽅以任何相互接受的⽐价进⾏交
易。 这样前后相继的社会合作是由⼈们的⾃愿交换联系在⼀起的,
为什么它会产⽣出关于东⻄应如何加以分配的特别问题?为什么这种
适当的(并⾮不适当的)持有状态不是这种通过相互同意的交换过程
⽽实际产⽣的持有状态,⽽在这种交换中,⼈们⾃愿给予其他⼈以他
们有资格给予或持有的东⻄?
现在让我们放下这种假定,即⼈们单独⼯作,仅仅通过⾃愿的交
换以前后相继的⽅式合作,转⽽考虑⼈们在⼀起⼯作,共同⽣产某种
东⻄。现在要想分开⼈们的各⾃贡献,这是不可能的吗?在这⾥,问
题不在于边际⽣产⼒理论是否是⼀种关于公平的或公正的份额的恰当
理论,⽽在于是否存在某种关于可辨认的边际产品的连贯观念。看起
来,罗尔斯的理论不⼤可能依赖于这种很强的主张:不存在任何这样
⼀种合理的、可⽤的观念。⽆论如何,我们⼜⼀次⾯对⼤量双边交易
的情况:资源的所有者就其资源的使⽤分别同企业家们达成了协议,
企业家们同单个的⼯⼈达成了协议,或者⼯⼈的群体⾸先达成某种联
合协议,然后再向企业家提出⼀揽⼦交易,等等在⾃由市场上,⼈们
以通常⽅式所确定的交易⽐价(价格)转让他们的持有或劳动。如果
边际⽣产⼒理论有理由被认为是正确的,那么在这些持有的⾃愿转让
中,⼈们⼤体上将会收到他们的边际产品。
但是,如果这种边际产品的观念是不起作⽤的,以致要素的边际
产品在共同⽣产的实际状况中是不能被这些要素的雇⽤者或购买者辨
认出来的,那么对这些要素的最终分配就不会符合边际产品的模式
了。某些⼈把边际⽣产⼒理论(在其适⽤的场合)看做是⼀种模式化
的正义理论,这些⼈可能认为,这种共同⽣产的情况和边际产品的不
确定性为某种正义理论提供了机会,以便由它来确定适当的交易⽐
价。但是资格理论家将会发现,由当事⼈的⾃愿交换所导致的任何⼀
种分配都是可接受的。 关于边际⽣产⼒理论的可⽤性(workability)
问题是错综复杂的。 让我们在这⾥仅仅关注促使资源所有者趋于边
际产品的强烈个⼈刺激,以及倾向于产⽣这种结果的市场压⼒。⽣产
要素的雇⽤者不是⼀些傻⽠:他们不知道⾃⼰正在⼲什么,把他们珍
视的持有⾮理性地和任意地转让给别⼈。确实,罗尔斯对不平等所持
的⽴场要求,对共同产品的分别贡献是可分离的,⾄少在某种程度上
是这样。因为罗尔斯特意这样论证,如果不平等有助于提⾼社会上处
境最差群体的地位,如果没有不平等,这种处境最差群体甚⾄会变得
更差,那么不平等就有理由被看做是正义的。这些有益的不平等⾄少
部分地来⾃于这种必要性,即有必要向某些⼈提供刺激以使其从事各
种各样的活动或者担任各种各样的⾓⾊,⽽这些活动或⾓⾊不是每个
⼈都能同样胜任的。(罗尔斯不是在设想,需要不平等来充填每个⼈
都能同样胜任的岗位或者由苦⼒来承担的岗位,⽽这些岗位要求,最
低的技巧也会得到最⾼的收⼊。但是,这些刺激⽀付给谁?付给哪些
⾏动的履⾏者?当必需向某些⼈提供刺激以使其从事⽣产性活动时,
就不要谈论什么共同的社会产品,⽽任何个⼈贡献都⽆法同这些共同
的社会产品分开。如果这种产品是⽆法拆分开的,那么就⽆法知道这
种额外剌激给了哪些关键的⼈,⽆法知道由现在这些被刺激起来的⼈
所⽣产出来的额外产品是不是⼤于刺激他们所花的费⽤,从⽽也就⽆
法知道提供刺激是有效还是⽆效,它所包含的是⼀种净收益还是⼀种
净损失。但是,罗尔斯对可辩护的不平等的讨论预先假定这些东⻄都
是可以知道的。所以,我们设想的关于共同产品之不可分的、⾮由部
分组成的性质的主张眼看着就消失了,这样就使⽀持这种观点——没
有社会合作就没有分配正义的特别问题——的理由成为不清楚的,如
果不是神秘的话。
合作条件和差别原则
在社会合作与分配份额的关联中,还有⼀个问题促使我们注意罗
尔斯的实际论述。罗尔斯设想了理性的、互不关切的个⼈在某种处境
中聚在⼀起,⽽具有这些特征的个⼈或许是从他们的其他特征中抽象
出来的,这些其他特性则并⾮是为这种处境所预备的。在这种假设的
选择处境中——罗尔斯称之为“原初状态”(original position),他们选
择了正义观念的⾸要原则,⽽这些原则⽤来指导以后所有关于他们的
制度的批评和改⾰。在做出这种选择的时候,任何⼈都不知道他在社
会上的位置,他的阶级⽴场或社会地位,_或者他的天资或能⼒,他的
⼒量和理智,等等。
正义原则是在⽆知之幕(veil of ignorance)后⾯被选择
的。这能够确保任何⼈在选择原则时都不会因受⾃然的机遇
或社会环境的偶然性的影响⽽处于有利或不利的地位。既然
所有⼈的处境都是相似的,⽽且任何⼈都不能谋划有利于其
特殊境况的原则,所以这种正义原则是⼀种公平的协议或交
易的结果。
在这种原初状态中,⼈们会⼀致选择什么呢?
在原初处境中的⼈们会选择两个……原则:第⼀个原则
要求在分派基本杈利和义务⽅⾯的平等,⽽笫⼆个原则主
张,只要社会和经济的不平等,例如财富和职权的不平等,
给每⼀个⼈、特别是给社会的最不利成员带来补偿利益,那
么它们就是正义的。这些原则排除了在这样的基础上为制度
进⾏辩护,即⼀些⼈的苦难被更⼤的利益总额所抵消。⼀些
⼈应该拥有的更少以便其他⼈能兴旺发达,这可能是便利
的,但不是正义的。只要如此不幸运的⼈们的处境因此⽽得
到改善,那么⼀少部分⼈所得到的更⼤利益中就不存在不正
义。这种直觉的观念是,既然每个⼈的幸福都依赖于⼀种合
作体制,⽽没有这种合作体制任何⼈都不会拥有⼀种满意的
⽣活,所以利益的划分应该这样以便吸引每⼀个⼈都参与这
种⾃愿的合作,其中包括这些处境更差的⼈。然⽽,只有所
提出的条件是合理的,这才是可以期望的。上⾯所说的两个
原则看来是⼀种公平的协议,以这种协议为基础,当某种可
⾏体制是所有⼈的福利的⼀种必要条件时,这些稟赋,更好
或者其社会地位⽅⾯更幸运的⼈,⽽这两者都不能说是应得
的,才能够期望其他⼈的⾃愿合作。
被罗尔斯称为差别原则的第⼆个原则主张,制度结构应该这样加
以设计,以致在这种制度下的处境最差群体的情况⾄少同在其他任何
制度结构下的处境最差群体(不⼀定是同⼀个群体)的情况⼀样好。
罗尔斯论证说,如果原初状态中的⼈在做出正义原则的重⼤选择时遵
守最⼩⼀最⼤化(minimax)⽅针,他们会选择差别原则。我们在这⾥
所关⼼的,不是在罗尔斯所描述的原初状态中⼈们实际上是否会遵守
最⼩⼀最⼤化⽅针以及实际上是否会选择罗尔斯所规定的特殊原则。
但我们还是要向,原初状态中的个⼈为什么要选择⼀种关注群体⽽⾮
关注个⼈的原则。应⽤最⼩—最⼤化原则不是将会使原初状态中的每
个⼈都赞成最⼤程度地提⾼处境最差个⼈的地位吗?可以肯定,这种
最⼩⼀最⼤化原则将把评价社会制度的问题还原为最不幸者的⽣活如
何令⼈沮丧的问题。然⽽,通过把关注转移到群体(或代表性的个
⼈)⾝上来避免这种还原,这看起来有些特别,⽽对于站在个⼈⽴场
的这些⼈来说其动机也是不适当的。 另外,哪些群体得到。了适当
的考虑,这也是不清楚的。为什么排除了抑郁病患者群体、酗酒者群
体或者有代表性的截瘫病⼈?
如果差别原则没有为某种制度结构J所满⾜,那么在制度结构J下的
某个群体G的情况⽐它若在另⼀种制度结构I下的情况就更差,⽽制度
机构I满⾜了差别原则。如果另⼀个群体 F在J下的情况⽐它若在差别原
则所⽀持的I下的情况更好,那么这是否⾜以说,在J下,“⼀些⼈……
拥有的更少以使其他⼈能兴旺发达”?(在这⾥,⼈们可能⼼⾥在想,
G拥有的更少以使F能兴旺发达。⼈们也能对I说同样的话吗? F在1 下
拥有的更少以使G能兴旺发达?)让我们假设,在⼀种社会⾥,下⾯这
种情况很盛⾏:
1.群体G拥有总量A,群体F拥有总量B,以及B ⼤于A。事情也可能加
以不同安排,以致G所拥有的会多于A,以及F所拥有的会少于(这种
不同安排可能涉及⼀种从F转让某些持有给G的机制。)
这是否⾜以说:
因为F的情况好,所以G的情况差;G的情况差,以便使F的情况好;
2.F的情况好使G的情况变差了;G的情况差是由于F的情况好;因为F
的情况是如此之好,所以G的情况不是更好。
如果这样,那么陈述2的真理性是依赖于G⽐F处于⼀种更差的地位
吗?然⽽,还存在另外⼀种可能的制度结构K,它使持有从处境最差群
体G转让给群体从⽽甚⾄使G的情况变得更差了。存在制度结构K的可
能14是否使这种说法成为真的:在J下,因为G的情况是如此之好,所
以F的情况不是(甚⾄)更好?
我们通常并不认为,⼀个虚拟语句、(如1)的真理性⾜以⽀持某
种直陈的因果关系陈述(如2)的真理性。如果你⾃愿变成我的忠实奴
⾪,假设我能够克服最初的不安,那么这会在各个⽅⾯改善我的⽣
活。我现在处于这种状况的原因是因为你还没有变成我的奴⾪吗?因
为你使⾃⼰成为⼀个更贫困者的奴⾪会使他得到许多改善⽽使你⾃⼰
变得更差,我们是不是应该说/因为你仍然处于你所处的情况,所以这
个贫困者的情况变差了?他拥有的更少是为了使你能兴旺发达?从
3.如果P要从事⾏为A,Q就不会处于状况S。
我们将得出结论
4.P不从事⾏为A对于Q处于状况S是有责任的;P 不从事
⾏为A引起了 Q处于状况S。
只要我们也相信
5.P应该从事⾏为A,或P有⼀种职责去从事⾏为 A,或P
有⼀种义务去从事⾏为A,等等。
因此,在这种情况下,从3到4的推论是以5为先决条件的。⼈们不
可以把从3到4当做论证的⼀步以便达到5。在某种特殊处境下⼀些⼈拥
有的更少以使其他⼈能兴旺发达,这⼀陈述通常基于对⼀种处境或⼀
种制度框架的评价,⽽它被引⼈就是为了⽀持这种制度框架的。既然
这种评价不完全是从虚拟语句中推论出来的(如1或3),所以必须为
它提出⼀种独⽴的论证。
如我们已经看到的,罗尔斯主张,
既然每个⼈的幸福都依赖于⼀种合作体制,⽽没有这种
合作体制任何⼈都不会拥有⼀种满意的⽣活,所以利益的划
分应该这样以便吸引每⼀个⼈都参与这种⾃愿的合作,其中
包括这些处境更差的⼈。然⽽,只有所提出的条件是合理
的,这才是可以期望的。上⾯所说的两个原则看来是⼀种公
平的协议,以这种协议为基础,当某种可⾏体制是所有⼈的
福利的⼀种必要条件时,这些禀赋更好或者其社会地位⽅⾯
更幸运的⼈才能够期望其他⼈的⾃愿合作。
毫⽆疑问,差别原则提出了这些禀赋较差者会愿意合作的条件。
(他们是否能为⾃⼰开出更好的条件?)但是,这是⼀种这些禀赋更
差者能期望得到其他⼈⾃愿合作的公平协议吗?涉及社会合作所产⽣
的收益,情况是对称的。禀赋更好者通过同禀赋更差者的合作⽽受
益,⽽且,禀赋更差者也通过同禀赋更好者的合作⽽受益。然⽽,差
别原则在禀赋更好者与禀赋更差者之间并不是中⽴的。这种不对称从
何⽽来?
如果⼀个⼈问,每个⼈从这种社会合作中得到了多少,这种对称
性就被颠覆了。这个问题可以以两种⽅式加以理解。或者,与在⾮合
作体制中的个⼈持有相⽐较,⼈们从社会合作中得到了多少利益?也
就是说,对于每⼀个⼈i,Ti—Si是多少?或者另⼀种,不是与没有任
何合作相⽐较,⽽是与更有限的合作相⽐较,每⼀个⼈从普遍的社会
合作中得到了多少?对于普遍的社会合作,后者是⼀个更合适的问
题。因为在决定普遍社会合作的利益应如何加以持有的原则上,⼈们
⽆法达成⼀致的协议,所以,如果有某种有益的合作安排赢得某些⼈
⽽不是所有⼈同意参与,那么就并⾮所有⼈都处于⾮合作的处境之
中。这些⼈将参与这种范围更窄的合作安排。为了使注意⼒集中于禀
赋更好者和禀赋更差者⼀起合作的利益上⾯,我们必须尝试设想范围
更窄的部分社会合作体制,在这种体制⾥,禀赋更好者仅仅在他们⾃
⼰之间进⾏合作,禀赋更差者也仅仅在他们⾃⼰之间进⾏合作,⽽没
有两者之间的交叉合作。这两个群体的成员从他们各⾃群体⾥的内部
合作中受益,⽽且与假如根本就没有任何社会合作相⽐,他们拥有更
⼤的份额。⼀个⼈从禀赋更好者和禀赋更差者之间范围更⼴的合作体
系中获得多少利益取决于他从这种更⼴范围合作中得到多少增殖收
益,也就是说,按照这个数额,他在普遍合作体制中得到的份额⼤于
在群体内部(⽽不是群体交叉)的有限合作体制中得到的份额。如果
⼀个群体(⾤⽤⼀种简单标准)从普遍合作(当与群体内部的有限合
作相⽐较时)中得到的平均增殖收益⼤于另外⼀个群体的收益,那么
普遍合作就或者对于禀赋更好者是更有利的,或者对于禀赋更差者是
更有利的。
⼈们可能思索,在群体的平均增殖收益之间是否存在着不平等,
如果存在不平等,那么怎么办。如果禀赋更好者的群体包括这样的
⼈,他们想⽅设法完成某种对其他⼈拥有更⼤经济优势的东⻄,诸如
新的发明,关于⽣产的新观念,或者制造产品的新⽅式,经济⼯作的
技巧,等等, 那么就难以避免得出这样的结论,即禀赋较差者⽐禀
赋更好者从这种普遍合作体制中得到的更多。 这个结论意味着什
么?我的意思不是说,这种禀赋更好者应该得到⽐他们在普遍社会合
作的资格制度中所得到的更多。这个结论所意味的东⻄是对这样⼀种
情况的深刻怀疑:以公平的名义对⾃愿的社会合作(以及从中产⽣的
持有状态)施加限制,以便使这些已经从这种普遍社会合作中⼤⼤受
益的⼈更加受受益!
罗尔斯可能会要求我们想象这些禀赋更差的⼈说⼀些诸如此类的
话:“禀赋更好者注意:你们通过同我们合作⽽受益。如果你们想要我
们合作,你们就必须接受合理的条件。我们提出这样的条件:只有我
们得到的尽可能的多,我们才会同你们合作。也就是说,我们合作的
条件应该给予我们最⼤的份额,以致如果试图再多给我们⼀些,我们
结果得到的反倒更少。”所提出的这些条件是多么慷慨,可以通过想象
这些禀赋更好者做出的⼏乎对称的相反建议⽽看出来:“禀赋更差者注
意:你们通过同我们合作⽽受益。如果你们想要我们合作,你们就必
须接受合理的条件。我们提出这样的条件:只要我们得到的尽可能的
多,我们就会同你们合作。也就是说,我们合作的条件应该给予我们
最⼤的份额,以致如果试图再多给我们⼀些,我们结果得到的反倒更
少。”如果这些条件显得⾮常蛮横,⽽它们确实如此,那么为什么这些
禀赋更差者所提出的条件就不是显得同样蛮横呢?假如某个⼈有胆量
直⾔不讳地把它说出来,那么为什么这些禀赋更好者不应该把这后⼀
建议当做⼀种下策?
罗尔斯投⼊⼤量精⼒来解释为什么这些更少受惠者不应该对得到
的更少进⾏抱怨。简单的说,他的解释就是:因为这种不平等对他有
利,所以更少受惠的⼈不应该对此抱怨;他在这种不平等制度中得到
的⽐他在⼀种平等制度中所得到的更多。(尽管他在另外⼀种不平等
制度中能够得到的还要更多,因为这种制度把别的某个⼈置于他下
⾯。)但是,罗尔斯仅仅在下⾯这个段落中讨论了这些更受惠者是否
会觉得或应该觉得这些条件是不是令⼈满意的问题,⽽在这个段落
中,A和B是任何两个具有代表性的⼈,其中A是更受惠者:
困难在于如何表明A没有任何理由进⾏抱怨。也许他被要
求拥有⽐他原本拥有的更少,是因为他拥有的更多会导致B的
减少。现在能够对这个更受惠的⼈说什么呢?⾸先,每个⼈
的幸福都依赖于⼀种社会合作体制,没有这种社会合作体
制,任何⼈都不能拥有⼀种满意的⽣活,这是清楚的。其
次,只有这种体制的条件是合理的,我们才能要求每⼀个⼈
的⾃愿合作。因此,差别原则看起来就是⼀种公平的基础,
在这种基础上,当某种可⾏的安排是所有⼈的善的必要条件
时,这些稟赋更好者或这些在其社会环境⽅⾯更幸运者,才
能期望别⼈与之合作。
罗尔斯设想对更受惠者所说的东⻄并没有表明这些⼈没有理由抱
怨,⽽且,如果他们有任何抱怨的话,它也根本不会削弱其分量。所
有⼈的幸福都依赖于社会合作,⽽没有社会合作任何⼈都不能有⼀种
满意的⽣活,这种话也可以由提出任何其他原则的⼈说给禀赋更差
者,其中包括最⼤程度地提⾼禀赋最好者地位的原则。这个说法也与
其类似:只有这种体制的条件是合理的,我们才能要求每⼀个⼈的⾃
愿合作。问题在于:什么条件会是合理的?罗尔斯迄今为⽌设想所说
的东⻄仅仅是提出了他的问题,⽽这些东⻄并没有把他提出的差别原
则同我们想象禀赋更好者提出的⼏乎对称的相反建议区别开,或者同
任何其他建议区别开。这样,当罗尔斯继续说,“因此,差别原则看起
来就是⼀种公平的基础,在这种基础上,当某种可⾏的安排是所有⼈
的善的必要条件时,这些禀赋更好者或这些在其社会环境⽅⾯更幸运
者,才能期望别⼈与之合作”这时在他的句⼦中出现这个“因此”是⼗分
令⼈困惑的。既然位于它之前的句⼦在他的建议和任何其他建议之间
是中⽴的,所以差别原则为合作提供了⼀种公平基础,这个结论⽆法
从在它之前这个段落的语句中推论出来。罗尔斯不过是在重复,它看
起来是合理的,⽽对于任何不认为它看起来是合理的⼈,这很难说是
⼀种令⼈信服的回答。 罗尔斯并没有表明,当A被要求拥有的更少以
便另⼀个⼈B可以拥有⽐他本来会拥有的更多时,这个更受惠者A没有
任何理由进⾏抱怨。他⽆法表明这点,因为A确实有理由进⾏抱怨。他
没有理由吗?
原初状态与⽬的⼀结果原则如何能够假设禀赋更差者所提供的这
些条件是公平的?让我们想象这样⼀块不知从哪⾥来的社会焰饼
(social pie),任何⼈对它的任何部分都没有任何要求,任何⼀个⼈也
不⽐任何其他⼈拥有任何更多的要求,然⽽关于它应该如何加以分
配,他们必须达成⼀致的协议。毫⽆疑问,抛开讨价还价中的恐吓和
威胁,⼀神平等的分配会被提出来,⽽且作为⼀种解决⽅案也被认为
是合理的。(在谢林所说的意义上,它是⼀种焦点解决⽅案。)如果
不知什么原因这块馅饼的⼤⼩不是固定的,⽽且⼈们认识到,出于某
种原因,追求⼀种平等分配将会导致得到的整个馅饼⽐另外⼀种分配
所能得到的更⼩,那么⼈们就会愿意同意⼀种不平等的分配,⽽这种
不平等的分配会提⾼最⼩份额的量。但是在任何实际处境中,这种认
识不是揭⽰了对这块馅饼的各个部分应该拥有不同的要求吗?谁能够
使a块馅饼变得更⼤?是不是如果给谁更⼤的⼀份,他就会使这块馅饼
更⼤,⽽如果在平等分配体制下给他平等的⼀份,他就不会这样做
了?向谁提供刺激以使其做出这种更⼤的贡献?(这⾥没有任何关于
不可分开的共同产品的谈论;⼤家知道刺激应该毕供给谁,⾄少知道
事后奖⾦应该发给谁。为什么这种可以_别出来的不同贡献不能导致某
种不同的资格呢?
如果东⻄像吗哪(manna) —样从天上掉下来,任何⼈对它的任
何⼀个部分都没有特别的资格,⽽且,除⾮所有⼈都同意某种特殊的
分配,否则任何吗哪都不会掉下来,并且不知什么原因吗哪的数量随
这种分配⽽变化,那么这种主张就是合理的,即被置于如此处境以致
不能为了得到更⼤份额⽽进⾏恐吓或威胁的⼈们会同意按照差别原则
来进⾏分配。但是,对于思考由⼈们⽣产出来的东⻄应该加以如何分
配,这是⼀种合适的⽅式吗?在⼀种场合,存在着不同的资格,在另
外的场合,则不存在不同的资格,那么为什么会认为应该得到相同的
结果呢?⼀种程序将分配正义原则建⽴在理性的⼈们所⼀致同意的东
⻄之上,⽽这些⼈对⾃⼰本⾝或⾃⼰的历史都⼀⽆所知,这种程序确
保了正义的最终⼀状态原则将被当做基本的原则。或许,某些正义的
历史原则是从最终⼀状态原则中推论出来的,犹如功利主义者试图从
他的最终⼀状态原则中推论出个⼈权利和禁⽌惩罚⽆辜者,等等;或
许,这样的论证甚⾄也能够被构造出来,⽤以⽀持资格原则。但是,
看起来,任何历史原则都不会⾸先赢得罗尔斯原初状态中当事⼈的同
意。因为⼈们在⽆知之幕的后⾯聚在⼀起来决定谁得到什么,⽽任何
⼈对⼈们可能拥有任何特别资格都⼀⽆所知,所以他们对待所要分配
的任何东⻄都会像天上掉下来的吗哪⼀样。
假设有⼀群学⽣,他们已经学习了⼀年,参加了考试,得到了位
于0和100之间的分数,不过他们还不知道⾃⼰得了多少分。他们现在
集合在⼀起,对谁得到了什么分数都⼀⽆所知,在这种情况下他们被
要求在他们⾃⼰之间分配分数,并使其总合等于⼀个给定的数额(这
个数额就是他们从教师那⾥实际得到的分数总额)。⾸先,让我们假
设,他们要共同决定⼀种特殊的分数分配,他们要给在聚会现场的每
⼀个⼈以⼀个特殊的分数。在这⾥,假设对他们相互威胁的能⼒加以
⾜够的限制,他们⼤概会同意每个⼈都得到相同的分数,每个⼈的分
数等于总分数除以得分⼈数。可以肯定,这些分数不会碰巧与他们实
际得到的那些特殊分数⼀样。其次,我们假设,在他们聚会所在的布
告栏上张贴了⼀张告⽰,其标题为⼤写的“资格”上⾯列有每个⼈的名
字及其分数,所列的分数与教师的打分是⼀致的。这种特殊的分数分
配仍然不会得到那些考试成绩很差的⼈的同意。即使他们知道 “ 资
格”是什么意思(也许我们必须假设他们不知道是什么意思,以便配合
罗尔斯原初状态中的⼈在算计时不考虑道德因素),为什么他们应该
同意教师的分配呢?他们有什么⾃利的理由同意它?
再次,我们假设,他们⼀致同意不要⼀种特殊的分数分配,⽽是
选择指导分数分配的⼀般原则。他们将选择什么原则?平等原则,即
给每个⼈以同样的分数,将拥有最⼤的可能性。另外,如果最终分数
总额是可变的,⽽这取决于他们如何分配它,取决于他们中的每个⼈
得到了什么分数,⽽且即使他们之间不存在相互竞争(例如,他们中
的每个⼈都与不同群体的成员竞争某种岗位),⼀种更⾼的分数也是
可欲的,那么诸如最⼤程度地提⾼最低分数的分配分数原则可能看起
来就是有道理的。这些⼈是否会同意⾮最终⼀状态的、历史的分配原
则:按照⼀个称职的不偏不倚的教师如何给他们的考试打分,来给他
们分数? 如果所有参与决定的⼈都知道这种特殊分配是由历史原则
产⽣出来的,那么他们也不会同意它。因为这时的情况与较早他们决
定⼀种特殊分配时的情况是⼀样的,⽽我们已经看到,那时他们不同
意按资格来分配。这样,我们假设,⼈们并不知道这种特殊分配实际
上是由历史原则产⽣出来的。他们不能因为这种历史原则对他们看起
来是公正的或公平的,就选择它;因为在原初状态中不允许这样的观
念发挥作⽤。(否则⼈们就会在那⾥争论——像在这⾥⼀样——正义
所要求的是什么。)每个⼈都从事于⼀种计算,以确定接受这种历史
原则是否符合他⾃⼰的利益。在历史原则中,分数依赖于天性、得到
开发的智⼒、⼈们如何努⼒⼯作和偶然因素,等等,⽽对于这些东
⻄,原初状态中的⼈⼏乎都是⼀⽆所知。(如果有⼈想,既然他在思
考这种原则时他的推理⾮常好,他⼀定是智⼒禀赋更好者中的⼀位,
那么这是冒险的。谁知道别⼈在进⾏他们的推理时使⽤了什么样的令
⼈眼花缭乱的论证,也许他们出于策略的原因⽽深藏不露。)原初状
态中的每个⼈将按照这些可变的维度对⾃⼰的地位进⾏概率分布的计
算。每个⼈的概率计算会使历史⼀资格原则优先于每⼀种其他原则,
这看来是不可能的。现在让我们来考虑这样⼀种原则,我们可以把它
称为逆向⼀资格原则(reverse- entitlement principle )。它按照⼤⼩次
序开列出⼀份关于历史资格的清单,然后给按资格应得最少的⼈以最
多,给按资格应得第⼆个最少的⼈以第⼆个最多,如此等等。 在罗
尔斯的原初状态中⾃利的⼈的任何概率计算,或者我们所考虑的学⽣
的任何概率计算,就他们关切的是⾃我利益⽽⾔,都会导致他们把资
格原则和逆向资格原则看做同等位阶的!(什么样的计算能使他们把
这些原则中的⼀种原则看做优于另⼀种?)他们的计算不会使他们选
择这种资格原则。
原初状态中⼈们在⽆知之幕的后⾯来决定采⽤何种原则,这种决
定问题的性质限制他们只能选择最终⼀状态的分配原则。⾃利的⼈基
于原则是否对他有利来评估任何⾮最终⼀状态的原则,他对任何原则
的计算所关注的都是他在该原则下会得到什么结果。(这些计算包括
考虑他将要去从事的劳动,⽽在打分的例⼦⾥则没有这个问题,除⾮
作为过去劳动的折旧。这样对于任何⼀种原则,原初状态的当事⼈将
关注该原则所导致的利益分配D,或者该原则可能导致的⼀种从分配
D1…Dn 的概率分布,⽽且在假设该原则能够实现的情况下,关注他⾃
⼰在每个坐标Di中占据每⼀位置的概率。假如他不是使⽤个⼈概率,
⽽是使⽤决策理论家所讨论的其他决策规则,问题的实质不会有任何
改变。在这些计算中,该原则所扮演的唯⼀⾓⾊就是产⽣⼆种利益
(或者他们关切的⽆论什么东⻄)的分配,或者产⽣⼀种关于利益分
配的概率分布。只能通过⽐较它们所产⽣的各种不同分配来⽐较不同
的原则。这样,原则就从这幅场景中退出去了,每⼀个⾃利的⼈都在
各种不同的最终⼀状态分配中做出⼀种选择。或者原初状态中的⼈直
接同意⼀种最终⼀状态分配,或者他们同意⼀种原则;如果他们同意
⼀种原则,他们也只是在考虑最终⼀状态分配的基础上同意它。他们
所同意的这种基本原则,他们所有⼈能够⼀致同意的这种基本原则,
⼀定是最终⼀状态原则。
罗尔斯的构造⽆法产⽣出历史的或资格的分配正义观念。他的程
序所产⽣出来的这种最终⼀状态的正义原则,当同事实信息相结合
时,也可能⽤来尝试得出历史⼀资格原则,⽽这种历史⼀资格原则属
于⾮资格正义观念下的派⽣原则。 要弄清这种尝试如何能够曲折地
得出和解释这种特殊的历史⼀资格原则,这是困难的。⽽且,在⼈们
看来,从最终⼀状态原则中尝试得出任何近似于获取、转让和矫正原
则的东⻄,犹如功利主义在试图从其原则中得出(近似于)通常的正
义格⾔时会产⽣歪曲。这些尝试并没有产⽣出所希望的特殊结果,⽽
且它们为试图得到的那种结果提出了错误的理由。如果历史⼀资格原
则是基本的,那么罗尔斯的构造在最好的情况下也只是产⽣出与其相
似的东⻄,但它会为它们提出错误的理由,⽽且它所得出的结果有时
会同正确的原则发⽣冲突。⼈们在原初状态中选择原则时所使⽤的程
序预先假设,任何历史⼀资格的正义观念都不是正确的。
有⼈可能对我们的论证提出这样的反驳,罗尔斯的程序意在建⽴
关于正义的全部事实,他的理论没有提出独⽴的资格观念,所以不能
使⽤这种资格观念来批评他的理论。但是,我们并不需要任何特殊阐
发的历史⼀资格理论作为基础来批评罗尔斯的构造。如果任何⼀种这
样的基本历史⼀资格观点是正确的,那么罗尔斯的理论就不是正确
的。这样我们就能够对罗尔斯所提出的理论类型以及它必定产⽣的原
则类型做出这种结构性的批判,⽽⽆须⾸先充分阐述⼀种特殊的历史
⼀资格理论作为对他的理论的⼀种替代。除⾮我们可以肯定任何适当
的历史⼀资格原则都⽆法得到,否则我们就会被误导去接受罗尔斯的
理论以及他对正义问题的解释,即正义原则是由理性的、⾃利的⼈在
⽆知之幕的后⾯选择出来的。
既然罗尔斯的构造不能产⽣出⼀种历史的或资格的正义观念,那
么他的构造中就存在着某些特征,⽽正是这些特征使它不能产⽣。除
了关注这些特殊的特征、,除了说它们在原则上使罗尔斯的构造⽆法
产⽣⼀种历史的或资格的正义观念,我们还做了什么?这种批评⼀点
⼒量都没有,因为我们会这样回答说,除了它实际上产⽣出的观念以
外,这种构造在原则上⽆法产⽣出任何观念。⾮常清楚,我们的批评
要⽐这更为深刻(我希望读者也清楚这⼀点)但是要阐明这种深度的
必要标准,这是困难的。为了避免使这种批评显得瘸腿,让我们再做
⼀些补充:正如罗尔斯所陈述的,⽀撑⽆知之幕——在拒绝接受资格
观念中发挥了最⼤作⽤的特征——的根本观念,就是防⽌有⼈按照⾃
⼰的利益来剪裁原则,防⽌根据⾃⼰的特殊条件来设计原则。但是,
⽆知之幕不仅发挥了这种作⽤,⽽且它还确保⽆知的、⾮道德的个⼈
之合理计算中将不会有⼀丝⼀毫的资格考虑,⽽这些个⼈在做出决定
时所受到的约束反映了道德的某些形式条件。 也许,在⼀种类似于
罗尔斯的构造中,某种⽐⽆知之幕更弱的条件能够有助于排除对原则
的专门剪裁,或许,选择处境的其他“类似结构的”特征能够被阐明,
以反映关于资格的思考。但是,现在看来,原初状态中任何形式的选
择处境都没有反映关于资格的思考,这些思考甚⾄根本就没有被考
虑,更不⽤说被压倒、超出或者⼲脆放在⼀边。既然原初状态中⼈的
处境结构不包含⼀丝⼀毫的资格原则,所以这些原则根本没有任何办
法被选择,⽽且罗尔斯的构造在原则上也⽆法产⽣出它们。显然,这
不是说,资格原则(或者“⾃然的⾃由原则”)不能被列⼊原初状态中
⼈们所思考的原则清单。罗尔斯甚⾄根本就没有考虑这点,也许因为
已经⾮常清楚,把它列⼊清单加以考虑是不会有任何意义的。
宏观与微观
我们先前曾指出过这样⼀种反对意⻅,它怀疑是否存在任何独⽴
的资格观念。这同罗尔斯的这种主张有关,即他所阐述的原则仅仅适
⽤于整个社会的基本的宏观结构,⽽任何微观的反例对于这些原则都
是不相关的。从表⾯来看,差别原则是不公平的(尽管这同原初状态
中从事选择的任何⼈都没有利害关系),⽽且,存在着⼤量针对它的
反例,这些反例关注微观情况,⽽这些微观情况则容易理解和处理。
但是,罗尔斯并不主张差别原则可以适⽤于所有的情况,⽽是认为它
仅仅适⽤于社会的基本结构。我们如何能够确定它是否适合于社会的
基本结构?既然我们在⾃⼰的直觉和判断中对整个社会结构的正义没
有多⼤的把握,所以我们可以尝试通过关注微观情况来⽀援我们的判
断,⽽对于微观情况我们则确实⽐较有把握。对于我们当中的许多
⼈,思想试验的⼀个重要组成部分就是达到罗尔斯称之为 “ 反思平
衡”的过程,⽽在这种思想试验中,我们在假设的微观情况下反复试验
各种原则。如果这些原则在我们所思考的判断中并不适⽤,那么它们
也就不会是普遍适⽤的。⽽且我们可以认为,既然正确的正义原则是
普遍适⽤的,所以在微观情况下不适⽤的原则就不能是正确的。⾄少
⾃柏拉图以来这已经成为我们的传统,原则可以在⼤⼩两种情况下反
复试验。柏拉图认为,放⼤的原则更容易加以辨认,⽽其他⼈则可能
观点相反。
然⽽,罗尔斯好像是在使⽤不同的原则,⽽这些不同的原则分别
适⽤于宏观背景和微观背景,适⽤于社会的基本结构和我们能够理解
和把握的具体情况。基本的正义原则是不是以这种⽅式冒出来的,即
它仅适⽤于最⼤社会结构⽽不适⽤于它的部分?也许⼈们能想到这种
可能性:整个社会结构是正义的,尽管它的任何⼀个部分都不是正义
的,因为每⼀部分的不正义出于某种原因⽽相互平衡或抵消了,从⽽
总的不正义就被抵消了或不存在了。但是,拋开它不能履⾏所设想的
抵消其他现存不正义的任务,⼀个部分如何能够满⾜最基本的正义原
则的要求⽽同时仍明显是不正义的呢?如果⼀个部分涉及某种特殊领
域,也许会这样。但是,⼀个正常的、普通的、⽇常的部分,⼀个并
不拥有不同寻常特征的部分,如果它符合基本的正义原则,那么它最
终应该是正义的;如果不是这样,就必须提供专门的解释。⼀个⼈不
能仅仅说⼈们正在谈论的原则是仅仅适⽤于基本结构的,就轻易地把
微观的反例打发⾛了。基本结构拥有什么特征,拥有微观情况所不拥
有的什么特征,以致某些特殊道德原则只适⽤于它,⽽到了别的地⽅
就不中⽤了呢?
单凭关注所说的复杂整体之直觉性正义来进⾏论证,这有特别的
不利之处。因为复杂整体是不容易审视的,我们不能轻易地掌握相关
的每⼀件事情。整个社会的正义可能依赖于它满⾜许多不同的原则。
这些原则单个来说都具有令⼈信服的⼒量(说明它们适⽤于⼴⼤范围
的特殊微观情况),但是当它们合并在⼀起的时候,可能就会产⽣令
⼈惊异的结果。也就是说,⼀个⼈可能惊异于某种制度形式,并且只
有这种制度形式,满⾜了所有的原则。(请⽐较这些时候所产⽣的惊
异:发现了某种东⻄,并且只有这种东⻄,能满⾜许多不同的、个别
的、令⼈信服的适当性条件;以及这些发现多么使⼈感到启迪。)或
许,它是⼀个放⼤了的简单原则,当它被放⼤的时候,事情最初看起
来是令⼈⾮常惊异的。我不是主张在宏观场合突然出现的新原则可能
是令⼈惊异的,⽽是认为旧的微观原则最终在宏观场合如何被满⾜可
能是令⼈惊异的。如果是这样的话,那么⼀个⼈就不应该依赖关于整
体的判断,就不应该认为关于整体的判断提供了核查其原则的主要根
据或者唯⼀根据。要改变⼀个⼈关于某种复杂整体的直觉判断,⼀种
主要途径就是认清原则之更⼴的和通常令⼈惊异的含义是牢固地建⽴
在微观层⾯上的。同样,要发现⼀个⼈的判断是错误的,通常肯定要
凭借以微观层⾯为根据的原则之严格应⽤来颠覆它们。出于这些理
由,试图通过排除对原则的微观检验来保护它们,这是不可取的。
关于轻视对基本原则的微观检验,我能想到的唯⼀理由就是,微
观处境中可能包含有特殊的资格。让我们继续论证,显然在这种考虑
中,基本原则将同这些资格发⽣冲突,因为这些原则是在⽐这些资格
更深的层⾯上发挥作⽤。既然它们是在⽐这些资格更深的层⾯上发挥
作⽤,所以任何包含资格在内的微观处境都不能作为检验这些基本原
则的例⼦来加以使⽤。请注意,这种推理可以接受罗尔斯的程序之假
定,即任何基本的资格观点都不是正确的,以及有⼀些层⾯是如此之
深,以⾄任何资格都不能在那么深的层⾯上发挥作⽤。
是不是所有资格都可以归为相对肤表的层⾯?例如,⼈们对⾃⼰
⾝体各个器官的资格是否属于肤表的层⾯?应⽤最⼤程度地提⾼处境
最差者之地位的原则,有可能会涉及对⾝体器官的强制性再分配(“你
这么多年来⼀直拥有视⼒,现在你的⼀只——甚或两只——眼睛应该
移植给别⼈”),或者趁早杀死⼀些⼈,以利⽤他们的⾝体来提供拯救
他⼈⽣命所必需的器官,否则这些⼈就会夭折。 提出这样的例⼦看
起来有些歇斯底⾥。但是,我们不得不举出这样极端的例⼦,以检验
罗尔斯不允许使⽤微观的反例是否合理。如果我们关注这些资格和权
利,⽽这些资格和权利的基础明显不是社会的或制度性的,那么就⾮
常清楚,并⾮微观场合中的所有资格都可以被理解为肤表的和⾮法的
东⻄,从⽽不能⽤它来验证所假设的原则。基于什么理由,其细节我
留给⼤胆的读者来规定,这些微观例⼦被裁定是不中⽤的?基于什么
理由⽽能够主张,基本的正义原则只需要应⽤于社会的基本制度结
构?(⽽且,我们能不能把关于⾝体器官或结束⼈的⽣命的这些再分
配实践纳⼈⼀个社会的基本结构?)
我们因其同历史⼀资格的正义观念根本不相容⽽批评罗尔斯的理
论,这具有讽刺的意味。因为罗尔斯的理论本⾝描述了⼀种(抽象地
构想出来的)带有结果的过程。他并没有为他的两个正义原则展⽰⼀
种直接的演绎论证,⽽这种论证是从隐含它们的其他陈述中推论出来
的。罗尔斯论证的任何演绎表达都应该包含元陈述
(metastatements),即关于原则的阵述:诸如,为某种处境中的⼈们
所⼀致同意的任何原则都是正确的。这样的元陈述与表明这种处境中
的⼈们⼀致同意原则P的论证相结合,⼀个⼈就可以推论原则P是正确
的,从⽽推论出这个原则P。在这种论证中的某些地⽅,“P”出现在引
号中,以便把这种论证与⼀种关于原则P之真理性的直接演绎论证区别
开来。与直接的演绎论证不同,⼀种处境和过程在这种论证中得到了
规定,⽽从这种处境和过程中出现的任何原则都被认为是正义的原
则。(在这⾥我抛开了这两者之间的复杂相互作⽤问题:⼀⽅⾯是⼈
们希望得出的正义原则,⼀⽅⾯是⼈们规定的原初处境。)正如对于
⼀个资格理论家来说,任何从(由转让原则规定的)合法过程中出现
的持有状态都是正义的,对于罗尔斯来说,任何从原初状态中通过⼀
致同意的约束过程⽽出现的原则都是(正确的)正义原则。两种理论
都规定了出发点和转换过程,⽽且两种理论都接受了它的结果,⽽⽆
论其结果是什么。按照这两种理论,由于它的因果传承,它的历史,
⽆论最终出现什么结果都是应该加以接受的。⽽且,任何涉及⼀种过
程的理论,都必须从某种⾃⾝并⾮是该过程之结果的东⻄开始(否
则,它的出发点就要⼤⼤向后移),也就是说,从论证这种过程的基
本优先性的⼀般陈述开始,或者从这种过程本⾝开始。资格理论和罗
尔斯的理论两者都涉及⼀种过程。资格理论为产⽣持有状态⽽规定了
⼀种过程。⽀撑这⼀过程的(获取、转让和矫正)三个正义原则,把
这种过程当做它们的主题时,它们⾃⾝是分配正义的过程原则,⽽不
是分配正义的最终⼀状态原则。它们规定了⼀种正在进⾏着的过程,
⽽没有确定它最终会怎样,没有提供某种它必须满⾜的外在的模式化
标准。罗尔斯的理论为产⽣正义原则⽽提出了⼀种过程P。这种过程P
包含着原初状态中的⼈们在⽆知之幕的后⾯⼀致同意正义原则。按照
罗尔斯,从这个过程P中出现的任何原则都是正义原则。但是,我们已
经论证过,这个产⽣正 义原则的过程P本⾝⽆法产⽣出作为基本正义原
则的过程原则。过程P—定产⽣出⽬的⼀状态或⽬的⼀结果原则。在罗
尔斯的理论中,尽管差别原则应⽤于⼀种正在进⾏着的和持续着的制
度过程(这种过程包括基于这种原则下的制度预期⽽得出的资格,也
包括所得出的纯粹程序正义的成分等),但它仍然是⼀种⽬的⼀结果
原则(然⽽不是⼀种即时原则)。差别原则确定了这种正在进⾏着的
过程最终结果会怎样,并且提供了⼀种它必须满⾜的外在的模式化标
准,⽽任何没有满⾜这种标准之检验的过程都会被拒绝。⼀种原则⽀
配了⼀个正在进⾏着的制度过程,这个事实并不能使它成为⼀种过程
原则。假如这能使它成为⼀种过程原则,那么与其说功利主义是⼀种
⽬的⼀结果原则,就不如说它也是⼀种过程原则了。
这样,罗尔斯的理论结构就展⽰出⼀种两难困境。如果过程是⾮
常重要的,那么罗尔斯的理论就是有缺陷的,因为它不能产⽣出关于
正义的过程原则。如果过程不是⾮常重要的,那么由罗尔斯得出原则
的过程P所产⽣的原则就没有得到⾜够的⽀持。契约式论证包含这样⼀
种假定,从某种过程中产⽣出来的任何东⻄都是正义的。⼀种契约式
论证的⼒量依赖于这种基本假定的⼒量。因此可以肯定,任何契约式
论证都不应该这样来构造,以致使过程原则不能成为本的分配正义原
则,⽽我们正是按照这种分配正义原则来判断社会制度的;任何契约
式论证都不应该这样来构造,以致使它的结果与结果所依赖的假定在
性质上是不同的。 如果过程好得⾜以在上⾯建⽴⼀种理论,那么它
们就好得⾜以成为这种理论的可能结果。⼀个⼈不能⾃相⽭盾。
我们应该指出,差别原则是⼀种特别强的模式化最终⼀状态原
则。如果(在想象中)通过删去某些⼈以及他们的分配份额,⼀种不
正义的分配(按照该原则)能够从这种原则所认为是正义的分配中产
⽣出来,那么我们把这种分配原则称为有机的(organic)。有机的原
则所关注的特征依赖于模式的整体性。相反,“按照他在⼀种特殊⾃然
维度D⽅⾯的得分来分配”,这种形式的模式化原则就不是有机的原
则。如果⼀种分配满⾜了这种原则,当某些⼈以及他们的持有被删去
的时候,它会继续满⾜这种原则,因为这种删除并不影响其余⼈们的
持有⽐率,或者不影响他们在维度D⽅⾯的得分⽐率。这些不变的⽐率
将继续保持原样,并且继续满⾜这种原则。
差别原则是有机的原则。如果处境最差群体以及他们的持有从⼀
种状态中被删去了,那么关于所导致的状态和分配是否会最⼤程度地
提⾼这种新的处境最差群体的地位,没有任何保证。也许,如果顶层
群体拥有的更少,那么新的底层群体就能拥有的更多(尽管没有办法
实⾏从顶层群体到原底层群体的转让)。
⽆法满⾜这种删除条件(即在删去⼈们和他们的持有的情况下,
⼀种分配仍然保持是正义的)是有机原则的标志。让我们再考虑增加
条件,⽽这种增加条件要求,如果两种分配(在互不相关的两群⼈中
间)都是正义的,那么由这两种正义分配之联合所组成的分配也是正
义的。(如果地球上的分配是正义的,⽽且某个遥远星球上的分配是
正义的,那么这两种分配的总和也是正义的。”)“按照他在⼀种⾃然
维度D⽅⾯的得分来分配”,这种形式的分配原则违反了这个条件,因
此(让我们把它)称为⾮集合的。因为,虽然在每个群体内部所有份
额的⽐率与维度D⽅⾯所有得分的⽐率是对应的,但是它们在两个群体
之间则不需要是对应的。 持有正义的资格原则同时满⾜了删除条件
和增加条件,从⽽资格原则是⾮有机的和集合的。
我们在离开差别原则的性质这个主题之前,应该提及托⻢斯·斯坎
伦(Thomas Scanlon)的有趣但我认为是错误的思考:“不存在任何不
同于差别原则的合理的原则,在差别原则与严格平等之间也不存在任
何合理的原则。” 怎么能是这样的情况:除了绝对平等以外,任何合
理的平等主义原则都不能排除巨⼤不平等,以使处境最差的代表者获
得微⼩的利益?对于平等主义者,不平等是⼀种成本,⼀种负⾯因
素。严格的平等主义者根本不允许存在任何不平等,把不平等的成本
视为⽆限⼤。差别原则允许这种成本是任何数额,只要(对处境最差
群体)有某种⽆论多么⼩的利益。这没有把不平等视为⼀种巨⼤的成
本。我整理了我的评论之后,下⾯的原则就跃⼊我的⼤脑,我把它称
为平等主义的普遍原则1:只有其收益超过其成本,⼀种不平等才可以
被证明为是正义的。按照罗尔斯,假设它的收益只是指处境最差群体
的收益,那么我们如何(以⼀种可以与其收益相⽐较的⽅式)来衡量
它的成本?成本应该相等于这个社会⾥不平等的总额,⽽对不平等可
以容有各种不同的看法。这样,让我们把处境最好的代表者的状况与
处境最差的代表者的状况之间的差别看做⼀种特殊制度中不平等(从
⽽它的成本)的尺度。设Xw是在制度X中处境最差代表者的份额,设
Xw是在制度X中处境最好代表者的份额。再设E 是⼀种有效率的平等
制度(在这种制度中,每⼀个⼈的所得不少于在任何其他平等制度中
的所得)(EB =Ew ),这样我们得到了下⾯平等主义的普遍原则1的
基本规定(其他的规定会使⽤其它的不平等尺度):如果UB -Uw >
Uw-Ew ,那么⼀种不平等的制度U就不能被证明为是正义的。(或
者它应该是≥?)只有处境最差群体所得到的收益(Uw -Ew )⼤于
(或等于?)不平等的成本(UB -Uw ),⼀种不平等才能被证明为
是正义的。(请注意,这包含间隔尺度和⼈际⽐较的衡量。这是⼀种
中间⽴场,平等主义者可能觉得它很有吸引⼒,⽽且与差别原则相
⽐,它是⼀种更强的平等主义原则。
除了严格的平等主义,甚⾄还有更强⼀些的平等主义原则,⽽⽀
持它的思考与出于道德原因拒绝简单的成本⼀收益原则的思考是类似
的。 这样我们就得到了平等主义的普遍原则 2:只有a.它的收益超
过它的成本,以及b.没有其他的不平等制度S,⽽这种制度S中的不平
等更少,以致U超出S的额外收益并不超过U超出S的额外成本,⼀种不
平等制度U可以被证明为是正义的。同以前⼀样,把XB -XW 当做⼀
种制度X中不平等的成本,我们就得到了下⾯平等主义的普遍原则2的
基本规定:⼀种不平等制度U可以被证明为是正义的,只有:
a.Uw – Ew 〉UB – Uw ,以及
b.没有制度S,以致SB– Sw〈UB – UW ,以及UW – SW ≤(UB –
UW )–(SB –SW )。
(注意b达到的结果是:不存在任何带有⽐U更少不平等的制度S,
以致U超出S的额外收益⼩于或等于它的额外成本。)
按照严格性的升序排列,我们就有了这些平等主义的原则:差别
原则,普遍的平等主义原则1的基本规定,普遍的平等主义原则2的基
本规定,以及严格的平等原则(选择E)。可以肯定,⼀名平等主义者
将发现中间两种原则,⽐差别原则更有吸引⼒。(这⼀名平等主义者
可能会思考,原初状态的结构或它⾥⾯的⼈的本性发⽣了什么变化,
以致使这些平等主义原则中的⼀个被选择。)显然,我⾃⼰并不认为
这些平等主义的原则是正确的,但是这些思考有助于准确说明差别原
则在何种程度上是平等主义的,并且使这种主张显得没有道理,即除
了严格平等以外,差别原则是最合理的平等主义原则。(然⽽,也许
斯坎伦的意思是说,任何更强⼀些的平等主义原则都将增加不平等的
成本,⽽⽬前还没有任何⼀种理论能使⼈们精确估算会增加多少成
本。)
我们应该提到⼀种⽅式,⽽依靠这种⽅式,甚⾄更为严格的平等
主义原则也可以从罗尔斯的原初状态中得出来。罗尔斯设想,合理的
⾃利的⼈在⽆知之幕的后⾯选择⽀配他们的制度的原则。在《正义
论》的第三部分,他进⼀步设想,当在体现这些原则的社会中⻓⼤的
时候,⼈们由此发展出⼀种正义感和⼀种特殊⼼理(以及对他⼈的态
度等等)。这是这种论证的第⼀阶段。这种论证的第⼆阶段涉及这样
的⼈,他们是第⼀阶段的结果,是社会按照第⼀阶段的原则运作的结
果,并把这些⼈置于原初状态之中。第⼆阶段原初状态中的个⼈所具
有的⼼理和正义感是第⼀阶段的产物,⽽不再(仅仅)是合理的⾃利
的个⼈。现在,这些⼈为他们要居住于其中的社会选择指导原则。他
们在第⼆阶段所选择的原则与第⼀阶段中别⼈所选择的原则会是同样
的原则吗?如果不是同样的,那么设想⼈们是在⼀种体现第⼆阶段原
则的社会⾥⻓⼤的,现在由他们来决定他们应该发展什么样的⼼理,
并把这些作为第⼆阶段产物的⼈置于第三阶段的原初状态之中,⽽
且,像先前那样继续重复这个过程。我们应该说,这种重复的原初状
态产⽣了特殊的原则 P,如果1.有⼀个n阶段的原初状态,在那⾥P被
选择,⽽且P在n+l阶段的原初状态中也被选择,或者2.如果在原初状
态的每个新阶段都有新原则被选择,那么这些原则最终都汇集于P。否
则,这种重复的原初状态不会产⽣出任何特殊的原则,⽐如说,原初
状态的各个后续阶段在两套原则之间来回摆动。
罗尔斯的两个正义原则实际上是由这种重复的原初状态产⽣出来
的吗?也就是说,在第⼆个阶段,作为他的两个正义原则运作的结
果,具有罗尔斯所描述的⼼理的⼈们被置于原初状态中的时候,他们
⾃⼰选择了这些原则?如果是这样,那么这会强化罗尔斯的结论。如
果不是这样,那么我们就⾯临这样的问题:原初状态是否产⽣出了任
何原则;它们是在什么阶段产⽣出来的(或者它们是否最终产⽣出来
了);以及这些原则竟是什么。对于那些愿意在罗尔斯的框架内⼯作
⽽不考虑我的论证的⼈,这看起来是⼀个有趣的研究领域。
天资与任意性
在罗尔斯讨论他称之为⾃然的⾃由体系时,他最接近于思考资格
体系:
⾃然的⾃由体系选择⼀种有效率的分配⽅式⼤致如下。
让我们假设,我们从经济学理论知道,按照关于竞争性市场
经济的常规假定,收⼊和财富将以⼀种有效率的⽅式加以分
配,我们还知道,在任何⼀个时期所产⽣的有效率的特殊分
配都是由资产的最初分配决定的,也就是说,由收⼊和财
富、以及⾃然的才智和能⼒的最初分配决定的。伴随着每⼀
次最初分配,都产⽣出⼀种确定的有效率的结果。这样就导
致,如果我们要认可这个结果是正义的,⽽不仅仅是有效率
的,那么我们必须也认可基础,⽽在这种基础上,随着时间
推移资产的最初分配被决定了。
在⾃然的⾃由体系中,这种最初分配是由⼀种安排控制
的,⽽这种安排隐含在职业向才智开放的观念中。这种安排
以(由第⼀个正义原则所规定的)平等的⾃由和⾃由的市场
经济的背景为先决条件。它们要求⼀种形式的机会平等,所
有⼈起码都具有进⼊所有有利的社会地位的相同法律权利。
但是,由于除了必须维持必要的背景制度以外,没有做出任
何努⼒来维持社会条件的平等或近似,所以这种资产的最初
分配总是受到⾃然和社会的偶然性的强烈影响。⽐如说,收
⼊和财富的现存分配就是天资(natural assets)—即⾃然的天
分和能⼒的先前分配的叠加结果,⽽⽆论这些天资是已经得
到发展还是有待于实现,在使⽤时社会环境对它们是有利还
是不利,以及偶然性对它们是意味着好运还是坏运。从直觉
来看,⾃然的⾃由体系的最明显不正义在于,它允许分配的
份额受这些从道德观点看是如此任意的因素的不适当影响。
在这⾥,我们看到了罗尔斯拒绝⾃然的⾃由体系的理由:它“允
许”分配的份额受这些从道德观点看是如此任意的因素的不适当影响。
这些因素是:“⾃然的天分和能⼒的……先前分配,⽽⽆论这些天资是
已经得到发展还是有待于实现,在使⽤时社会环境对它们是有利还是
不利,以及偶然性对它们是意味着好运还是坏运。”请注意,这⾥根本
没有提到⼈们如何选择去发展他们⾃⼰的天资。为什么单单把它漏掉
了?也许因为这些选择也被看做是这些因素的产物,超出了⼈们的控
制,从⽽“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个⼈认为⾃⼰对于优良性格是
应得的,⽽这种优良性格能够使他做出努⼒来培养他的能⼒,这种主
张是同样成问题的;因为他的性格在很⼤程度上依赖于幸运的家庭和
社会环境,⽽他不能声称对此是有功的。” (关于性格以及它与⾏为
的关系,这⾥预先假设了什么观点?)“从道德的观点看,这种天资的
最初赋有和早期⽣活中他们成⻓和成熟的这种偶然性是任意的……⼀
个⼈愿意做出的努⼒受他的⾃然能⼒、技巧和对他开放的选择所影
响。在其情况相等的条件下,禀赋更好者更有可能做出⾃觉的努
⼒……” 只有把关于⼈的值得注意的所有事情都完全归因于某些“外
部”因素,这条论证路线才能够成功地阻⽌援引⼈的⾃主选择和⾃主⾏
为(以及它们的结果)。所以,对于⼀种希望⽀持⾃主存在物拥有尊
严和⾃尊的理论,特别是对于⼀种(包括关于善的理论)极其依赖⼈
的选择的理论,贬低⼈的⾃主和⼈对其⾏为的⾸要责任是⼀条危险的
路线。⼈们怀疑,罗尔斯的理论所预先假设和依赖的这种不崇⾼的⼈
类形象是否能够与⼈类尊严的观点相吻合,⽽罗尔斯的理论⽬的就是
导向和体现这种⼈类尊严的观点的。
在我们探讨罗尔斯为什么拒绝⾃然的⾃由体系之前,我们应该注
意原初状态中这些⼈的处境。⾃然的⾃由体系(按照罗尔斯)是对他
们确实接受的这⼀原则的⼀种解释:社会不平等和经济不平等应这样
加以安排,以致它们两者可以合理地被期望对每⼀个⼈都有利,⽽且
从属于职位和公职对所有⼈开放。然⽽,原初状态中的⼈们是否对这
⼀原则的所有各种不同解释都进⾏了清晰的思考和选择,这仍然是不
清楚的,尽管这看起来是最合理的解析。(在第124⻚开列原初状态中
所考虑的正义观念时,罗尔斯的图表不包含⾃然的⾃由体系。)他们
肯定清晰地思考了⼀种解释,即差别原则。罗尔斯并没有讲在原初状
态中思考⾃然的⾃由体系的⼈们为什么会拒绝它。他们不能提出这样
的理由:它使所产⽣的分配依赖于道德上任意的天资的分配。正如我
们以前看到的那样,我们必须假设的是,⼈们在原初状态中的⾃利计
算没有(⽽且不能)使他们采纳资格原则。⽆论如何,我们的评价和
罗尔斯的评价是建⽴在不同的考虑之上的。
罗尔斯⽬的明确地设计了原初状态及其选择处境,以体现和实现
对这⼀事实的否定的反思评价,即允许持有的份额受天资的影响:“我
们决定寻找⼀种正义观念,⽽这种正义观念能废除⾃然禀赋和社会环
境的偶然性……” (罗尔斯在许多地⽅都提到废除⾃然禀赋和社会环
境的偶然性这个论题。)这种追求决定了罗尔斯的理论所具有的形
态,⽀持了他关于原初状态的描述。不是说这些确实应得其⾃然天赋
的⼈若被置于罗尔斯的原初状态中就会选择不同的原则,⽽是对于这
样的⼈,⼤概罗尔斯不会主张,⽀配他们相互关系的正义原则是由他
们在原初状态中所选择的东⻄来确定的。记住罗尔斯的构造多么依赖
这个基础,这是⾮常重要的。例如,罗尔斯论证说,某些平等主义的
要求不是出于嫉妒,⽽是出于对不正义的痛恨,因为它们应该符合他
的两个正义原则。 正如罗尔斯认识到的那样, 如果⽀持原初状态
(它产⽣出罗尔斯的两个正义原则)的这些考虑本⾝体现了嫉妒或以
嫉妒为基础,那么这种论证就会被削弱。因此除了有助于理解罗尔斯
为何拒绝其他的观念,以及评价他对资格观念的批评是否有⼒,内在
于他理论中的理由还为探索这种需要提供了动机,即正义观念应适合
于废除社会环境和⾃然天资⽅⾯的差别(以及它们在社会环境⽅⾯所
引起的任何差别)。
持有为什么不应该部分地取决于⾃然禀赋?(它们也取决于这些
禀赋如何得到发展和如何利⽤。)罗尔斯的回答是,这些⾃然的禀赋
和天资是不应得的,“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对这种回答的适当性
可以有两种理解:它可以是这样⼀种论证的⼀部分,即⾃然差别所导
致的分配结果应该加以废除,我将把它称为肯定的论证;它也可以是
这样⼀种论证的⼀部分,即反驳可能存在的反论证,⽽这种反论证主
张⾃然差别所导致的分配结果不应该加以废除,我将把它称为否定的
论证。肯定的论证试图证明,⾃然差别所导致的分配结果应该加以废
除,⽽否定的论证仅仅是反驳关于这些差别不应该加以废除的某⼀种
论证,这样就为这种可能性留下了空间,即(出于其他理由)这些差
别不应该加以废除。(否定的论证也留下了这种可能性,即⾃然差别
所导致的分配结果是否要加以废除,这是⼀件道德上中性的事情。请
注意这两种说法之间的差别:⼀种说法是,事情应该是这种情况;另
外⼀种说法是,它并⾮不应该是这种情况。)
肯定的论证
我们从肯定的论证开始。⾃然禀赋⽅⾯的差别从道德观点看是任
意的,这种观点如何能在这样种论证中发挥作⽤,⽽这种论证要证明
由天资⽅⾯的差别所导致的持有⽅⾯的差别应该加以废除?我们将考
虑四种可能的论证,⾸先是论证A:
1 .任何⼈对他拥有的持有在道德上都应该是应得
(deserve)的;不应该出现这种情况,⼈们拥有他们不应得
的持有。
2.⼈们对他们的天资在道德上不是应得的。
3 .如果⼀个⼈的 X 部分地决定了他的 Y ,⽽且他的 X 是
不应得的,那么他的Y也是不应得的。
所以,
4.⼈们的持有不应该部分地由他们的天资来决定。
这个论证将⽤作其他类似的、更为复杂的论证的⼀个代表。 但
是,罗尔斯明确地、坚定地拒绝了按照道德应得来分配的观点。
常识中存在着这样⼀种倾向,即设想收⼊、财富以及⼀般来说⽣
活中的好东⻄都应该按照道德应得来加以分配。正义是符合美德的幸
福。虽然⼈们认识到这种理想根本⽆法完全实现,但按照常识)它还
是分配正义的适当观念,起码是⼀种⾃明的原则,⽽且,当环境允许
时,社会应该努⼒实现它。作为公平的正义现在拒绝这种观念。这样
⼀种原则在原初状态中不会被选择。
因此,罗尔斯⽆法接受任何像论证A中第⼀个前提那样的前提,从
⽽这种论证的任何⼀种变体都不会被⽤作⼀种根据,以⽀持他拒绝由
天资⽅⾯不应得的差别所导致的分配份额⽅⾯的差别。罗尔斯不仅拒
绝第⼀个前提,⽽且他的理论也不能与它共存。如果刺激能极⼤改善
处境最差者的命运,他赞成给⼈们提供刺激,⽽这些⼈之所以收到刺
激并拥有更⼤的份额,则通常是由于他们的天资。我们早些时候曾指
出,持有正义的资格观念,作为⼀种⾮模式化的正义观念,也不同意
按照道德应得来进⾏分配。任何⼈都可以给任何其他⼈以他有资格拥
有的任何持有,⽽⽆论这个接受者对于成为该接受者在道德上是不是
应得的。按照合法的资格进⾏分配,⽽这种资格是被合法地转让给他
的,这不是⼀种模式化原则。
如果论证A及其第⼀个前提被拒绝了,那么如何构思这种肯定的论
证就不清楚了。其次,让我们考虑论证B:
1.持有应该按照某种模式加以分配,⽽这种模式从道德
观点看不是任意的。
2.从道德观点看,⼈们拥有不同的天资是任意的。
所以,
3.持有不应该按照天资来加以分配。
但是,天资⽅⾯的差别可能同其他的差别相关联,⽽这些差别从
道德观点看不是任意的,⽽且也对分配问题明显具有某种潜在的道德
相关性。例如,哈耶克证明,在资本主义条件下,分配⼀般是按照对
他⼈的公认服务来进⾏的。由于天资⽅⾯的差别将产⽣出服务于他⼈
能⼒⽅⾯的差别,所以分配⽅⾯的差别与天资⽅⾯的差别之间存在着
某种关联。这种体系的原则不是按照天资进⾏分配,⽽按照对他⼈的
公认服务来进⾏分配,但是,在这种体系的条件下,天资⽅⾯的差别
将导致持有⽅⾯的差别。如果上述结论3的外延要加以扩⼤以排除这种
情况,那么就应该明确加以规定。但是,要是增加这个前提,即具有
某种⼤体上相同外延的描述(这种描述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的任
何模式本⾝从道德观点看都是任意的,这就会导致过强,因为它将产
⽣这样⼀种结果,每⼀种模式从道德观点看都是任意的。也许应该避
免的关键事情不是单纯的相同外延,⽽是某些道德上任意的特征,正
是这些特征引起分配份额⽅⾯的差别。这样,让我们考虑论证C:
1.持有应该按照某种模式加以分配,⽽这种模式从道德观
点看不是任意的。
2.从道德观点看,⼈们拥有不同的天资是任意的。
3.如果对为什么⼀种模式包含了持有⽅⾯的差别的部分解
释是,⼈们中的其他差别引起了这些持有⽅⾯的差别,如果
这些其他差别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那么这种模式从道德
观点看也是任意的。
所以,
4. 天资⽅⾯的差别不应该在⼈们中间引起持有⽅⾯的差
别。
这个论证的前提3主张,⽤来⽀持某种模式的任何道德任意性都会
传染给这种模式,使它在道德上也是任意的。但是,任何模式都会具
有某些道德上任意的事实,以作为它如何产⽣出来的部分解释,其中
包括罗尔斯所提出来的模式。差别原则的运作会给予⼀些⼈⽐其他⼈
更⼤的分配份额,哪些⼈能得到这些更⼤的份额⾄少部分地取决于这
些⼈与其他⼈之间的差别,⽽这些差别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因为
⼀些拥有特殊天资的⼈会得到更⼤的份额,以作为他们以某种⽅式使
⽤其天资的刺激。也许某种类似于3的前提能够得到这样的阐述,以致
能排除罗尔斯希望排除的东⻄,同时却不排除他⾃⼰的观点。然⽽,
由此所产⽣的论证还会假定,持有的状态应该实现某种模式。
持有的状态为什么应该被模式化?模式化并不是⼀种正义理论所
固有的,正如我们在提出我们的资格理论时所看到的那样:⼀种理论
应该关注的是产⽣持有状态的根本原则,⽽不是⼀种持有状态所实现
的模式。如果对此加以否认,即关于这些根本原则的理论是关于分配
正义的⼀种单独理论,⽽不是来⾃其他领域的各种不同考虑的⼀种集
合,那么问题就变成了是否存在任何关于分配正义的单独主题,⽽这
种单独主题需要⼀种单独理论。
对于先前所说的吗哪从天⽽降的情况,可能有更加令⼈信服的理
由来寻找⼀种模式。但是,既然东⻄已经是被⼈所持有的(或者已经
达成了应如何持有它们的协议),所以就不需要寻找某种适合于⽆主
物的模式;既然持有实际上据以产⽣或形成的过程本⾝不需要实现任
何特殊的模式,所以没有任何理由期望将产⽣出任何模式。这种情况
不适合进⾏这样的发问:“这些东⻄的情况怎么样,我们终究要⽤它们
做什么?”在没有吗哪从天⽽降的世界上,东⻄只能是由⼈们制造出来
的、⽣产出来的或转让的,根本不存在任何单独的分配过程以使⼀种
分配理论成为⼀种关于这种单独分配过程的理论。读者可以回忆我们
先前所提出的论证:通过按照该模式⽽拥有持有的⼈们之⾃愿的交换
和赠送,等等(⼤体说来),任何实现某种特殊模式的持有状态都可
以转变为另外⼀种不符合这种模式的持有状态。当⼈们认识到模式化
会有这种后果,即⼈们不可以选择去做打乱模式的事情,即使是⽤他
们合法拥有的东⻄也不⾏,在这个时候,这种持有必须加以模式化的
观点可能看起来就更没有道理了。
关于模式化的正义观念,也许还有另外⼀条路线应该提到。让我
们设想,每⼀个道德上合法的事实都有⼀个“统⼀的”解释以表明它在
道德上是合法的,⽽且,这些事实的合取(conjunctions)属于事实领
域,⽽这个事实领域应被解释为在道德上是合法的。如果p和q每⼀个
都是道德上合法的事实,它们各⾃拥有P和Q作为道德上合法的解释,
⽽且,如果p∧q也是被解释为道德上合法的,并且如果P∧Q并不构成⼀
种“统⼀的”解释(⽽仅仅是不同解释的⼀种合取),那么就会需要某
种更深层的解释。把这种考虑应⽤于持有,让我们假设,存在着⼀些
分别的资格解释,它们表明了我拥有我的持有的合法性,以及你拥有
你的持有的合法性,这样就提出了下⾯的问题:“我持有我拥有的东
⻄,你持有你拥有的东⻄,为什么这是合法的?为什么这种共同事实
以及在它内部所包含的全部关系是合法的?”如果两种分别解释的合取
不能被⽤来以⼀种统⼀的⽅式解释共同事实的合法性(其合法性没有
被看做是由它的组成部分的合法性所构成的),那么看起来就需要某
种模式化的分配原则来表明它的合法性,来使任何⾮统⼀的持有状态
合法化。
对特殊的事实给予科学的解释,通常的做法是考虑被解释事实的
某种合取,这种事实的合取不需要分别的解释,⽽是通过对合取单元
(conjuncts)的解释的合取⽽得到解释。(如果E1解释了e1并且E2解
释了e2,那么E1∧E2就解释了 e1∧ e2。)如果我们要求,任何两个合
取单元以及在某处的合取应以某种统⼀的⽅式加以解释,⽽不仅仅是
通过分别的、不同的解释的合取来进⾏解释,那么我们就会被驱使去
拒绝⼤部分通常的解释,去寻找⼀种基本模式,以解释看起来是分离
的事实。(当然,科学家通常对明显分离的事实确实提供了⼀种统⼀
的解释。)探讨这种拒绝的有趣后果是⾮常有价值的:拒绝承认(即
使在⼀开始)任何两个事实是可以合法分离的,是可以有分别的解释
的,⽽这些分别的解释的合取就是对它们的全部解释。如果我们对全
部合取都要求给予统⼀的解释,那么我们关于世界的理论将会是什么
样⼦的?也许是患妄想狂的⼈⼼⽬中的世界的⼀种外推。或者,不带
贬义的说,它是拥有某种吸毒体验的⼈⼼⽬中的世界。(例如,它是
有时抽⼤⿇以后我⼼⽬中的世界。)这样⼀种关于世界的幻象⾮常不
同于我们平时看到它的样⼦。起初,合取解释之适当性的这种条件会
导致这样的世界观⽽使我们感到吃惊,后来,我们则认识到,这样⼀
种适当性的条件⼀定会导致⼀种如此之深、如此全⾯模式化的世界
观。
对于道德上合法的、分离的事实之合取的道德合法性的解释,⼀
种类似的适当性条件将会导致这样⼀种观点,⽽这种观点要求持有的
状态应展⽰出⼀种总体的模式化。有令⼈信服的论证来施加这样⼀种
适当性的原则,这看来不⼤可能。⼀些⼈可能发现这种统⼀的看法只
对⼀个领域是有道理的,例如涉及持有状态的道德领域,但是对于⼀
般⾮道德解释的领域就不是这样了,反之亦然。在解释⾮道德事实的
场合,挑战就是提出这样的统⼀的理论。如果⼀个⼈提出了这种统⼀
的理论,⽽这种理论引⼊了⼀些新颖的思考,并且(除了旧事实的合
取以外)没有解释新事实,那么要做出关于它的可接受性的决定,可
能是⾮常困难的,⽽且这在很⼤程度上依赖于我们看待旧事实的新⽅
式是否具有令⼈满意的解释⼒。在道德解释和说明的场合——这些解
释和说明要表明各种不同事实的道德合法性,情况则有所不同。⾸
先,设想⼀种统⼀的解释是适当的和必要的,在这种场合就更加缺少
理由。假如在产⽣持有的相同基本原则出现于不同的解释中的时候,
需要某种更⾼程度的解释统⼀性,那么在这种场合则没有什么必要追
求更⾼程度的解释统⼀性。(罗尔斯的理论虽然包含他称为纯粹程序
正义的因素,但却没有满⾜解释合取的⼀种更强的适当性条件,⽽这
也意味着这样⼀种条件⽆法满⾜。)其次,⼀种统⼀的解释会要求塑
造被解释的“道德事实”⽽这在道德场合⽐在科学场合更加危险。(“因
为没有任何能够产⽣出它们两者的统⼀的模式化解释,所以它们两者
就不可能是事实。”)发现⼀种关于这些严重掺假的事实之统⼀解释,
这种成功对这种解释理论能够提供多⼤的⽀持,这是不清楚的。
现在我转向最后⼀种肯定的论证,这种论证的⽬的是从天资的分
配在道德上是任意的这种陈述,推论出分配的份额不应该取决于天资
这种结论。这种论证关注的是平等观念。既然罗尔斯的⼤部分论证都
⽤于证明或表明从平等份额的⼀种特殊偏离是可接受的(如果这种偏
离服务于改善处境最差者的地位,那么⼀些⼈可以拥有更⼤的份
额),所以,也许对他的以平等为核⼼的基本论证进⾏重构将会是富
有教益的。这种重构的论证是这样的:如果对⼈们之间应该存在差别
的结论没有任何道德证明,那么⼈们之间的差别从道德观点看就是任
意的。并⾮所有这样的差别都是在道德上应加以反对的。除⾮有⼀种
道德理由使差别应该得到承认,否则我们相信这些差别不应该得到承
认,只是在这样的场合,是否拥有这样的道德证明才会看起来是重要
的。所以说,存在⼀些反对差别的根据,⽽这些差别能够被道德理由
所压倒(或者仅仅被抵消?);在任何缺少这样⾜够分量的道德理由
的场合,所存在的就应该是平等。这样,我们就有了论证D:
1.持有应该是平等的,除⾮有⼀种(有分量的)道德理由
来证明为什么它们应该是不平等的。
2.对于他们与其他⼈们之间在天资⽅⾯的差别,⼈们不是
应得的;没有任何道德理由来证明为什么⼈们应该在天资⽅
⾯存在差别。
3.如果没有任何道德理由来证明为什么⼈们应该在某些特
性⽅⾯存在差别,那么他们在这些特性⽅⾯的实际差别就没
有提供⽽且也⽆法产⽣⼀种道德理由来证明他们应该在其他
特性(例如持有)⽅⾯存在差别。
所以,
4.⼈们在天资⽅⾯的差别不是⼀种证明为什么持有应该是
不平等的理由。
5.⼈们的持有应该是平等的,除⾮有某种其他的道德理由
(诸如,提⾼这些处境最差者的地位)来证明为什么他们的
持有应该是不平等的。
我们很快就将讨论与第三个前提相类似的陈述。在这⾥让我们先
关注第⼀个前提,即平等的前提。在缺少特别的道德理由来偏离平等
时,为什么⼈们的持有就应该是平等的?(为什么认为应该存在某种
特殊的持有模式?)为什么平等是这种体系的静⽌(或直线运动)位
置,⽽只有道德⼒量才能使之偏离?许多⽀持平等的“论证”不过是断
⾔:⼈们之间的差别是任意的,是必须加以证明的。作者们通常以这
样⼀种⽅式来陈述⽀持平等的根据: “ 对⼈的差别对待需要加以证
明。” 对这类断⾔最有利的处境是这样的:有⼀个⼈(或群体)正在
对待所有的⼈,⽽这个⼈(或群体)没有权利或资格来随其所愿甚⾄
随⼼所欲地给⼈以特殊的对待。但是,如果我去了⼀家电影院⽽没有
去紧挨着它的另⼀家,那么我还需要来证明对这两家电影院⽼板的区
别对待吗?我喜欢去其中的⼀家,这不是⾜够了吗?差别对待需要加
以证明,这只是适合于当代政府。对于政府,存在着⼀种对待所有⼈
的集中过程,⽽⼜没有资格给⼈以随⼼所欲的对待。然⽽,在⼀个⾃
由的社会⾥,⼤部分的分配都不是通过政府的⾏为进⾏的;根本做不
到推翻局部的个⼈交换之结果,所以也就谈不上什么“国家⾏为”了。
当任何⼀个⼈都不是在进⾏这种对待的时候,当所有⼈都有资格随其
所愿地处置其持有的时候,为什么“差别对待必须加以证明”这个格⾔
被认为应该有⼀种⼴义的使⽤,这是不清楚的。为什么⼈们之间的差
别必须加以证明?为什么认为我们对能被改变、纠正和补偿的任何不
平等都必须加以改变、纠正和补偿?也许正是在这个地⽅社会合作插
进来了:虽然在所有个⼈之间(⽐如说,在基本善或⼈们所关⼼的东
⻄⽅⾯)没有任何平等的根据,但是也许在⼀起合作的个⼈之间就有
这种根据。然⽽,弄清⽀持这种观点的论证是困难的,可以肯定,并
⾮所有⼀起合作的个⼈都明确赞成把这种根据当做他们相互合作的⼀
个条款。⽽且,如果把它当做⼀种合作条款,就会为处境较好者提供
⼀种不适当的刺激,使他们拒绝同⼀些疏离的、⽐他们处境更差的⼈
合作,或者不允许他们之中的任何⼈同这些⼈合作。因为这样的社会
合作对处境较差者有利,⽽通过建⽴处境较好群体与处境较差群体之
间所设想的平等关系,这种社会合作会严重损害处境较好群体的地
位。在下⼀章,我将讨论近来⽀持平等的⼀种主要论证,⼀种结果证
明是不成功的论证。在这⾥,我们只需要指出,论证D在不应得的天资
与关于分配份额的某种结论之间所打造的关联,把平等设定为⼀种
(只有出于道德理由才能偏离的)准则,从⽽论证D本⾝⽆法被⽤来确
⽴任何这样关于平等的结论。
否定的论证
为⼈们不应得其天资这种主张与持有⽅⾯的差别不应该取决于天
资⽅⾯的差别这种结论之间的联系寻找⼀种有说服⼒的肯定论证是不
成功的,现在我们转向我们称之为否定论证的东⻄:⽤⼈们不应得其
天资这种主张来反驳对罗尔斯观点的⼀种可能有的反论证。(如果平
等的论证D是可接受的,那么反驳可能的反论证的否定论证就会构成肯
定论证的⼀个组成部分,⽽这种肯定论证表明平等的根据在某种特殊
的场合是不可压倒的。)请考虑下⾯对罗尔斯可能有的反论证E :
1.⼈们对他们的天资是应得的。
2. 如果⼈们对 X 是应得的,那么他们对来⾃ X 的任⼆何 Y
都是应得的。
3.⼈们的持有来⾃他们的天资。
所以,
4.⼈们对他们的持有是应得的。
5.如果⼈们对某种东⻄是应得的,那么他们就应该拥有它
(⽽且这压倒了关于这个东⻄可能有的任何平等根据)。
罗尔斯会通过否认它的第⼀个前提来反驳对其⽴场的这种反论
证。这样我们就看到,天资是任意的这种主张与分配份额不应该取决
于天资这种陈述之间存在着某种联系。⽆论如何,不应太看重这种联
系,因为在类似的脉络⾥还存在着其他的反论证,例如以这样两个前
提开始的论证F:
1.如果⼈们拥有X,⽽且他们拥有X(⽆论他们对于拥有
它是不是应得的)没有侵犯任何别⼈对X的(洛克式)权利或
资格,⽽且通过⼀种其⾃⾝没有侵犯任何⼈的(洛克式)权
利或资格的过程, Y来⾃(产⽣于)X,那么这个⼈对Y是
有资格的。
2.⼈们拥有他们所拥有的天资没有侵犯任何别⼈的(洛克
式)资格或权利。
这样论证继续进⾏:对于他们所制造的东⻄,对于他们劳动的产
品,对于别⼈给他们或与之交换的东⻄,⼈们是有资格的。诸如这样
的说法不是真的:只有⼀个⼈在挣得Y的过程中所使⽤的东⻄(其中包
括天资)是他挣得的(或应得的)他才挣得Y(⼀种保有他所画的⼀幅
绘画的权利,⼀种因写作《正义论》⽽得到赞扬的权利等等)。他只
是使⽤他碰巧拥有的东⻄,这没什么不合法的。⽀撑着应得的基础本
⾝⽆需从头到尾都是应得的。
⽆论如何,我们可以把关于应得的陈述与关于资格的陈述加以⽐
较。⽽且,如果我们说⼈们对于他们的天资是有资格的,⽽这种说法
是正确的,即使不能说他们对它们是应得的,那么⽤“有资格”来全部
代替“应得”;与上⾯E相对应的这种论证将是成⽴的。这样我们得到了
论证G:
1.⼈们对他们的天资是有资格的。
2.如果⼈们对某种东⻄是有资格的,那么他们对来⾃它的
任何东⻄都是有资格的(通过某种具体的过程)。
3.⼈们的持有来⾃他们的天资。
所以,
4.⼈们对他们的持有是有资格的。
5.如果⼈们对某种东⻄是有资格的,那么他们就应该拥有
它(⽽且这压倒了关于这个东⻄可能有的任何平等根据)。
⽆论从道德的观点看⼈们的天资是不是任意的,他们对它们都是
有资格的,从⽽对来⾃它们的东⻄也是有资格的。
为了避免差别原则的严格应⽤,⽽我们已经看到差别原则的严格
应⽤会导致⽐通常的再分配理论更强的对他⼈的所有权,承认⼈们对
其天资的资格(论证G的第⼀个前提)可能是必要的。罗尔斯觉得他避
免了这⼀点, 因为在他的原初状态中,⼈们按照词典式序列安排⾃
由原则优先于差别原则,⽽这不仅应⽤于经济福利,⽽且应⽤于健康
⻓寿等等。(⻅本章注释29。)
我们没有发现任何有说服⼒的论证能(有助于)证明,由天资⽅
⾯的差别所导致的持有⽅⾯的差别应该加以消除或降低到最⼩程度。
⼈们的天资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这个论题能不能加以不同的使
⽤,例如,⽤来证明原初状态的形成?⼗分清楚,如果形成原初状态
的⽬的是废除由天资差别所导致的持有差别,那么我们需要对这个⽬
标进⾏论证,从⽽我们退回到对这样⼀种结论的不成功的论证,即持
有⽅⾯的差别应该加以废除相反,原初状态也可以通过这样⼀种⽅式
形成:使原初状态的参与者不知道他们⾃⼰的⾃然禀赋。在这种⽅式
中,⾃然禀赋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这⼀事实有助于树⽴⽆知之
幕,也有助于证明⽆知之幕的合理性。但是,它是如何做到的?为什
么关于⾃然禀赋的知识应该从原初状态中排除出去?根本原则⼤概是
这样的:如果任何特殊的特征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那么原初状态
中的⼈们就不应该知道⾃⼰拥有它们。但是,这样就会使他们⽆法知
道关于⾃⼰的任何东⻄,因为他们的每⼀种特征(理性、选择能⼒、
拥有超过三天的⽣命、拥有记忆⼒以及能够同与其类似的其他有机体
交流)都基于这种事实,即产⽣出他们的精⼦和卵⼦包含有特殊的遗
传物质。这些特殊的精⼦和卵⼦包含有特殊的有机化合物(⼈的基
因,⽽不是麝⿏或树⽊的基因),这种⾃然事实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
的。从道德观点看,它是⼀个偶然事件。然⽽,原初状态中的⼈们还
是应该知道⾃⼰的某些属性。
仅仅因为这些特征(诸如理性等)产⽣于道德上任意的事实,我
们就把关于它们的知识排除出去,也许我们的性⼦太急了。因为这些
特征也有道德意义,也就是说,道德事实依赖于它们,或者是从它们
中产⽣出来的。在这⾥我们看到了这种说法的模棱两可:⼀种事实从
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这种说法可以意味着,对于这个事实为什么应
该成为这个样⼦,没有任何道德理由;这种说法也可以意味着,对于
这个事实成为这个样⼦,既没有道德意义,也没有道德后果。理性和
选择能⼒等在第⼆种意义上不是道德上任意的。如果它们基于这种理
由⽽避免了被排除出去,那么现在的问题是,天资(罗尔斯希望把关
于它的知识从原初状态中排除出去)在这种意义上也不是道德上任意
的。⾄少,资格理论的主张——道德资格可以产⽣于这样的事实或者
部分地依赖于这样的事实——现在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因此,在对持
有的差别源⾃于天资的差别这个结论缺少论证的情况下,关于原初状
态的任何东⻄如何能够建⽴在这种(模棱两可的)主张上⾯,即天资
的差别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这是不清楚的。
集体资产
罗尔斯的观点看起来是这样的:每⼀个⼈对天资的总体(被看做
⼀种共同基⾦)都拥有某种资格或要求,⽽任何⼀个⼈则都没有不同
的要求。⾃然才能的分配被看做是⼀神 “ 集体的资产( collective
asset)”。
这样我们看到差别原则实际上代表了⼀种协议,⼤家⼀
致同意把⾃然才能的分配当做⼀种共同资产,并且分享这种
分配的利益,⽽⽆论这种分配的结果如何。这些天⽣有利的
⼈们,⽆论他们是谁,只有按照改善这些不利者之处境的条
件,才可以从⾃⼰的好运中得益……任何⼀个⼈对于⾃⼰更
强的⾃然能⼒都不是应得的,对于在社会上占有⼀个更有利
的出发点也都是不应得的。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们应该消
除这些区别。有另外⼀种⽅式来对待它们。基本结构能够这
样加以安排,以致这些偶然性能为最少幸运者的利益服务。
对于如何看待把⾃然才能当做共同资产,⼈们的观点并不⼀致。
⼀些⼈会效仿罗尔斯批评功利主义⽽发出这样的抱怨:这“没有认真对
待⼈们之间的区别”。 ⽽且,他们对任何这种类型的重建康德的适当
性也表⽰怀疑,即把⼈们的才能和天资⽤作别⼈的资源。“正义的两个
原则……甚⾄排除把⼈当做相互幸福之⼿段的倾向。” 只要⼈们坚持
⼈与其才能、天资、能⼒和特性之间存在着⾮常严格的区别,并且当
这种区别是⼀个悬⽽未决的问题时,是否存在⼀种统⼀的⼈的观念仍
然是⼀个问题。在我们中间(只有)这些失去特性的⼈没有被当做⼿
段,对此,我们作为拥有各种特性的⼈有什么理由应该感到兴⾼采
烈,这也是不清楚的。
⼈们的天资和才能对⾃由的共同体来说是⼀种资产,由于拥有这
种资产的这些⼈存在于他们的共同体之中⽽⾮别的什么地⽅,这个共
同体的其他⼈从他们的存在中受益,其处境也变得更好了。(否则,
他们就不会愿意同这些⼈打交道了。)时光流逝的⽣活不是⼀种总和
不变的游戏,⽽对于这种总和不变的游戏,如果更⼤的能⼒或努⼒导
致⼀些⼈得到的更多,那么这也意味着其他⼈得到的更少。在⼀个⾃
由的社会,⼈们的天资确实使别⼈受益,⽽不仅仅是使⾃⼰受益。抽
出更多的利益给别⼈,这能被⽤来证明把⼈们的天资当做⼀种集体资
源是正当的吗?什么东⻄能证明这种抽出?
任何⼀个⼈对于⾃⼰更强的⾃然能⼒都不是应得的,对
于在社会上占有⼀个更有利的出发点也都是不应得的。但
是,这并不意味着⼈们应该消除这些区别。有另外⼀种⽅式
来对待它们。基本结构能够这样加以安排,以致这些偶然性
能为最少幸运者的利益服务。
如果没有“另外⼀种⽅式来对待它们”呢?那么这是不是就意味着
⼈们应该消除这些区别?关于天资⼈们所思索的东⻄到底是什么?如
果⼈们的天资和才能不能被套上缰绳来为别⼈服务,那么是不是要做
⼀些事情来消除这些卓越的天资和才能,或者禁⽌它们服务于这个⼈
⾃⼰的利益或者他选择的其他⼈的利益,即使这种限制不会改善另外
⼀些⼈的绝对地位,也就是说,这些⼈出于某种原因⽆法给别⼈的天
资和才能套上缰绳来为他们⾃⼰的利益服务?主张嫉妒⽀持了这种正
义观念,并且形成了它的根本观念的⼀个组成部分,这是如此不合理
吗?
我们使⽤我们的持有正义的资格观念考察了罗尔斯的理论,通过
使它同另外⼀种深刻⽽精致的分配正义观念交锋,我们也深化了对资
格观念之内容的理解。此外,我相信我们已经探查到罗尔斯的理论中
深藏的缺陷。我没有忘记罗尔斯反复重申的观点,不能仅仅按照⼀种
理论的某个特征或某个部分来评价它,⽽是必须评价整个理论(读者
在读完罗尔斯的书之前,他不会知道⼀种完整的理论是什么样),⽽
且不要期望有⼀种完美的理论。⽆论如何,我们已经考察了罗尔斯理
论的主要部分以及它的关键假设。像任何⼈⼀样,我完全意识到了我
对持有正义的资格观念的讨论是多么简略。但是,正如罗尔斯要拒绝
功利主义,⽆需先有⼀种全⾯的替代理论,我相信,我们要拒绝罗尔
斯的理论(⽽它不可否认地优越于功利主义),也⽆需先阐明⼀种全
⾯的替代理论。要想朝⼀种更好的理论前进,⽽不是概述⼀种看似更
有道理的观点,⽽这种观点从其⾮常不同的视点突出了这种⽬前构造
得最好的理论的缺陷,⼈们还需要做些什么,或者⼈们还能够拥有什
么?在这⾥,同在其他许多事情上⼀样,我们从罗尔斯那⾥学到了许
多东⻄。
我们开始本章关于分配正义的研究是为了思考这样⼀种主张:对
于⼀种⽐最低限度国家更多功能的国家,只有当它是达到分配正义所
必需的,或者它是达到分配正义的最合适⼯具,它才能够得到辩护。
按照我们所提出的持有正义的资格观念,基于分配正义的头两个原
则,即获取原则和转让原则,没有任何证据⽀持这样⼀种更多功能的
国家。如果持有的状态是正当产⽣的,没有任何证据⽀持⼀种以分配
正义为根据的更多功能的国家。 (我们已经指出,洛克的限制条款
实际上也没有提供根据来⽀持⼀种更多功能的国家。)如果这些原则
被违反了,那么矫正原则就开始发挥作⽤。也许,最好把某种模式化
的分配正义原则看做⼤致的经验规则,这种经验规则接近于应⽤正义
的矫正原则所达到的⼀般结果。例如,在缺少⼤量历史资料的情况
下,并且假设(1)不正义的受害者⼀般⽐其没有受害时处境会更差,
⽽且(2)这些来⾃社会处境最差群体的⼈有最⼤的概率成为最严重不
正义的受害者(的后裔),⽽他们应该得到这些从不正义中获益的⼈
(假定这些⼈是处境更好者,尽管有时作恶者也属于处境最差群体)
的赔偿,那么矫正不正义的⼤致经验规则可能看起来是这样的:这样
来组织社会,以便最⼤程度地提⾼社会中任何最终成为处境最差的群
体的地位。这种特殊的例⼦可能说明不了什么,但是对每⼀个社会却
提出了这样重要的问题:在它的特殊历史是已定的情况下,什么样的
可⾏的经验规则能最接近于在社会中认真应⽤矫正原则所达到的结
果?这些问题是⾮常复杂的,最好留给更充分阐述的矫正原则来处
理。在应⽤于某种特殊社会时缺少这样的充分阐述,⼈们就不能使⽤
这⾥所提出的分析和理论来谴责任何特殊的转移⽀付体制,除⾮任何
矫正不正义的考虑都明显不能被⽤来为它辩护。虽然引⼊社会主义作
为对我们罪过的惩罚是⾛得太远了,但是过去的不正义是如此严重,
以致为了矫正它们,⼀种更多功能的国家在短期内是必要的。
1. 已经看过本章第⼆节讨论罗尔斯的理论的读者可能错误地认为,
本章第⼀节每⼀个反对其他正义理论的评论或论证都是批评罗尔
斯的,或者是对罗尔斯实⾏先发制⼈的批评。不是这样的。也有
其他⼀些理论值得批评。
2. 获取的正义原则也可以⽤于从⼀种分配变为另⼀种分配的过程。
你可能现在发现了⼀个⽆主物,并占有了它。为了简化,当我谈
到由转让引起的转换时,获取也应被理解为包括在内。
3. ⻅鲍⾥斯·毕特克(Boris Bittker)的有益著作,《⿊⼈赔偿案
件》,纽 约:兰顿书屋,1973年。
4. 如果关于头两个正义原则之违反的矫正原则产⽣了不⽌⼀个关于
持有的描述,那么对于这些描述中的哪⼀个应该得到实现,必须
做出选择。也许我所反对的关于分配正义和平等的这类思考在这
种次要选择中发挥了合法的作⽤。同样,在决定⼀种法规应该包
含哪些任意的特征时,这样的思考也有⽤武之地,⽽这些 任意的
特征是不可避免的,因为其他的考虑并没有画出⼀条精确的线,
然⽽⼜必须画出⼀条线。
5. ⼈们可能尝试通过编造⼀种义务性的“转让原则”,把⼀种模式化
的分配正义观念塞进资格观念的框架,⽽这种义务性的“转让原
则”将导致这种模式。例如这种原则:如果⼀个⼈拥有的东⻄超过
了平均收⼊,那么这个⼈必须把其所有超过平均收⼈的东⻄都转
让给低于平均收⼊的⼈,以使他们达到(但不要超过)平均收
⼊。或许我们可以为“转让原则”提出⼀种标淮,以排除这样的义
务性转让,或者我们也可以说,任何转让原则,⾃由社会中的任
何转让原则,都不是这个样⼦的。前者⼤概更好⼀些,尽管后者
也是真的。
此外,⼈们也可能试图通过使⽤模型列项来使资格观念成为⼀种
模式的例证,⽽这些模型列项表达了⼀个⼈由某种重要功能所衡
量的相对资格强度。但是,即使⾃然维度的限制没有排除这种功
能,所导致的结果也不能使我们的 资格体系变成某种特殊之物。
6. F.A.哈耶克,《⾃由宪章》,芝加哥:芝加哥⼤学出版社,
I960年,第87⻚。
7. 这个问题并不意味着他们会容忍任何⼀种模式化的分配。在讨论
哈耶克的观点时,欧⽂·克⾥斯托尔(Irving Kristol)近来提出,⼈
们不会⻓期容忍⼀种按照价值⽽⾮功绩的模式进⾏分配的制度。
⻅其“当美德失去其所有可爱之处的时候——对资本主义和⾃由社
会的⼀些反思”,载于《公共利益》1970年秋季号,第3—15⻚。
克⾥斯托尔按照哈耶克的⼀些观点,把功绩体系等同于正义体
系。由于 可以举出⼀些例⼦来⽀持这种按照给别⼈带来多⼤利益
来进⾏分配的外在标准,所以我们需要⼀种更弱的(从⽽更合理
的)假设。
8. 由于巨⼤的经济刺激使别⼈花⼤量时间和精⼒来算计如何通过提
供我们愿意购买的东⻄来为我们服务,确实使我们受益很多。想
知道资本主义是否应该为此⽽受到批评,即它极⼒奖赏和⿎励的
不是像梭罗(Thoreau)那样隐居的个⼈,⽽是忙于为别⼈提供服
务并争取他们成为⾃⼰顾客的⼈们,这样说不纯粹是 散布谬论。
然⽽,为了捍卫资本主义,⼈们⽆需认为商⼈是最优秀的⼈。
(我也不意味着在这⾥加⼈对商⼈的普遍诋毁。)认为最优秀者
应该获得最多的这些⼈可以尝试说服他们的同伴按照这个原则转
让资源。
9. 从这种有限情况到我们⾃⼰的情况的各种不同处境迫使我们对资
格做出更清晰的理论说明,并且让我们思考,资格的考虑是否以
词典式序列优先于通常分配正义理论的考虑,以致最弱的资格也
超过了通常分配正义理论的考虑。
10. ⼀种转让是否有可能对第三⽅产⽣⼯具性的作⽤,改变其可能的
选择?(但是,如果转让双⽅以这种⽅式独⽴地使⽤他们的持
有,这⼜有什么错?)我将在下⾯讨论这个问题,但在这⾥请注
意,这个问题承认这⼀点,即终极的、内在的、 ⾮⼯具性的善
(⽐如说纯粹的功利体验)之分配是可转让的。可能会有这样的
反对意⻅,这种转让可能使第三⽅变得更加嫉妒,因为仑使他的
相对于其他⼈的地位变得更糟了。我对这⼀点百思不得其解:如
何能认为这涉及正义的要求。关于嫉妒,请看第8章。在本章中,
这⾥以及其他地⽅,如果条件是合适的,即如果背景制度的存在
能够保证满⾜分配份额的某些条件,那么⼀种包含有纯粹程序正
义之要素的理论可能会发现我说的东⻄是可以接受的。但是,如
果这些制度本⾝不是⼈们⾃发⾏为的总合或看不⻅的⼿的结果,
那么它们施加的约束就需要证明。在任何情况下,我们的论证都
不会假定⽐最低限度的守夜⼈式国家更多功能的背景制度,⽽这
种守夜⼈式国家的功能仅限于保护⼈们免于谋杀、攻击、盗窃、
欺诈等等。
11. 哈佛⼤学最⼤的图书馆。——译者注
12. ⻅约翰·亨利·⻨基(John Henry Mackay)的⼩说《⽆政府主义者》
的 节选,重印于克⾥莫曼和佩⾥(Leonard Krim merman and Lewis
Perry)编,《⽆政府的模式》,纽约:Doufaleday Anchor 图书公
司,1966年。在这本书⾥,⼀位个⼈主义的⽆政府主义者向⼀位
共产主义的⽆政莳主义者提出了这样的问题:“在⼀种 你称作‘⾃
由共产主义’的社会制度⾥,你会禁⽌⼈们通过他们⾃⼰的交换媒
介来相互交换他们的劳动吗?还有,你会禁⽌他们为个⼈⽤途⽽
占⽤⼟地吗?”这部⼩说继续说:“这个问题是⽆法逃避的。如果
他回答‘是’,那么他就是承认社会有权利控制个⼈,⽽抛弃了他⼀
直热情捍卫的个⼈⾃主性;另⼀⽅⾯,如果他回 答‘不是’,那么
他就是承认了他⼀直坚决否认的私⼈所有权……这样他就回答
说:‘在⽆政府情况下,任何⼈都有权利组成⼀种⾃愿的社团,从
⽽在实践中实现 他们的想法。我⽆法理解,把任何⼈从他使⽤和
占⽤的⼟地和房屋中赶⾛如何能 够是正义的……每⼀个严肃的⼈
都必须表明态度:或者拥护社会主义,从⽽拥护 强制和反对⾃
由,或者拥护⽆政府主义,从⽽拥护⾃由和反对强制。’”与其相
反,我们发现诺姆·乔姆斯基(Noam Chomsky)写道:“任何⼀贯
的⽆政府主义者都必定反对⽣产资料的私⼈所有,”“所以,这种
⼀贯的⽆政府主义者……将是……某种特殊类型的社会主义者⻅
丹尼尔·格尔林(Daniel Guerin)的《⽆政府主义:从理论到实
践》⼀书的导⾔,纽约:每⽉评论出版社,1970年,第Xiii和第X
V⻚。
13. 仅仅要求分配是帕累多最佳(Pareto-optimal)的模式化原则是稳
定的吗? ⼀个⼈可能给另外⼀个⼈⼀份礼物或⼀笔遗产,第⼆个⼈
可以⽤它同第三个⼈进⾏交换,以使双⽅获益。在第⼆个⼈做出
这种交换之前,不存在帕累多最佳。⼀种稳定的模式是不是由⼀
种在各个帕累多最佳位置中进⾏选择的原则所展⽰的,⽽这些帕
累多最佳位置满⾜了另外⼀种条件C?看起来不存在⼀种反例,这
是不是因为脱离某种处境的任何⾃发⾏为并不表明最初处境不是
帕累多最佳?(最后⼀种要求对于遗产来说是不合理的,在此抛
开不论。)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原则能够被满⾜,因为在此
期间,会产⽣新的可能性。当新的可能性产⽣出来的时候(威尔
特·张伯伦⻓⼤了,并开始打篮球),以前曾满⾜帕累多最佳标准
的分配可能就不是如此了。虽然⼈们的⾏为将倾向于移⾄⼀种新
帕累多最佳位置,但这种新帕累多最佳位置不需要满⾜这种可满
⾜的条件C。要确保持续地满⾜C,就需要持续地进⾏⼲预。(⼀
种模式是由某种看不⻅的⼿的过程所维持的,当出现偏离该模式
的时候,这种看不⻅的⼿的过程就会进⾏平衡以使其符合该模
式,这种理论上的可能性应该加以研究。)
14. 《集体选择和社会福利》,霍尔登—戴伊公司,1970年,第6章及
其注释6。
15. 如果背景制度并不禁⽌某些打乱模式的⾏为(各种资格的交换或
转让)⽽是通过使它们失效来阻⽌它们,那么压制将更不引⼈注
意。
16. 罗尔斯的差别原则过于严格,这表现在,即使在个⼈之间相互友
爱的家庭内部,它作为⼀种指导原则也是不合适的。我们将在本
章的第⼆节来讨论这个问题。即使他们终⽣都奉⾏⼀种最⼤程度
地提⾼其最不幸同胞的地位之⽅针,⼀个家庭是不是就应该把其
资源⽤于最⼤程度地提⾼其状况最差、天资最差的孩⼦的 地位,
从⽽扣减其他孩⼦的资源以⽤于他们的教育和发展?肯定不是这
样的。那么,它如何能被认作是⼀种合适的⽅针⽽推⾏到整个社
会?(我想罗尔斯会这样回答:某些适⽤于宏观层⾯的原则并不
适⽤于微观情况。我将在下⾯讨论这个问题。)
17. ⻅格雷⾼利·弗拉斯托斯(Gregory Vlastos )“柏拉图哲学中作为爱
之对 象的个⼈”,载于他的《柏拉图研究》,普林斯顿:普林斯顿
⼤学出版社,1973 年,第3—34⻚。
18. 对于我在下⾯出⽰的论证是否表明这样的征税就是强迫劳动,我
没有把握,所以,“等于是”意味着“在某种程度上是”。或者换⼀种
说法,这种论证是否强调了这种征税与强迫劳动之间的巨⼤类似
性,是否表明按照强迫劳动来看待这样的征税是有道理的和使⼈
深受启发的。后⼀种态度使⼈们想起约翰·威斯顿姆(John
Wisdom)如何看待形⽽上学家的主张。
19. 我在这⾥以及其他⼀些地⽅宽泛地说到需要,这⼀事实没有什么
意义,因为我⼀向拒绝包括需要在内的正义标准。即使某种东⻄
确实依赖于这个观念,⼈们也需要更加仔细地考察它。对于怀疑
论的观点,请⻅肯尼斯·明诺格(Kenneth Minogue)《⾃由主义的
⼼灵》,纽约:兰顿书屋,1963年,第 103—112 ⻚。
20. 这种论述应该包括的更多细节,⻅我的论⽂“压制”,载于《哲
学、科学和⽅法:纪念恩斯特·内格尔⽂集》,S.摩根⻉塞、P.
苏佩斯和M.怀特编,纽约:圣⻢丁出版社,1969年。
21. 有关这⼀段以及下⼀段的论题,⻅阿门·阿尔基恩的著作。
22. 请把这点同罗伯特·保尔·沃尔夫(Robert Paul Wolff)的观点相⽐
较,⻅他的“反驳罗尔斯的正义理论”,载于《哲学杂志》1966年3
⽉31⽇。在底线由差别原则确定的情况下,沃尔夫的批评对罗尔
斯并不合适。
23. 我还没有看到⼀种精确的评估。在《⾃由的机制》(纽约:哈珀-
劳公司,1973年,第XIV⻚和第XV⻚)中,戴维·弗⾥德曼
(David Friedman)讨论了这个问题,并提出美国国⺠收⼊的百分
之五作为所提到的头两项因素的上限。然⽽,他并没有试图评估
当前财富的百分⽐,⽽它基于过去的这样的收⼊。(“基于”这种
樓糊的观念仅仅说明这个论题需要加以研究。)
24. 傅⽴叶(Fourier)主张,由于⽂明的过程剥夺了社会成员的某些
⾃由(采集、放牧和打猎),作为对损失的赔偿,⼀种由社会保
证的对个⼈的最低保障得到了辩护。⻅亚历⼭⼤·格雷(Alexander
Gray)《社会主义传统》,纽约:哈珀-劳 公司,1968年,第188
⻚。这种观点有些过强了。如果要赔偿的话,这种赔偿只应该给
予这些⼈,即对这些⼈来说,⽂明的过程纯粹是⼀种损失,受益
于⽂明并不能抵消这些特殊⾃由的被剥夺。
25. 例如,拉什多尔的例证:某个⼈领先于其他⼈⼏英⾥来到沙漠中
唯⼀的⽔源,⽽其他⼈也将来到这⾥并完全占有它。哈斯汀斯·拉
什多尔(Hastings Rashdall),“哲学的所有权利理论”,载于《所有
权、它的义务和权利》,伦敦:⻨克⽶兰出版公司,1915年。
我们应该注意A.兰德(A.Rand)的所有权理论(⻅《⾃私的德
性》中的“⼈的权利”,纽约:新美国丛书,1964年,第94⻚),
⽽在这种理论中,所有权来⾃⽣命权,因为所有⼈的⽣存都需要
物质的东⻄。但是,⽣命权不是⼀种对⼀个⼈⽣存所需要的任何
东⻄的权利,因为其他的⼈可能对这些别的东⻄已经拥有权利了
(⻅该书的第3章)。顶多,⽣命权应是⼀种拥有或争取拥有⼀个
⼈⽣存 所需要的任何东⻄的权利,只要这种拥有没有侵犯任何⼈
的其他权利。关于物质的东⻄,问题在于,对它的拥有是否确实
侵犯了其他⼈的什么权利。(所有⽆主物的占有也会如此吗?在
拉什多尔的例⼦中,占有这个⽔坑也会如此吗?)既然⼀些专门
的考虑(诸如洛克的限制条款)可以⽤来处理物质的所有权,所
以⼈们在应⽤任何设想的⽣命权(如上⾯所修正过的)之前,⾸
先需要⼀种所有权的理论。这样,这种⽣命权就不能成为⼀种所
有权理论的基础了。
26. 如果他的⽔坑没有⼲涸是由于他采取了⼀些预防的专门保护措
施,那么情况就会有所不同。请把我们在本书中关于这种情况的
讨论与哈耶克进⾏对⽐,⻅ 《⾃由宪章》,第〗36⻚;也与R.
哈默威(Ronald Hamowy)进⾏对⽐,⻅“哈耶克的⾃由概念:⼀
种批判”,《新个⼈主义评论》1961年4⽉号,第28—31⻚。
27. 我在“道德复杂性与道德结构”⼀⽂中讨论了这种压倒及其道德踪
迹,《⾃然法论坛》,1968年,第1⼀50⻚。
28. 《赔偿原则》(第4章)引⼊了模式化的考虑吗?虽然它要求对这
些追求⾃⾝安全的⼈所强加的损失给予赔偿,但是它并不是⼀种
模式化原则。因为它只是试图消除令给那些可能对别⼈有⻛险的
⼈所带来的那部分损失,⽽不是消除所有的损失。它对强加禁令
的⼈规定了义务,这种义务产⽣于他们⾃⼰的特定⾏为,这样就
消除了这些被禁⽌的⼈可能对他们发出的抱怨。
29.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
30.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4
⻚。
31. ⻅密尔顿•弗⾥德曼《资本主义与⾃由》,芝加哥:芝加哥⼤学出
版社,1962年,第165⻚。
32. 关于为什么经济包含有(由⼀个以上的⼈们所组成的)公司,以
及为什么每个⼈不是同其他⼈签订契约或续签契约,⻅科斯
(Ronald H.Coase)“公司的本性”,载于《价格理论》G.斯蒂
格勒和K.鲍尔丁编,伊利诺斯州霍姆伍德:欧⽂公司,1952年;
⼜⻅阿尔基恩和德姆塞茨(Armen A.Alchian and Harold
Demsetz ),“⽣产、信息成本和经济组织”,《美国经济评论》
1972 年,第777—795 ⻚。
33. ⽆论如何,我们在这⾥或其他地⽅都不假定,经济学家所谓“完美
竞争”的⼈为模式的条件都得到了满⾜。克兹纳(Israe lM.
Kirzner)提出了⼀种合适的分析模式,⻅他的《市场理论与价格
体系》,新泽⻄州普林斯顿:冯诺斯兰特公司,1963年;也⻅他
的《竞争与企业家精神》,芝加哥:芝加哥⼤学出版社,1973
年。
34. 我们应该指出,收到边际产品,与收到这个⼈使其存在的东⻄或
⽣产出的东⻄,两者不是⼀回事。相对于要素F2……Fn,⼀个单
位的要素F1的边际产品 是⼀种虚拟观念。它是这两者之间的差
别,⼀⽅⾯是得到最有效率利⽤的要素 F1…Fn的总产品(已知有
效率的,假如对发现最有效率地利⽤要素的⽅法会导致成本过⾼
持⼀种谨慎态度),⼀⽅⾯是要素F2……Fn(缺少要素F1)之最
有效率的利⽤的总产品。这两种不同对要素F2……Fn的最有效率
的利⽤(⼀个有附加 的单位要素F1,另⼀个则没有)将不同地利
⽤它们。⽽且,⽆论每个⼈将为⼀个附加的单位F1合理地⽀付多
少,F1的边际产品(相对于其他要素)都不会是它连同F2…Fn和
其他F1的单位所产⽣出来的东⻄,⽽是它造成的差别,即如果这
个F1不在其中,其余的要素最有效率地组织起来以应付它的缺
席,那么就会存在这种差别。这样,这种边际⽣产⼒理论最好不
要被理解为⼀种关于实际⽣产产品的理论,不要被理解为某种其
因果谱系包含有这种要素单位的东⻄,⽽要理解为⼀种关于某种
要素的在场所造成的差别(虚拟界定的)的理论。如果这样⼀种
观 点与正义相关联,那么它看起来最符合资格理论。
35. 相信⻢克思关于资本与劳动者之间交换关系的分析削弱了这种观
点(即由⾃愿交换所导致的持有状态是合法的)的读者,或者相
信称这样的交换为“⾃愿”是⼀种歪曲的读者,在第8章会发现有⼀
些相关的思考。
36. ⻅⻢克·布劳格(Marc Blaug):《经济理论回顾》,伊利诺斯州霍
姆伍德:欧⽂公司,1968年,第11章。对于近来关于资本的边际
⽣产⼒问题的研究,⻅哈克特(G.C.Harcourt)的“关于资本理
论的⼀些争论”,《经济⽂献杂志》,1969年6⽉号,第369—405
⻚。
37.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12
⻚。
38.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14
—15⻚。
39.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16
节,特别是第98⻚。
40. 我们在这⾥简化了5的内容,但并没有损害我们现在的讨论。显
然,除了5以外的其他新年当其同3合取时,就证明了得出4的推
论。例如,关于物质条件的信念“如果3,那么4”。它是某种类似5
的东⻄,与我们在这⾥的讨论是相关的。
41. 尽管罗尔斯没有清楚地把2与1区分开,以及把4与3区分开,但我
并不 认为,他做出了⼀步不合法的推论,即从后者的虚拟语句溜
向前者的陈述语句。即使这样,这种错误也是值得指出的,因为
它是⼀种⼈们容易犯的错误,也因为它看起来会⽀持我们所反对
的⽴场。
42.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16
节,特别是第15⻚。
43. 他们不⼀定从⼀出⽣就禀賦更好。在罗尔斯使⽤这个词的语境
中,“禀赋更好”所意味的东⻄⽆⾮是:完成更有经济价值的⼯
作,有完成这种⼯作的能⼒,有⼀种更⾼的边际产品,等等。
(在这⾥,不可预料的因素所扮演的⾓⾊,使先前 设想的两个群
体的区分变得复杂了。)本书遵循罗尔斯把⼈分为禀赋“更
好”和“更差”,只是为了批评他为证明其理论所提出的思考。资格
理论不依赖年何这样的假定,即这种区分是很重要的甚或是可能
的,也不依赖任何精英主义的假设。
既然资格理论家并不接受这种模式化的原则,即“按照他的⾃然禀
賦分配”,所以他能够坦然承认,⼀种熟练的禀陚在市场中能带来
什么,依赖于其他⼈的禀赋和他们愿意怎样使⽤它们,依赖于由
市场所表达的购买者的意愿,依赖于他能提供什么东⻄以及其他
⼈能够替代他提供什么东⻄,依赖于由其他⼈的⽆数选择和⾏为
之总和所构成的环境。与其类似,我们较早时看到,关于劳动的
边际产品所依赖的社会要素(《正义论》,第308⻚),罗尔斯所
提出的⼀些类似考虑不会使⼀位资格理论家感到担忧,即使这些
思考会削弱这种证明理由,⽽这种证明理由是由按照边际产品分
配的模式化原则的偈导者提出来的。
44. 假如他们能够辨认出⾃⼰,也能够相互辨认出来,他们就可以尝
试团结起来形成⼀个群体并共同与别⼈讨价还价,以得到⼀种更
⼤的份额。假设⼤多数⼈都卷⼊其中,⽽且对⼀些禀赋更好的个
⼈存在着刺激,促使他们打破秩序并同禀赋更差者达成分别的协
议,在这种情况下,如果这种禀赋更好者的联盟没有能⼒对其背
叛者实⾏制裁,那么它就会崩溃。仍然留在这种联盟中的禀赋更
好者可以使⽤联合 抵制作为⼀种“制裁”,并拒绝同背叛者合作。
为了打破联盟,这些禀赋较差者将不得不为⼀些禀赋更好者提供
⾜够的背叛刺激,以补偿由不再能够同其他禀赋更好 者进⾏合作
所带来的损失。也许它会付钱给某个背叛联盟的⼈,这个⼈仅仅
是⼀个相当⼤的背叛者群体的组成部分,⽽这个原始联盟则通过
给背叛它的⼈以某些特别好处来尽⼒使这种背叛群体保持在很⼩
的规模,如此等等。这个问题是⼀个⾮常复杂的问题,并被这个
明显的事实⽽弄得更加复杂了(尽管我们使⽤了罗尔斯的分类术
语),即在决定⼈们归属于哪个群体的禀赋之间不存在任何鲜明
的分界线。
45.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
103⻚。
46. 我在这⾥把罗尔斯的讨论当做这样⼀个问题,即它涉及禀赋更好
或禀赋更差的个⼈,⽽这些个⼈知道他们具有这样的禀赋。此
外,⼈们也可以想象,这些考虑是由原初状态中的某个⼈进⾏
的。(“如果我最终是禀赋更好的⼈,那么……如果我最终是禀赋
更差的⼈,那么……”)但是这种解释⾏不通。为什么罗尔斯煞费
苦⼼地说,“这两个原则……看起来就是⼀种公平的基础,在这种
基础上,这些禀赋更好者或这些在其社会地位⽅⾯更幸运者,才
能期望别⼈的⾃愿合作”(《正义论》第15⻚)。在什么时候谁做
出了这种期望?这如何能够被翻译成由原初状态中的某个⼈所思
索的虚拟语句?同样,罗尔斯的这种说法也有问题,“困难在于如
何表明A没有任何理由进⾏抱怨。也许他被要求拥有⽐他原本拥有
的更少,是因为他拥有的更多会导致B的减少。现在能够对这个更
受惠的⼈说什么呢?……差别原则看起来就是⼀种公平的基础,
在这种基础上,这些禀赋更好者……才能期望别⼈与之合
作……”(《正义论》第103⻚)。我们是否应该这样来理解:当
原初状态中的某个⼈思考他最终是⼀个禀賦更好者的可能性时,
他想知道他对⾃⼰说什么?⽽且他是否会这样说,差别原则因此
看起来是⼀种合作的公平基础,⽽不管这⼀事实,即这时他正在
思索他是禀赋更好者的可能性?或者,即使后来当他知道⾃⼰是
禀赋更好者的时候,他在这时是否还会说,差别原则对他来说看
起来是公平的?号外,我们要想象他什么时候可能会发出抱怨?
在原初状态中不会,因为这时他赞成差别原则。在原初状态的决
定过程中,他也不会担⼼他以后将会抱怨。因为他知道,⽆论最
终结果是什么原则,都是他在原初状态中⻢上就要理性地选择
的,所以他没有理由来抱怨。我们要想象他抱怨⾃⼰吗?⽽且,
对于任何后来的抱怨不是都可以这样来回答,“你赞成了它(或
者,如果原初状态这样设置,你就会赞成它)”?罗尔斯⾃⼰在这
⾥所关⼼的“困难”是什么?试图把它塞进原初状态会使它炱加神
秘。另外,原初状态中的⼈在进⾏合理的、⾃利的算计时,思考
什么是⼀种“公平协议”(第3节)或⼀种“公平基础”(第103⻚),
这不是公然承认他拥有,⾄少是利⽤特殊的道德观念吗?
我看不出有任何前后⼀贯的⽅式,可以把罗尔斯所对待和谈论的
禀赋更好者与禀酿更差者之间的合作条件问题放⼊原初状态的结
构和观点。所以,我认为,罗尔斯在这⾥是他⾃⼰说给原初状态
外⾯的⼈,或者说给禀赋更好的⼈,或者说给他的读者,以使他
们相信罗尔斯从原初状态中抽出的差别原则是公平的。⽐照罗尔
斯如何向不平等社会中属于处境最差群体的⼈来为社会秩序进⾏
辩护,这是富有教益的。罗尔斯想要告诉这个⼈,这种不平等最
终对他有利。这是在告诉某个知道他⾃⼰是谁的⼈:“能向每个⼈
特别是这些最少受惠者对这种社会秩序加以辩护”(第103⻚)。
罗尔斯并不想说,“你要是赌⼀把,你就会输掉”,或者诸如此类
的东⻄,甚⾄也不会说“然后你在原初状态中选择它”,因为他确
实不希望仅仅说给原初状态中的某个⼈。除了原初状态之外,他
也希望有这样⼀种考虑,⽽这种考虑会说服不平等社会中某个知
道启⼰地位低下的⼈。说“你拥有的更少以使我可以兴旺发达”,
这不会说服任何知道其地位低下的⼈,⽽且罗尔斯也正确地拒绝
了这种说法,即使对于原初状态中的某个⼈这种说法的虚拟形式
不是没有⼒量,如果我们能弄懂它的意思的话。
47. 基督教《圣经》中所说古代以⾊列⼈经过旷野时得到的神赐⾷
物。——译者注
48. 原初状态中的⼈是否对此感到怀疑:他们到底葙没有权利来决定
东⻄应该如何加以分配?他们也许这样来推理:既然他们正在决
定这个问题,所以他们必须假定他们有资格这样做,所以特别的
⼈对持有不能拥有特别的资格(因为那样的话,他们就没有权利
⼀起来决定全部持有应该如何加以分配了),从⽽所有东⻄ 都可
以合法地像天上掉下来的吗哪⼀样加以对待。
49. 我的意思不是假定,所有教师都是这样的,也不是说⼤学⾥的学
习都应该来打分。我所需要的只是某种关于资格的例证,⽽这种
例证的细节 读者佘⽐较熟悉,以便检验原初状态中的决策。打分
是⼀个简单的例⼦,⽽当它同这种与时俱进的打分实践服务于什
么样的最终社会⽬的交织在⼀起的时候,它就不是如此简单了。
我们可以拋开这种复杂性,因为他们在打分有效地服务于这些⽬
的的基础上选择历史原则,这就⾜以说明我们的下述观点,即他
们的基本关切和基本原则是最终⼀状态的。
50. 但是,请回忆这种理由:为什么说使⽤资格的数量观念并没有准
确把握资格原则(本章边码第157⻚的注释)。
51. 若⼲年以前,哈耶克论证说(《⾃由宪章》第3章),随着时间的
推移,⾃由的资本主义社会能⽐任何其他制度结构更⼤程度地提
髙这些处境最差者的地位。使⽤现在的术语说,他的论证意味
着,它能最好地满⾜由差别原则所表达的最终⼀状态的正义原
则。
52. 有⼈可能认为,资格原则也是以有违道德的⽅式加以专门剪裁
的,所以他可能不会接受我的这种观点,⽆知之幕超出了它所说
的⽬的。既然对原则的专门剪裁就是为了⾃⼰的利益不公平地剪
裁它们,既然资格原则的公平问题正好就是这个问题,所以难以
决定究竟是谁在以假设为论据:是我对⽆知之幕的⼒量的批评,
还是在本注释中我所设想的对这种批评的反驳。
53. 考虑到罗尔斯主张⾃由原则以词典式次序优先于差别原则的理由
⽐较薄弱,这个问题是特别严重的。
54. “原初状态的理念是建⽴⼀种公平的程序,以致所⼀致同意的任何
原则都是正义的。⽬的是把纯粹程序正义的观念⽤作理论的基
础。”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挢:哈佛⼤学出版社,1971
年,第136⻚。
55. 这样,差别原则制造了两种利益冲突:顶层和底层之间的冲突,
以及中间阶层和底层之间的冲突。因为,如果底层没有了,那么
差别原则可以⽤于改善中间阶层的地位,⽽这个阶层的⼈就变成
了新的底层群体,其地位应最⼤程度地加以提⾼。
56. 设第⼆个群体中的个⼈与第⼀个群体中的个⼈相⽐,其在维度D⽅
⾯的得分是后者的⼀半⽽所拥有的份额则是其两倍,⽽在第⼀个
群体内部任何两个⼈之 间的份额和维度D⽅⾯的⽐率都是相同
的。这样就可以推出,在第⼆个群体内部,任何两个⼈的份额⽐
率与他们的得分⽐率都是相同的。然⽽,在这两个群体之间,这
种⽐率的同⼀性则不能成⽴。
57. 托⻢斯·斯坎伦(Thomas Scanlon):“罗尔斯的正义理论”,《宾⼣
法尼亚⼤学法律评论》,1973年5⽉号,第1064⻚。
58. ⻅我的“道德复杂性与道德结构”,《⾃然法论坛》,1968年,特
别是第11—21⻚。
59.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72
⻚。罗尔斯继续讨论他称之为对他的两个正义原则的⾃由字义解
释,其⽬的是消除社会偶然性的影响,⽽“从直觉上说,这种社会
偶然性看起来是有问题的……因为它允许财富和收⼊的分配受才
能和天资的⾃然分配所决定……分配的份额受⾃然的抽奖结果所
决定,⽽这种结果从道德观点看是任意的。没有理由允许收⼊和
财富的分配受历史和社会的运⽓所决定,也没有理由允许它们受
天资的分配所决定”(第73⼀74⻚)。
60.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104
⻚。
61. 同上书,第311—312⻚。
62.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15
⻚。
63.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538
—541⻚。
64. “要想表明正义原则部分地依赖于嫉妒,那么就必须证明,原初状
态的⼀些条件产⽣于这种性格倾向。”《正义论》,第538⻚。
65. 例如:
1. 任何两个⼈的持有之间的差别应该在道德上是应得的,道德
上不应得的差别不应该存在。
2. ⼈们在天资⽅⾯的差别在道德上是不应得的。
3. ⼈们之间受不应得的其他差别所部分决定的差别本⾝也是不
应得的。
所以,
4. ⼈们的持有之间的差别不应该受他们天资的差别所部分决
定。
66.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挢: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
310⻚。在这⼀节的其余部分,罗尔斯继续批评按照道德应得进⾏
分配的观念。
67. “利益的平等分配……不需要给出理由,因为它是‘⾃然’——其正
确和正义是⾃明的,不需要证明,因为在某种意义上它被认为是
⾃证的……这种假定是:平等不需要理由,只有不平等才需要理
由;⼀致、有规律、相似、对称……不需要加以特别的解释,⽽
差别、不⼀致的⾏为和⾏事的变化需要解释,并且作为规则,则
襦要证明。如果我有⼀块蛋糕,我想把它分给10个⼈,那么我要
是给每个⼈正好它的⼗分之⼀,⽆论如何这不需要证明。⽽如果
我抛弃这种平等分配的原则,我就应该出⽰⼀种特别的理由。这
就使平等成为这样⼀种观念,它在本性上就决不会是偏⼼
的……”以赛亚·伯林(Isaiah Berlin):“平等”,收于F.A.奥拉夫
森编:《正义和社会政策》,新泽⻄州英格伍德·克利夫斯:普林
提斯·霍尔公司,1961年,第131⻚。为了追求与⼒学的相似,请注
意这种实体性的理论⽴场,它规定⼀种特殊的状态或情况是不需
要解释的,⽽任何对它的偏离都应该按照外⼒来加以解释。⻅恩
斯特·内格尔(Ernest Nagel)对达勒姆伯特的讨论,⽽后者试图为
⽜顿的第⼀运动定律提供⼀种先验论证,《科学的结构》,纽
约:哈克特、布鲁斯和世界公司,1961年,第175—177⻚。
68. 我们可以通过增加这样⼀种过程来强化这个前提:如果这个⼈对X
是有资 格的,那么这个过程会产⽣⼀种对Y的资格。我⽤“洛克
式”权利和资格是指(在本书第⼀部分中所讨论的)那些反对武⼒
和欺诈的权利和资格,⽽它们在最低限度的国家⾥是得到承认
的。既然我相信这些是⼈们拥有的唯⼀权利和资格(除了他们特
别获得的以外),所以我⽆需对洛克式权利给予特殊说明。⼀个
⼈要 是相信某些⼈对别⼈的劳动果实拥有权利,他就会否认所陈
述的第⼀个前提的真实性。如果没有对洛克式权利给予特殊说
明,那么他可以承认第⼀个前提的真实 性,但否认第⼆个前提以
及以后各步骤的真实性。
69. 如果从任意的东⻄所产⽣的东⻄不具有任何道德意义,那么任何
⼀个特定个⼈的存在也都不具有道德意义,因为从道德的观点
看,众多精⼦使⼀个卵⼦受 精(据我们所知)完全是任意的。这
对罗尔斯⽴场的精神实质⽽⾮字⾯意义提出 了另外⼀种更含糊的
批评。每⼀个现存的⼈都是这样⼀种过程的产物:成功的这 个精
⼦并不⽐失败的数百万个精⼦是更应得的。我们是否应该按照罗
尔斯的标准所判定的那样,希望这个过程更公平,希望这个过程
中的所有“不平等”都加以矫正?对于在道德上谴责这种使我们得
以存在的过程的任何原则,对于会削弱 们存在的合法性的任何原
则,我们都应该感到担忧。
70. 但是,也请参看我们下⾯关于罗尔斯把⾃然才能看做集体资产的
讨论。
71.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
179⻚。
72.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
102⻚。
73. 同上书,第27⻚。
74. 同上书,第183⻚。
75. 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第
102⻚。
76. 罗尔斯主张在原初状态中⾃由拥有⼀种词典式的优先性,这能防
⽌差别原则对天资和才能强加⼀种⼈头税吗》罗尔斯的“集体资
产“和”共同资产“这些说法暗⽰了⼀种⼈头税的合法性。这样的
话,这些没有好好利⽤⾃⼰天资和才能的⼈就是在滥⽤公共资
产。(在浪费公共财产?)罗尔斯可能不想从他使⽤的这些术语
中做出这样强的推论,但是我们需要听到更多的理由来说明为什
么原初状态中的⼈们不会接受这种强的解释。这种⾃由观念需要
⼀种能排除⼈头税但却允许其他税收项⽬的解释。天资和才能⽆
需⼈头税也能被套上缰绳,“套上缰绳”是⼀个合适的措辞,正如
⼀匹⻢被套上拴住⻢⻋的缰绳,这匹⻢不必动,但是如果它动
了,那么它就必须⼀起拉上⻢⻋。
关于嫉妒,如果差别原则被⽤在或者A有10份B有5份,或者A有8
份B有5份之间进⾏选择,那么它会选择后者。这样,⽆论罗尔斯
采取什么观点(第 79—80⻚),差别原则都是低效率的,因为它
有时会赞璃现状,⽽反对⼀种帕累 多更佳(Pareto—better)、但
更不平等的分配。通过使这种简单的差别原则变换为⼀种错让的
差别原则,这种低效率可以消除掉,⽽这种错让的差别原则主张
最⼤程度地提⾼处境最差群体的地位,同时接受这种约束,即最
⼤程度地提髙次最差群体的地位,这种观点是森(A.K.Sen)
提出来的(《集体选择和社会福利》,第138⻚,注释),也得到
了罗尔斯的承认(第83⻚)。但是,这种错让的原则 并没有体现
罗尔斯所使⽤的那种赞成平等的根据。这样,罗尔斯如何向处境
最差群体中的⼈们证明这种错让原则特有的不平等是正义的?⾄
于罗尔斯是否接受这种错让的原则,也许这些问题使其更不确定
了?(⻅第83⻚)。
77. 但是,正义不是受怜悯所影响吗?”不能通过国家的枪炮来施加影
响。当私⼈愿意转让资源来帮助别⼈的时候,这符合正义的资格
观念。
第⼋章 平等、嫉妒和剥削等等
平等
改造社会制度以使物质条件更加平等的合法性,虽然通常被⼈们
所接受,但很少得到证明。作家们指出,在⼀个特定的国家,总⼈⼝
中n%的最富有者所持有的财富百分⽐⼤于其⼈⼝百分⽐,n%的最贫困
者所持有的财富百分⽐⼩于其⼈⼝百分⽐,⽽且,要使最贫困者达到
顶层⼈⼝同样多的财富,那么就必须考虑底层⼈⼝的p%(p⽐n要⼤许
多),如此等等。这样,他们就⻢上讨论这种情况应该如何加以改
变。按照持有正义的资格观念,⼈们不能仅仅根据⼀种分配的外观或
诸如此类的事实就决定国家是否必须做⼀些事情来改变这种情况。国
家是否采取⾏动,取决于这种分配是如何发⽣的。某些产⽣这种结果
的过程是合法的,⽽且,当事各⽅对他们的各⾃持有也是有资格的。
如果这些分配的事实确实产⽣于⼀种合法的过程,那么它们⾃⾝就是
合法的。显然,这不是说它们不可改变,只要不侵犯⼈们的权利,它
们就可以改变。任何赞成某种特殊⽬的-状态模式的⼈都可以⾃愿转
让⾃⼰的⼀些持有或全部持有,以便(⾄少暂时地)更接近于实现他
们所希望的模式。
持有正义的资格观念不做任何⽀持平等、其他总体最终状态或模
式化的推定。仅仅这样假定是不⾏的:平等必须纳⼊任何正义理论。
对平等的论证的缺乏是令⼈惊讶的,⽽这种论证应能⾜以对付⾮总体
的、⾮模式化的持有正义观念。 (⽆论如何,并不缺少⽀持平等的
⽆根据的推定。)我将讨论近年来为哲学家们所最为重视的⼀种论
证,⽽这⼀论证是伯纳德·威廉姆斯(Bernard Williams)在其影响深远
的论⽂“平等的观念”中提出来的。 (毫⽆疑问,许多读者会觉得某种
其他论证是更为重要的,但是我希望仔细看看这种论证是如何进⾏
的。)
拋开预防性医疗,医疗保健之分配的正当根据是不健
康:这是⼀种必然的真理。在当今许多社会⾥,虽然不健康
构成了得到照顾的⼀种必要条件,但是它并不构成⼀种充分
条件,因为这样的照顾要花钱,⽽并⾮所有不健康的⼈都有
钱。这样,拥有充分的⾦钱事实上变成了得到实际照顾的⼀
种额外必要备件……当我们⾯对这种处境的时候,例如财富
是得到医疗照顾的⼀种额外必要条件,我们可以再⼀次应⽤
平等和不平等的观念:现在不是同健康者与不健康者之间的
不平等有关,⽽是同富有的不健康者与贫穷的不健康者之间
的不平等有关,因为我们⾯对的处境显然是,这些⼈的需要
是同样的但没有得到。同样的照顾,尽管需要是照顾的根
据。这是⼀种不合理的状况……它是这样⼀种处境,在这种
处境中,道理没有发挥作⽤;这种处境没有能够由道理来⽀
配,从⽽没有能够由理性⾃⾝来⽀配。
威廉姆斯看起来试图证明,如果对某⼀⾏为的各种不同描述中,
有⼀种描述包含有该⾏为的 “ 内在⽬标 ” ,那么(这是⼀种必然的真
理):履⾏该⾏为或者分配该⾏为(如果它是稀缺的)的唯⼀正当根
据同这种内在⽬标的有效实现相关。如果该⾏为的对象是别⼈,那么
分配该⾏为的唯⼀正当标准就最他们对它的需要。这样,威廉姆斯说
(这是⼀种必然的真理)分配医疗保健的唯⼀正当标准就是医疗需
要。如果这样,那么分配理发服务的唯⼀正当标准⼤概就是理发需
要。但是,为什么这种⾏为的内在⽬标⼀定要优先于(譬如)这个⼈
在履⾏该⾏为时的特殊⽬的呢?(我们略去了这样的问题,即⼀种⾏
为是否可以分属于包含不同内在⽬标的两种不同描述。)如果某个⼈
成为⼀名理发师是因为他喜欢,同各式各样的⼈交谈,那么他把他的
服务分派给他最喜欢与之交谈的⼈,这是不正义的吗?或者,如果他
作为理发师的⼯作⽬的是赚钱交学费,那么他是否可以只为那些付钱
或付⼩费很多的⼈理发?如果某些⼈的⾏为不具有涉及别⼈的内在⽬
标,那么⼀名理发师为什么不可以使⽤同样的标准来分派他的服务?
⼀名园丁是否需要把他的服务分派给那些最需要他的草坪?
⼀位医⽣的处境在哪些⽅⾯与此不同?为什么他的⾏为⼀定要通
过医疗保健的内在⽬标来进⾏分派?(如果不存在“短缺”,那么某些
医疗保健是否也可以使⽤其他的标准进⾏分派?)看起来很清楚,他
不必这样做。难道就因为他有这种技能,他就应该承担按需要分派的
代价?为什么在⾏医的特殊情况下他就⽐别⼈更没有资格去追求⾃⼰
的⽬标?这样安排事情以使医⽣在追求⾃⼰⽬标时按照需要分派医疗
服务,这是社会做的,例如社会付钱给他这样做。但是,为什么社会
⼀定要这样做?(社会是否也应该对理发这样做?)⼤概是因为医疗
保健很重要,⼈们⾮常需要它。⾷品也很重要,尽管务农并不像⾏医
那样拥有涉及其他⼈的内在⽬标。当威廉姆斯的论证的表层被剥去之
后,我们⾯对的就是这种主张,社会(即以某种有组织的⽅式⼀起⾏
动的我们所有⼈)应该为其所有成员的重要需要提供保障。显然,这
种主张以前就提出过许多次。威廉姆斯重复了这种主张,但他没有出
⽰⽀持它的证据。 像其他⼈⼀样,威廉姆斯仅仅关注分派的问题。
他忽视了准备加以分派和分配的东⻄或⾏为从何⽽来的问题。从⽽,
他就没有考虑它们是否已经属于⼈们,⽽这些⼈对它们是有资格的
(服务⾏为肯定属于这种情况,因为它们是⼈的⾏动),因此这些⼈
可以⾃⼰来决定根据何种理由把这些东⻄给予谁。
机会平等
对于许多作者来说,机会平等看来是最低限度的平等主义⽬标,
其问题(如果有问题的话)仅在于这种平等要求太弱。(许多作者也
看到,家庭的存在对达到这⼀⽬标构成了多⼤的障碍。)有两种尝试
提供这样平等的⽅式:⼀种是直接使机会更好者的状况变得更坏,另
⼀种是使机会更差者的状况变得更好。后者需要使⽤资源,所以它也
包含了使某些⼈的状况变得更坏:拿⾛这些⼈的持有以便改善其他⼈
的状况。但是,这些⼈对其持有是有资格的,它们不可以被夺⾛,即
使其⽬的是为其他⼈提供机会平等。在缺少魔杖的情况下,得到机会
平等的唯⼀⼿段就是说服每个⼈⾃愿献出他们的⼀些持有来达到它。
为奖⾦⽽赛跑的例⼦常被⽤来讨论机会平等。当某些⼈的出发点
⽐别⼈离终点线更近的时候,这种⽐赛是不公平的,就像某些⼈被迫
负重的赛跑,或者在跑时他们的运动鞋⾥有沙砾。但是,⽣活不是赛
跑,我们⼤家也不是在为某⼈设⽴的奖⾦⽽竞争。没有统⼀的⽐赛,
也没有什么⼈在裁判跑得快慢。相反,⽣活中存在着不同的⼈,这些
⼈分别地给予其他⼈以不同的东⻄。这些给予东⻄的⼈(时常是我们
每个⼈)通常并不在乎什么应得或⽐赛条件,他们只关⼼他们实际上
得到什么。没有任何集中的过程来判断⼈们对其机会的利⽤,这也不
是社会合作或交换所要达到的⽬的。
某些⼈⼀点机会都没有(这是真的,即使其他⼈并不因此⽽更为
受益),对此,有⼀个理由可以说明为什么某种机会不平等看起来是
不公平的,⽽不仅仅是不幸的。有资格转让某种持有的⼈,通常对于
把它转让给某个特殊的⼈并没有什么特别的想法,这种情况不同于留
给孩⼦遗产或者赠送某个特殊的⼈以礼物。他⾃愿转让给某个满⾜了
某种条件的⼈(例如,能提供给他某种物品或服务作为交换的⼈,能
做某种⼯作的⼈,能付某种薪⽔的⼈),⽽且,他也会同样地愿意转
让给能够满⾜该条件的任何⼈。⼀⽅得到了这种转让,⽽拥有更少机
会满⾜转让者之条件的另外⼀⽅则没有得到,这不是不公平吗?既然
只要接受者满⾜了某种⼀般条件,转让者并不在乎他的转让对象是
谁,那么在这种情况下成为⼀个接受者之机会平等就不会侵犯给予者
的任何资格。它也不会侵犯拥有更多机会的⼈的任何资格。虽然他对
他所拥有的东⻄是有资格的,但是他并没有这种资格,即他⽐别⼈拥
有更多的东⻄的资格。如果具有更少机会的⼈拥有⼀种平等的机会,
这不是更好吗?如果⼀个⼈能够如此增加他的机会⽽⼜没有侵犯任何
他⼈的资格(有魔杖?),那么为什么他不应该这样做?这不是会更
公平吗?如果这会是更公平的,那么这种公平是不是也能够证明可以
侵犯某些⼈的资格,以便获取资源来帮助那些拥有更差机会的⼈进⼊
⼀种更平等的竞争位置?
在下⾯的情况中,这种过程是竞争性的。如果拥有更多机会的这
个⼈并不存在,那么转让者可能同某个拥有更少机会的⼈打交道,⽽
在这种情况下,这个⼈就变成了能与之打交道的最佳⼈选。它不同于
这样⼀种情况:毫⽆关联的、然⽽类似的存在物分别⽣活在不同的⾏
星上,他们⾯对着不同的困难,拥有不同的机会来实现各⾃不同的⽬
标。在那⾥,⼀个⼈的状况对另⼀个⼈的状况没有影响。如果条件较
差的⾏星⽐它实际的状况更好⼀些,这会更好(如果条件较好的⾏星
⽐它实际的状况更好⼀些,这也会更好),但这不是更公平。它也不
同于这样⼀种情况:⼀个⼈虽然能够,但并不愿意改善别⼈的状况。
在我们所讨论的这种特殊情况中,如果某个拥有更好机会的⼈并不存
在,那么⼀个拥有更差机会的⼈就会变得更好。这个拥有更好机会的
⼈不仅可以被看做某个状况更好的⼈或者某个不愿伸出援⼿的⼈,⽽
且可以被看做某个这样的⼈,即他阻⽌或妨碍拥有更差机会的⼈变得
更好。 通过成为⼀个更有吸引⼒的交易参与者⽽妨碍了另外⼀个
⼈,与通过偷窃他的东⻄⽽直接使另外⼀个⼈的状况变得更坏,两者
不可以相提并论。但是,如果另外⼀个⼈对于他拥有满⾜某种条件的
更好机会并不是应得的,那么拥有更差机会的这个⼈就不能有充分的
理由对被另外⼀个⼈所妨碍⽽发出抱怨吗?(让我们略去第三个⼈可
能对他发出的任何类似的抱怨。)
虽然我感觉到了前两个段落所提出的问题的⼒量(它们是我提出
的问题),但是我不相信它们能颠覆⼀种彻底的资格观念。如果后来
成为我妻⼦的这个⼥⼈因为我⽽拒绝了另⼀位求婚者(否则她会嫁给
他的),这部分地是因为我的才智敏捷和相貌英俊(且不提我的可爱
性情),⽽我对于这两者都不是应得的,那么这个被拒绝的才智和相
貌较差的求婚者是否可以合法地抱怨不公平?我妨碍了另⼀位求婚者
赢得这位美丽⼥⼠的芳⼼,这是否可以证明这样的做法是正义的:从
别⼈那⾥取⾛⼀些资源来为他⽀付整容⼿术和特别智⼒训练的费⽤,
或者为他发展某种我所缺乏的优秀品质⽀付费⽤,以便拉平我们被选
择的机会?(我在这⾥假定,使拥有更好机会的这个⼈的状况变得更
坏,以便拉平他们的机会,这是不允许的。属于这类情况的有:将他
毁容,或给他注射药剂,或制造噪⾳使他不能充分利⽤他的智⼒。
)不能得出任何这样的结果。(这个被拒绝的求婚者会合法地向谁抱
怨?抱怨什么?)如果不平等的机会产⽣于⼈们如其所愿地⾏动或转
让他们的资格之累加结果,事情也不会有什么不同。对于消费品,事
情甚⾄更为简单,因为没有理由主张消费品具有任何这样的三⼈组合
的妨碍后果。⼀个⼉童⽣⻓在⼀个拥有游泳池的家⾥,并且每天都使
⽤它,即使他⽐家⾥没有游泳池的⼉童不是更应得的,这是不公平的
吗?这样⼀种状况应该加以禁⽌吗?那么为什么要反对通过遗赠把游
泳池转让给⼀个成⼈呢?
每个⼈对诸如机会平等和⽣命等事物都拥有⼀种权利,并且可以
强⾏这种权利,对于这样的说法,主要的反对理由是:这些“权利”需
要事物、物资和⾏为作为其基础,⽽别⼈可能对它们拥有权利和资
格。任何⼈对这样的东⻄都不拥有权利,即它的实现需要利⽤别⼈已
经对之拥有权利和资格的事物和⾏为。 别⼈对特殊事物(这⽀铅
笔,他们的⾝体,等等)的权利和资格,以及他们愿意如何实⾏这些
权利和资格,确定了任何特定个⼈和他能够得到的资源的外部界限。
如果他的⽬标需要使⽤这些别⼈对之拥有权利的资源,那么他必须征
得他们的⾃愿合作。即使是实⾏他决定如何利⽤他所拥有的东⻄的权
利,也可能需要他必须对之拥有权利的其他资源,例如维持他⽣存的
⾷物。在别⼈合作的帮助下,他必须把这些东⻄组织成⼀个恰当的整
体。
特殊的⼈对特殊的事物拥有特殊的权利;如果你和他们能够⼀起
获得达成协议的⼿段,那么也存在同别⼈达成协议的特殊权利。(没
有⼈必须为你提供⼀部电话,以便你能够同别⼈达成协议。)当同这
些作为基础的特殊权利发⽣冲突的时候,任何权利都不存在。既然任
何达到某种⽬标的、轮廓清晰的权利都不可避免地同这种基础发⽣冲
突,所以这样的权利就都不存在。对事物的特殊权利充满了权利的空
间,没有为存在于某种物质条件下的⼀般权利留有余地。相反的理论
则只是把这样普遍拥有的、达到某种⽬标或者存在于某种物质条件下
的⼀般“权利”当做其基础,以便决定所有其他的权利。据我所知,迄
今为⽌还没有⼈认真尝试提出这种“相反的”理论。
⾃尊与嫉妒
把平等与⾃尊联系在⼀起,这是有道理的。 如果嫉妒的⼈不能
(也)拥有⼀种别⼈拥有的东⻄(天分等),那么他宁愿别⼈也不拥
有它。对于嫉妒的⼈,与其别⼈有⽽他没有,不如索性⼤家都没有。
⼈们通常认为,嫉妒是平等主义的潜在基础。其他⼈则回答说,
既然平等主义原则是可以单独得到证明的,所以我们⽆需把任何阴暗
⼼理归之于平等主义者,⽽平等主义者不过是希望正确的原则能得以
实现。由于⼈们拥有巨⼤的创造性,能虚构原则使⾃⼰的情绪得到合
理化,并且在难以论证平等⾃⾝就具有价值的情况下,这种回答起码
可以说是未经证明的。(⼀旦⼈们接受了平等主义原则,他们可能就
同意降低⾃⼰的地位以实⾏这些普遍原则,这⼀事实也不能证明这种
回答。)
在这⾥,我更希望讨论嫉妒情绪的奇特性。为什么⼀些⼈宁愿别
⼈在某些⽅⾯没有更⾼的得分,⽽不愿为别⼈的更好处境或者幸运感
到髙兴呢?⾄少他们可以对此不屑⼀顾吧?有⼀条线索看起来特别值
得追踪:在别⼈的得分髙于⾃⼰从⽽威胁到或削弱了他⾃⼰的⾃尊,
并使他在某些重要⽅⾯对别⼈感到⾃卑的情况下,⼀个在某些⽅⾯具
有某种得分的⼈,希望另外⼀个具有更⾼得分H的⼈的得分少于H,即
使这不会提⾼他⾃⼰的得分。别⼈的⾏为或性格如何能够影响⼀个⼈
⾃⼰的⾃尊呢?我的⾃尊和价值感不是应该只依赖于有关我的事实
吗?如果我正在以某种⽅式进⾏评价的是我⾃⼰,有关别⼈的事实如
何能够起作⽤?答案显然是:通过⽐较别⼈,⽐较别⼈能够做什么,
我们来评价我们⾃⼰做的怎样。⼀个⽣活于偏僻⼭村的⼈,在150次篮
球跳投中能够投中15次,⽽这个村⼦⾥的所有其他⼈150次跳投只能投
中1次。他认为(别⼈也这样想)⾃⼰⾮常善于此道。有⼀天,杰⾥·⻙
斯特来了。 或者,⼀个数学家⼯作⾮常勤奋,碰巧想到了⼀个有趣
的推测,并且很好地证明了⼀个定理。后来,他发现了⼀群数学天
才。他虚构出⼀个推测,他们就能迅速地证明它或否证它(并⾮在所
有可能的情况下,这是由于邱奇定理的作⽤ ),能构思出⾮常精致
的证明,⽽且他们⾃⼰也提出了⾮常深刻的定理,等等。
在这些场合中的每⼀个,当事⼈都会得出结论:他根本就不是⾮
常善于此道,或者⾮常内⾏。对于事情做得怎样,不存在独⽴于别⼈
做得怎样或能够做得怎样的标准。在其《⽂学与⾰命》的结尾处,在
描述⼈在共产主义社会⾥(最终)将会成为什么样⼦的时候,托洛斯
基(Leon Trotsky )说:
⼈将⽆法估量地变得更强壮、更聪明和更机敏,他的⾝
体会变得更加和谐,他的运动会更有节奏,他的嗓⾳会更加
悦⽿。⽣活⽅式将变得更有活⼒,更加激动⼈⼼。普通⼈将
会达到亚⾥⼠多德、歌德和⻢克思的⾼度,⽽在这些⼭脊之
上将会有新的⼭峰升起。
如果这种情况发⽣了,只达到亚⾥⼠多德、歌德和⻢克思的⽔平
的普通⼈将不会认为⾃⼰善于此道,或不会认为⾃⼰在这些⽅⾯⾮常
内⾏。他的⾃尊会出现问题!⼀些⼈处在所描述的玩篮球者或数学家
的情况下,可能希望别⼈没有他们的天分,或者希望他们停⽌表现⾃
⼰,⾄少是在他的⾯前。通过这种⽅式,他的⾃尊会免遭打击,会得
到保护。
关于收⼊⽅⾯的某些不平等,⾏业内部权威职位的不平等,或者
企业主与雇员之间的不平等,为什么会如此让⼈痛恨?⼀种可能的解
释是:不是因为感到这种优越的地位是不应得的,⽽是因为感到它是
应得的和赢得的。知道别⼈更为成功或者达到了更⾼的地位,这可能
伤害⼀个⼈的⾃尊,使他感到作为⼀个⼈更没有价值。⼀家⼯⼚的⼯
⼈们近来对⼀个原先也是⼯⼈的成功者感到吃惊,他们会不断地产⽣
这样的想法:为什么不是我?为什么我还在这⾥呢?⽽如果⼀个⼈不
是每天都⻅到他,那么这个⼈就可以更容易地设法忽视这种事实,即
某个地⽅的某个⼈更为成功。这⼀点不依赖于别⼈对其某些⽅⾯的优
越地位是否是应得的,尽管它会使应得问题变得更加尖锐。有⼀个⼈
跳舞跳得很好,这会影响你对⾃⼰跳舞跳得怎样的评价,即使你认为
舞蹈优美在很⼤程度上依赖于不应得的天资。
作为体现这些思考的⼀种讨论框架(⽽不是作为⼀种⼼理学探
索),请考虑下⾯这个简单的模型。有许多⽅⾯的品质⼈们认为是有
价值的,如D1……Dn,⽽⼈们在这些⽅⾯的品质是相互不同的。对于
哪些⽅⾯是有价值的,⼈们可能观点不尽相同;对于他们给予所认为
是有价值的⽅⾯多⼤的权重(⾮零值),他们可能也意⻅不⼀。对于
每⼀个⼈,都存在⼀个实际能⼒图表(factual profile),⽽这个图表展
⽰了他在某个⽅⾯的客观地位。例如,在投篮⽅⾯,我们可能是“在20
英尺外跳投100次平均得分为__,”⽽⼀个⼈的得分可以是20、34分
或者67分。
为使事情简化,让我们假定,⼀个⼈相信关于他⾃⼰的实际能⼒
图表是相当准确的。还存在⼀种评价能⼒图表(evaluative profile),
⽽这个图表代表了这个⼈如何评价他⾃⼰在实际能⼒图表上的得分。
存在着⼀些评价的分类(例如优秀、良好、中等、较差、极差),它
们表达了他在每个⽅⾯对⾃⼰的评价。这些个⼈的评价,以及他如何
从其实际得分得出这些评价,将依赖于他对与其类似的别⼈(“参照群
体”)的实际能⼒图表之实际看法,依赖于他在童年就接受了的⽬标,
等等。所有这些东⻄决定了他的抱负⽔平,⽽他的抱负则⼤体上以某
种可描述的⽅式随着时间的推移⽽变化。每个⼈都会做出关于他⾃⼰
的总体评价,在最简单的情况下,这完全依赖于他的评价能⼒图表,
以及他对不同⽅⾯之权重的看法。⾄于这种依赖的程度如何,⼈与⼈
之间是有差异的。⼀些⼈可能考虑他们在所有⽅⾯得分的权重总合;
另外⼀些⼈如果在某些相当重要的⽅⾯做得很好,他们对⾃⼰的评价
就是满意的;还有⼀些⼈则可能认为,如果他们在任何⼀个重要⽅⾯
失败了,他们就会觉得⼀切都完了。
在⼀个社会⾥,如果⼈们普遍同意某些⽅⾯是⾮常重要的,在这
些⽅⾯,⼈们之间在地位上存在着差别,⽽且某些惯例制度公开地按
照⼈们在这些⽅⾯的地位把他们分成不同的群体,那么这些得分低的
⼈对于那些得分⾼的⼈就会感到⾃卑。他们会感到作为⼈⽽⾃卑。
(这样,穷⼈可能会认为他们就是穷⼈。)⼈们可能试图通过改造社
会来避免这样的⾃卑感,以致或者⽤于把⼈们分成不同群体的这些⽅
⾯的重要性被降低了,或者⼈们没有机会公开地展⽰他们在这些⽅⾯
的能⼒或者没有机会得知别⼈在这些⽅⾯的评分。
看来很明显,如果⼈们由于他们在某些⽅⾯表现不佳⽽感到⾃
卑,因此如果这些⽅⾯的重要性被降低了,或者这些⽅⾯的得分被拉
平了,那么⼈们就会不再感到⾃卑。(“当然!”)导致他们⾃卑感的
这个原因被消除了。但很可能是这样⼀种情况,即(对不同的⼈)具
有相同效果的其他⽅⾯取代了被消除的⽅⾯。在某⼀⽅⾯(⽐如说财
富)的重要性被降低或拉平以后,如果社会普遍认为某个别的⽅⾯是
最重要的,例如审美鉴赏⼒、审美吸引⼒、理智、卓越的体育才能、
⾝材优美、对别⼈的同情⼼、情欲亢奋能⼒等,那么同样的现象就会
不断重复发⽣。
⼈们⼀般通过他们在⼀些最重要⽅⾯所处的地位来评价⾃⼰,⽽
在这些最重要的⽅⾯,他们与别⼈是不同的。⼈们不会从其共同的⼈
类能⼒来获得⾃尊,⽽这些共同的⼈类能⼒使他们区别于没有这些能
⼒的动物。(“我相当不错了,我有可以分开的拇指,我能说某种语
⾔。”)⼈们也不会由于他们拥有选举政治领导⼈的权利⽽获得或保持
⾃尊,尽管当选举权并不是被⼴泛享有的时候,事情可能会有些不
同。在今⽇美国,⼈们不会因为⾃⼰能够读写⽽拥有价值感,尽管在
历史上许多其他社会,读写可以成为价值感的原因。当所有⼈或⼏乎
所有⼈都拥有某种东⻄或某种品质的时候,这种东⻄或品质就⽆法成
为⾃尊的基础。⾃尊以有差别的特性为基础,这是它成为⾃尊的原因
所在。正如研究参照群体的社会学家喜欢指出的那样,他者(others)
是变化的。名牌⼤学的⼀年级学⽣可能基于所进⼊的院校拥有⼀种个
⼈价值感。特别是在他们⾼中⽣活的最后两个⽉;这种价值感更加明
显。但是,当他们与之交往的每个⼈都处于⼀种同样地位的时候,进
⼊这些院校的事实就不再成为⼀种⾃尊的基础,也许当他们放假回家
(或者在想象中)⾯对没进这些名牌⼤学的⼈时除外。
请考虑你如何着⼿帮助⼀个⼈建⽴⾃尊,⽽这个⼈可能由于有限
的能⼒在别⼈认为重要的所有⽅⾯⽐其他所有⼈得分都低(⽽且,这
个⼈在⼈们有理由认为重要的或有价值的任何⼀个⽅⾯得分都不
⾼)。你可能告诉这个⼈,虽然他的绝对得分很低,但是他已经做得
很好了(在其能⼒有限的条件下)。他⽐⼤多数⼈更多地实现了他⾃
⼰的能⼒,⽐别⼈更多地实现了他⾃⼰的潜能。考虑到他的出发点和
他具有的能⼒,他已经取得了伟⼤的成就。通过列举其他重要的(基
本的)⽅⾯,⽽在这⽅⾯他与别⼈相⽐确实做得很好,这就重新引⼊
了⽐较评价。
这些考虑使⼈们对这种可能性产⽣某种程度的怀疑:通过拉平⾃
尊(恰好)所⾮常依赖的特殊⽅⾯的地位差别,来拉平⾃尊或减少嫉
妒。有多少品质能引起别⼈的嫉妒,⼀个⼈就有多⼤的机会实现不同
的⾃尊。现在请回忆托洛斯基的思索:在共产主义社会,每个⼈都达
到了亚⾥⼠多德、歌德或⻢克思的⽔平,在其⼭脊上有新的⼭峰升
起。但是,站在这种⼭脊上,就像能说某种语⾔或者能⽤⼿抓住东⻄
⼀样,不会给⼈增加什么⾃尊或个⼈价值感。⼀些简单的、⾃然的假
定可能会得出⼀种嫉妒不灭的原则。⽽且,⼈们可能担⼼,如果可供
⽐较的⽅⾯不是⽆限的,如果巨⼤的进步在不断消除差别,⽽当有差
别的⽅⾯出现减少的时候,嫉妒将会变得更加严重。因为随着有差别
的⽅⾯之数量不断减少,许多⼈将会发现他们在任何⼀个⽅⾯都表现
不佳了。虽然许多独⾃变化的正常分布之权重总额是正常的,如果每
个⼈(这个⼈知道⾃⼰在每个⽅⾯的得分)赋予这些⽅⾯以与别⼈不
同的权重,那么这些不同个⼈之不同权重的总额本⾝则⽆需是⼀种正
常分布,即使在每个⽅⾯的得分是正常分布的。每个⼈可能都认为⾃
⼰位于⼀种分布(即使是⼀种正常分布)的上部,因为每个⼈都是通
过他⾃⼰特殊权重的观点来看待这种分布的。可供⽐较的⽅⾯越少,
⼀个⼈成功使⽤不同权重战术作为⾃尊基础的机会就越少,⽽这种权
重战术可以赋予他得分⾼的某个⽅⾯以更⼤的权重。(这意味着,嫉
妒只能通过⼀举消除所有差别来加以减少。)
即使嫉妒⽐我们所考虑的更容易得到控制,然⽽通过⼲预来降低
⼀些⼈的地位,以便减少别⼈在知道其地位时所感到的嫉妒和不快,
这也是应予反对的。采取这种办法,就像知道做某些事情会使别⼈感
到不快⽽禁⽌这些⾏为(例如,不同种族的夫妇⼿拉⼿⾛路)(⻅第
10章)。这些情况涉及到相同的外部⼲预。社会为了避免⾃尊出现⼤
范围的差别,最有希望的办法是使可供⽐较的⽅⾯不具有共同的权
重,相反,应该有各式各样的不同⽅⾯和不同权重。这会增加每个⼈
发现⼀些⽅⾯的机会,对于这些⽅⾯,某些其他⼈也认为是重要的,
⽽他⾃⼰则做得相当好,以致可以对⾃⼰做出不偏不倚的赞扬评价。
集中努⼒来消除某些重要⽅⾯,这⽆助于⼀种共同的社会权重过程之
分散化。这种努⼒越集中和越得到⼴泛⽀持,就越有助于产⽣出⼀个
共同赞成的⽅⾯,⽽这个⽅⾯将构成⼈们⾃尊的基础。
有意义的⼯作
通常⼈们认为,按照社会⼼理学法则和这样⼀种基本概括,即⻓
期被⼈指挥和处于别⼈的权威之下(不是由你选择的)会降低你的⾃
尊并使你产⽣⾃卑感,在⼀种⼯作体制中处于从属地位对⾃尊会产⽣
有害的影响。如果在以⺠主⽅式选择这些权威⼈⼠时,在对他们提出
建议和对他们的决定发表意⻅时,你发挥了某种作⽤,那么这种情况
就会得到避免。
但是,交响乐团的成员不断地接受他们的指挥的命令(通常是反
复⽆常的和武断的,⽽且还伴有脾⽓发作),⽽且关于所演奏作品的
整体诠释,也不征询他们的意⻅。然⽽,他们仍然保有⾼度的⾃尊,
并不感到低⼈⼀等。军队的新兵不断地接到命令,告诉他如何穿戴,
以及在他们的柜⼦⾥放什么东⻄,等等,但是他们也没有感到⾃⼰低
⼈⼀等。⼯⼚中的社会主义创建者同别⼈⼀样接受命令,也服从权
威,然⽽他们并没有失去他们的⾃尊。在制度阶梯上向上攀登的⼈花
⼤量时间⽤于执⾏命令,⽽没有产⽣⾃卑感。由于“处于从属地位⽽接
受命令会降低⾃尊”这种概括存在着众多的例外,我们必须考虑这样的
可能性:或者具有低⾃尊的从属者⾃⼰造成了这种情况,或者他们的
地位迫使他们⾯对关于⾃⼰现状的事实,并思考对于作为⼀个独特的
⼈所依据的⾃我价值,要给予什么评价,⽽这些问题并没有现成的答
案。如果他们相信对他们发出命令的⼈有权利这样做,⽽这只能基于
某种个⼈的优越性,那么他们就会有特别⼤的压⼒去寻找答案。当
然,按照资格理论,则不需要这样做。⼈们可以有资格来决定某些资
源,其条件是别⼈也可以使⽤它们,⽽这不是由于他们拥有什么优秀
品质。这样的资格也可以转让。也许,对有差别的⾃尊感到关切的读
者将有助于使资格理论变得更加为⼈所知,从⽽削弱较低⾃尊的⼀个
基础。显然,这不会消除所有这样的基础。有时,⼀个⼈的资格将明
显来⾃于他⾃⼰的品质和先前的⾏为,在这样的场合,所⾯对的⽐较
就不会是令⼈愉快的。
有意义的和令⼈满意的⼯作问题通常与⾃尊的讨论是连在⼀起
的。有意义的和令⼈满意的⼯作据说包括:(1)发挥⾃⼰天分和能⼒
的机会,⾯对挑战以及⾯对需要独创和⾃我导向之局势的机会(从⽽
不是使⼈厌烦的和重复性的⼯作);(2)相关的个⼈认为所参与其中
的活动是有价值的;(3)在这种⼯作中,他理解他的⾏为在达到某种
总体⽬标中所扮演的⾓⾊;以及(4)这样,有时候在决定其⾏为的过
程中,他必须对更⼤的过程有所考虑,⽽他的⾏为属于这种更⼤过程
的⼀部分。据说这样,⼀个⼈就能对⾃⼰所做的事情以及做事时的良
好表现⽽感到骄傲,⽽且他能够感觉到,他是⼀个具有价值的⼈,做
出了有价值的贡献。另外,还据说,要是没有这类⼯作的内在的可欲
性和创造性,从事其他种类的⼯作会使⼈感到郁闷,会影响他们在其
全部⽣活领域⾥的⾃我实现。
规范社会学——关于问题的原因应该是什么的研究,对我们所有
⼈都具有极⼤的迷惑作⽤。如果X是坏的,并且也是坏的Y通过⼀个似
乎可信的故事能够与X联系起来,那么拒绝这种结论就是⾮常困难的,
即⼀件事情引起了另外⼀件事情。我们希望⼀件坏事是由另外⼀件坏
事引起的。如果⼈们应该做有意义的⼯作,如果这是我们希望⼈们应
具有的状况, ⽽且如果我们能够通过某种故事把没有这样的⼯作
(这是坏的)与另外⼀件坏事联系起来(普遍缺少⾸创性和消极的休
闲活动等等),那么我们就愉快地跳跃到这种结论,即第⼆个罪恶是
由第⼀个罪恶引起的。显然,第⼆件坏事的存在可能另有原因。在某
些种类的⼯作是可以选择的情况下,两件事情之间的这种相关性可能
归咎于这⼀事实:这些表现出缺少独⽴性的⼈正是这些最愿意从事⼀
些没有多少独⽴发展机会⼯作的⼈。
⼈们通常注意到,零碎的⼯作任务、机械性的活动以及规定详细
的活动没有为发挥独⽴的创造性留有多少余地,⽽这并不是资本主义
⽣产⽅式所独有的问题。这看起来与⼯业社会是并⾏不悖的。资本主
义如何响应并且是否能够响应⼯⼈对有意义的⼯作的要求?当⼯作任
务被分⼯以使其更具有意义的时候,如果⼯⼚⾥⼯⼈们的⽣产⼒提⾼
了,那么追逐利润的个⼈业主将会重组这种⽣产过程。如果⼯⼈们的
⽣产⼒在这种有意义的劳动分⼯中保持原样,那么为了在争取劳动者
的竞争过程中占有优势,企业也会改变它们的内部⼯作结构。
因此,应给予考虑的唯⼀有趣情况是,在对企业的⼯作任务进⾏
有意义的分⼯者⼤家轮换⼯作时,与意义更少的劳动分⼯相⽐,其效
率降低了(按照市场标准判断)。这种降低的效率可以通过三种⽅式
(或者它们的结合)产⽣。第⼀,⼯⼚⾥的⼯⼈可能想望有意义的⼯
作。这种⼯作具有其理论家所描述的所有优点,⼯⼈们认识到了这⼀
点,⽽且为了得到有意义分⼯的⼯作,他们⾃愿放弃某些东⻄(部分
⼯资)。他们的⼯作⼯资较低,但是他们觉得,他们的⼯作整体(较
低的⼯资加有意义的⼯作)与意义较少⽽⼯资较⾼的⼯作相⽐是更值
得想望的。他们拿出⼀部分⼯资做了⼀笔交易,以换取更有意义的⼯
作和更多的⾃尊。许多⼈在做极其类似的事情:他们不是单凭所预期
的未来现⾦收⼊的贴现价值来选择职业,他们也考虑社会关系、个⼈
发展的机会、趣味性、⼯作安全性、⼯作的疲劳程度以及空闲时间的
多少,等等。(许多⼤学教师在企业⼯作就能挣更多的钱。⼤学的秘
书们放弃企业的更⾼⼯资来换取在她们看来压⼒更⼩、更为有趣的⼯
作环境。还可以举出许多其他的例⼦。)并⾮所有⼈都想要同样的东
⻄,或者同等程度地想要它们。基于所获利益的通盘考虑,他们在⾃
⼰的各种就业活动中间进⾏选择。同样,看重某种不同⼯作组织的⼯
⼈可能愿意放弃⼀部分⼯资以便得到这种⼯作,⽽且毫⽆疑问,这些
⾮常看重这类⼯作的⼯⼈,在能够得到的各种⼯作中进⾏选择时实际
上也会这样做。⼀个农⺠的⽣活节奏不同于装配线上⼯⼈(其总数不
到美国体⼒劳动者的百分之五)的⽣活节奏,⽽后者的收⼊和⽣活也
不同于商店职员。
但是,假设⼀种更有意义的⼯作对于某个⼯⼈不具有那么⼤的价
值,那么他就不会为了得到这种⼯作⽽接受较低的⼯资。(在他⽣活
的哪个时期它不具有那么⼤的价值?如果是在开始的时候,那么他的
价值尺度本⾝就不是从事⽆意义⼯作的产物,⽽且,对于把其后来的
性格归之于其⼯作经历,我们应该保持谨慎的态度。)
其他⼀些⼈会承担效率降低所带来的⾦钱代价吗?他们会这样做
的,因为他们相信这个事业是重要的,即使对于单个⼯⼈本⾝没有重
要到这种程度,以致他会愿意承担这种⾦钱代价。因此,第⼆,也许
个⼈消费者会通过为⾃⼰所购买的商品付更多钱来承担这种代价。我
们⼤家可以联合起来形成⼀种消费者合作组织,并只从其⼯作任务已
进⾏有意义的分⼯的⼯⼚中进⾏购买,或者我们可以由个⼈⾃⾏决定
这样做。我们在多⼤程度上这样做,取决于与其他购买⾏为相⽐⽀持
这样的⾏为对我们具有多⼤的价值:购买更多的其他商品;或者我们
从其⼯作任务没有进⾏有意义分⼯的⼯⼚中购买更便宜的东⻄,然后
⽤节省下来的钱⽀持其他有价值的事业――例如医学研究、援助在奋
⽃的艺术家或者其他国家中的战争受害者。
但是,如果⽆论是对于单个⼯⼈还是对于单个消费者(包括社会
⺠主运动的成员们)它都没有重要到这种程度,那么怎么办?还有什
么其他的选择?第三,⼯⼈可能被禁⽌在其⼯作任务没有进⾏有意义
的分⼯的⼯⼚中⼯作,或者消费者可能被禁⽌购买这样的⼯⼚所⽣产
出来的产品。(在没有⿊市的情况下,⼀种禁令事实上导致了另外⼀
个。)或者,从业主的利润中拿出⼀部分钱⽤作⽀持进⾏有意义分⼯
的⼯⼚的资⾦。最后⼀点涉及⼀个更⼤的主题,我必须把它留到其他
地⽅进⾏讨论。但是,请注意,即使没有了私⼈所有者,所有企业都
为其⼯⼈们所拥有,仍然存在着⼯作任务应该如何加以组织的问题。
在组织⽣产的过程中,⼀些企业会决定共同分享所增加的货币利润,
⽽另外⼀些企业或者也不得不这样做,或者不得不降低每个⼯⼈的年
收⼊,或者不得不说服消费者为他们的产品⽀付更⾼的价格。也许,
社会主义的政府在这样的体制中会禁⽌没有意义的⼯作,但是,除了
它将如何为此⽴法的问题之外,它能根据什么理由把它的观点强加给
所有愿意达到别的⽬标的⼯⼈?
⼯⼈的控制
资本主义制度中的企业可以向那些⾮常需要它们的⼈提供有意义
的⼯作。它能同样提供⺠主的内部权⼒结构吗?在某种程度上,这是
肯定的。但是,如果⺠主决策的要求扩展到诸如所有权这样的权⼒,
那么它就不能。显然,作为⼀种选择,⼈们可以建⽴他们⾃⼰的⺠主
管理的合作企业。任何富有的激进分⼦或者⼯⼈团体都可以购买现存
的⼯⼚,或者建⽴⼀个新的⼯⼚,并启动他们喜欢的微观⼯业项⽬,
例如⼯⼈控制的、⺠主管理的企业。然后这种⼯⼚可以直接向市场出
售它的产品。在这⾥,我们所⾯临的可能性类似于早先探讨过的可能
性。有可能出现这种情况:这种⼯⼚的内部程序不会降低按照市场标
准来衡量的效率。即使花在⼯作上的时间减少了(⼀些时间⽤于⺠主
决策的活动),然⽽在⼯作期间,他们可以⼯作得更有效率和更加勤
奋,因为⼯⼚是他们⾃⼰的,项⽬是他们赞成的,⽽按照市场标准,
他们⽐其正统竞争者更为优越(参⻅路易斯·布兰克的观点)。在这种
情况下,在建⽴财务上成功的这类⼯⼚时不会有什么困难。在这⾥,
我略去了这种⼯⼈控制的制度如何运⾏的通常难题。如果决定是通过
⼯⼚中⼯⼈的投票做出的,这将会导致在回报周期较⻓的项⽬上投资
不⾜,因为对于现在进⾏投票的许多⼯⼈来说,与其进⾏投资,不如
持有从现⾏分配中得到的现⾦,这或者是由于他们将不再在这⾥⼯作
从⽽⼀⽆所获,或者是由于他们⼯作⼏年以后就退休了。如果每个⼯
⼈拥有⼯⼚的⼀份股份,⽽他可以出售或遗赠这种股份,那么这种投
资不⾜(从⽽削弱未来⼯⼈的地位)就能够避免,因为未来的预期收
⼊会提⾼他持有股份的当前价值(但是,然后……)。如果每⼀个新
⼯⼈都有权利获得年净利润之平等的⼀份(或者⼀份平等的所有
权),那么这会对这个团体吸收新⼯⼈产⽣影响。现有的⼯⼈以及这
个⼯⼚将会有⼀种强烈刺激来使平均利润(每个⼯⼈的利润)⽽⾮总
体利润最⼤化,从⽽会雇佣更少的⼯⼈,⽽通常⼀个⼯⼚会雇佣能带
来利润的每⼀个⼈。 ⽤于扩张的额外资本将从何⽽来?⼯⼚内部的
收⼊将会有差别吗?(这种差别将如何确定?)以及诸如此类的问
题。既然这种⼯团主义⼯⼚的体制在不同⼯⼚(带有不同的平均资本
数额和不同的利润率)的⼯⼈之间会造成收⼊的巨⼤不平等,所以很
难看出,赞成某种平等主义⽬的-状态模式的⼈们为什么会认为它很
好地实现了他们的幻想。
如果这样组织起来的⼯⼈控制的⼯⼚按照市场标准衡量是效率较
低的,以致它出售的商品不如别的⼯⼚的产品便宜,⽽别的⼯⼚则很
适合于低成本⽣产,因为它把其他价值放在第⼆位或者根本就不考虑
其他价值,那么像以前⼀样,这个困难可以容易地以下⾯两种⽅式之
⼀(或者两者的结合)加以解决。⾸先,这种⼯⼈控制的⼯⼚可以付
给每个⼯⼈更少的⼯资,也就是说,通过他们使⽤的某种共同决策机
制,他们可以付给⾃⼰⽐更正统⼯⼚⾥的⼯⼈所得到的更少的⼯资,
这样就能使他们的⼯⼚以有竞争⼒的价格销售其产品。如果⼯⼈们因
其⽐所能挣到的更少⼯资⽽拒绝在⼯⼈控制的⼯⼚⾥⼯作,即如果对
于他们来说,这种就业的⾮⾦钱利益不是那么重要,还不如在别处所
挣的额外⾦钱能够使他们做的事情重要,那么这种⼯⼈控制的⼯⼚可
以尝试第⼆种选择,付给其⼯⼈有竞争⼒的⼯资,但为其产品开出更
⾼的价格。它将要求其产品的购买者⽐从更正统⼯⼚购买产品付更多
的钱,它告诉购买者,他们购买它的产品,就是在⽀持⼯⼈控制的⼯
⼚,因⽽就是在为社会正义尽⾃⼰的⼀份责任。⼤概⼜会像以前那
样,⼀些消费者会愿意承受这笔额外的开⽀,⽽另外⼀些⼈则会觉
得,与其为⼯⼈控制的⼯⼚做出这种慈善贡献,不如买更便宜的商
品,把节省下来的钱⽤于其他⽬的,其中包括其他的慈善贡献。如果
没有⾜够数量的⼈来⽀持这种⼯⼚,那么(要是没有与消费毫⽆关系
的⼤量私⼈补贴)它就会倒闭。如果有⾜够数量的⼯⼈或消费者愿意
在某种范围内使⽤⾮⾦钱尺度并⽀持这项事业,那么它就会成功。关
键在于,在⼀个⾃由社会,存在着实现⼯⼈控制的⽅案的⼿段,⽽这
种⽅案的实现则是由⼈们的⾃愿⾏为所产⽣的。
⼈们可能认为,在⼀个⼤部分企业都属于私⼈所有的社会⾥,即
使⼯⼈控制的⼯⼚是有效率的,它们也⽆法成⽴。但是,如果它们被
相信是有效率的,那么它们在市场经济中就能够得到某种⽀持。因为
这样的企业、公社或任何你所希望的社会实验,⼀旦繁荣昌盛(以可
观的数量)就能够⽤其成功来回报任何原始投资,即使它们不喜欢私
⼈投资的原则。请不要说,⽀持这些企业的成⻓违背了投资者的阶级
利益,因为如果这些企业成功了,就会终结或消灭这种投资制度。投
资者还不具有这种程度的利他主义。他们按照他们的个⼈利益⽽⾮阶
级利益来⾏事。另⼀⽅⾯,在⼀种国家体制⾥如何集聚⾜够的资⾦来
开创私⼈企业,假设有⼈愿意成为其劳动者和消费者,这也是更⿇烦
的问题。
即使获得外部投资⽐前⾯所说的更为困难,现在⼯会的财产中也
有⾜够的基⾦可⽤于众多这类⼯⼈控制的企业的投资,⽽这些企业有
能⼒为投资偿还利息,就像许多私⼈企业主使⽤银⾏贷款,甚⾄使⽤
⼯会的贷款。为什么⼯会或⼯⼈团体不能开创属于它们⾃⼰的企业
呢?⼯⼈们获得⽣产资料是⾮常⽅便的:买机器,租⼚房,就像私⼈
企业家那样。思考⼀下为什么⼯会并不开创⾃⼰的新企业,为什么⼯
⼈不成⽴共同基⾦开创⾃⼰的新企业,这是富有教益的。
⻢克思的剥削
⻢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中什么东⻄剩下来了?这个问题具有重要
的意义。随着劳动价值理论的解体,它独特的剥削理论之基础也消解
了。当认识到,按照这种理论的剥削定义,在任何社会,只要为扩⼤
⽣产(也许因为⼈⼝的增⻓)⽽存在投资,只要有⼈因不能⼯作或不
能从事⽣产性⼯作⽽靠别⼈的劳动来获得补助,就会存在剥削,那么
这种剥削定义的魅⼒和简洁性就消失了。但是在本质上,⻢克思主义
理论是根据⼯⼈没有掌握⽣产资料来解剥削现象的。⼯⼈不得不向资
本家出卖⾃⼰的劳动(劳动⼒),因为他们必须使⽤⽣产资料来进⾏
⽣产,他们⽆法单凭⾃⾝就进⾏⽣产。⼯⼈或者⼯⼈群体不能租⽤⽣
产资料,然后等待⼏个⽉以后再出售产品,因为他们缺少现⾦储备来
购买机器或者等待,直到现在正在制造的产品在将来出售⽽得到收
⼊。因为⼯⼈在此期间必须吃饭。 这样(故事继续进⾏)⼯⼈被迫
同资本家打交道。(⽽且,保留劳动失业⼤军使资本家不需要为⼯⼈
⽽相互竞争,也不需要哄抬劳动价格。)
请注意,⼀旦这⼀理论的其余部分被放弃了,⽽且,⽀持剥削的
关键事实就是⽆法得到⽣产资料,那么由此可以得出,在⼀个⼯⼈并
⾮被迫同资本家打交道的社会⾥,对劳动者的剥削就不会存在。(我
们抛开了⼯⼈是否被迫同其他某个权⼒较为集中的群体打交道的问
题。)因此,如果存在⼀个⽣产资料之公共所有和控制(如你所愿)
的部分,⽽⽣产资料是不断扩⼤的,以便所有希望⼯作的⼈能得到⼯
作,那么这就⾜以消灭对劳动者的剥削。特别是,如果除了这个公共
部分以外,还存在⽣产资料的私⼈所有部分,它雇⽤愿意在这个部分
⼯作的⼯资劳动者,那么这些⼯⼈也就不是在被剥削了。(也许他们
愿意在那⾥⼯作,对于说服他们到别处去⼯作的企图根本就不加理
会,因为他们在这个部分⼯作可以得到更⾼的⼯资或回报。)因为他
们不是被迫同⽣产资料的私⼈所有者打交道的。
让我们在这个问题上逗留⼀会⼉。我们假设,这个私⼈部分是不
断扩张的,⽽公共部分则变得越来越弱。我们再假设,越来越多的⼯
⼈愿意在这个私⼈部分⼯作。私⼈部分的⼯资⽐公共部分更⾼,⽽且
还在不断增加。现在我们设想,在⼀段时期以后,这个弱⼩的公共部
分变得完全⽆⾜轻重了,也许它完全消失了。那么这个私⼈部分是否
存在任何相应的变化?(根据假设,由于这个公共部分已经变得很⼩
了,所以进⼊私⼈部分的新⼯⼈不会对⼯资有太⼤的影响。)这种剥
削理论看起来⼀定会说,存在某种重要的变化;⽽这种说法是⾮常没
有道理的。(它没有充分的理论证明。)如果私⼈部分的⼯资⽔平没
有变化或者没有发⽣⼯资上涨,那么迄今为⽌还没有受到剥削的在私
⼈部分⼯作的⼯⼈现在是不是正在受到剥削?虽然他们并不知道这个
公共部分已经消失了,他们很少关注它,但现在他们是不是被迫在这
个私⼈部分⼯作,是不是被迫到私⼈资本家那⾥寻找⼯作,从⽽基于
这⼀事实他们是不是受到了剥削?因此,这种理论看起来能够得到维
持。
不管这种⽆法得到⽣产资料的观点过去在多⼤程度上是真的,在
我们的社会⾥,现在⼤部分劳动⼒在个⼈财产中都拥有现⾦储备,⽽
且⼯会养⽼基⾦中也有⼤量现⾦储备。这些⼯⼈有能⼒等待,他们也
有能⼒投资。这样就提出了为什么不⽤这笔钱来创⽴⼯⼈控制的⼯⼚
的问题。为什么激进分⼦和社会⺠主党⼈不积极推动此事呢?
⼯⼈可能缺少企业家的能⼒来识别有希望的盈利机会,来成⽴企
业抓住这些机会。在这种情况下,⼯⼈可以尝试雇⽤企业家和经理⼈
为他们开创企业,然后在⼀年以后再把权威职能移交给⼯⼈(⼯⼈是
企业主)。(尽管在决定雇⽤什么⼈时也需要企业家才⾏,正如克兹
纳所强调的那样。)不同的⼯⼈团体为企业家⼈才⽽相互竞争,并抬
⾼这种⼈才的价格,⽽拥有资本的企业家则试图按照传统的私⼈所有
制来雇⽤⼯⼈。让我们略去两者在市场中如何平衡的问题,⽽追问为
什么⼯⼈团体现在不做这件事情。
开创⼀个新企业是冒⻛险的。⼈们⽆法轻易地识别出新的企业家
⼈才,并且在很⼤程度上依赖于对未来需求、可⽤资源、不可预测的
障碍以及机会等的估计。专业化的投资机构和⻛险资⾦投资公司得以
发展起来就是为了管理这些⻛险。⼀些⼈不想管理这些投资的⻛险、
⽀持新公司的⻛险或⾃⼰开创公司的⻛险。资本主义社会容许把承担
这些⻛险同其他活动分开。福特汽⻋公司埃特塞尔(Edsel)分⼚的⼯
⼈不承担这个公司的⻛险,当它亏损的时候,他们并不交回⾃⼰的⼀
部分⼯资。在社会主义社会,或者⼈们必须分担⾃⼰所在单位的⻛
险,或者所有⼈都分担中央投资管理者之投资决定的⻛险。⼈们没有
办法摆脱这些⻛险,也没有办法来选择承担这种⻛险⽽⾮那种⻛险
(这需要某些领域的专业知识)就像⼈们在资本主义社会中那样。
通常,这些不想承担⻛险的⼈觉得有资格从那些承担⻛险并成功
的⼈那⾥分⼀杯羹,然⽽同样这些⼈却觉得没有义务来帮助那些承担
⻛险但失败的⼈分担损失。例如,赌场的服务⼈员期望从⼤赢家那⾥
得到优厚的⼩费,但他们却不希望被要求分担输家的部分损失。对于
成功并⾮来⾃随机过程的商家来说,这种分担的不对称性甚⾄⽐赌场
的情况更为严重。为什么—些⼈觉得他们可以站在⼀旁看谁的⻛险公
司情况好转(凭事后聪明知道谁挺过了⻛险并且盈利了),然后要求
分享成功?为什么他们没有觉得,如果事情变坏了,那么他们必须承
担损失,或者,如果他们想分享利润或控制企业,那么他们也应该进
⾏投资和承担⻛险?
为了⽐较⻢克思主义理论如何对待这样的⻛险,我们必须简单地
浏览⼀下这种理论。⻢克思的理论是⼀种⽣产资源的价值理论,这种
理论主张,⼀个物品X的价值V等于体现在X 中的社会之⽣产资源的总
合。以⼀种更实⽤的⽅式来表达,两个物品的价值⽐率V(X)/V(
Y)等于体现在他们中的⽣产资源之数值⽐率M(X中的资源)/M(Y
中的资源),在这⾥,M是这种数值的单位。这样⼀种理论要求对单
位M加以解释,⽽单位M的价值是独⽴于V⽐率⽽被确定的。如果我们
把⽣产资源的价值理论和⽣产资源的劳动理论结合起来,⽽后者认为
劳动是唯⼀的⽣产资源,那么我们就得到了劳动价值理论。许多直接
针对劳动价值理论的反对意⻅也适⽤于⽣产资源理论。
另外⼀种理论可能对⽣产资源的价值理论提出这样的反驳:⽣产
资源的价值是由产⽣于它们(从它们制造出来)的最终产品之价值决
定的,⽽最终产品的价值则不是由它所使⽤的资源之价值决定的。如
果⼀台机器能⽤来制造X(但不能制造别的东⻄),另⼀台能⽤来制造
Y,每台机器都使⽤同样数量的相同原材料来制造⼀个单位的产品,⽽
且X⽐Y更有价值,那么第⼀台机器就⽐第⼆台机器更有价值,尽管每
台机器都包含有同样的原材料,并且其制造时花了同样多的时间。第
⼀台机器由于能制造出更有价值的最终产品,所以它会要求⽐第⼆台
机器更⾼的价格。这可能会产⽣出⼀种错觉:因为它是更有价值的,
所以它的产品才是更有价值的。但是,这把事情弄反了。因为它的产
品是更有价值的,所以它才是更有价值的。
但是,⽣产资源的价值理论所关⼼的不是⽣产资源的价值,⽽只
是它们的数值。如果只有⼀种⽣产要素,⽽且它是同质的,那么这种
⽣产资源理论⾄少还能加以⾮循环论证的陈述。但是,若有⼀种以上
的要素,或者⼀种要素具有不同的种类,那么要想确⽴数值单位M,
以便以⾮循环论证的⽅式来陈述这种理论,就会产⽣问题。因为必须
确定⼀种⽣产要素的多⼤数值应算作等于另⼀种⽣产要素的既定数
值。⼀种程序会参照最终产品的价值来确⽴这个数值单位,来解这个
⽐率⽅程。但是,这种程序将会基于最终价值的信息来界定这个数值
单位,所以它不能基于输⼊数值的信息来解释最终价值。 另外⼀种
程序则可以发现某种共同的产品,⽽这种共同的产品能够由X和Y以不
同的量⽣产出来,并使⽤最终产品之量的⽐率来确定输⼊的量。这样
避免了⼀开始就考虑最终价值的循环论证,⽽是⾸先考虑某种产品的
最终的量,然后⽤这个信息来确定输⼊的量(来界定数值单位M)。
但是,即使存在⼀种共同的产品,它也可能不是由各种不同的要素以
最佳⽅式制造出来的,因此,⽤它来做⽐较,就可能得出⼀种使⼈误
⼊歧途的⽐率。⼀个⼈不得不按照它们各⾃最佳功能来⽐较这些不同
的要素。⽽且,如果两种不同的产品可以分別各由⼀种资源制造出
来,但资源的数值⽐率不同,那么就会存在这样⼀个问题:选择哪种
⽐率作为这些资源之间的⽐例常数。
我们可以通过思考保罗·斯威奇(Paul Sweezy)对简单抽象劳动时
间概念的解释来说明这些困难。 斯威奇考虑了熟练劳动和⾮熟练劳
动如何加以同等衡量的问题,并认为在最终产品价值的基础上加以同
等衡量就是循环论证,因为最终产品的价值正是需要加以解释的东
⻄。因此,斯威奇说,熟练依赖于两种东⻄:训练和⾃然差别。斯威
奇把训练等同于花在训练上的时间⻓度,⽽没有考虑教师的技巧,尽
管教师的技巧⼤体上是可以按照他花在培训上多少时间来衡量的(以
及他的⽼师花了多少时间?)。斯威奇提出,让两个⼈做同⼀种东
⻄,看他们各⾃做了多少,并找出加以同等衡量的⽐率,就可以得出
他们的⾃然差别。但是,如果某种熟练劳动不是被看做⼀种⽣产同样
产品的更快⽅式,⽽⾮熟练劳动也⽣产这种产品,⽽是看做⼀种⽣产
更好产品的⽅式,那么这种确定数值单位M 的⽅法就不会管⽤。(在
⽐较伦勃朗的技巧与我的技巧时,关键的事实并不是他⽐我画得更
快。)反复重述针对劳动价值理论的标准反例会使⼈乏味:发现了天
然物体(具有⽐得到它们的必要劳动更⾼的价值);不熊复制的稀有
物品(拿破仑的信件);同⼀物品在不同地⽅的价值差异;熟练劳动
产⽣的差别;供求波动引起的变化;其⽣产需要漫⻓时间的陈年物品
(陈年葡萄酒)等等。
迄今提到的问题涉及到简单抽象劳动时间的性质,⽽简单抽象劳
动时间为衡量所有其他东⻄提供了所需的单位。我们现在必须引⼊另
外⼀种复杂情况。因为⻢克思主义理论并不认为,⼀个物品的价值与
⽣产它的简单抽象劳动时间是成⽐例的;相反,这种理论认为,物品
的价值与⽣产它的简单抽象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成⽐例的。 为
什么要引⼊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这⼀附加的要求?让我们慢慢道来。
⼀个物品应该具有有⽤性,这种要求是劳动价值理论的⼀个必要
组成部分,如果它要想避免反驳的话。假设⼀个⼈把劳动⽤于某种绝
对⽆⽤的、任何⼈都没有需求的东⻄上。例如,他花时间⾼效率地打
⼀个⼤绳结,任何其他⼈都不能⽐他打的更快。这个绳结具有那么多
劳动时间的价值吗?⼀种理论不应具有这种结果。⻢克思是这样避免
它的:“⼀个物品不具有有⽤性,就不能有任何价值。如果⼀个东⻄是
⽆⽤的,那么它所包含的劳动也是⽆⽤的。这种劳动并不被看作是劳
动,从⽽不能创造任何价值。” 这是不是⼀种特殊的限制?在理论的
其余部分是不变的情况下,它适⽤于谁呢?为什么并⾮所有有效率的
劳动都创造价值?如果⼀个⼈不得不⾯对这神事实,即它是有⽤的⽽
且也是有需求的(请设想它是有⽤的,但没有⼈想要它),那么也许
只考虑在任何情况下都必须⾯对的需求,他就能够得到⼀种完整的价
值理论。
即使附加这种特殊的限制,即物品必须具有某种⽤途,问题仍然
存在。⽐如说,⼀个⼈在某种具有微⼩使⽤价值的东⻄上⼯作了 563个
⼩时(⽽且没有办法更有效率地制造它)。这满⾜了价值的必要条
件,即物品必须具有某种有⽤性。那么它的价值现在是不是取决于劳
动时间,从⽽产⽣出它具有难以置信的价值后果呢?不是。“因为花在
它们(商品)上⾯的劳动,只有在它所花在上⾯的劳动对其他⼈也是
有⽤的情况下,才能算作有效率的。” ⻢克思继续说:“劳动是否对其
他⼈是有⽤的,从⽽它的产品是否能够满⾜其他⼈的需求,只能通过
交换⾏为来证明。”如果我们把⻢克思的话解释为,不是有⽤性是⼀种
必要条件以及(⼀旦得到满⾜)劳动时间决定价值,⽽是有⽤的程度
将决定已经花在某种物品上⾯的劳动具有多⼤的⽤处,那么我们就有
了⼀种⾮常不同于劳动价值理论的理论。
我们可以从另外⼀个⽅向来探讨这个问题。假设有⽤的东⻄尽其
所能地以⾼效率⽅式⽣产出来,但是,⽣产出来的东⻄太多了,以致
⽆法以某种价格出售。在市场上能够全部售光的价格低于这些物品的
明显的劳动价值,也就是说,投⼊到⽣产这些产品的有效时间⽐⼈们
(以每⼩时多少钱)愿意⽀付的更多。这是否表明,决定某种产品价
值的并不是⽤于⽣产这种具有有⽤性的物品的平均时间?⻢克思的回
答是,如果存在这样⼀种⽣产过剩,以致它们⽆法在市场上以某种特
定价格售光,那么这种劳动就是被⽆效地使⽤了(应该⽣产出更少的
东⻄),即使这种劳动本⾝不是⽆效率的。这样,并⾮所有这些劳动
时间都构成了社会必要劳动时间。这个物品所拥有的价值并不⽐花在
它上⾯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少,⽽是花在它上⾯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
⽐⼈们看到的要少。
假设市场上每块亚⿇布所包含的劳动时间正好是社会必
要的。尽管这样,所有亚⿇布的总和所花费的劳动时间却可
能是过剩的。如果市场⽆法以每码两先令的正常价格消化全
部产品,那么这就证明了这个共同体把太多的劳动花在这种
织物上⾯。这就好像每⼀个织⼯花在其特殊产品上的劳动时
间⽐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更多⼀样。
这样⻢克思主张,这种劳动不是社会必要的。什么是社会必要
的,以及多少时间才算是社会必要时间,将由市场上所发⽣的事情来
决定!! 不再有任何劳动价值理论,因为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核⼼
观念本⾝是按照⼀种竞争性市场的过程和交换⽐率来界定的!
我们已经回到了先前的话题,即投资和⽣产的⻛险,⽽我们看到
这种劳动价值理论由此转变为⼀种按照竞争性市场之结果来界定的理
论。现在让我们考虑⼀种按照简单抽象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来⽀付报
酬的制度。在这种制度下,⽣产过程所带有的⻛险由参与这⼀过程的
每个⼯⼈来承担。⽆论他以什么效率⼯作多少时间,他都不会知道他
⼯作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多少,直到看到有多少⼈愿意以多⾼的价
格来购买他的产品。这样,⼀种按照社会必要劳动时间的数量来⽀付
报酬的制度就会对⼀些勤奋⼯作的⼯⼈(在这种时尚潮流已过还在为
呼啦圈制造商⼯作的⼈们,或者在福特汽⻋公司埃特塞尔分⼚⼯作的
⼈们)⼏乎分⽂不付,⽽对另外⼀些⼯⼈则会付得很少。(在⼀个社
会主义社会,在极其缺乏做出投资和⽣产决定之能⼒的情况下,如果
这个社会的统治者敢于完全按照⼯⼈⼯作的“社会必要”劳动时间之多
少来⽀付给他们报酬,那么这会令⼈⼗分惊讶!)这样⼀种制度将会
逼迫每个⼈都试图为其所制造的产品预测未来的市场,会使效率变得
⾮常低,会导致对其产品之未来没有把握的⼈们放弃他们可以做得⾮
常好的⼯作,即使别⼈对这种产品的冒险成功具有极⼤的信⼼。如果
⼀种制度容许⼈们转移他们不愿承担的⻛险,容许他们得到某种固定
数额的报酬,⽽⽆论这种⻛险过程的结果怎样,那么显然这种制度具
有优势。 容许有机会使这种承担⻛险变得专业化,⽽这样的机会表
现了资本主义社会的典型特征,那么这种制度就具有巨⼤的优势。
⻢克思试图回答下⾯这种康德式的问题:利润是如何可能的?
如果每件东⻄都得到了它的全部价值,如果不存在任何欺骗,那么如
何能够有利润呢?对于⻢克思,答案存在于劳动⼒的独特性质之中它
的价值等于⽣产它的成本(进⼊它的劳动),然⽽它本⾝有能⼒⽣产
出⽐⾃⼰价值更⼤的价值。(这对于机器也是真的。)把某种量的劳
动L⽤于⽣产⼀个⼈类有机体,就会⽣产出某种东⻄,⽽这种东⻄有能
⼒产⽣出⽐更⼤的劳动量。因为个⼈缺少资⾦⽽⽆法等待其劳动产品
销售后的回报(⻅上⾯的讨论),所以他们⽆法从他们⾃⼰的这种能
⼒中获取利益,并被迫同资本家打交道。鉴于⻢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
的困难,⼈们会期望⻢克思主义者认真研究关于利润产⽣的其他理
论,其中包括由“资产阶级”经济学家所提出的理论。虽然我在这⾥主
要关注⻛险和不确定性的问题,但是我也应该提到创新(熊彼得)、
⾮常重要的精明以及寻找其他⼈还没有注意到的(在⼴义上理解的)
新套利机会。 另外⼀种可供选择的解释理论,如果是正确的话,⼤
概会消除掉⼤部分⽀撑着⻢克思主义经济学理论的科学动机。⼈们最
终可能会产⽣这种观点,⻢克思的剥削是对经济学缺乏了解的⼈们的
剥削。
⾃愿的交换
对于我⼀再说到⾃愿的交换,⼀些读者会表⽰反对,其理由是某
些⾏为(例如,⼯⼈接受某种⼯资)并⾮真正是⾃愿的,因为当事⼈
⾯对着有限的艰难选择,⽽且所有其他选择⽐他所选择的都更加糟
糕。⼀个⼈的⾏为是否是⾃愿的,取决于限制他选择的东⻄是什么。
如果是⾃然的事实,那么这种⾏为就是⾃愿的。(我可以⾃愿地步⾏
到某个地⽅,尽管我更愿意能⾃⼰⻜到那⾥。)其他⼈的⾏为为⼀个
⼈可以得到的机会设置了限制。这是否使⼀个⼈的⾏为成为不⾃愿
的,取决于这些其他⼈是否有权利这样做。
请思考下⾯这个例⼦。假设有26个男⼈和26个⼥⼈,每个⼈都想
结婚。⽆论是男⼈还是⼥⼈,每种性别的所有⼈都同意根据喜爱程度
把相同顺序的对⽅性别的26个⼈作为结婚对象:按照喜爱程度递减的
顺序,分别把他们称为从A到Z,以及从A'到Z'。A和A'⾃愿地选择对⽅
结婚,⽽每⼀⽅都喜欢对⽅⽽⾮任何其他对象。B最想同A'结婚,B'则
最想同 A结婚,但是A和A'的结婚已经把这些选择排除了。当B和B'结
婚的时候,不能仅仅基于这个事实,即还有他们更喜欢与之结婚的对
象,就说他们的选择不是⾃愿的。这种最喜欢的选择需要其他⼈的合
作,⽽其他⼈基于⾃⼰的权利已经选择了不合作。B和B'的选择范围⽐
A和A'的选择范围要更⼩。这种选择范围继续缩⼩,直到Z和Z',⽽他
们⾯对的选择是或者同对⽅结婚,或者⼲脆就不结婚。两者中的每个
⼈都更喜欢其他25⼈中的任何⼀个⼈,⽽他们通过选择已经把⾃⼰排
除于Z和Z'的考虑。Z和Z'是⾃愿地选择对⽅结婚的(在他们看来)。他
们唯⼀的其他选择是更糟的,以及其他⼈愿意以某种⽅式实⾏⾃⼰的
权利,从⽽塑造了 Z和Z'从中进⾏选择的外部环境,这些事实并不意味
着他们的结婚不是⾃愿的。
同样的思考也适⽤于⼯⼈与资本所有者之间的市场交换。Z所⾯对
的选择者是⼯作,或者是挨饿,⽽所有其他⼈的选择和⾏为没有为Z提
供某种其他选择。(关于做什么⼯作,他可以有各种选择。)Z是⾃愿
地选择⼯作吗?(荒岛上的某个⼈必须劳动才能活下来,他是⾃愿地
劳动吗?)如果从A到Y所有⼈的⾏为都是⾃愿的,并在其权利范围之
内,那么Z的选择就确实是⾃愿的。这样我们就不得不向其他⼈提出这
个问题。我们按照升序向每个⼈提出这个问題,直到A,或者A和 B,
他们选择以某种⽅式做事,从⽽塑造了 C从中进⾏选择的外部环境。
我们逐步向后追溯,从A到C的⾃愿选择影响了 D的选择环境,从A到D
的⾃愿选择影响了 E的选择环境,如此进⾏下去,⼀直追溯到Z。其他
⼈⾃愿地从事选择,并在⾃⼰的权利范围内采取⾏动,⽽没有为⼀个
⼈提供⼀种更令⼈满意的选择对象,这⼀事实并没有使他的选择成为
不⾃愿的,尽管他是在各种不同程度的、令⼈不快的选择对象中进⾏
选择。
我们应该指出,参与其他⼈的关系(其中包括⾃愿的交换)的权
利之结构具有⼀种有趣特征。 参与某种关系的权利不是⼀种同任何
⼈参与关系的权利,甚⾄不是⼀种同想要或愿意这样做的任何⼈参与
关系的权利,⽽是⼀种同有权利参与它的任何⼈(同有权利参与它的
某些⼈……)⼀起参与这种关系的权利。参与关系或交易的权利⾃⾝
带有钩⼦,它们必须搭上对⽅权利的相应钩⼦,⽽对⽅的权利钩⼦伸
出来以便与它们的相搭。⼀个囚犯被监禁在坚固的牢房中以致⽆法听
到我的讲话,我的⾔论⾃由权利并没有因此受到侵犯;如果这个囚犯
被禁⽌与我进⾏交流,那么我的得知信息的权利也没有因此受到侵
犯。如果E.E.⿊尔(Edward Everett Hale)的“没有国家的⼈”被禁⽌读
某些作品,其出版社⼯作⼈员的权利并没有受到侵犯;如果⼽培尔
(Josef Goebbels)被处死,从⽽不能向读者提供更多的读物,那么读
者的权利也没有受到侵犯。在上述每⼀种场合权利都是同别⼈处于某
种关系的权利,⽽别⼈在这种关系中也拥有⼀种成为对⽅的权利。成
⼈通常拥有同任何其他⼈处于这样⼀种关系的权利,只要其他⼈承认
成⼈拥有这种权利,但是这种权利也可能作为对错误⾏为的惩罚⽽丧
失掉。这种权利之钩的复杂性并⾮与我们讨论的所有问题都是相关
的,但是它确有含义。例如,它使这样⼀件事情变得复杂了,即对讲
演者在公共场所的讲演被打断⽴即进⾏谴责,⽽其理由是这种打断侵
犯了其他⼈倾听他们愿意倾听的任何观点的权利。如果参与关系的权
利只⾏使到⼀半,这些其他⼈确实有权利倾听他们喜欢的任何观点,
但是这些观点必须来⾃有权利对他们发表演说的⼈。如果讲演者没有
钩⼦伸出来搭住他们的钩⼦,那么听者的权利就没有受到侵犯。(这
个讲演者缺少⼀种带钩的权利;只能是因为他过去所做的某种事情,
⽽不是因为他准备要讲的事情的内容。)我在这⾥所进⾏的这些思
考,其意图不是为打断讲演进⾏辩护,⽽仅仅是对过分简单的谴责理
由提出警告,⽽我⾃⼰也常常使⽤这样的理由。
慈善⾏为
我已经指出,个⼈可能⾮常愿意赞助某些他们所赞成的活动、机
构和⼯作,例如⼯⼈控制的⼯⼚、给别⼈带来机会、减少贫困和有意
义的⼯作。然⽽当他们的税收负担加重的时候,这些赞成这种事业的
⼈还会愿意给予这种对别⼈的赞助吗?他们不是希望消灭或清除贫困
和⽆意义的⼯作吗?⽽他们的赞助不过是杯⽔⻋薪吗?如果他们继续
付出⽽其他⼈则不这样做,他们不会感到⾃⼰是傻⽠吗?情况是不是
这样的:他们所有⼈都赞成强制性的再分配,⽽如果没有了强制,他
们则不会给予私⼈的慈善赞助?
让我们假设⼀种情境,在这种情境中存在着普遍赞成的強制性再
分配,从富⼈那⾥转让⼀些财富给穷⼈。但是,让我们假设,政府也
许是为了节省转让费⽤,它的强制性体制的运作⽅式是让每个富⼈每
个⽉⽤汇票将他的赞助寄到⼀个接受者的邮政信箱,他既不认得这个
接受者,这个接受者也不认得他。 总的转让就是这些个⼈转让的总
合。⽽且根据这个假设,每个付钱的⼈都⽀持这种强制性体制。
现在让我们假设,这种强制被撤销了。这些个⼈会继续⾃愿地做
出他们的转让吗?先前⼀份赞助帮助了⼀个特定的⼈。现在它还是会
继续帮助这个⼈,⽆论其他⼈是否继续做出他们的赞助。为什么⼀些
⼈不想再继续赞助了?有两种理由值得考虑:第⼀,与强制性体制相
⽐,他的赞助对该问题的影响变⼩了;第⼆,与强制性体制相⽐,继
续进⾏赞助需要他做出更⼤的牺牲。强制性体制下所完成的付出值得
他做出这种付出。在⼀种⾃愿体制下,他不再给予赞助,或者是因为
这种赞助给他带来的更少,或者是因为它要他付出的更多。
在缺少⼀些或全部其他赞助的情况下,为什么他的赞助的效果变
⼩了?为什么。它给他带来的更少?⾸先,这个⼈可能希望消灭和根
除贫困(或者⽆意义的⼯作、⼈处于从属地位等等),对他⽽⾔,根
除全部贫困⾼于消除每个⼈的贫困 。没有贫困等等理想的实现对他
具有独⽴的价值。 (即使在其社会效果很差的情况下,所有⼈都不
再给予赞助,这也是不可能发⽣的。)但是,既然只要其他⼈赞助他
就会继续赞助(⽽且会认为他的赞助是⾮常重要的,如果其他⼈继续
赞助的话),那么这就不能成为导致任何⼈停⽌赞助的动机。也许需
要提⽰⼀下,关于为什么⼈们希望消除各种各样的罪恶,其理由不仅
在于防⽌它们四处蔓延,⽽且在于每⼀种特殊的罪恶都是不可取的。
⼀种罪恶从两件减为⼀件,与从⼀件减为零,是同样重要的。意识形
态分⼦的⼀个标志就是否认这⼀点。⼀些⼈由于周围都是这样的意识
形态分⼦⽽容易⽀持强制性赞助,⽽这些⼈最好花⼀些时间说服这些
作为公⺠伙伴的意识形态分⼦,使其⽞想回到现实。或者,他们起码
应该赞成这样⼀种强制性制度:这种强制性制度只⽹罗这些(赞成这
种强制性制度的)意识形态分⼦。
其次,关于为什么他的⾃愿赞助会给他带来的更少,为什么⼀些
⼈在⾃愿的制度下停⽌了赞助然⽽却赞成⼀种强制性制度,⼀种更值
得重视的理由是这种信念,即所要消除的现象包含着内部相互影响的
恶化。只有所有的组成部分同时得到了帮助,某个特定组成部分的帮
助才会有某种效果。这样⼀种帮助有两种作⽤,⼀是援助了某个特定
的组成部分,⼆是减轻了其他组成部分的状况恶化。然⽽这种状况恶
化的减轻对于每⼀个⼈来讲可能是微不⾜道的,或者可能是难以察觉
的。在这种情况下,你拿出⼀些美元给⼀个⼈,许多其他⼈也拿出⼀
些美元给其他别的⼈,那些别的⼈与你的赞助接受者会发⽣相互影
响,这样就可能对你的赞助接受者产⽣⼀种重⼤影响,⽽这种影响值
得你拿出⼀些美元。然⽽,要是只有你⾃⼰拿出⼀些美元给你的接受
者,就不会对他产⽣这样⼤的影响。既然所产⽣的实际影响对你⽽⾔
可能不值这些美元,所以你将不会⾃愿地赞助。虽然这仍然不是这些
赞助为什么会停⽌的理由,但是,如果其他⼈停⽌了赞助,那么它就
会成为这些赞助为什么会停⽌的理由,从⽽它就会成为这样的普遍赞
助为什么难以开展的理。为建⽴⼀种强制性体制⽽⼯作的⼈们也能够
献⾝于开创协作事业。这个任务因这⼀事实⽽变得更加容易:⼈们不
仅希望减少或消除某种罪恶,⽽且他们也希望对此有所贡献,希望成
为解决该问题之过程的⼀个组成部分。这种愿望减轻了“逃票者”的问
题。
现在让我们转向另外⼀个问题,即为什么这个⼈的赞助(这笔钱
的数额同强制性体制下是⼀样多的)会要他“付出”的更多。他可能觉
得,当其他⼈“脱⾝⽽去”不再给予任何赞助的时候,只有“傻⽠”或“笨
蛋”才会做出这种特殊的牺牲;或者他的地位同不给予赞助的⼈相⽐变
差了,他可能因此⽽感到⼼烦意乱;或者这种相对地位的变差会将他
置于⼀种(相对于他⼈)更差的竞争位置,更难于得到他想得到的东
⻄。群体中的每⼀个⼈可能都这样看⾃⼰和其他⼈,因此,群体中的
每⼀个⼈可能都更愿意要⼀种强制的赞助制度,⽽⾮⾃愿的赞助制
度。 (这些感觉可以同先前所开列的另外两个理由⼀起发挥作
⽤。)
然⽽,如果所有⼈在其他所有⼈都给予赞助的情况下愿意给予,
那么所有⼈可以共同约定,只要别⼈给予赞助,⾃⼰就给予赞助。假
设在其他⼈都给予赞助的情况下⼀些⼈仍不肯赞助,这是没有道理
的。因为这种制度直接把资⾦汇给接受者(他是从接受赞助的众多潜
在接受者中间随机选择出来的),这就使“逃票者”的动机降低到最低
程度,因为每个⼈的赞助都会有⼀种单独的效果。即使⼀些⼈有这样
的动机,如果有⾜够多的其他⼈不受这些⼈的影响⽽退出,那么他们
就能够通过只要别⼈给予赞助⾃⼰就给予的共同约定⽽(继续)赞
助。这样,我们所考虑的情况就涉及某⼀收⼊阶层中的⼀些⼈拒绝给
予,⽽⽆论其他⼈是否给予赞助。这些⼈不想成为逃票者,他们根本
就不想搭⻋。然⽽,其他⼈则可能愿意给予,只要能够承受得起的所
有⼈都给予。这些拒绝者不会赞同所有那些被迫给予赞助的⼈,这
样,再分配朝与我们假设相反的⽅向移动就不是移向⼀种帕累多更佳
(Pareto- better)的位置。 既然强迫这些对其财产是有资格的⼈违反
他们的意愿去进⾏赞助,这违反了道德约束,所以这种强迫的倡导者
就应该说服⼈们放开那些不⽀持⾃愿赞助体制的相对少数。或者,与
那些不希望觉得⾃⼰是“傻⽠”的⼈相⽐,这些虽不愿意然⽽被迫给予
赞助的⼈是相对多数?
在影响你的事情上拥有发⾔权
另外⼀种可能导致⽀持⼀种更多功能国家的观点主张,在做出严
重影响他们⽣活的决定时,⼈们拥有⼀种发⾔权。 (然后论证说,
需要⼀种更多功能的国家来实现这种权利,⽽且这种国家具有这样⼀
种制度形式,即这种权利通过这种制度形式得以实⾏。)资格观念将
检查⼈们⽣活被严重影响的各种⽅式。某些严重影响⼈们⽣活的⽅式
侵犯了他们的权利(洛克所承认的那些权利),从⽽在道德上是被禁
⽌的,例如,杀⼈,砍断⼈的胳膊。其他严重影响别⼈⽣活的⽅式则
处于影响者的权限范围之内。如果四个男⼈向⼀个⼥⼈求婚,那么她
嫁给谁(如果是其中之⼀的话)的决定就严重地影响了这四个⼈的⽣
活、她⾃⼰的⽣活以及任何想嫁给这四个男⼈之⼀的⼈的⽣活。即使
把相关⼈群只局限于这五个主要当事⼈,是否有⼈会提出这种建议:
所有五个⼈投票来决定她应该嫁给谁?她有权利来决定怎样做,⽽其
他四个⼈,对于严重影响他们在此时正被忽视的⽣活之决定,并没有
⼀种发⾔权。他们对于这个决定沒有⼀种发⾔权。托斯卡尼尼(Arturo
Toscanini)在担任纽约爱乐乐团的指挥之后,到⼀个叫空中交响曲的乐
团担任指挥。这个乐团是否能够继续盈利并存在,取决于他是否担任
指挥。如果他退休了,其他⾳乐家将不得不另找⼯作,⽽且其中多数
⼈⼤概不会得到⼀份同样令⼈满意的⼯作。既然托斯卡尼尼是否退休
的决定将严重影响他们的⽣计,那么这个乐团的所有⾳乐家是否在做
出这种退休决定时都拥有⼀种发⾔权?蒂德维克(Thidwick),这只⼼
胸⼴阔的驼⿅,是否必须服从住在其⿅⾓⾥的全体动物的投票结果,
⽽不穿越湖泊到⼀个⾷物更加丰富的地⽅?
假设你有⼀辆⾯包⻋或⼀辆⼤客⻋,当你出国时,把它借给⼀群
⼈使⽤⼀年。在这⼀年期间,这些⼈变得⼗分依赖你的⼤客⻋,这辆
⻋与他们的⽣活已融为⼀体。到年底的时候你回来了,你说你要收回
这辆⻋,⽽这些⼈则说,你独⾃使⽤这辆⻋的决定严重地影响了他们
的⽣活,所以他们在决定这辆⻋的归属问题上拥有⼀种发⾔权。这种
要求肯定是没有根据的。这辆⻋是你的,⽽使⽤它⼀年已经改善了他
们的状况,并由此影响了他们的⾏为,使他们变得依赖它。如果他们
把这辆⻋保养得很好,运⾏正常,事情也不会有改变。如果这个问题
更早提出来,如果看起来他们在这件事情上可能有⼀种发⾔权,那么
你和他们就会在这辆⻋的借⽤条件上达成⼀个协议,即⼀年以后关于
它的决定权是完全属于你的。⽽且,如果借给他们使⽤⼀年的是你的
打印社,⽽他们已经⽤它过上了⼀种否则不会有的更好⽣活,事情也
不会有任何差别。对于这些严重影响他们的决定,⽽某个⼈(这个⼥
⼈、托斯卡尼尼、蒂德维克、⼤客⻋所有者、打印社⽼板)有权利做
出这些决定,其他⼈并没有⼀种发⾔权。(这不是说,某⼀个有权利
做出决定的⼈在做决定时不应该考虑它对别⼈的影响。) 当我们从
考虑中排除了其他⼈有权利做出的决定以后,⽽且也排除了袭击我、
偷盗我从⽽侵犯了我的(洛克式)权利的⾏为以后,那么在关于我对
严重影响我的事情上是否拥有⼀种发⾔权的问题上,是否还有任何决
定需要做出,这是不清楚的。即使还有⼀些东⻄要说,那么它们也不
⾜以为⼀种不同性质的国家提供⼀个例证。
出借⼤客⻋的例⼦也有助于反对另外⼀种⼈们有时提出的原则:
享⽤、使⽤和占⽤某种东⻄⼀段时间以后就给予⼀个⼈拥有它的资格
或权利。⼤概正是这样的⼀些原则⽀持了租⾦控制法( rent- control
laws),⽽这种法律给予住在某⼀公寓⾥的某个⼈以⼀种(接近于)固
定租⾦住在那⾥的权利,即使这套公寓的市场价格已经上涨很⾼了。
本着⼀种和解精神,我可以向租⾦控制法的⽀持者指出⼀种更有效率
的选择,这种选择利⽤了市场机制。租⾦控制法的⼀个缺点是它没有
效率,特别是它会导致公寓的分配不当。假设我⼀段时间以来⼀直以
每个⽉100美元的租⾦住在⼀套公寓⾥,⽽市场价格现在涨到了 200美
元。按照租⾦控制法,我会紧紧守着这套每⽉100美元的公寓。但是,
有可能你愿意为这套公寓每⽉出200美元,⽽且也有这种可能,如果我
能每⽉得到200美元,我会愿意放弃这套公寓。我会愿意把这套公寓转
租给你,我每年从你那⾥得到公寓租⾦2400美先,然后付给房主1200
美元,⽽且我会在市场上以⽐⽅说每⽉150美元的租⾦得到另⼀套公
寓。这将使我每个⽉得到额外的50美元以作他⽤。与它的市场价格和
控制价格之间的现⾦差额相⽐(以每个⽉100美元的租⾦),住在这套
公寓⾥对我来说是不值的。如果我能够得到这个差额,那么我会愿意
放弃这套公寓。
如果我被允许以市场价格⾃由转租这套公寓,⽽且我想转租多⻓
时间都可以,那么这⼀切都⾮常容易加以安排。与不带转租条款的租
⾦控制法相⽐,我在这样⼀种安排下的状况更好。它给予我⼀种额外
的选择,虽然它并⽊强迫我利⽤这种选择。你的状况也更好了,因为
你花200美元得到了这套公寓,这200 美元是你愿意付出的,⽽按照不
带转租条款的租⾦控制法,你就不会得到它。(也许,在你的租约有
效期间,你还可以把它转租给别⼈。)公寓所有者的状况也没有变
坏,因为在两种情况下他都是每年从这套公寓收到1200美元。带有转
租条款的租⾦控制法允许⼈们通过⾃愿的交换来改善他们的状况,所
以这种法律优于不带转租条款的租⾦控制法。如果后者⽐根本就没有
任何租⾦控制更好,那么带有允许转租的租⾦控制就更不⽤说了。为
什么⼈们觉得允许转租的制度是这样不可接受的? 它的缺点是,它
使对房主的部分剥夺变得明显了。为什么从公寓转租得到额外⾦钱的
应该是公寓的租⽤者⽽⾮公寓的所有者?⾄于为什么他应该得到租⾦
控制法给予的补贴,⽽不是把这种补贴给予公寓的所有者,这个问题
则容易被忽略。
⾮中⽴的国家
既然经济地位的不平等通常导致政治权⼒的不平等,那么为了避
免政治不平等,⽽经济不平等通常与政治不平等是相互关联的,是不
是需要⼀种更⾼程度的经济平等(以及⼀种更多功能的国家作为达到
它的⼿段)?这种更⾼程度的经济平等是不是由此⽽被证明为正当
的?在⼀种⾮最低限度的国家中,经济状况更好的⼈们想望更⼤的政
治权⼒,因为他们能够利⽤这种权⼒为⾃⼰谋取各种经济利益。在这
样的权⼒存在的地⽅,⼈们试图⽤它来达到⾃⼰的⽬的,这并不令⼈
惊讶。为⾃⼰谋取经济利益⽽对国家的⾮法利⽤,是以⼀种先在的国
家⾮法权⼒为基础的,⽽国家的这种⾮法权⼒以别⼈为代价使⼀些⼈
发财致富。消除这种带来各种经济利益的⾮法权⼒,你就消除了或者
极⼤地酿制了追求政治影响⼒的动机。确实,还会有—些⼈渴望政治
权⼒,他们在⽀配别、⼈时会产⽣内在的满⾜。最低限度的国家能够
最⼤程度地减少由渴望权⼒或经济利益的⼈来接管或操纵国家的机
会,特别是如果它拥有相当警觉的公⺠的话,因为对于这样的接管或
操纵来说,这种国家不是⼀个值得想望的对象。这样做没有什么东⻄
可以得到,⽽且,即使它发⽣了,公⺠所承受的代价也降低到最低的
程度。强化国家和扩⼤国家的功能,作为防⽌它被⼀部分⼈利⽤的⼯
具,反倒使它成为⼀种更有价值的奖赏,⼀种更诱⼈的腐败对象,⽽
任何⼈都能够利⽤它为官员提供使其称⼼如意的东⻄。话说得轻⼀
点,这是⼀种糟糕的战略。
⼈们可能认为,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对其公⺠也不是中⽴的。毕
竟,它强⾏履⾏契约,禁⽌侵犯⾏为,禁⽌偷盗,等等,⽽这些活动
的最终结果会导致⼈们的经济状况出现差别。⽽要是没有这些强⾏
(或者有其他的强⾏),所导致的分配就会有所不同,⽽且⼀些⼈的
相对地位可能就颠倒过来了。假设拿⾛、掠夺或剥夺别⼈的财产是符
合⼀些⼈的利益的,最低限度的国家使⽤或威胁使⽤武⼒防⽌这种事
情的发⽣,这种国家事实上不是表现出⾮中⽴吗?
并⾮每⼀种给⼈们带来不同受益的强⾏禁⽌都使国家成为⾮中⽴
的。假设⼀些男⼈对⼥⼈来说是潜在的强奸犯,⽽任何⼥⼈对男⼈来
说或者相互⽽⾔都不是潜在的强奸犯。⼀种禁⽌强奸的禁令会是⾮中
⽴的吗?按照假设,它给⼈们带来的受益是不同的,但是,潜在的强
奸犯要是抱怨这种禁令在两种性别之间是⾮中⽴的,从⽽是⼀种性别
歧视,这是荒谬的。禁⽌强奸有⼀个独⽴的理由(这个理由是):⼈
们有权利⽀配⾃⼰的⾝体、选择性伙伴和免于暴⼒侵犯及其威胁。这
样⼀种可独⽴证明的禁令的实⾏对不同的⼈会产⽣不同的影响,但只
要这个禁令是制度化的和具有连续性的,符合证明它的理由(某种与
其类似的东⻄),⽽不是为了产⽣不同的受益,那么这就不是谴责它
⾮中⽴的理由。(如果它是可独⽴证明的,但实际上是由于它的不同
受益⽽得到⽀持和维持的,那么应该如何看待它?)主张⼀个禁令或
规则是⾮中⽴的,就是预先假设了它是不公平的。
对于最低限度国家的禁令和强⾏也是⼀样。这种国家维持和保护
⼀种过程,⽽这种过程则会导致⼈们拥有不同的财产,只要它所强⾏
的规则和禁令没有独⽴的证明,那么就完全可以把它谴责为⾮中⽴
的。但是,它有这种独⽴的证明。或者,对于主张这种最低限度的国
家是⾮中⽴的⼈,他起码⽆法回避它的规则之内容和结构是否可以独
⽴证明的问题。
在本章和前⼀章,我们仔细讨论了⼀些最重要的考虑,⽽这些考
虑被认为可以合理地证明⼀种⽐最低限度国家更多功能的国家。当这
种考察结束的时候,所有这些考虑都没有达到其⽬的(它们合在⼀也
不会达到)。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仍然是能够得到证明的最多功能的
国家。
再分配如何进⾏
我们在这两章的正规任务现在已经完成了,但是,关于再分配⽅
案实际上如何进⾏,也许我们还应该说⼀些东⻄。⾃由放任式资本主
义的⽀持者和激进分⼦双⽅⼀再指出,美国的穷⼈并不是政府经济⽅
案和经济⼲预的最终受益者。政府对产业的⼤部分管制源⾃于和倾向
于保护已有公司的地位,使其免于竞争,⽽且,许多⽅案的最⼤受益
者是中产阶级。据我所知,对于为什么中产阶级是最⼤的最终受益
者,这些政府⽅案的批评者(来⾃左派和右派)没有提供任何解释。
再分配⽅案还有⼀个令⼈困惑的难题:为什么投票者中状况最差
的51%的⼈不投票⽀持⼀种再分配政策,⽽这种政策将以损害状况最好
的49 %的⼈为代价来极⼤地改善他们⾃⼰的地位?这会损害他们⾃⼰
的⻓远利益,这是真的;但作为他们没有投票⽀持这种再分配政策的
解释,这听起来不像是真的。⾄于说这种下层多数缺少组织和政治精
明,这也不是⼀种正确的解释。那么为什么还没有对⼤规模再分配问
题举⾏投票呢?这个事实将⼀直是令⼈困惑的,除⾮⼈们注意到,下
层 51%的⼈不是唯⼀可能的(持续的)投票多数,也存在另外⼀种可
能,⽐如说上层的51%。这两种多数中哪⼀种能够形成,取决于中间
2%的⼈如何投票。⽀持和策划赢得中间2%的⼈作为同盟军的⽅案,这
是符合上层49%的⼈的利益的。与受到下层51%的⼈的(部分)剥夺相
⽐,收买中间2%的⼈的⽀持,对于上层49%的⼈来说是更划算的。要
收买中间 2%的⼈成为他们的同盟军,下层49%的⼈所能提供的东⻄要
少于上层49%的⼈所能提供的东⻄。因为下层49%的⼈提供给中间2%
的⼈的东⻄将(这种政策形成制度以后)来⾃上层 49%的⼈,另外,
下层49%的⼈也将从上层49%的⼈那⾥拿⾛⼀些东⻄给⾃⼰。上层49%
的⼈总是能够通过为中间2%的⼈提供⽐下层群体所能提供的多⼀点⽽
节省⽀出,因此,他们也可以避免把钱花在下层51%的可能联盟中的其
余部分上⾯,即下层49%的⼈⾝上。上层群体总是能够收买处于摇摆状
态的中间2%的⼈的⽀持,以抵制会严重侵犯其权利的任何措施。
显然,说中间的2%,这过于精确了。因为⼈们并不准确地知道他
们所属的百分⽐是多少,⽽且,政策要想对准位于中间某处的2%的
⼈,也不是⼀件容易的事。因此,⼈们会预期,⼀个⽐2%⼤得多的中
间群体将会是上层投票联盟的受益者。 下层的投票联盟将不会形
成,因为对于上层群体来说,收买摇摆的中间群体⽐让下层联盟形成
是花费更少的。在解答⼀个难题的时候,我们发现了关于另外⼀个经
常提到的事实的⼀种可能解释:再分配⽅案的主要受益者是中产阶
级。如果这_是正确的,那么这种解释意味着,对于其政策产⽣于⺠主
选举的社会来说,要想避免使中产阶级成为它的再分配⽅案的最⼤受
益者,这不是⼀件容易的事情。
1. 关于各种平等论证(不是在最甚本的层⾯上)的有益思考,⻅沃
尔特• 布鲁姆(Walter J.Blum)和⼩哈⾥•卡尔⽂(Harry
Kalven,Jr.):《累进税的不良案例》第2版,芝加哥:芝加哥⼤学
出版社,1963年。
2. 伯纳德·威廉姆斯(Bernard Williams):“平等的观念”,载于《哲
学、 政治学和社会》第2辑,彼得·拉斯莱特(Peter Laslett)和鲁
⻄曼(W.G.Runciman)编,⽜津:布莱克威尔公司,1962年,
第110—131⻚;重印于芬伯格(Joel Feinberg)编:《道德概
念》,纽约:⽜津⼤学出版社,1969年。
3. 威廉姆斯:“平等的观念”,第121—122⻚。
4. 我们已经讨论了威廉姆斯的⽴场,⽽没有引⼈⼀种本质主义的观
点:某些⾏为必然包含⼀些⽬标。我们是把这种⽬标同⾏为的描
述联系在⼀起,因为本质主义的观点只会遮蔽讨论,⽽仍然⽆法
解决这样的问题:为什么分派⾏为的唯⼀正当根据是它的本质主
义⽬标。提出这样的本质主义主张的动机是为了避免某个⼈的这
种说法:让我们假设某种“傻⾏医”(schmoctoring),它同正常的⾏
医⼀样,只有⼀处不同,它的⽬标是为⾏医者赚钱。对于为什么
这种傻⾏医服务应该按照需要进⾏分派,威廉姆斯出⽰了任何理
由吗?
5. 许我们应该把罗尔斯对社会合作的关注,理解为这种社会合作基
于个⼈的三⽅观念,第⼀个⼈同第⼆个⼈进⾏交易,⽽阻⽌第三
个⼈同第⼆个⼈进⾏交易。
6. ⻅科特·冯涅格特(Kurt Voimegut)的故事“哈⾥森·伯格隆”,载于
他 的⽂集《欢迎来到猴舍》,纽约:德尔公司,1970年。
7. 关于这⼀点,⻅汤姆森(Judith Jarvis Thomson)“为堕胎辩护”,
《哲学与 公共事务》1971年秋季号,第55—56⻚。
8. ⼈在很⼤程度上是他们觉得⾃⼰所是的东⻄,是他们认为⾃⼰所
是的东⻄,正如他们的同伴认为他们所是的那样。由过去更野蛮
的不平等的缓和所引起的个⼈⾃尊和社会环境⽅⾯的进步,同物
质条件的改善⼀样,是对⽂明的真正贡献。”托尼(R,H.
Tawney),《平等》,纽约:巴恩斯和诺⻉尔公司,1964年,第
171⻚。我对平等与⾃尊之间不同关系的探讨,不是从考察其他⼈
的观点来开始。
9. 关于你、另⼀个⼈以及所拥有的某种对象或品质,存在着四种可
能性:
他 你
1. 拥有它 拥有它
2. 拥有它 不拥有它
3. 不拥有它 拥有它
4. 不拥有它 不拥有它
如果你在2和4之间偏爱4,同时在3和4之间偏爱3,那么你(对他
以及某种对象或品质;我在下⾯不再使⽤这种相对的说法)就是
嫉妒的。(“同时”就是连接词“⽽且”。)如果你在1和2之间偏爱
1,同时对3和4采取⽆所谓的态度,那么你就是猜忌的。根本的观
念在于,如果因为他拥有它你才想要它,那么你就是猜忌的。所
陈述的条件是,只是因为他拥有它,你才想要它。⼀种更弱的条
件是,如果因为他拥有它你才更想要它,那么你就是猜忌的。也
就是说,如果你在1和2之间偏爱1胜于你在3和4之间偏爱3,那么
你就是猜忌的。词样,我们也 可以为嫉妒提出⼀种更弱的条件。
⼀个⼗分嫉妒的⼈如果⾃⼰没有这种东⻄,那 么他宁愿别⼈也没
有这种东⻄。⼀个部分嫉妒的⼈可能愿意别⼈拥有这种东⻄,尽
管他⾃⼰没有,但是,与此相⽐,他更偏爱他⾃⼰有这种东⻄,.
别⼈也有这种 东⻄。也就是说,他在1和3之间偏爱1胜于在2和4之
间偏爱2。如果你在1和 3之间偏爱3,同时在3和4之间也偏爱3,那
么你就是忌恨的。如果你在1和4 之间偏爱4,同时在3和4之间偏爱
3,那么你就是恶意的。如果你在3和4之间偏爱3,同时对1和4采
取⽆所谓的态度,那么你就是争强好胜的。
⼀个争强好胜的⼈是忌恨的。⼀个恶意的⼈是忌恨的。有的⼈是
嫉妒的,但不是猜忌的(在更弱条件的意义上)。⼤部分猜忌的A
都是嫉妒的,虽然这不是—条公理,但这是⼀种合理的⼼理学推
测。恶意的⼈都是嫉妒的,这肯定是⼀条 ⼼理学法则。
让我们对⽐罗尔斯所提出的类似但稍有不同的区分(《正义
论》,第80 节)。罗尔斯的嫉妒观念⽐我们的要更强⼀些。设i
(X)位于上⾯模型中 的i排代表某物X,i(Y)位于i排代表某物
Y,我们就可以彤成⼀种罗尔斯思想的近似物。在罗尔斯较强的意
义上,如果你在4(X)和4(Y)与2(X)和1(Y)之间更偏爱4
(X)和4(Y),也就是说,如果与他有X 和Y两者⽽你只有Y相
⽐,你宁愿X和Y两者都没有,那么你就是嫉妒的。你愿意放弃某
物以消除差别。罗尔斯所使⽤的“猜忌的"和“忌恨的”这两个词相当
于我们的“忌恨的”,⽽他没有与我们的“猜忌的”相对应的 东⻄。
我们的“恶意”观念⽐他的更强,⽽他没有与我们的“争强好胜
的”相对应的观念。
10. 杰⾥·⻙斯特(Jerry West),出⽣于1938年,美国NBA篮球明星,
前洛杉矶湖⼈队球员。——译者注
11. 邱奇(Alonzo Church),著名逻辑学家和计算机专家,提出“任何计
算,如果存在⼀个存效过程,它就能被图灵机所实现”,这⼀命题
被称为“邱奇定理”。——译者注
12. 如果根据共识,⼀个社会的最重要⽅⾯是难以识别出来的,从⽽
⽆法直接确定⼀个⼈在这个⽅⾯处于何种地位,那么⼈们就会相
信,⼀个⼈在这个⽅⾯的得分与在其他⽅⾯的得分是荷关联的,
⽽其他⽅⾯的得分能决定其相对的地位(光晕效应)。这样,如
果⼈们认为祌恩的存在是最重要的⽅⾯,那么他们就会相信,其
他可以识别出来的重要事实表⽰了神恩的存在,例如世俗上的成
功。
13. 请对⽐哈特利(L.P.Hartley)的⼩说《表⾯正义》。另外,布
鲁姆和卡尔⽂在《累进税的不良案例》第74⻚说:“所苻的经验看
起來都证实了这种阴郁的假设,即嫉妒将找到典他更少吸引⼒
的、可以扎根的地⽅。”也⻅斯科伊克(Helmut Schoeck)《嫉
妒》,葛兰尼(M.Glenny)和罗斯(B.Ross)译,纽约:哈科
特、布鲁斯和乔芬诺维奇公司,1972年。
14. 是否有任何重要的⽅⾯不适于⽤来以⽐较的⽅式来评价⾃⼰?请
思考李瑞(Timothy Leary)下⾯所说的话:“我的雄⼼是成为当今
活在世上的最神圣、最聪 明、最仁慈的⼈。现在这听起来有些⾃
⼤狂,但是我不明⽩为什么。我不明⽩为什么……活在泄上的每
个⼈不应该拥街这样的雄⼼。你应该尝试成为别的什么⼈? 董事会
主席,还是系主任,还是某个企业的⽼扳?”参⻅其《狂热政治
学》,纽约,1968年,第218⻚。⼀个⼈希望尽可能成为神圣、聪
明和仁慈的⼈,肯定任何⼈都不会反对;然⽽成为当今活在世上
的最神圣、最聪明和最仁慈 的⼈,这种雄⼼则有些奇特。同样,
⼀个⼈可以希望尽可能成为开明的⼈(在东⽅传统的意义上),
但是特别希望成为活在世上的最开明的⼈,或者成为⽐其他⼈都
更为开明的⼈,这也有些奇特。⼀个⼈如何评价⾃⼰的开明程度
只依赖于其⾃⾝,⽽不管别⼈是什么样⼦。这意味着,绝对最重
要的事情本⾝并不适合于这种⽐较评价;如果如此,那么本书中
的⽐较理论就不是普遍有效的了。⽆论如何,在存在例外的情况
下,这个事实只具有有限的社会学意义(尽管具有巨⼤的个⼈意
义)。这些不是以⽐较⽅式评价⾃⼰的⼈,⽆需在某些⽅⾯采取
拉平⾏为,以⽀持他们的⾃尊。
15. 某些⼈即使没有任何⼯作也可以⽣活圆满吗?另⼀些⼈做重复性
的⼯作,这种⼯作不需要⾷客保持主义并且有许多做⽩⽇梦的机
会,他们也可以⽣活圆满吗?
16. 既然按照⾃⼰个⼈利益⾏动的⼯⼈会损害⼯⼈控制的⼯⼚的有效
运⾏,所以具有⼴泛基础的⾰命运动可能会尝试给这样的⼯程配
备“不⾃私”的员⼯。
17. 同先前⼀样,如果这些办法都不管⽤,那么还有别的⽅法:强迫
⼈们(⼯⼈和消费者)在⼯⼈控制的⽅案中进⾏合作,并放弃其
他情况下他们可以得到的额外商品或⼯资。
18. ⽣产资料从何⽽来?是谁以前放弃了当时的消费以便得到它们或
者⽣产出它们?是谁现在放弃了当前的消费以便⽀付⼯资和⽣产
要素,这样只有出售产品后才能得到回报?是谁的企业家精明在
始终发挥作⽤?
19. 在某些最终产品的价值是既定的情况下(具有很⼤的⾃由度),
如果这种⽐率⽅程能被⽤来规定数值单位M,并且能被⽤来为另
⼀种最终产品确定价值,那么这种理论就会具有某种内容。
20. 保罗•斯威奇(Paul Sweezy):《资本主义发展的理论》,纽约:每
⽉评论出版社,1956年。也⻅密克(R.L.Meek)《劳动价值理
论研究》,伦敦:劳伦斯和威沙特公司,1958年,第168—173
⻚。
21. ⻅欧根·冯·波姆—巴沃克(Eaagene Von Bohm- Bawerk)《资本与
利 息》第1卷,伊利诺斯州南荷兰:⾃由主义者出版社,1959年,
第12章;以及 佛的《卡尔`⻢党思及其体系的终结》,新泽⻄州克
利夫顿:古斯图—凯利公司,1949年。
22. “社会必要劳动时间是在现有社会的正常⽣产条件下,在社会平均
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劳动强度下,⽣产某种物品所需要的劳动时
间。”卡尔·⻢克思《资本论》第1卷,纽约:现代图书馆,第46
⻚。请注意,我们也需要解释为什么正常⽣产条件是这祥的,为
什么某种特殊的劳动熟练程度和强度被⽤在这种特殊的产品上
⾯。因为它不是相关社会中通常的平均熟练程度。⼤多数⼈可能
在制造这种产品时会更为熟练,然⽽却可能有更为重要的东⻄需
要制造,所以只剩下这些低于平均熟练程度的⼈在制造它们。相
关的东⻄是这些实际上制造这种产品的⼈的熟练程度。⼈们也需
要⼀种理论来解释,什么东⻄决定了哪些⼈在制造某种特殊产品
⽅⾯具有不同的熟练程度。显然,我仅仅是提出了这些问题,因
为它们可以由其他的理论来回答。
23. ⻢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章,第1节,第48⻚。
24. ⻢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2章,第97—98⻚。
25. ⻢克思:《资本论》第1卷,第120⻚。
26. 对⽐恩奈斯特·晕德尔(Ernest Mandel),《⻢克思主义的经济理
论》,第 1卷,纽约:每⽉评论出版社,1969年,第161⻚。“正是
通过竞争,⼈们发现,⽆论体现在商品中的劳动时间是不是社会
必要时间……当某种商品的供应超过其需求的时候,这就意味着
在⼀定时期⽐社会必要更多的⼈类劳动⽤在⽣产这种商 品上
⾯……然⽽当供应少于需求的时候,这就意味着⽐社会必要更少
的⼈类劳动⽤在⽣产这种商品上⾯。”
27. 对⽐密克关于这个问题的讨论,《劳动价值理论研究》,第178—
179⻚
28. 不能对每个具有这样⻛险的项⽬进⾏保险,因为这会导致对这些
⻛险不做具体评估,⽽且,⼀旦对它们都给予保险,就会缺少刺
激来努⼒促成更有利的结果。因此,承保⼈会监督或监视⼈们的
⾏为,以避免所谓的“道德冒险”。⻅肯尼斯·阿罗(Kenneth
Arrow)《⻛险承担理论⽂集》,芝加哥:⻢克汉姆公司,1971
年。阿尔基恩(Alchian)和德姆塞茨(Demsetz)在《美国经济评
论》(1972 年,第777—795⻚)中讨论了监视⾏为问题,他们之
所以探讨这个主题,⻑因为 他们试图通过监视输⼊来评估共同活
动的边际产品问题,⽽不是因为⻛险和保险的问题。
29. ⻅⻢克·布劳格(Marc Blaug)对其理论的详细讨论,《经济理论
回顾》,伊利诺斯州霍姆伍德:欧⽂公司,1962年,第207—271
⻚。
30. ⻅克兹纳(Israel Kirzner)《竞争与企业家精神》,芝加哥:芝加
哥⼤学出版社,1973年。
31. 由于我对这点不是⾮常肯定,所以这⼀段的内容是尝试性的,是
⼀种有趣的推测。
32. 或者他寄⼏张汇票给⼏个不同的接受者,或者⼏个富⼈每⼈寄⼀
笔钱给某个特定的接受者。因为这对我们的论证没有什么影响,
所以我们就做⼀个简单的假设,富⼈和穷⼈的数量是相等的。
33. 有n个⼈处于贫困状态,处于贫困状态中的任何⼀个⼈对这个⼈的
功利都⼩于(假如其他⼈仍处于贫困状态中,个⼈i则不是处于贫
困状态中)。
这个陈述使⽤了条件功利的观念,⽽关于这个观念,⻅我未发表
的博⼠论⽂“个⼈选择的规范理论”,普林斯顿⼤学”,1963年,第4
章第4节;也⻅卢斯(R.Duncan Luce)和科兰茨(David
Kcantz)“预期的条件功利”,载于《计量经济学》,1971年3⽉
号,第253 —271贡。
34. ⼈们有时候确实会碰到这样的⼈,对他来说,普遍地根除某种东
⻄具有⾮凡的价值,⽽只根除它的⼀部分则⼏乎没有任何价值。
这种⼈以抽象的⽅式关⼼⼈们,⽽对任何特点的⼈们则没有这样
的关⼼。
35. 虽然每个⼈可能都赞成某种强制性体制⽽⾮⾃愿体制,但不需要
存在某种所有⼈都最赞成的强制性体制,甚⾄也不需要存在某种
所有⼈都赞成⾃愿体制。这笔基⾦可以通过⽐例税来筹集,或者
也可以通过不同数额的累进税来筹集。所以,对某种特殊体制的
⼀致赞成如何能够产⽣出来,这是不清楚的。(我的这种观点来
⾃于“压制”,载于《哲学、科学和⽅法》,S.摩根⻉塞、P.苏
佩斯和M.怀特编,纽约:圣⻢丁出版社,1969年,第440—472
⻚。)
36. 犹如⼈们可能认为早先的情况就是这样。⻅霍克曼(H.M..
Hockman)和罗杰斯(James D.Rodgers)“帕累多最佳的再分
配”,《美国经济评论》,1969年9⽉号,第542—556⻚。也⻅哥
尔德法伯(Robert Goldfarb)“帕累多最佳的再分配:评论”,《美
国经济评论》1970年12⽉号,第994⼀996⻚,他试图证明强制性
再分配在某些情况下是更有效的,⽽我们所设想的⼈际之间的转
让制度使他的论证复杂化了。
37. 在轻微影响他们⽣活的事情上,为什么不是也有发⾔权?为什么
不实⾏某种权重投票制度(投票数量与效度不⼀定是成⽐例
的)?⻅我的短⽂“权重投票与⼀⼈⼀票”,载于《代议制度》,
彭诺克(J.R.Pennock)和查普曼(John Chapman)编,纽约:
阿瑟顿出版社,1969年。
38. 索斯博⼠(Dr.Seuss):《蒂德维克,这只⼼胸⼴阔的驼⿅》,
纽约:兰顿书屋,1948年。
39. 同样,如果某个⼈在⼀块⼟地上建⽴⼀个“城镇”,这块⼟地的获
得在过去和现在都没有违反洛克的限制条款,那么愿意搬到这⾥
并住在这⾥的⼈们对于这个城镇的管理不会有⼀种发⾔权,除⾮
所有者所建⽴的这个“城镇”的决定程序授予他们这种发⾔权。
40. 有时候居住者也会⾃⼰搬⾛,这样,下⼀个租房者可能会⽐在转
租安排不⽀付更少的租⾦。所以,我们假设转租许可只局限于这
些仍会住在原处的⼈们。
41. 主张国家及其法律是上层建筑的⼀部分,⽽上层建筑则是由⽣产
和财产的基本关系所产⽣出来的,也许这种观点促使⼈们认为它
是⾮中⽴的。按照这种观 点,独⽴变项(基础)可以不考虑从属
变项(上层建筑)来加以规定。但是,⼈们通常注意到,“⽣产⽅
式”包括⽣产如何组织和引导,从⽽包括财产、所有权和资源控制
权等观念。法律秩序被认为是可由下层基础加以解释的上层建筑
现象,其实它本⾝在⼀定程度上就是基础。也许⽣产⽅式⽆需引
⼊法律观念⽽只参照诸如“控制”这样的(政治科学)观念就能够
加以规定。⽆论如何,关注实际上谁在控制资源可能会把⻢克思
主义传统从这种思想中解放出来,即⽣产资料的“公 共所有”将带
来⼀种⽆阶级的社会。
即使主张基础完全决定上层建筑的这种理论是正确的,也不能由
此推论出,上层建筑的某些部分不是可以独⽴证明的。(否则这
种理论本⾝就会产⽣同样的难题。)这样⼈们就可以思考,什么
样的上层建筑是可以得到证明的,并从事建⽴适合于它的基础。
(正如,虽然病菌引起了病症,但是我们⾸先确定我们想要什么
症状,然后再来解决原因问题。)
42. 如果其他⼈考虑到下层的经济群体的投票率较低,那么摇摆的中
间群体所处的位置就会发⽣变化。因此,⽀持按照最下层群体的
利益来投票,以便使⾃⼰成为关键的摇摆群体,这是符合刚好位
于当前受益群体下⾯的这些⼈的利益的。
43. 我们可以进⼀步探讨我们论证的细节。为什么中间51%的⼈(上层
百分之七⼗五减去上层百分之⼆⼗四⼜⼆分之⼀)不会形成⼀个
联盟?⽤来报偿整个群体的资⾦来⾃于上层百分之⼆⼗四⼜⼆分
之⼀的⼈,如果他们允许这祷中间联盟 形成,⽽不是收买它下⾯
百分之⼆⼗六⼜⼆分之⼀的⼈以便形成⼀种上层51%的联盟,那么
他们的状况就会变得更差。对于上层2%的⼈⽽⾮1%的⼈,故事会
有些不同。他们不会努⼒与其下会变得更差。他们不会努⼒与其
下⾯50%的⼈结成联盟,⽽会尽⼒与上⾯1%的⼈⼀起阻⽌形成⼀
个排斥他们两者的联盟。当我们把关于收⼊和财富分配的陈述与
联盟形成的理论结合在⼀起的时候,我们就能够得出在多数决定
规则的制度下⼀种关于最终收⼊再分配的淮确预⾔。当我们增加
⼀些复杂因素的时候,如⼈们并不知道他们所属的精确百分⽐以
及可⽤的再分配⼿段是不完善的,这种预⾔可以放宽。这种修正
过的预⾔在多⼤程度上符合事实?
第九章 ⺠主过程
我们已经证明了最低限度的国家,回答了个⼈主义的⽆政府主义
者的反驳,并表明⽀持⼀种更多功能或更⼤权⼒的国家的所有主要道
德论证都是不充分的。尽管如此,⼀些读者还是觉得最低限度的国家
⾮常薄弱,没有实质性内容。 按照他们的观点,国家的强⼤表现在
(由个⼈共同构成的)国家与仍然处于⾃然状态中的⼀个⼈之间在权
利⽅⾯的某种不对称。另外,⼀个强⼤的国家会拥有⽐单纯保护功能
更⼤的权⼒和更⼤·的合法⾏动领域。然⽽没有合法的途径来达到这种
权利⽅⾯的不对称。有没有办法继续讲述我们关于(最低限度的)国
家起源的故事:从⾃然状态开始,只通过没有侵犯任何⼈的权利的合
法步骤,⽽达到更接近于现代国家的某种国家? 如果继续讲述这个
故事是可能的,那么它会表明⼈们现在⽣活于其中的更多功能国家的
⼀些本质⽅⾯,揭露这些国家的本性。我将朝这个⽅向做⼀种谨慎的
尝试。
⼀致性与类似的例证
但是我们⾸先必须说明,通过出⽰⼀种类似的例证,来说服某个
⼈改变他对⼀件事情的评价是困难的。我们现在假设你正在试图以这
种⽅式来说服我改变⾃⼰对某⼀事情的评价。如果你的类似例证不是
很相近,那么我可以接受你的评价,同时保留我对这件事情的原来评
价。这种类似的例证越是相近,我越是会倾向于透过我原来的评价来
看它。(“这还不是如此糟糕,因为它就像……”)演绎论证具有同样
的困难,因为⼀个⼈可能与其接受⼀个不受欢迎的结论,不如拒绝他
先前接受的⼀个前提。但是,演绎论证的困难通常要更⼩⼀些。因为
⼀⻓串的演绎推理从⼀个⼈肯定的前提开始,⽽推理过程相当⻓,从
⽽导致对结论的拒绝不是⼀⽬了然的。⽽⼀个例证如果要使⼈信服,
就必须是⾮常相近的。(显然,推理的锁链越⻓,⼀个⼈也就越容易
怀疑从中推出的结论。⽽且,当⼀个⼈弄清从它们能推出什么东⻄以
后,他可能重新考虑他是否接受这种结论。)
你也可能通过出⽰⼀串例证,把我对你的出发点的判断或评价同
我对所说事情的判断或评价隔离开来(从⽽达到⼀⻓串推理的效
果)。你从⼀个距离很远的例证开始,⼀步⼀步达到与这件事情在结
构上极其类似的例证。我同意你的距离很远的原始例证(它与这件事
情的距离⾜以使它不受这件事情之视点的污染),这样,对我的挑战
就是来解释,在⼀步⼀歩成对的相似例证中,我在什么地⽅和为什么
改变了我的判断。但是,这种画出界线的挑战很少能够说服⼈。(“我
承认,画出界线是⼀个问题,⽆论它画在哪⾥,它都必须位于我对这
件事情的明确判断的另⼀⾯。”)
你可以通过⼀个完全类似的例证拥有⼀种最强有⼒的论证,⽽这
个例证凭⾃⾝就是极其清楚明⽩的,以致我对它的原始判断不会受到
我对所说事情的判断的影响或否定。找到这样美好的例证是极其困难
的。即使有了⼀个这样美好的例证,你也需要解释它在什么地⽅与
(所说的)类似事情有何不同,以致我可以对它做出⼀种判断,对与
其类似的事情做出另⼀种判断;此外,你还⾯对这样⼀个问题,即出
于论证的⽬的,你要表明这种不同并没有使它们成为⾮类似的。
3 关于论证的⼀致性存在⼀种更普遍的难题,⽽论证的⼀致性在很⼤程
度上依赖于这个问题:“你如何把这件事情同那件事情区别开来?”科
学哲学家通常主张,对于任何⼀组给定的数据,存在着⽆数的可能解
释;对于解释关系E和任何⼀组数据d,⽆数可供选择的潜在解释存在
于关系E和d之间。⾄于为什么这样说,我们不想过多解释。(仅仅说
通过任何数⽬有限的点就‘可以画出⽆限多的不同曲线,这就真的⾜够
了吗?)据我所知,⽬前还没有任何论证能够表明,対于⼀组数据,
⾄少存在着⼀种解释,更不⽤说⽆数的解释了!在缺少对关系E的适当
说明的情况下,要想知道这种主张是不是真的,这是困难的(⼈们会
把它看做已经得到证明的定理)。如果我们已经掌握的东⻄是E的必要
条件,那么增加更多的条件作为充⾜条件可能就会限制E,从⽽就不会
有⽆数的东⻄存在于 E和d之间。(虽然也许有某种普遍论证能够表
明,根据对E 的任何合理解释,⼈们总是能够从位于E和d之间的旧东
⻄中发现出新东⻄,⽽不是单纯的重复。)
这些关于解释的通常条件要求,存在于E和d之间的解释实质上应
该包含某种类法则的(lawlike)或理论的陈述。在道德领域,相当于
类法则陈述的东⻄是道德原则。假设任何⼀组特定的道德判断能够通
过⽆数可供选择的道德原则(并⾮所有原则都是正确的)来加以解
释,这不是同样合乎道理(或者不合乎道理)吗?道德原则不应该包
含专名(propernames)和指⽰性表达(indexical expressions)等等,这
种通常要求相当于科学哲学家的要求,即基本的类法则陈述不应该包
含位置谓词(positional predicates)。 为了达到唯⼀的普遍道德原则
与⼤量的特殊道德判断之间的和谐⼀致,这种使⽤普遍化条件的希望
看起来类似于这种假设,即假设唯⼀基本的类法则陈述能够解释⼀组
特定的数据。希望通过这样⼀种⽅式来改变⼀个⼈的某种特殊道德判
断,即要求他把它与他拒绝做出的另外⼀个判断区别开来,或者使它
与他做出的⼀个相反判断协调⼀致,这种做法看起来近似于这样⼀种
假设:对于⼀组逻辑上⼀致的数据,没有任何⼀种或⼀组基本的类法
则陈述能够解释它。
这些假设是⾮常强的,远远超出了⼈们所能够证明的范围。那
么,⼈们能够希望通过伦理学的普遍论证来证明什么?任何(满⾜了
普遍条件的)基本道德陈述都⽆法解释⼀个⼈做出的两种道德判断,
这是⼀种信念;只⽤这个⼈能使⽤的概念所构成的任何基本道德陈述
也都⽆法这样做,这是另⼀种信念;⽽后者⽐前者更合乎道理。另
外,⼈们可能认为,如果⼀个⼈⽆法得到这种能够解释其判断的基本
道德陈述,那么⾄少他可以合理地要求在他的道德世界⾥存在着这种
基本道德陈述,即只使⽤他⾃⼰的道德概念的基本道德陈述。没有任
何保证⼀定会是这样,然⽽有理由认为,他不可以仅仅这样回答来了
事:“是啊,某个道德天才可能会创造出我们做梦都想不到的新道德概
念和理论术语,⽽根据它们,就可以通过唯⼀的基本原则来解释我所
有的特殊判断。”⼈们将不得不解释和探讨为什么⼀个⼈不能满⾜于这
种信念,即某种或某些基本道德法则(使⽤某些概念)能够解释他所
有的判断。这看起来是⼀种能够完成的任务。
上⾯所提到的关于类似例证的困难适⽤于我们现在所做的事情。
当处于这种徒劳的希望之中的时候——通过关于⼀件事情的固定观点
来看另外⼀件事情,会对关于事情的判断产⽣污染,从⽽希望能够对
判断的这种污染采取⼀些补救措施——我要求读者注意核查⼀下⾃⼰
是否正在这样想:“但这还不是如此糟糕,因为它就像……”现在,我
们来探讨⼀种更多功能的国家是如何从我们的最低限度国家中产⽣出
来的。
更多功能国家的产⽣
让我们假设,在⾃然状态中,财产最初是按照获取的正义原则获
得的,此后则是按照转让的正义原则,有主的财产同有主的财产、服
务或许诺进⾏交换,或者⼲脆就是馈赠。也许各种各样财产权的精确
轮廓是由这种考虑确定的,即外在性如何能够最有效地(以最低代
价)加以内在化。 这个观念值得考察⼀下。就你的⾏为影响了其他
⼈的财产因⽽你被要求对他们给予赔偿⽽⾔,其他⼈的财产权内在化
了你的⾏为的消极外在性(negative externalities);就你的⾏为提⾼了
你⾸先对之获得财产权的东⻄的价值⽽⾔,你的财产权内在化了你的
⾏为的积极外在性(positive externalities)。在这些边界已经划定的情
况下,我们⼤体上能够看出,⼀种把所有消极外在性都内在化了的制
度会是什么样⼦的。然⽽,所有积极外在性的充分内在化应该包含什
么?在它最强的形式中,它会包含你(每个⼈)收到你的(他的)⾏
为给其他⼈带来的全部利益。既然利益是难以创造的,所以我们设
想,它包含利益从其他⼈到你的转让,⽽这种转让使其他⼈回到相同
的⽆差别曲线,⽽要是没有你的⾏为,他们原本就占据这种⽆差别曲
线。(在缺少功利可不受限制地转让的情况下,⽆法保证这种内在化
将会使当事⼈得到同样多的利益,就像他作为接受者在没有这种内在
化时会有的那样。)起初,⼈们会觉得,这样强的内在化会消除同别
⼈⼀起⽣活在社会⾥的全部利益,因为你从其他⼈那⾥得到的每种利
益都是换来的,并(尽可能地)返还给了这些其他⼈。但是,既然⼈
们希望得到这种利益的回报,那么在⼀个⾃由的社会⾥,⼈们之间就
会存在为别⼈提供利益的竞争。为提供这些利益所得到的最终市场价
格将低于接受者愿意⽀付的最⾼价格,⽽这种消费者的剩余就是同其
他⼈⼀起⽣活在社会⾥的利益。即使社会不是⾃由的,不允许利益的
潜在提供者之间进⾏价格竞争(⽽是⽤其他选择机制来决定谁提供这
种利益),同其他⼈⼀起⽣活在社会⾥还是有益的。凡是在收到利益
⽽给予充分回报的任何场合,也都存在着对提供给别⼈的利益的充分
接收。在这种制度下,⽣活在社会⾥的好处不是别⼈为你提供利益,
⽽是他们因为你提供给他们利益⽽给你的回报。
然⽽,如果现在把这种制度推到另外⼀个层⾯,那么它就变得不
⼀致了。因为你是从⽣活在这样⼀个社会⾥⽽受益的,即其他⼈为你
给他们提供的利益⽽回报你。如果他⼈的存在为你提供了利益,那么
这种利益是不是也被内在化了,以致你要为此做出充分的回报?⽐如
说,你是否要为预期从别⼈那⾥得到的回报⽽做出回报?显然,这个
问题可以重复⽆数次。既然收到回报是同其他⼈⼀起⽣活的利益所
在,那么把全部积极外在性都加以内在化就不可能有稳定的结果。对
上述这些⾏为的考虑会导致这样⼀种制度,个⼈ X 为 Y 所提供的 “ 普
通”利益⽽回报Y,⽽不会导致这种制度,Y为从X那⾥得到的利益⽽回
报X,⽽Y是在这种“普通”制度下从X的存在并付钱给Y⽽得到利益的。
因为在后⼀种制度下,不存在利益的原始提供。另外,既然后⼀种制
度是骑在“普通”制度上⾯的,所以它⽆法取代它。在缺少这种“普通”制
度以及它的回报利益的情况下,后⼀种制度⽆从得以运转。
关于对积极外在性加以内在化,经济学家的讨论并不关注这种充
分回报利益的强原则,⽽是关⼼是否存在更多的⾜够回报来抵消当事
⼈的费⽤(⽽这种费⽤是他从事带有积极外在性的活动时产⽣的),
以使这种活动能够得到⿎励。这种具有⾜够经济效率的弱回报形式,
在关于对(积极)外在性加以内在化的问题上,构成了经济学⽂献的
主题。
现在我们回到⽐最低限度更多功能的国家之产⽣的问题上来:⼈
们并不把所有权看做是持有⼀件东⻄,⽽是看做拥有⼀种权利(也许
它与⼀件东⻄相关联),⽽这种权利在理论上是可以分离的。财产权
被看做是在关于某个东⻄之可允许的选择范围内决定哪⼀种选择要加
以实现的权利。可允许的选择是那些没有越过别⼈道德边界的选择。
再举⼀个例⼦,⼀个⼈对⼀把⼑⼦的权利并不包括违背别⼈的意志⽽
把它插⼈他们肋⾻之间的权利(除⾮是有正当理由的惩罚犯罪或⾃卫
等等)。⼀个⼈可以对⼀件东⻄拥有⼀种权利,另外⼀个⼈可以对同
⼀件东⻄拥有另外⼀种权利。⼀座房⼦四周的近邻可以购买决定给它
的外表刷上什么颜⾊的权利,⽽住在⾥⾯的⼈们则拥有决定其内部结
构是什么(可允许的)样⼦的权利。另外,⼀些⼈可以共同拥有同⼀
种权利,并使⽤某种决策程序来决定这种权利应如何实⾏。⾄于⼈们
的经济状况,市场的⾃由运⾏、某些⼈的⾃愿联合(如基布兹 )和
私⼈的慈善事业等⼤⼤降低了个⼈的贫困。但是我们可以假设,或者
贫困没有得到完全的消除,或者⼀些⼈⾮常渴望得到更多的商品和服
务。在所有这些作为背景的条件下,⼀个⽐最低限度国家更多功能的
国家会如何产⽣呢?
— 些渴望得到更多⾦钱的⼈想到了⼀个主意,他们⾃⼰组成公
司,通过出售涉及⾃⼰的股份来筹集⾦钱。他们把权利进⾏细分,直
到每个⼈对⾃⼰所独⾃拥有的权利变成⼀张由众多分⽴权利组成的⻓
⻓清单。这些权利包括:决定他尝试以哪种职业借以谋⽣的权利,确
定他将穿什么样式服装的权利,他在愿意嫁给他的⼈们中选择娶谁的
权利,决定他将住在哪⾥的权利,决定他是否要抽⼤⿇的权利,他在
其他⼈愿意写作和出版的书籍中选择读哪些书的权利,等等。在这些
范围⼴⼤的权利中,这些⼈像以前⼀样⾃⼰继续持有⼀些,⽽把其他
的投放到市场上;他们出售了这些所有权的股份,也就是出售了这些
涉及到⾃⼰的特殊权利。
起初,⼈们花钱买这些权利的部分所有权,只是当做⼀种玩笑或
⼀件新鲜事。后来把涉及到⾃⼰或第三者的可笑股票作为礼物送给别
⼈变成了⼀种时尚。甚⾄在这种时尚消退之前,⼀些⼈就看到了某些
更为严肃的可能性。他们打算出售涉及到⾃⼰的权利,⽽这些涉及到
⾃⼰的权利可能对别⼈具有实际的⽤途或利益:决定从谁那⾥可以购
买某些服务的权利.(他们称为营业执照发放权),决定他们从哪些国
家购买商品的权利(进⼝控制权),决定他们是否应该使⽤LSD、海
洛因、烟草或环已基氨基磺酸钙的权利(药品权),决定他们收⼊中
的多⼤部分拿出来⽤于各种⽬的⽽不管其是否赞成这些⽬的的权利
(税收权),决定什么样的性⾏为⽅式是可容许的权利(卖淫权),
决定他们什么时候和是否参加战⽃以及杀死谁的权利(征兵权),决
定在什么价格范围内他们可以进⾏交换的权利(⼯资⼀物价控制
权),在做出雇⽤、出售或租⽤决定时确定哪些根据是不合法的权利
(反对歧视权),强迫他们进⼊司法程序的权利(传唤权),要求把
器官移植给更需要者的权利(⾝体平等权)等等。出于他们各⾃不同
的理由,其他的⼈们想要这些权利或者想有⼀种涉及到它们的发⾔
权,因此数量巨⼤的股份被买卖,有时⾦额相当⼤。
也许任何⼈都没有完全把⾃⼰卖为奴⾪,也许是因为保护性社团
并不保护这样的契约。⽆论如何,最多也只有为数不多的⼏个完全⾝
份的奴⾪。⼏乎每个出售这些权利的⼈都刚好把权利总体(虽然其范
围是⾮常⼴的)出售到接近于所有权,但是对其范围具有某些限制。
由于对别⼈所拥有的涉及到他们的权利存在某些限制,所以他们不会
完全成为奴⾪。但是许多⼈拥有涉及到他们⾃⼰的分离权利,他们把
它们拿出来出售,从⽽被某个⼈或某个⼩团体全部买下。这样,虽然
对所有者的资格有所限制,但这些在某些⽅⾯被别⼈拥有的⼈还是感
觉⾮常压抑,不得不服从股份持有者的欲望。既然这种⼀些⼈对另外
⼀些⼈的⾮常⼴泛的⽀配是通过⾃愿的交换由⼀系列合法步骤产⽣
的,⽽其出发点不是不正义的,所以它本⾝也不是不正义的。但是,
虽然它不是不正义的,但⼀些⼈觉得它是令⼈⽆法忍受的。
新近组成公司的⼈们把这样⼀个限制条款写进每种股票的条件:
它不能出售给已经拥有该股票某种数额以上的任何⼈。(既然条件越
有约束性,股票的价值就越低,所以这种所限制的数额就不会很
低。)⼀段时间以后,对⼀个⼈拥有所有权的许多原始⼩公司解体
了,这或者是因为所有者在需要钱的时候—点点地把⾃⼰持有的股份
卖掉了,或者是因为许多⼈买进这种公司的股份,以致在最终所有权
的层⾯上,对这个⼈的股份的持有变得更⼴泛和更分散了。随着时间
的流逝,出于这种或那种原因,每⼀个⼈都把涉及⾃⼰的权利卖光
了,⽽在每⼀种权利上只为⾃⼰保留⼀个股份,以便如果他们想要出
席股东会议,他们就能够参加。(假如在股东会议上他们投票的权⼒
微不⾜道,⽽)别⼈对他们的偶尔发⾔⼜漫不经⼼,那么他们仍然还
保留涉及到⾃⼰的股份,可能就完全出于情感的原因了。)
被持有股份的巨⼤数量和这些股份之所有权的极其分散导致相当
严重的混乱和没有效率。⼤量的股东会议不断地举⾏,以应外部要求
做出决定:关于某个⼈发型的决定,关于某个⼈⽣活⽅式的决定,关
于另外⼀个⼈发型的决定,如此等等。⼀些⼈把⼤部分时间都⽤在出
席股东会议或者签署委托书来委托别⼈代替⾃⼰。劳动分⼯创造出了
股东代表的专门职业,这些⼈把所有的时间都花在不同的会议上⾯。
各种改⾰运动出现了,它们被称为“合并运动”。有两类合并得到了⼴
泛的尝试。⼀种是个⼈的股东合并会议,在这种会议中,所有对某个
特定的⼈的某种权利拥有某类股票的⼈都参加集会投票。他们每次投
票决定⼀个问题,⽽且只有在该问题上有资格投票的⼈才参加投票。
(这种合并提髙了效率,因为对某个⼈的某种权利拥有某种股份的⼈
通常也对这个⼈的其他权利拥有股份。)另⼀种是合并的股东会议,
在这种会议中,所有对任何⼈的某⼀特定权利持有股份的⼈都⼀起开
会并投票,⽐如说举⾏药品⼤会,每个⼈按照顺序进⾏投票。(效率
在这⾥得到了提⾼,因为买某个⼈的特定权利的股份的⼈通常也购买
其他⼈的相同权利的股份。)即使出现了所有这些合并,这仍然是⼀
件让⼈受不了的复杂事情,⽽且花费太多的时间。⼈们试图卖掉股
份,⽽只保留⼀种,正如他们所说的,“为了说话有些份量”。当⼈们
试图卖掉的时候,每⼀股份的价格便⼤幅下落了,并导致其他⼈购买
象征性的权利股份,⽽⽬前他们还不拥有这些股份。(这些象征性的
股份可以交易,就像棒球卡⼀样,⼈们把它们积攒起来试图凑成完整
的⼀套。孩⼦们受到⿎励来收集它们,作为他们未来发挥股东作⽤的
⼀种准备。)
这种股份的极度分散实质上结束了⼀个⼈受另外⼀个可辨认出来
的⼈或⼩团体的统治。⼈们不再处于⼀个他者的⽀配之下。相反,⼏
乎每个⼈都在决定⾃⼰,⽽且他们也在决定⼏乎每⼀个⼈。其他⼈对
⼀个⼈所拥有的权⼒之范围并没有减少,发⽣变化的地⽅在于谁拥有
它。
⽬前为⽌,这种制度仍然过于浪费时间和臃肿庞⼤。补救的办法
是举⾏⼀次规模巨⼤的合并⼤会。⼈们从四⾯⼋⽅赶来,交换和卖出
股份,到闹哄哄三天⼤会结束的时候(嘿,瞧!),每个⼈对所有其
他⼈(包括⾃⼰在内)的每⼀种权利都正好拥有⼀个股份。所以,观
在可以只举⾏⼀次会议来决定所有⼈的所有事情,在这次会议上,每
个⼈都只投⼀票,或者由他⾃⼰来投,或者把他的投票权委托给别
⼈。不同于对每⼀⼈都加以单独处理,现在所做出的普遍决定适合于
所有⼈。起初,每个⼈都能够参加三年⼀次的股东会议并投票:他⾃
⼰的⼀票加上他可能得到委托的票数。但是,这样出席股东会议的⼈
就太多了,讨论也过于平淡乏味,时间拖得很⻓,因为每个⼈都想说
上⼏句。最后决定,只有那些⾄少具有10万张投票权资格的⼈才可以
出席股东⼤会。
如何把⼉童包括进来是⼀个主要的难题。⼀个⼤公司股份(Great
Corporation Share)是⼀笔有价值的财富,没有这种股份,⼀个⼈就不
能成为股东,只好形只影单⽽对别⼈毫⽆影响。⼉童要是等到他们的
⽗⺟死去才能够继承股份,那么他们在⼤部分成年⽣活中都不能拥有
股份。⽽且,也不是每个家庭都正好有两个孩⼦。这样,没有办法做
到每⼀个年轻⼈正好有⼀个股份。给年轻⼈的股份从哪⾥来?当别⼈
的股份都是买来的时候,⽩送⼤公司股份是公平的吗?因此,平分股
份作为⼀种使⻘年⼈进⼊股东⾏会的⽅法被引进来了。⾃上⼀次三年
⼀届的股东会议以来,有m个股东已经死去了,有n个⼈已经成年。这
m个股份归还给董事会并且收回停⽤,这样把公开发⾏仍在使⽤的股份
s的每⼀份分成每⼈⼀份的(s + n)/s,其余的⼀⼩部分被合并成新股
份分配给刚进来的年轻⼈。这些股份不是免费地分配给他们(这是不
公平的),⽽是⼀种交换,来换取他们进⼊公司,签署涉及他们⾃⼰
的股票并把它们让渡给这个公司。在交换涉及他们⾃⼰的股票时,他
们每个⼈都收到了⼀个⼤公司股份,从⽽变成了股东⾏会的⼀个成
员,共同决定公司事务之权利的⼀个享有者,每⼀个他⼈的部分所有
者。每⼀张旧股票都处于被平分的地位,因为新⼈的加⼊意味着每⼀
张股票是涉及更多⼈的⼀个股份。这样,⼈们加⼊和股票平分相互得
到了证明。
⼈们把这种交换看做⼀种绝对公平的交易。在交换之前,⼀个⼈
拥有涉及⾃⼰的全部股份,⽽没有涉及任何他⼈的丝毫股份。由于社
会上的其他⼈为s + n-1(⽤先前使⽤过的相同字⺟来代表)这样每个⼈
都把⾃⼰并⼊s+n股份,签署这样⼀个股份,并把它让渡给董事会。作
为⼀种交换,他得到了涉及这个社会中所有其他⼈s + n-1的⼀个1/s+n
股份,外加涉及到他⾃⼰的同样股份。这样,他得到了 s + n股份,每
⼀股份代表了涉及到社会⾥s + n中每个⼈的1/s + n的所有权。⽤他所拥
有的股份数乘以每⼀股份所代表的所有权的分数,我们得到了(s +
n)(l/s + n),这个数等于1。他最终从这种交换中得到的所有东⻄就
是⼀个完整的所有权,⽽这个完整的所有权正是他签署并让渡给董事
会的东⻄。⼈们会认为并且说,当每个⼈拥有每个⼈的时候,就是任
何⼈都不拥有任何⼈。 每个⼈都相信,每个其他的⼈都不是⼀个暴
君,⽽是⼀个同⾃⼰⼀样的⼈,也具有同样的地位。既然所有⼈都在
同⼀条船上,就没有⼈把这种状况看做是⼀种⽀配,⽽且这条船上的
众多乘客也会使它⽐单⼈划艇更容易忍受⼀些。既然所做出的决定能
平等地适⽤于所有的⼈,所以(据说)⼈们得到了⾮个⼈的和⾮专断
的规章制度的统治,⽽⾮⼈的统治。每个⼈都被认为从别⼈明智地统
治所有⼈的努⼒中获益,⽽且每个⼈在这种努⼒中都是平等的,具有
同别⼈平等的发⾔权。这样就建⽴起了⼀个股东⼀票的制度。也许,
当⼈们认识到,他们所有⼈都不可避免地具有千丝万缕的联系,每个
⼈既是股份持有者,也是股份被持有者,每个⼈既是他的兄弟的守护
者,也被他的兄弟所守护,这时候博爱情感就会发扬光⼤。
偶尔,为数不多的叛逆者拒绝接受他们的⼤公司股份,拒绝签署
股东⾏会的成员资格花名单。他们拒绝把他们的⼤名放进这个⼤公司
的独⽴宣⾔,他们说他们不想成为这种制度的任何⼀部分,并拒绝给
予这种制度以任何授权。其中⼀些⼈⾛得更远,他们呼吁解散这个公
司!董事会中的急躁者要求关他们的禁闭,但是顾忌年轻⼈的不合
作,⽽看起来他们并没有授予董事会这样做的明确权利。⼀些董事坚
持认为,鉴于这些年轻⼈在公司的庇护下⻓⼤成⼈⽽受益,鉴于他们
仍然留在公司的影响范围之内,他们已经默认地同意⾃⼰的所有权以
股份形式被别⼈持有,所以不需要从他们那⾥得到进⼀步的授权。但
是,既然每个⼈都认识到,默认的同意不如⼀张⽩纸,因此这种主张
没有得到什么⽀持。⼀位董事说,既然所有的孩⼦都是他们的⽗⺟所
⽣,他们的⽗⺟拥有他们,所以董事会对⽗⺟的所有权股份就使其延
续到对孩⼦的所有权股份。在这种微妙的时刻,这种奇谈怪论⽆法派
上⽤场。
我们要放慢我们故事的戏剧性节奏,以便考虑洛克关于⽗⺟对孩
⼦的所有权的观点。 洛克必须详细讨论费尔默(Fil- mer),不仅为
了把某种其他怪论清理出场,⽽且为了表明这种怪论并不是来⾃于他
⾃⼰的基本观点,⽽⼈们可能会认为是这样的。这是洛克之所以写完
《政府论》下篇以后⼜继续写上篇的原因。 对⼀个⼈已经制造出来
的东⻄的所有权,看起来来⾃于洛克的财产理论。这样,如果制造和
拥有世界的上帝把对它的所有权只给了亚当,那么洛克就会⾯对⼀个
真正的难题。虽然洛克认为并且论证说,这件事情并没有发⽣(第4
章),但是他⼀定也想知道,如果它发⽣了,那么会导致什么结果。
他⼀定想知道他的观点是否意味着,如果它发⽣了,那么其他⼈就会
需要获得亚当的允许来使⽤他的财产以维持他们⾃⼰的⽣存,从⽽处
于他的权⼒范围之内。(如果这样,如果礼物可以传给后代,那
么……)这种观点要得到令⼈满意的结果(任何⼈都不是处于别⼈的
统治之下),就依赖于有可能是另外⼀种情况的偶然性(上帝并没有
给予亚当这样的礼物),⽽这会使拥有它们的某些⼈感到⾮常不舒
服。(我在这⾥略去了这种回答:上帝必然是善的,所以,他没有给
予这样⼀种礼物,这不是偶然的。⼀种道德观点要是必须采取这种论
证路线以避免被看似偶然的事实所推翻,那么这种道德观点确实是⾮
常不可靠的。)这样,洛克(在上篇第41、42节)讨论了其理论的本
质部分,在这⾥他说到,每个⼈“当他没有别的⼿段维持⾃⼰⽣命的情
况下,都有资格从其他⼈的富⾜中拿出这样多的东⻄,以使他免于极
度贫困”,⽽其他⼈则不可以加以拒绝。
同样,洛克也必须解释为什么⽗⺟并不拥有他们的孩⼦。他的主
要论证(上篇,第52—54节)看来依赖于这样⼀种观点,只有在⼀个
⼈控制并且了解全部制造过程的情况下,他才能够拥有他所制造的某
种东⻄。按照这个标准,⼈们在其⼟地上播下种⼦并给它们浇⽔,但
是他们并不拥有后来⻓⼤的树⽊。确实,我们所做的⼤部分事情只是
⼲预了或者引起了某种过程,⽽对这种过程的全部运作,我们并不了
解,对这种过程产⽣的结果,我们也不能完全预先设计。(谁知道物
理学家关于物质及其性质和功能所说的所有东⻄是不是如其所是?谁
知道这些物理学家不知道什么?)然⽽在许多这样的场合,洛克确实
想说,我们拥有我们所⽣产出来的东⻄。
洛克提供了第⼆种论证:“即使上帝⾃⼰实⾏于⼈类⾝上的权⼒是
基于⽗亲⾝份的权利,但是这种⽗亲⾝份与⼈间⽗⺟⾃认拥有的资格
也是性质完全不同的,因为他所以是上帝,在于他确实是我们所有⼈
的创造者,⽽所有⽗⺟都不能⾃称是他们孩⼦的创造者”(上篇,第53
节)。推敲这种论证的含义是困难的。如果他的意思是说,⼈们不能
拥有他们的孩⼦,因为他们⾃⼰本⾝就是被拥有的,从⽽没有能⼒具
有所有权,那么这种说法将同样适⽤于他们制造出来的所有其他东
⻄。如果他的意思是说,上帝远远超过孩⼦的⽗⺟,他是孩⼦的创造
者,那么这种说法也适⽤于许多其他洛克认为可以拥有的东⻄(植
物,⾮⼈类的动物),也许它适⽤于所有东⻄。(这种拥有的程度看
来不⾜以成为建⽴⼀种理论的可靠基础。)请注意,洛克并不主张,
孩⼦由于他们本性中的某种东⻄,不能为他们的⽗⺟所拥有,即使他
们⽣出了他们。他并不主张,关于⼈们(他们并没有做任何不正义
的、以致可以因此被剥夺⽣命的事情,第23、178节)的某种东⻄阻⽌
了其创造者对他们拥有所有权,因为他认为,上帝是凭借创造出⼈的
所有卓越性质⽽拥有他们的(第6节)。
既然洛克并不认为(1)内在于⼈们中的某种东⻄阻⽌了⽣出他们
的⼈拥有他们,为了避免得出⽗⺟拥有他们的孩⼦这个结论,他必须
证明,或者(2)在财产权如何从⽣产过程中产⽣出来的理论框架内,
某种条件拒绝把⽗⺟⽣出孩⼦的过程当做产⽣所有权的过程,或者
(3)关于⽗⺟的某种东⻄阻⽌了他们处于所有权关系或某种特殊的所
有权关系之中,或者(4)⽗⺟并没有真正地⽣出他们的孩⼦。我们已
经看到洛克试图从事于(2)、(3)和(4),但这些尝试都有问题。
后两种证明是没有什么希望的,洛克学派的⼈所提出的论证只能是
(1)或(2)的某种变体。
请注意洛克强烈否认⽗⺟创造出了他们的孩⼦,使他们得以存
在,⽽这种否认抽掉了⽗⺟有照顾他们的孩⼦的责任之基础。这样,
洛克不得不接受这种说法,显然是作为⼀种没有道理可讲的道德事
实,即⾃然法要求这样的⽗⺟照顾(第56 节)。但是,这种说法没有
解释,⾃然法为什么要求这种照顾来⾃于⽗⺟,为什么它不是另外⼀
种情况,即某个⼈ “ 从别⼈的⾟苦劳作中受益,⽽他没有权利这样
做”(下篇,第34 节)
我们的故事现在到了该结束的时候了。关于这些年轻⼈,所做出
的决定是,他们完全可以不必加⼊股东⾏会。他们可以拒绝它的好
处,离开这个公司所在的地⽅,⽽不必有任何为难情绪。(但是,既
然在⽕星上的任何殖⺠地都⽆法存活6个⽉以上,所以就有很强的理由
留在地球上,并且成为⼀个股东。)对于或者加⼈、或者离开的要
求,这些⼈的反应是提出这样⼀种主张,既然这个公司并不拥有所有
的⼟地,那么任何⼈都可以在这个公司所在的地⽅购买⼀些⼟地,并
如其所愿地⽣活。虽然这个公司实际上⾃⼰并没有买下全部⼟地,但
是原始的公司规则被理解为禁⽌⼟地脱离公司的控制,⽽这种原始的
公司规则在合并⼤会期间是所有⼈都接受的。 问题是,这个公司能
允许其他公司在⾃⼰中间产⽣吗?它能够容忍独⽴的⾮股份持有者所
带来的危险吗?简⾔之,它能容忍⼀个不合作者吗?
有⼈建议,可以允许这些不服管的⼈选择不加⼊这个公司,⽽仍
然留在这块领⼟之内。为什么不应该允许他们待在这个公司中间,只
签订他们愿意与这个公司签订的契约,阐明他们⾃⼰对别⼈和公司所
拥有的个⼈权利和义务(不⽌是不侵犯),为他们所收到的特殊东⻄
⽀付费⽤,⽽独⽴地⽣活?
但是,其他⼈回答说,这会太乱了,⽽且也会削弱这种公司制
度。因为其他⼈(据说是“容易上当的其他⼈”)也有可能被引诱退出
股东⾏会。那么谁会留下来?只有那些最没有能⼒养活⾃⼰的⼈。那
么谁来照顾他们?⽽且,这些已经离开的⼈们如何管理⾃⼰?没有普
遍的股份持有和利益相关,不强迫(有能⼒这样做的)所有⼈都来帮
助别⼈,博爱能发扬光⼤吗?⼏乎所有⼈都认为,他们⾃⼰的历史经
验表明,这种每个⼈在涉及所有其他⼈的⽣活⽅⾯(在某种规定的限
度内)都拥有⼀种平等的发⾔权的制度,就可以想象的⽽⾔,是最好
的和最公平的。他们的社会理论家⼀致认为,他们由⺠主过程
(demoktesis )所得到的制度,这种⺠有、⺠治、⺠享的制度,是社会
⽣活的最⾼形式,是⼀种决不允许从地球上消亡的制度。
在讲述这个离奇故事的过程中,我们最终达到了被认作现代国家
的东⻄,⽽这种现代国家披有针对其公⺠的巨⼤权⼒甲胄。确实,我
们已经达到了⼀种⺠主的国家。我们通过假设的故事解释了,通过⼀
系列毫⽆争议的单个步骤,其间没有对任何⼈的权利的明显侵犯,它
如何从⼀种最低限度的国家中产⽣出来,⽽这种解释则使我们处于⼀
种更好的位置来关注和思索这种国家的本性以及它对待⼈们之间关系
的基本⽅式。⽆论这个故事是真是假,姑妄听之。
我们也可以讲述其他的故事,⼀些起源是不正义的故事。
请思考如下⼀系列事例,我们把它称为奴⾪的故事,并且把它想
象成关于你的故事。
1.有⼀个奴⾪,完全任凭他的凶残主⼈的随意摆布。他经
常被打得很惨,或者半夜时被叫起来等等。
2.这个主⼈温和了⼀些,只是在这个奴⾪公然违反了他的
规则时(如没有完成⼯作定额等)才打他。他给。这个奴⾪
⼀点⾃由时间。
3.这个主⼈有⼀群奴⾪,他基于适当的理由来决定东⻄在
他们中间如何分配,⽐如考虑他们的需要和业绩等。
4.这个主⼈允许四天归奴⾪⾃⼰⽀配,⽽只要求他们⼀周
在他的⼟地上⼯作三天。其余的时间是他们⾃⼰的。
5.这个主⼈允许他的奴⾪们离开农场到城⾥(或者他们愿
意去的任何地⽅)去挣⼯资。他只是要求他们把所挣⼯资的
七分之三交还给他。他保留了把他们召回农场的权⼒,如果
有突发事件威胁到了他的领地的话;他也保留了提⾼或降低
交还给他的⼯资⽐例的权⼒。另外,他还保留了禁⽌奴⾪参
与某些危险活动的权利,例如登⼭或吸烟等,因为这些活动
会威胁到他的财政收⼊。
6. 这个主⼈允许他的全部⼀万个奴⾪来投票,只有你除
外,⽽且共同的决定由他们所有⼈来做出。他们进⾏开放的
讨论,以及诸如此类的事情,⽽且,他们有权⼒决定从你的
(以及他们的)收⼊中拿⾛多⼤⽐例⽤在什么事情上,也有
权⼒可以合法地禁⽌你从事什么活动,等等。
让我们在这⼀系列事例中暂停⼀下,以评估情况。如果这个主⼈
订⽴契约转让他的权⼒,以致他⽆法收回它,那么你的主⼈就变了。
现在你有⼀万个主⼈,⽽不是⼀个;更确切地说,你有⼀个⻓着⼀万
个脑袋的主⼈。即使这⼀万个主⼈可能⽐事例2中的仁慈主⼈更宽厚,
但他们毕竟是你的主⼈,⽽且,毕竟要做的事更多。⼀个宽厚的主⼈
(如事例2)可能允许他的奴⾪(们)⼤胆说话,允许他们试图说服他
做出某种决定。这⼀万个脑袋的主⼈也能够这样做。
7.虽然你仍然没有投票权,但是你可以⾃由(⽽且被给予
了这种权利)参与这⼀万个⼈的讨论,尝试说服他们⾤纳各
种政策以及说服他们以某种⽅式对待你和他们⾃⼰。然后,
他们开始进⾏投票,来决定他们巨⼤权限范围内的⽅针政
策。
8.由于赞赏你对讨论所做出的有益贡献,这⼀万个⼈允许
你投票,如果他们陷⼊僵局的话。他们承诺遵守这种程序。
讨论结束以后,你在⼀张纸条上记下你的投票,⽽他们则离
开去投票。如果发⽣了这种情况,即他们在某个问题上僵持
不下,5千⼈赞成,5千⼈反对,那么他们就看你的投票纸,
并把它计算在内。这种事从来没有发⽣过,他们迄今还没有
机会打开你的投票纸。(⼀个主⼈也可以承诺让他的奴⾪来
决定涉及到⾃⼰的任何问题,只要他的主⼈对这个问题绝对
⽆关痛痒。)
9.他们把你的投票同他们的投票加在⼀起。如果他们恰好
僵持不下,那么你的投票就会决定⼀切。如果不是这种情
况,那么它对选举结果就毫⽆影响。
问题在于:从事例1到事例9,哪⼀个转折使它不再成为
⼀个奴⾪的故事?
假设的历史
⼀个⽐最低限度更多功能的国家有可能产⽣于⼀种抵制过程吗?
赞成这样⼀种国家的⼈们,可能拒绝同那些不参与这种国家之额外机
构的⼈交往、交易和发⽣社会联系(包括抵制这些不参与者)。签名
保证⾃⼰抵制不参与者的⼈越多,留给这些不参与者的机会就越少。
如果抵制进展顺利,那么所有⼈可能最终都会愿意参与这种⽐最低限
度更多功能的国家的额外活动,从⽽确实可能允许国家强迫⼈们做违
背他们意愿的某些事情。
在这种安排下,如果某个⼈愿意⾯对可能向他发动的⽆论多么有
效的社会抵制,那么他仍可以拒绝进⼊这种额外的过程、拒绝接受这
种额外的限制或放弃进⼊它们的权利;这种情况不同于⼀个⽐最低限
度更多功能的国家,在那⾥,所有⼈都是被迫参与的。这种安排反映
了⼀个⽐最低限度更多功能的国家的某些制度特征,它也说明⼈们可
能选择的协作活动如何能够达到某种结果⽽没有侵犯任何权利。在⼀
个⼈⼝众多的社会⾥,诸如上⾯所描述的那样,⼀种实际的抵制能够
得到成功,这是⾮常不可能的。有许多⼈反对这种额外机构,他们能
找到⾜够的⼈与之交往,⼀起建⽴保护机构,以便在⼀个独⽴的⻜地
(不⼀定是地理上的)⾥顶住抵制。另外,他们也能够向抵制的某些
参与者提供刺激来打破抵制(也许秘密地进⾏,以避免继续进⾏抵制
的某他⼈做出反应)。当更多的⼈看到别⼈这样做并从中受益的时
候,随着这些⼈退出抵制,这种抵制就会失败。只有社会⾥的⼏乎所
有⼈都⼗分忠于这种⽐最低限度更多功能的国家之理想,以致欢迎它
的额外限制并放弃个⼈利益以实现抵制,⽽且他们对此极其关切和极
其重视,以致不断地影响他们的亲朋好友以达到这个⽬标,那么这种
⽐最低限度更多功能的国家之类似物才能够得以建⽴。它仅仅是这种
⽐最低限度更多功能的国家的类似物,在它下⾯,每个⼈都保留了是
否参与的选择权,⽽这种选择权是合法的;⽽且,只有当它是以上述
⽅式产⽣出来的时候,才会是这样。
假设的历史将如何影响我们当前对⼀个社会的制度结构的判断?
让我们⼤胆提出⼀些尝试性的评论。如果现存社会的实际历史是正义
的,那么这个社会就是正义的。如果现存社会的实际历史是不正义
的,⽽且任何假设的正义历史都⽆法导致这个社会的结构,那么这种
结构就是不正义的。更为复杂的是这种情况,⼀个社会的实际历史是
不正义的,然⽽某种假设的正义历史能够导致它的现⾏结构(尽管也
许不会导致它下⾯关于财产和职位的特殊分配)。如果假设的正义历
史“接近于”实际的历史,⽽这种历史的不正义在产⽣和维持其社会结
构的过程中并没有发挥什么重要作⽤,那么这种实际的结构就是正义
的,正如⼈们期望得到的那样。
如果假设的正义历史包含着每个⼈对制度结构的同意和对他的权
利的任何限制的同意(这些权利是由制度结构所体现出来的,这些限
制是由对别⼈⾏为的道德边界约束所规定的),⽽如果某个实际的⼈
并不同意,那么⼈们就必须把这种制度结构看做是不正义的(除⾮它
通过某种其他假设的历史⽽被视为正义的)。同样,如果假设的正义
历史包含着某些⼈的同意⽽他们实际上并不同意,⽽且现在的某些⼈
对其他那些已经表⽰同意的⼈也并不赞成,那么⼈们就必须认为这种
制度结构是不正义的。如果这种制度结构能够产⽣于某种假设的正义
历史,⽽这种假设的正义历史并不包含任何⼈对这种结构的同意,那
么⼈们对这种结构的评价将取决于他们对它产⽣于其中的过程的评
价。如果这种过程被认为要好于实际的历史过程(根据假设,它胜过
实际历史的是其他⽅⾯⽽⾮正义),那么这⼤概会改善⼈们对这种结
构的评价。⼀种正义的过程会导致这种制度结构,但如果这个过程是
被⼀些卑鄙的个⼈所操纵的,它就不会提⾼⼈们对这种制度结构的评
价。
既然⼀种从正义过程产⽣出来但⼜不包含任何个⼈同意的结构不
会含有对他们权利的限制,或者不会包含他们并不拥有的权利,所以
就我们所关⼼的权利⽽⾔,这种结构更接近于个⼈权利的出发点,⽽
这些个⼈权利则是由道德边界约束所规定的。因此,它的权利结构将
被看做是正义的。假如它们的实际历史在通常情况下都是不正义的,
与个⼈权利关系更为密切的制度结构要⽐与其关系更为疏远的制度结
构是更正义的,⽽这些权利是个⼈基于这种道德边界约束所拥有的。
如果⼀种仅体现个⼈权利的制度结构能以不正义的⽅式产⽣出来,那
么只要它确实做了⼀些事情(矫正关于职位和财产的特殊不正义),
⼈们也会愿意忠于这样的制度结构,并使它变为任何可从它产⽣出来
的其他制度结构。⽽如果⼀种制度结构与体现在这种道德边界约束中
的个⼈权利是背道⽽驰的,那么⼈们就不会愿意让它继续运⾏,即使
它可以通过某种假设的正义历史产⽣出来。因为对权利的现⾏限制会
严重影响从它产⽣出来的东⻄,此外,甚⾄这些现存限制也许不会得
到同意。这样,个⼈权利的形势将不得不加以重建。
随着国家的⽬的这样局限于提供外部和内部的安全保障,或者局
1. “
限于实现某种法律秩序,主权国家最终降到了⼀种保险社会⽔
平,⽽这种社会所保护的是个⼈的⾃由和财产。“奥托·吉尔克
(Otto Gierke):《⾃然法和社会理论:1500-1800年》第⼀卷,
纽约:剑桥⼤学出版社,1934年,第113⻚。对于⼀块领⼟上的⽀
配和保护性社团,吉尔克将会抱怨得更加厉害了(别⼈则可能把
这种抱怨看作赞扬)。,
2. 达到⼀种⽐最低限度国家更多功能的国家,还有另外⼀种不合法的
路线,⻅弗朗兹·奥本海默(Franz Oppenheiner)《国家》,纽
约;范伽德公司,1926年。虽然在本书中批判地分析洛克的达到
⼀种权利更⼤货架的路线,这是合适的,淡这是⼀件冗⻓乏味的
事情,⽽且别⼈已经做过了。
3. 关于最后⼀点,⻅我的“新式排球难题与两个选择原则”载于《纪
念C.C.亨普尔⽂集》,N.莱舍等编,荷兰:莱德尔,1969年,特别
是第135-140⻚。
4. ⻅C.G.亨普尔《科学解释》纽约:⾃由出版社,1965年,第266
— 270⻚。在这⾥,我是在亨普尔的意义上使⽤“基本的”⼀词的,
与第1章中的⽤法不同。从道德原则中排除指⽰性表达(“我”“我
的”的要求缺乏充分的证明。
5. ⻅哈罗德•德姆塞茨(Harold Demsetz)“朝向⼀种财产权理论”《美
国经济评论》1967年,第347—359⻚。
6. 犹太⼈在以⾊列建⽴的集体农场。——译者注
7. “ 既然每个⼈把⾃⼰给予了所有⼈,那么……他就没有把⾃⼰给予
任何⼈;⽽且,既然每个参与联合者都能够从其他参与联合者那
⾥得到他让渡给他们的同样权⼒,那么每个⼈就得到了他失去的
东⻄的等价物……”让•雅克。卢梭(Jean Jacques Rousseau),
《社会契约论》第1卷,第6章。
8. ⻅洛克《政府论》上篇,第6章,洛克对“⽗⺟拥有他们的孩⼦”这
种观点的批评以及第9章,他反对在这种情况中(假设它存在)把
所有权看做可转移的。
9. 在洛克《政府论》标准版的导⾔中(第2版,纽约:剑桥⼤学出版
社,1967年)关于洛克为什么继续写上篇,彼得•拉斯莱特没有给
予任何内在的解释,⽽且他有点把这当做⼀件怪事(第48、59、
61、71⻚)洛克阐发⾃⼰关于财产的观点导致他认为,详细讨论
费尔默并且把⾃⼰同他区别开来是必要的,这看起来与拉斯莱特
在第68⻚关于洛克财产观的说法是⽭盾的,但是,⼈们可以看
出,如果更仔细地考察拉斯莱特在第34⻚和第59⻚的论述,那么
这种说法与其就不⽭盾了。
10. 对⽐洛克在第116节和117节所提出的⼀个类似论证,并⻅第120
节,在这⾥,洛克进⾏了⼀种⾮法的转换,即从有⼈要求社会来
保证和保护他的财产变为他允许社会拥有对他的财产的全部管辖
权。
11. ⻅赫伯特•斯宾塞(Herbert Spencer)《社会静⼒学》,伦敦:查普
曼公司,1851年,第19章“不理会国家的权利”斯宾塞在再版时把
这⼀章删掉了。
12. ⻅赫伯特•斯宾塞《⼈对国家》,爱达荷州卡尔德维尔:卡斯顿印
刷公司,1960年,第41—43⻚。
第三部分
乌托邦
第⼗章 ⼀种乌托邦的框架
任何⽐最低限度国家具有更多功能的国家都⽆法得到证明。但
是,这种最低限度国家的观念或理想不是缺乏精神追求吗?它能够激
动⼈⼼、⿎舞⼈们进⾏⽃争或者做出牺牲吗?是否有任何⼈会在它的
旗帜指引下⾛向街头抗争? 与另外⼀端相⽐,与乌托邦理论家的希
望和梦想相⽐,它看起来苍⽩⽆⼒。⽆论它有什么⻓处,似乎⾮常清
楚,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决不是乌托邦。因此我们期望,对乌托邦理
论的探讨应该不⽌于凸显最低限度国家作为政治哲学⽬标所具有的缺
点和短处。这样⼀种探讨本⾝也有可能是⾮常有趣的。这样,让我们
跟随乌托邦理论看看它通向哪⾥。
模型
我们希望加在(明显地)有资格被看做乌托邦的社会上⾯的全部
条件,要是放在⼀起看,则是相互⽭盾的。要想同时并且持续地实现
所有的社会善和政治善,这是不可能的。这种不可能是关于⼈类状况
的⼀个令⼈遗憾的事实,既值得探讨,⼜使⼈悲哀。然⽽,我们在这
⾥的主题是所有可能世界中的最好世界。 对谁最好?所有可能世界
中对我来说的最好世界将不会是对你来说的最好世界。我能够想象的
所有世界中的这个世界,我最希望⽣活于其中的这个世界,将不会正
好是你所选择的世界。尽管在某种严格的意义上,乌托邦必须对我们
所有⼈都是最好的;对我们每⼀个⼈来说,它是可想象的最好世界。
在什么意义上它能够这样呢?
请你想象⼀个⽣活于其中的可能世界,这个世界⽆需包含现在活
着的其他所有⼈,它可以包含从来没有实际存在过的⼈。在你所想象
的这个世界上,每⼀个理性的⽣物 都将拥有为⾃⼰想象⼀个⽣活于
其中的可能世界(在这个世界⾥,所有其他理性的居⺠拥有相同的想
象权利)的相同权利,正如你拥有这种权利⼀样。你所想象的这个世
界的其他居⺠可以选择留在这个为他们所创造的世界⾥(他们也是因
为这个世界⽽被创造出来的),或者他们也可以选择离开它,居住在
⼀个他们⾃⼰想象出来的世界。如果他们选择离开你的世界,⽽住在
另外⼀个世界,那么你的世界就没有他们了。你也可以选择拋弃你所
想象的世界,因为现在它还没有⾃⼰的移⺠。这个过程继续进⾏,⼀
些世界被创造出来,⼈们⼜离开它们,去创造新的世界,如此等等。
这个过程将会⽆限地进⾏下去吗?所有这些世界都是昙花⼀现,
还是存在着某些稳定的世界,⽽在这些稳定的世界⾥,所有原始的居
良都愿意留下来?如果这个过程确实产⽣出⼀些稳定的世界,那么所
有这些世界所满⾜的⼀般相关条件是什么?
如果存在着稳定的世界,那么它们全部都要符合这样⼀种⾮常可
取的描述,⽽这些世界就是根据这种描述建⽴起来的:这个世界的任
何⼀位居⺠都⽆法想象另外⼀个他们会更愿意⽣活于其中的世界,⽽
(他们相信)这个世界会继续存在下去,即使它的所有理性居⺠都拥
有想象和移⺠的相同权利。这种描述是如此吸引⼈,以致驱使我们来
看看这些稳定的世界还共同具有⼀些其他什么特征。为了使我们不必
⼀再重复⻓⻓的描述,让我们把这样⼀个世界称为⼀个社团
(association),⽽所有理性居⺠都可以离开这个世界⽽到他们能够想
象的任何其他世界(在那⾥,所有理性居⺠也都可以离开,到他们能
够想象的任何其他世界……);另外,让我们把这样⼀个世界称为⼀
个东柏林(east-berlin),⽽在这个世界⾥,⼀些理性居⺠不被允许移
⺠到他们能够想象的某个社团。这样,我们最初的吸引⼈的描述就意
味着:⼀个稳定社团的任何⼀位成员都⽆法想象另外⼀个社团,⽽
(他相信)这个社团是稳定的,他更愿意成为它的⼀个成员。
这样稳定的社团是什么样⼦的?在这⾥,我只能提供⼀些直觉
的、⼗分简单的论证。你不能建⽴这样⼀个社团,在这个社团中,你
是绝对的君主,剥削所有其他的理性居⺠。因为这样的话,他们在⼀
个没有你的社团⾥将会活得更好,⾄少,他们所有⼈会愿意居住在⼀
个除你以外包含他们所有⼈的社团⾥,⽽不是留在你所创造的社团
⾥。任何稳定的社团都不会是这样的:它⾥⾯的所有⼈(除⼀个⼈以
外)都⼀起离开,到他们⾃⼰的社团去,因为它同这个假定是⽭盾
的,即原始社团是稳定的。这种推理也适⽤于两个⼈、三个⼈或者多
个⼈,⽽没有他们,社团⾥的其他所有⼈都会活得更好。这样,我们
就有了稳定的社团的⼀个条件:如果在⼀个稳定的社团⾥,A是⼀组
⼈,那么在A中就不存在任何亚组S,从⽽也不会出现这种情况,即S的
每个成员在只由S的成员所组成的社团⾥⽐在 A⾥活得更好。因为,如
果存在这样⼀个亚组S,那么它的成员就会退出A,建⽴他们⾃⼰的社
团。 假设在我想象和创造的世界上,你是(除我以外)所有理性存
在物的代⾔⼈。是留在我的社团A1,还是开创另外⼀个A1’,⽽它包含
你们所有⼈⽽不包含我,你为此做出的决定同时也是这样⼀个决定,
即是否允许我作为⼀个新成员加⼊你们所有⼈都已经所属的社团
A1’(在拓展的A1’中给予我在A1中相同的⾓⾊)。在这两种情况中,
影响决定的关键事实是相同的:是有我你们的状况更—些,还是没有
我你们的状况更好⼀些。这样,为了在我所能想象的众多世界 Al 、
A2…… 中决定在哪⼀个世界上它的所有理性成员同我⼀起留在社团
中,⽽不是创造社团Al’ A2’……⽽这些社团包含除我之外的他们(所
有⼈)我们可以把所有社团Al’ k2’……都当做已经存在的,并且问,
它们中的哪⼀个会接受我作为⼀个新成员,以及条件是什么?
如果我从这个社团中拿到的⽐我给予它的更多,任何⼀个社团都
不会接受我:他们不愿意因接受我⽽遭受损失。我从这个社团中拿到
的东⻄,与我从它得到的东⻄,两者不是⼀回事。我拿到的东⻄代表
了在这种安排下他们对他们给我的东⻄所做的估价,⽽我得到的东⻄
则代表了我对⾃⼰成员⾝份所做的估价。假设⽬前这个群体是统⼀
的,并且可以由⼀个功利函数来代表(Uy(x)是x对y的功利),那么
只有在如下条件下⼀个社团Ai’才会接受我:
U Ai’(接受我) ≥ U Ai’(不接受我)
即U Ai’(在社团Ai) ≥ U Ai’
(在社团Ai’)即(在Ai’中的这些⼈从我的成员⾝份所得
到的东⻄) ≥ (他们为使我加⼊这个社团⽽让给我的东⻄)
任何社团都不会让我从他们那⾥得到的东⻄多于我贡献给他们的
东⻄。
我从任何社团所得到的东⻄⼀定要⽐这更少吗?如果⼀个社团提
供给我的东⻄少于他们从我的加⼊所获得的东⻄,那么这就给了另外
⼀个社团有利的机会,⽽这个社团要是同样看重我的加⼊,就会为了
使我加⼊他们的社团⽽⾮第⼀个社团,向我提供⽐第⼀个社团更多的
东⻄(虽然少于他们获得的)。与此类似,第三个社团也会这样对付
第⼆个。这些社团之间不会为了降低我的报酬⽽串通⼀⽓,因为我可
以想象任何数量的加⼊者进⼊我所在的市场,从⽽这些社团只能为向
我提供的报酬开出⾼价。
我们看来对经济学家的竞争性市场模型有了⼀种清楚的认识。这
是⾮常可喜的,因为它使我们得以直接理解⼀种有⼒的、精致的和成
熟的理论和分析。许多社团为了我的加⼊⽽进⾏竞争,与许多公司为
了雇⽤我⽽进⾏竞争,两者在结构上是相同的。在这两种场合,我都
收回了我的边际贡献。这样看起来,我们就有了这样⼀种结果:在每
⼀个稳定的社团中,每个⼈都收回了他的边际贡献;在每⼀个世界
⾥,要是它的理性成员能够想象世界并且移居于此,⽽它的任何成员
都⽆法想象其他的他认为能够持续下去并愿意⽣活于其中的世界(每
个⼈都拥有相同的想象和移⺠权利),那么每个⼈都收回了他对这个
世界的边际贡献。
我们的论证迄今为⽌⼀直是直觉的,⽽且,我们在这⾥也不会提
供任何正式的论证。但是我们将对这种模型的内容再说⼀些东⻄。设
计这个模型的⽬的就是让你选择合你⼼意的世界,唯⼀的限制就是,
其他⼈可以为⾃⼰做同样的事情,⽽且也可以拒绝留在你所想象的世
界⾥。但是,仅仅这⼀点并不能在这种模型中产⽣出⾏使权利时所必
需的那种平等。因为你已经想象并创造出了这些⼈当中的⼀部分,然
⽽他们并没有想象出你。你可能是带着某些需要把他们想象出来的,
特别是,你在想象他们时可能最需要的是与你创造出来的这些⾓⾊⽣
活在同⼀个世界⾥,即使他们在这个世界⾥不过是⼀些可怜的奴⾪。
在这种情况下,他们不会离开你的世界⽽寻找⼀个更好的世界,因为
在他们的世界观中,不能有⼀个更好的世界。没有任何其他的世界可
以为他们的成员⾝份⽽成功地进⾏竞争,所以,他们的报酬在竞争性
市场中也不会开价很⾼。
为了避免这种结果,对于被想象出来的这些存在物应是什么样
的,应该加以什么样的⾃然的和直觉的限制?为了避免正⾯攻击的⿇
烦,即对被想象出来的⼈应是什么样的所施加的这些限制进⾏正⾯描
述,我们提出了关于世界的限制,即世界不能被这样想象以致在逻辑
上得出:(1)它的居⺠(或者居⺠之⼀)最想要的(或者最想要的之
⼀)是在它⾥⾯⽣活;或者(2)它的居⺠(或者居⺠之⼀)最想要的
(或者最想要的之⼀)是同某个(某类)⼈在同⼀个世界⾥⽣活,并
且按照他所说的话⾏事。对于这两种情况中的任何⼀种,只要我们
(或者别⼈)想象到它,就会引起⿇烦,但是我们可以借助⼀个限制
条款⽽明确地把它排除出去。只要这些情况是数量有限的,这样的构
造能够被推翻,这种程序对我们的⽬的⽽⾔就是管⽤的。施加这种限
制不会使我们的构造变得琐碎。因为对于按照边际贡献得到报酬这种
结果,这种论证是⼀种重要的理论步骤(它是由经济学理论和博弈论
提供的);⽽关注于特定⼈们或某个特定可能世界的需要(wants)就
会构成⼀个路障,使我们⽆法从原始出发点达到这⼀结果;消除这些
所关注的需要,除了因为它事实上会妨碍得出这⼀结果以外,也有其
独⽴的直觉理由;此外,为排除这些需要⽽对原始处境施加限制之细
节本⾝则不可能具有什么独⽴的意义。这样,只要把这些需要排除出
去就可以了。
我们⽆需为这种处境的认识论问题⽽烦恼。任何⼈都不能单凭这
⼀事实,即“从中得出”不是⼀个有效观念,就不受这种限制的约束。
因为只要⼀知道上⾯(1)或(2)(或者⼀个其他的限制条款)确实
可以得出来,那么所想象的世界就被排除了。更为严重的是这个问
题:某种东⻄可以因果地得出,即使它不能逻辑地得出。这样就没有
必要把这样的话明确地说出来了,即这些被想象出来的⼈中有⼀个最
需要X。按照关于需要之产⽣的因果理论,⽐如说条件作⽤的某种理
论,这个⼈可以想象某个⼈经历了那段过去的历史,⽽他的经验主义
告诉他正是这段过去的历史因果地产⽣出对X的需要,并且这种需要⽐
他的其他需要都更强烈。各种各样的特定限制再次出现了,但是看来
最好是只增加这种额外限制,即想象者不可以这样描述⼈们和世界,
以致他知道会因果地得出……(正如在“逻辑地得出”的场合那样继续
进⾏下去)纯粹是由于他知道⼀些东⻄,才导致我们希望对其进⾏排
除。要求从他所想象的描述中实际上不要得出任何这样的东⻄,这种
要求太⾼了。如果他不知道它,那么他就⽆法利⽤它。
虽然世界的想象者不可以把其他⼈设计得特别有利于他⾃⼰的地
位,但是他可以想象其他⼈接受某些普遍的原则。(这些普遍的原则
也许对他的处境有利。)例如,他可以想象,包括⾃⼰在内的这个世
界上的所有⼈都接受了⼀种平等分配产品的原则,容许任何⼈来到这
世界上并享有平等的⼀份。如果⼀个世界的全体居⺠⼀致接受某种
(其他)普遍的分配原则 P,那么这个世界⾥的每个⼈都会收到他们的
份额P,⽽不是收到他们的边际贡献。⼀致同意是必需的,因为接受不
同的普遍分配原则P’的异议者将会搬到另外⼀个世界⾥,⽽这个世界
只居住着P’的拥护者。显然,在⼀个实⾏按边际贡献进⾏分配的世界
⾥,任何个⼈都可以⾃愿把他的⼀些份额作为礼物赠给别⼈,除⾮它
们的普遍分配原则要求按照边际贡献进⾏分配并包含⼀个禁⽌赠送礼
物的限制条款(尽管难以看出这样做的动机是什么)这样,在每⼀个
世界⾥,或者所有⼈都收到了他的边际产品,⽽他可以把其中⼀些转
让给别⼈,从⽽使他们收到的东⻄⽐边际产品更多,或者所有⼈都⼀
致同意某种其他的分配原则。在这⾥指出这⼀点看来是合适的:并⾮
所有的世界都是可欲的;所想象的某个世界上全体居⺠都赞成的特别
原则P可能是极其糟糕的。我们所想象的构造只是⽤来关注⼈际关系的
某些⽅⾯。
这种构造的特殊细节不仅允许有⽆限数量的、需要有⼈居住的共
同体,⽽且也允许在他们的想象中包含着⽆限数量的候选者吗?如果
这样,那么将是⾮常不幸的。因为在⼀个具有⽆限供给和⽆限需求的
市场⾥,价格在理论上是⽆法确定的。 但我们的构造所涉及的是,
每个⼈想象有限数量的其他⼈同他⼀起居住在他的世界⾥。如果这些
⼈离开了,那么他还可以想象许多有限的其他⼈。离开的第⼀批⼈现
在已经从这幅画⾯中消失了。他们并不与新来者竞争,⽽是忙于⾃⼰
的构造世界任务。虽然对于⼀个⼈在这种过程中可以想象的⼈数没有
上限,但是在任何⼀个世界⾥,实际上都不会有⽆限数量的⼈为份额
⽽竞争。⽽且让我们想象这样⼀个世界:由于外部环境,⼀个⼈的边
际产品是很低的,这样他不可能愿意留在那⾥原地不动。
是否存在任何稳定的世界?在⼀个社团⾥,某个⼈要是收到了⾃
⼰相当低的贡献,他会想象另外⼀个社团,⽽他在这个社团⾥的贡献
⽐第⼀个社团⾼,从⽽他会离开第⼀个社团(这使它变得不稳定)根
据这种推理,他会不会想象并选择居住在他的贡献(从⽽报酬)最⼤
的社团?会不会每个⼈都同最赏识他的社团伙伴聚居于⾃⼰的社会
⾥?是否存在某个群体(⽐同伙更⼤)其组成⼈员会最⼤程度地相互
赏识?也就是说,是否存在某个这样的群体G,对于G的每个成员X,
C-〔X〕⽐任何其他可能群体的⼈们都会更为重视x的存在?即使有某
个这样的群体G,但它(或另⼀个)是不是适合于所有的⼈,也就是
说,对于每个⼈,是否存在着某个最⼤程度地相互赏识的群体,⽽他
是其中的⼀个成员?
幸运的是,竞争不是如此激烈。我们⽆需把群体G看做是这样的,
即对于G的每个成员x,G-〔X〕⽐任何其他可能群体都会更为重视x的
存在。我们只需要把群体G看做是这样的,即对于G的每个成员x,G-
〔X〕⽐任何其他稳定的可能群体的⼈们都会更为重视x的存在。稳定
的群体G是⼀个最⼤程度地相互赏识的群体,对于它的每⼀个成员X,
G- 〔 X 〕⽐任何其他稳定的可能群体都会更为重视 x 的存在。显然,
对“稳定性”的这种循环解释不会有什么⽤,⽽且,“⼀个群体会存在下
去,没有⼈会离开它 ” 这种说法与有理论内涵的概念( theory-laden
notions )的关联不够紧密,从⽽⽆法得出有意义的结果,⽐如说,存
在着稳定的群体。博弈理论家在考虑稳定的联盟时⾯对着类似的问
题,他们只得到了部分的成功,⽽我们的问题在理论上则更加困难。
(确实,我们迄今为⽌还没有提出⾜以保证⼀个稳定的有限群体之存
在的条件,因为这与我们所说过的东⻄是相容的,即按照⾼于n的某种
度量尺度,⼀个具有n个成员的共同体的功利收益=n2。如果这个共同
体平均分配其功利收益,那么随着⼈们离开⾃⼰的共同体⽽移居到更
⼤的共同体,它的成员数量就会⽆限膨胀。)
当我们认识到这个假定太强了,即每个⼈只能得到其他⼈愿意给
予他的东⻄,稳定社团的前景就会更好⼀些。⼀个世界可能给予⼀个
⼈某种东⻄,⽽与那些愿意给予他这种东⻄的⼈们相⽐,这种东⻄对
他来说具有更⾼的价值。对于⼀个⼈来说,主要的受益可能来⾃于同
其他⼈⼀起⽣活在这个世界上,来⾃于成为正式社会⽹络的⼀个组成
部分……从本质上讲,使他受益可以⽆需其他⼈做出牺牲。这样,在
⼀个世界⾥,⼀个⼈可以得到某种东⻄,⽽对他来说,这种东⻄的价
值⾼于从这个最重视他的存在的稳定社团中得到的报酬。虽然他们愿
意给予的更少了,但是他得到的更多了。既然⼀个⼈希望使他得到的
东⻄(⽽⾮给予他的东⻄)达到最⼤化,所以任何⼈都不会想象⼀个
由低等⽣物组成的最受赏识的世界,⽽他对这个世界的存在是⾄关重
要的。任何⼈都不会愿意成为⼀个蜂王。
⼀个稳定的社团不会由⼀些⾃恋的⼈所组成,⽽这些⼈在相同的
领域争当⽼⼤。相反,它会包含各种各样的⼈,他们具有各种各样的
美德和才智,每个⼈都从同其他⼈⼀起⽣活⽽受益,每个⼈都给其他
⼈带来巨⼤的帮助和快乐,弥补相互的不⾜。另外,每个⼈都愿意⾃
⼰周围是⼀群在美德和才智⽅⾯与⾃⼰相当的⼈,⽽不愿意在⼀伙平
庸之辈中成为唯⼀的闪光点。所有⼈都欣赏别⼈的独特性,为⾃⼰相
对较差但别⼈则充分发展了的⽅⾯和潜能⽽感到由衷的⾼兴。 我们
在这⾥所描述的模型看来⾮常值得深⼈探讨。它本⾝就⾮常有意义,
有可能得出重要的成果,是探讨所有可能世界中的最好世界之主题的
⾃然⽅式,并且构成了⼀个能应⽤最先进理论的领域,⽽这些先进理
论(即决策论、博弈论和经济分析)是⽤来处理理性主体的选择问题
的,它们对政治哲学和伦理学肯定也是⾮常重要的⼯具。它应⽤这些
理论,不仅表现为将它们的结果⽤于那些原本就打算使⽤它们的领
域,⽽且表现为探讨⼀种局势,⽽这种局势则不是哪⼀个理论家所考
虑的,⽤逻辑学家的专业术语说,这种局势是各种理论的⼀个模型。
模型投射到我们的世界
在我们的现实世界⾥,与可能世界之模型相对应的东⻄是各种各
样、范围⼴泛的共同体(comjiiunities),这些共同体是按照⼈们的意
愿形成的,如果⼈们被允许进⼊,他们就能够进⼊,如果他们希望离
开,他们就能够离开;在⼀个可以尝试乌托邦实验的社会⾥,可以过
各种不同类型的⽣活,可以单独地或共同地追求关于善的各种不同梦
想。我们把这样⼀种安排称为框架(framework),这种框架的⼀些优
点和详细内容将在我们探讨的过程中显露出来。在模型与模型的现实
世界的投射之间,存在着重⼤的差别。在现实世界⾥,这种框架的运
⾏所产⽣的难题来⾃于这样的根本差异,即我们在地球上的现实⽣活
与我们⼀直讨论的可能世界模型之间的根本差异,从⽽提出了这样的
问题,即使这种模型本⾝的实现是理想的,但它的苍⽩投射的实现是
不是我们在这⾥所能做的最好事情。
1.与模型不同,我们⽆法创造出所有我们希望他们存在的
⼈。这样,即使存在着⼀个最⼤程度地相互赏识的可能社
团,并且这个社团包含有你,但是它的其他成员可能实际上
并不存在;另外,实际上与你⽣活在⼀起的其他⼈不会都是
你的最忠实的拥趸(fan)。也可以有你希望⽣活于其中的某
种特殊的共同体,但是没有⾜够的其他⼈(能被说服)希望
⽣活在这样的共同体之中,以致它的⼈⼝总数不⾜以使其维
持下去。在模型中,对于各种各样、范围⼴泛、未开发的共
同体,总是有⾜够的其他⼈希望⽣活于其中。
2. 与模型不同,在现实世界⾥,共同体之间发⽣相互冲
突,产⽣出外交关系和⾃卫的问题,需要以某些⽅式来裁决
和解决共同体之间的争端。(在模型中,⼀个社团只是在拉
⾛另外⼀个社团的某些成员时才会与其发⽣冲突。)
3.在现实世界⾥,要想发现是否存在着其他共同体,以及
这些共同体是什么样的,需要花费信息成本;要想从⼀个共
同体到另⼀个共同体,也要⽀付搬家和旅⾏费⽤。
4.此外,在现实世界⾥,某些共同体可能试图使它们的成
员不了解他们也许会加⼊的其他共同体的性质,试图禁⽌他
们⾃由离开⾃⼰的共同体⽽加⼊另外⼀个。这提出了这样⼀
个问题,当有些⼈想要限制迁徙⾃由的时候,如何对迀徙⾃
由加以制度化并且强制实⾏。
在现实世界与可能世界的模型之间的差别是难以克服的情况下,
这种幻想与现实世界有什么关联呢?对于这样的幻想,在这⾥或其他
任何地⽅,我们都不应该匆忙下结论,因为它们揭⽰了我们状况中的
许多东⻄。如果不知道我们在各种可⾏选择中所达到的东⻄与我们所
幻想的希望之间的差异有多⼤,我们就⽆法知道我们是否应该对所达
到的东⻄⽽感到满意;只有怀有这样的希望以及它们的⼒量,我们才
能够理解⼈们扩展其当前可⾏选择之范围的努⼒。⼀些乌托邦作家过
于关注细节,以致把幻想与可⾏事务之间的界限弄得模糊不清,更不
⽤提那些实际预⾔了。例如,傅⽴叶认为,海⽔将变成柠檬⽔,将进
化出与⼈为善的反狮⼦(antilions)和反⽼虎(antitigers),等等。甚
⾄最狂放的希望和预⾔(如托洛斯基的《⽂学与⾰命》的结尾)也表
达了我们的悲痛和渴望,⽽要是没有这些悲痛和渴望,我们的形象就
失去了光彩。我不是嘲笑我们的希望之内容不仅超越了现实世界和我
们在未来才会认作是可⾏的事情,⽽且甚⾄超越了可能世界;我也不
希望贬低幻想,或者使悲痛最⼤程度地局限于可能世界。
可能世界的实现涉及各种条件的满⾜。虽然我们实际上⽆法满⾜
所有这些条件,但是我们能够满⾜其中许多条件。假如满⾜所有的条
件会是最好的情况,但是(在我们⽆法满⾜所有条件的情况下)我们
并不清楚是否应该对有可能满⾜的所有条件都⼀⼀尝试,即使这样做
是有可能的话。与现实世界和可能世界之间的根本差异相⽐,也许⽆
法满⾜全部条件更糟糕;也许我们应该故意违背某些有可能满⾜的条
件,以便补偿或调整对某些其他考虑的(必要)违背。
我们对⽀持这种框架的其他论证的思考,以及对反对这种框架的
观点的讨论,将为⽀持(⽽⾮提出)这样⼀个命题提供例证:实现这
种框架要好于实现其他选择,⽽这些其他选择要⽐它离这种可能世界
的模型更远。我们在这⾥应该指出,这种框架在某些⽅⾯背离了可能
世界的模型,虽然这使框架不如可能世界的模型那么可欲,但是使框
架⽐任何其他实际可实规的境况都更可欲。例如,在这种框架的实际
运⾏中,将只有⼀些数量有限的共同体,这样对许多⼈来说,任何⼀
个共同体的价值和意义与他们所赋予它的价值和意义,两者⽆法正好
相称。在这种框架下,每个⼈都会选择⽣活在这样的现实的共同体之
中,⽽(⼤体上说)这种共同体能够最接近于实现对他来说最重要的
东⻄。任何⼀个共同体都不是正好符合某个⼈的价值,这个问题之所
以产⽣,是因为在它们的价值和意义问题上,⼈们的意⻅并不⼀致。
(如果没有意⻅的不⼀致,那么就会有⾜够的其他⼈聚居于这种正好
想望的共同体。)这样,如果只有⼀套价值能够得到满⾜,那么就没
有办法满⾜不⽌⼀⼈的所有价值。其他⼈的价值会或多或少得到满
⾜。但是,与只有某⼀种类的共同体相⽐,如果存在着各种各样、范
围⼴泛的共同体,那么(⼤体上说)更多的⼈们将能够更接近于按照
他们的愿望来⽣活。
框架
如果对于某种特殊乌托邦描述的适当性,只有⼀种论证或者⼀组
相关理由,这是不⾏的。乌托邦是这么多不同追求的焦点,所以⼀定
存在着许多通向它的理论途径。让我们简略描述⼀些交错的、相互⽀
持的思路。
第⼀条思路开始于这⼀事实:⼈们是不同的。他们不同的地⽅有
秉性、兴趣、理智能⼒、抱负、⾃然倾向、精神追求以及他们希望度
过的⽣活类型。他们在其所拥有的价值⽅⾯意⻅不⼀;即使他们拥有
共同的价值,他们也赋予其不同的重要性。(他们希望⽣活于不同的
⽓候环境之中——⼭区、平原、沙漠、海滨、城市、⼩镇。)没有理
由认为只存在⼀个共同体,供所有⼈作为理想;⽽有许多理由认为,
并⾮只存在这样⼀个共同体。
我们可以在下列这些情况中加以区别:
I.对于每个⼈,都存在着⼀种对他⽽⾔客观上最好的⽣
活。
a.⼈们是⾮常类似的,所以存在着⼀种对他们中的每个
⼈在客观上都是最好的⽣活。
b.⼈们是不同的,所以并不存在⼀种对所有⼈在客观上
都是最好的⽣活。这样,1.不同种类的⽣活是⾮常类似的,所
以(满⾜某些限制)存在着⼀种对所有⼈在客观上都是最好
的共同体。
2.不同种类的⽣活是如此不同,所以并不存在⼀种(能满
⾜某些限制)对所有⼈在客观上都是最好的共同体(⽆论在
这些不同的⽣活中哪⼀种对他们是最好的)
Ⅱ.对于每个⼈,如果善的客观标准能够辨识出来(如果它
们存在的话)那么就存在着范围⼴泛、⾮常不同的各种⽣
活,⽽它们同样都被看做是最好的;超出这个范围之外,任
何其他⽣活对他⽽⾔在客观上都不是更好的,⽽在这个范围
之内,任何⼀种⽣活在客观上都不⽐任何其他⽣活更好。
⽽且,在客观上并⾮低劣的各种⽣活的选项中,对于每⼀种
⽣活选项,并⾮只有⼀个共同体在客观上是最好的。
对于我们的⽬的来说,或者Ib2或者Ⅱ是有⽤的。
维 特 根 斯 坦 ( Wittgenstein ) , 伊 丽 莎 ⽩ · 泰 勒 ( Elizabeth
Taylor ),伯特兰 · 罗素( Bertrand Russell ),托⻢斯 · 默顿( Thomas
Merton ) , 约 吉 · ⻉ 拉 ( Yogi Berra ) , 阿 伦 · ⾦ 斯 伯 格 ( Allen
Ginsburg),哈⾥·沃尔夫森(Harry Wolfson),梭罗(Thoreau),卡
赛·斯滕格尔(Casey Stengel),犹太教仪式派拉⽐(The Lubavitcher
Rebbe ),毕加索( Picasso ),摩⻄( Moses ),爱因斯坦( Einstein
),休·赫夫纳(Hugh Heffner),苏格拉底(Socrates),亨利·福特
( Henry Ford ),兰尼 · 布鲁斯( Lenny Bruce ),巴巴 · 朗姆 · 达斯
( Baba Ram Dass ),⽢地( Gandhi ),埃德蒙特 · 希拉⾥爵⼠( Sir
Edmund Hillary ) , 雷 蒙 德 · 鲁 ⽐ 茨 ( Raymond Lubitz ) , 佛 陀
( Buddha ),弗兰克 · ⻄纳特拉( Frank Sinatra ),哥伦布( Colum-
bus),弗洛伊德(Freud),诺曼·梅勒(Norman Mailer),艾因·兰德
(Ayn Rand ),巴伦·罗斯柴尔德(Baron Rothschild ),特德·威廉姆
斯( Ted Williams ),托⻢斯 · 爱迪⽣( Thomas Edison ), H* L. 门肯
(H* L.Mencken),托⻢斯·杰弗逊(Thomas Jefferson),拉尔夫·埃
利森( Ralph Ellison ),鲍⽐ · 费舍( Bobby Fischer ),埃玛 · ⼽德曼
(Emma Goldman),彼得·克鲁泡特⾦(Peter Kropotkin),你和你的
⽗⺟。真的存在⼀种对所有这些⼈都是最好的⽣活?想象⼀下他们全
部都⽣活在某个你所⻅过的描述详细的乌托邦之中。尝试描述⼀下所
有这些⼈都⽣活于其中的最好社会。它是农村还是城市?它在物质上
是极其奢侈还是俭朴得仅满⾜基本需要?具有什么样的性关系?存在
着任何类似于婚姻的制度吗?它是⼀夫⼀妻制的?孩⼦是由⽗⺟抚养
吗?有没有私⼈财产?⽣活是宁静的和⽆忧⽆虑的,还是带有英雄主
义的冒险、挑战、威胁和机会?有没有宗教?是只有⼀种宗教还是存
在许多宗教?它在⼈们的⽣活中占有多⼤的分量?⼈们认为他们的⽣
活重⼼是私⼈事务还是公共活动和公共政策问题?他们是⼀门⼼思地
从事于某种特殊的技艺和⼯作,还是万事通和玩家?或者他们全神贯
注于休闲活动?孩⼦的抚养是顺其⾃然还是严加管教?他们的教育集
中在哪些⽅⾯?在⼈们的⽣活中体育运动占有什么地位(是作为旁观
者还是作为参与者)?艺术呢?是感官快乐还是理智活动占统治地
位?或者是其他什么东⻄?在服装⽅⾯有没有时尚?煞费苦⼼去美容
吗?对死亡的态度是什么样的?技术和发明在社会⾥扮演了重要⾓⾊
吗?以及其他诸如此类的问题。
对于所有这些问题只有⼀种最好的综合答案,对于⽣活于其中的
所有⼈只有⼀种最好的社会,这种想法在我看来是难以置信的。(即
使有这种答案或社会,但认为我们现在对它有⾜够的了解并能够把它
描述出来,这甚⾄是更难以置信的。如果⼀个⼈最近重读了莎⼠⽐
亚、托尔斯泰、简·奥斯汀、拉伯雷和陀思妥也夫斯基的作品,⽽这些
作品提醒他注意到⼈们是多么不同,那么他就不会去试图描述⼀种乌
托邦。(这些作品也会提醒他注意到⼈们是多么复杂;⻅下⾯第三条
思路。)每⼀个乌托邦的作者都坚信⾃⼰的梦想是优越的和唯独⾃⼰
是正确的,但是在展⽰供效仿的制度和⽣活⽅式时,他们彼此之间就
不同了(丝毫不亚于上⾯列举的那些⼈之间的差别)虽然每个作者所
展⽰的理想社会图画都过于简单(甚⾄下⾯所讨论的多元共同体也是
如此)但是我们应该认真对待这种差别之事实。没有⼀位乌托邦作者
让他社会⾥的所有⼈都过完全相同的⽣活,把完全相同的时间分给完
全相同的活动。为什么没有这样呢?这些理由不是也可以⽤来反对只
有⼀种共同体吗?
这样得出的结论是:在乌托邦中并⾮只存在⼀种共同体,也并⾮
只过⼀种⽣活。乌托邦将由各种乌托邦构成,由众多不同的和相异的
共同体构成,在这些共同体中,⼈们在不同的制度下⾯过着不同的⽣
活。对⼤部分⼈来说,⼀些共同体会⽐别的共同体更吸引⼈,⽽这些
共同体也会有圆缺盛衰。⼈们或者离开⼀些共同体到别的地⽅去,或
者在某个共同体中度过⼀⽣。乌托邦是各种乌托邦的框架,是这样⼀
个场所,⼈们有权在理想的共同体中⾃愿地联合起来,去努⼒追求和
实现他们关于美好⽣活的梦想,但是在这⾥,任何⼈都不能把⾃⼰的
乌托邦梦想强加给别⼈。 乌托邦社会是具有乌托邦精神的社会。
(⾃然会有⼀些⼈安于现状。并⾮所有⼈都会加⼈专门试验的共同
体,⽽且,开始拒绝加⼊的许多⼈,在了解清楚它们实际如何运作以
后,将会加⼊这些共同体。)通过这种包含某些真理的虚构,我想表
达出来的观点是,乌托邦是元乌托邦(metautopia):可以进⾏各种乌
托邦实验的环境;⼈们可以⾃由做⾃⼰事情的环境;如果更多的特殊
乌托邦梦想要稳定地加以实现,那么必须⾸先在很⼤程度上加以实现
的环境。
正如我们在本章开始时指出的那样,如果并⾮所有的善都能够同
时加以实现,那么就不得不对它们加以权衡。第⼆条思路表明:没有
什么理由使我们相信,⼀种独特的权衡体系会得到普遍的赞同。不同
的共同体、其中每⼀个都带有细微不同的混合,将提供⼀个范围,每
⼀个⼈则能够从这个范围内选择他的共同体,⽽这种共同体最接近于
他在各种不同价值之间所做的平衡。(它的反对者会把这称作乌托邦
观念的⾃助餐,⽽这些⼈则更喜欢只提供⼀种饭菜的餐馆,或不如
说,更喜欢⼀个城镇只此⼀家的餐馆,⽽这家餐馆的菜单上只有⼀道
菜。)
设计⽅法和过滤⽅法
通向乌托邦框架的第三条思路基于这⼀事实:⼈们是复杂的。正
如他们之间各种可能的关系之⽹是复杂的⼀样。让我们假定(这种假
定是虚假的)先前的论证是错误的,⽽且有⼀种社会对所有⼈都是最
好的。我们如何能够知道这个社会是什么样的?有两种⽅式,我们把
它们称为设计⽅法和过滤⽅法。
设计⽅法通过某种程序来构造某种东⻄(或者其描述),⽽这种
程序本质上不包含构造其他类型的描述。这种过程的结果是得到⼀个
对象。就社会⽽⾔,设计过程的结果是关于⼀个社会的描述,⼈们
(或者⼀个⼈)坐下来,思考最好的社会是什么样的,于是就得到了
这种结果。他们做出决定以后,就开始按图索骥,效仿这种模式中的
每样东⻄。
既然⼈是极其复杂的,⼈有各种各样的欲望、抱负、冲动、才
智、错误、爱好、愚蠢,既然他的相互交织和相互关联的各个层⾯、
⽅⾯和关系是厚重的(社会科学家对⼈的描述与⼩说家的描述相⽐是
单薄的),既然⼈际之间的关系和制度是复杂的,众多⼈们的⾏为协
调也是复杂的,那么即使存在着关于社会的⼀种理想模式,但是以这
种(相对于当前知识)先验⽅式达到它也是极端不可能的。即使我们
假设,某个伟⼤天才确实是带着这种蓝图来的,但是谁能相信它会⾏
得通呢?
在历史的这个阶段,坐下来构思美好社会的情况,显然不是从零
开始。我们对于利⽤设计⽅法以外的其他⽅法,已经有了⼀些知识,
其中包括对下⾯介绍的过滤⽅法的⼀些利⽤。让我们想象这样⼀种情
景是有益的:⽳居⼈整天坐在⼀起,构思什么是最好的可能社会,然
后就开始着⼿把它建⽴起来。把这⽤在我们⾝上,你没有什么理由感
到可笑吗?
过滤⽅法包含着⼀种把许多选择对象排除于(过滤出)选择范围
之外的过程。决定最终结果的两个关键因素是过滤过程的特殊性质
(以及它所针对的是什么性质)和它所操作的这组选择对象的特殊性
质(以及这组选择对象如何产⽣出来)。过滤过程特别适合这样的设
计者,他们具有的知识是有限的,并不完全了解所要的最终产品的性
质。因为它能够使他们利⽤其关于特定条件的知识,也就是说,要是
他们不想受什么东⻄的⼲扰,就可以精⼼建造⼀个过滤装置来排除这
些⼲扰者。设计⼀个合适的过滤装置,也许最终是不可能的,但是⼈
们可以为这种设计任务尝试其他的过滤过程。⼀般来说,建造⼀个合
适的过滤装置,即使是⼀个只针对某种特殊产品的过滤装置,与从零
开始构造这种产品相⽐,所需要的知识看来要更少(其中包括关于什
么东⻄是可欲的知识)。
另外,如果过滤过程包含着产⽣新候选者的各种⽅式,以致当先
前过滤过程结束以后剩余成员的品质得到改善的时候,这些新候选者
的品质也得到了改善,⽽且过滤过程也包含着各种过滤装置,当送⼈
它的候选者的品质得到改善的时候,这些过滤装置就变得更有针对性
了(也就是说,它排除了某些以前成功通过过滤装置的候选者)那么
⼈们就可以合法地期望,经过⻓时间和连续的过滤操作以后,剩余下
来的东⻄确实具有⾮常⼤的优点。我们对于过滤过程的结果不应该过
于傲慢,因为我们⾃⼰也是过滤的⼀种结果。从优势的观点看——正
是这种优势考虑使我们在建构社会时推荐使⽤⼀种过滤过程,进化是
⼀种创造⽣物的过程,这些⽣物是由⼀个谦虚的神恰当地选择出来
的,⽽这个神并不确切知道他希望创造的⽣物是什么样的。
对所设想的社会加以处理的过滤过程是这样⼀种过程,设计理想
社会的⼈们考虑了许多不同种类的社会,他们批评其中⼀些,清除⼀
些,对其他类型的进⾏修改,直到找出他们认为最好的⼀个。毫⽆疑
问,每⼀个设计团队都是这样⼯作的,因此,不应该认为设计⽅法排
除过滤的特征。(过滤⽅法也不需要排除设计的⽅⾯,特别是在其产
⽣过程中。)但是⼈们⽆法预先确定哪些⼈提供的观念将会是最好
的,从⽽所有的观念都必须加以试验(不仅仅是在计算机上进⾏模
仿)看它们如何运作。 只有当我们(事后)尝试描述什么样式从许
多⼈的⾃发协作⾏为中演化出来的时候,⼀些观念才会产⽣出来。
如果这些观念必须加以实际试验,那么就必须有许多共同体来试
验不同的样式。我们的框架所包含的过滤过程(清除共同体的过程)
是⾮常简单的:⼈们尝试⽣活在各种各样的共同体之中,然后对于他
们不喜欢的(发现有缺点的)共同体,他们或者离开,或者略加修
正。⼀些共同体将被抛弃,另外⼀些将苦苦挣扎,⼀些将分裂,⼀些
将兴旺发达,增加成员,并且在别的地⽅被复制。每⼀个共同体都必
须赢得和保持其成员的⾃愿拥护。没有向任何⼈强加任何⼀种样式,
⽽且,只要每个⼈都愿意按照某种样式的共同体来⽣活,那么最终将
会导致⼀种样式。
在产⽣将要⽣活于其中并进⾏试验的特定共同体的阶段,设计⽅
法开始发挥作⽤了。任何群体的⼈们都可以设计⼀种样式,并试图说
服其他⼈加⼈这种样式的共同体的冒险试验。幻想者和怪⼈,狂躁者
和圣徒,僧侣和放荡者,资本主义者、共产主义者和强调参与的⺠主
主义者,各种组织的⽀持者,如法郎吉(傅⽴叶)劳动宫(福罗拉·特
⾥斯坦),团结合作村(欧⽂),互助共同体(蒲鲁东),时间商店
( 约 书 亚 · ⽡ 伦 ) , 兄 弟 农 场 ( Bruderhof ) , 基 布 兹 主 义
(kibbutzim) ,瑜伽隐修团(kundalini yoga ashrams),等等,所有
这些⼈都可以有⼀试⾝⼿的机会,来实现他们的幻想,树⽴魅⼈的榜
样。不要认为所尝试的每⼀种样式都是直接从头开始发明出来的。有
⼀些是对已经存在的其他样式的修正(当明了其缺陷在哪⾥的时候)
另外,许多样式的细节将在留有余地的共同体中⾃动地得到充实。当
这些共同体对它们的居⺠变得更有吸引⼒的时候,先前那些被当做可
得到的最好样式的样式就会被抛弃。⽽且,当⼈们⽣活于其中的共同
体(按照他们的眼光)变得更好的时候,关于新共同体的观念通常也
变得更好了。
这样,我们在这⾥所展⽰的乌托邦框架之运作显露出过滤过程的
优点,⽽这种过滤过程体现了过滤装置与产⽣过程所幸存下来的产物
之间的相互改善作⽤,以致所产⽣的和未被抛弃的产物之品质变得更
好了。 此外,在⼈们的历史记忆和记录是既定的情况下,它具有这
样的特征,即⼀种已经被抛弃的选择(或者它的轻微修正)可以被重
新尝试,这也许是因为新的或变化了的条件使它现在看起来更有希望
或更加合适。这不像⽣物进化,在⽣物进化过程中,当条件变化的时
候,先前被抛弃的变异⽆法轻易地得到恢复。进化论者也指出基因多
样性(多种类型和多种形态)在条件发⽣巨⼤变化时所具有的优势。
⼀种包含各种各样共同体的体系也具有类似的优势,这些共同体是沿
着不同路线组织起来的,并且也许对不同类型的性格以及不同样式的
能⼒和技艺都具有促进作⽤。
框架作为乌托邦的共同基础
使⽤过滤⽅法是特别合适的,⽽过滤⽅法依赖于⼈们是⽣活在特
殊共同体之中还是选择离开的个⼈决定。因为乌托邦建构的最终⽬的
是得到共同体,即⼈们想望和⾃愿地选择⽣活于其中的共同体,或
者,⾄少这必须是成功的乌托邦建构的副产品。我们提出的过滤过程
将达到这⼀⽬的。另外,假如我们⽆法明确提出⼀些原则来预先驾驭
所产⽣的各种复杂局势,那么⼀种依赖于⼈们之决定的过滤⽅法与机
械运作的过滤⽅法相⽐就更具有优势。我们常常提出看似⾃明的原
则,⽽不考虑我们是否能够预先标⽰出这种原则的所有例外。虽然我
们⽆法预先把这种原则的所有例外都描述出来,但是我们确实认为,
我们⼀般都能够认识到,我们⾯对的特殊情况是⼀种例外。
同样,我们⽆法预先制定⼀种过滤⽅法,它将⾃动地只排除所有
(或者客观上的,或者按照我们现在的观点,或者按照我们当时的观
点)应该被排除的东⻄。我们不得不为⼈们判断每⼀种特殊情况留有
余地。这本⾝并不是⼀种赞成由每个⼈来⾃⾏判断的论证。情况并⾮
是这样的:或者是对明确形成的规则加以机械地应⽤,或者是体系的
运作完全依赖于选择,⽽根本没有任何指导⽅针。我们的法律体系就
清楚地说明了这⼀点。因此,⽆法预先提出和制定⽆例外的原则,这
⼀事实本⾝并不⾜以使我更偏爱在没有预先建⽴指导⽅针的情况下
(除了那些保护这种论证的指导⽅针)由每个⼈来⾃⾏选择的⽅法。
我们已经证明,即使有⼀种共同体对所有⼈都是最好的,那么要
找出这种共同体的性质,所提出的这种框架也是最好的⼿段。我们可
以⽽且应该为这种观点提供更多的论证:即使有⼀种共同体对所有⼈
都是最好的,这种框架的运作(1)对于任何这样的⼈都是最好的,他
们想提供⼀幅社会是什么样⼦的图画,(2)对于任何这样的⼈都是最
好的,他们确信这种图画确实是最好社会的图画,(3)对于众多已变
得如此确信的⼈们是最好的,(4)是使⼀个社会保持稳定的最好⽅
式,⽽⼈们在这种特殊样式下过着⻓治久安的⽣活。我⽆法在这⾥提
供那些其他的论证。(⽽且,我在任何地⽅都⽆法提供所有这些论
证;理解⽀持这种观点之正确性的理由就可以了。)然⽽,我确实希
望指出,当我们放弃这种(虚假的)假定的时候,即有⼀种社会对所
有⼈都是最好的,并从⽽不再把这个问题误解为所有个⼈应该⽣活在
哪⼀种类型的共同体之中,那么这⾥所提供和提到的⽀持这种框架的
论证甚⾄是更有说服⼒的。
相对于所有其他的乌托邦描述,这种框架有两种优势:⾸先,它
是未来某个时候的⼏乎所有乌托邦思想家都可以接受的,⽽⽆论他的
特殊梦想是什么;其次,它与⼏乎所有特殊乌托邦梦想的实现都是相
容的,虽然它并不保证任何⼀种特殊乌托邦梦想的实现或普遍成功。
任何⼀位乌托邦思想家都会同意,我们的框架对于⼀个由善良⼈组成
的社会是合适的。因为他认为,善良的⼈们将⾃愿地选择⽣活在他赞
成的特殊社会样式下,如果他们像他⼀样理性,从⽽能够同样看出它
的优越性的话。⽽且⼤多数乌托邦思想家会同意,在某个时刻,我们
的框架是合适的,因为在这⼀时刻(⼈们已经变得善良以后,以及不
腐败的那代⼈已经出⽣以后)⼈们将⾃愿地选择⽣活在所赞成的社会
样式下。 这样,对于各种各样的乌托邦思想家和他们的对⼿,我们
的框架将被承认是合适的共同基础,或迟或早。因为每⼀个⼈都认
为,他⾃⼰特殊的梦想会在它下⾯得到实现。
具有不同乌托邦梦想的这些⼈相信这种框架是通达他们梦想的正
确道路(当他们的梦想实现以后,这种框架也是允许存在的)所以他
们会⻬⼼协⼒来实现这种框架,即使相互知道他们具有不同的预期和
偏好。只有当他们涉及某⼀种特殊样式之普遍实现的时候,他们的不
同希望之间才会发⽣冲突。我们可以区分开三种乌托邦⽴场:帝王式
的乌托邦思想,它主张强迫所有⼈都进⼊某⼀种样式的共同体;传教
⼠的乌托邦思想,它希望说服所有⼈都⽣活在某⼀种特殊的共同体之
中,但是不强迫他们这样做;存在主义的乌托邦思想,它希望某种特
殊样式的共同体将存在下去(将能够⽣存下去)尽管不⼀定能普遍
化,但那些希望按照它来⽣活的⼈们则可以这样做。存在主义的乌托
邦思想家能够全⼼全意地⽀持这种框架。各种不同梦想的拥护者在实
现这种框架时可以进⾏合作,尽管他们充分意识到相互之间的差别。
虽然传教⼠式的乌托邦思想家的追求是普遍的,但是他们也会联合起
来⽀持这种框架,并认为完全⾃愿地信奉他们所喜欢的样式是极为重
要的。然⽽,他们并不特别欣赏这种框架的另⼀个优点,即能够使众
多五花⼋门的可能性同时实现。另⼀⽅⾯,帝王式的乌托邦思想家只
要其他⼀些⼈与他们的意⻅不⼀致,就会反对这种框架。(当然,你
⽆法满⾜所有的⼈,特别是如果存在着这种⼈的话,即只要不是所有
⼈都满意,他们就不会满意。)既然任何⼀种特殊共同体都可以在这
种框架内部建⽴起来,所以它与所有的特殊乌托邦梦想都是相容的,
然⽽并不保证任何⼀种能得到实现。乌托邦思想家应该把这⼀点看做
是⼀种巨⼤的优点,因为他们的特殊观点要是处于其他乌托邦体制⽽
⾮⾃⼰的体制之下,就没有什么好下场了。
共同体与国家
这种框架的运⾏具有许多优点,⽽且⼏乎没有在极端⾃由主义梦
想中⼈们所发现的那些缺点。因为虽然⼈们有在各种共同体中进⾏选
择的充分⾃由,但是许多特殊共同体在内部则可以有许多限制,⽽这
些限制基于极端⾃由主义是⽆法得到辩护的:也就是说,如果这些限
制是由中央国家机构强加的,极端⾃由主义者就会谴责它们。例如,
家⻓制对⼈们⽣活的⼲预,对哪些书籍可以在共同体中传看的限制,
对性⾏为⽅式的限制等等。但是,这不过是以另⼀种⽅式指出,在⾃
由的社会⾥,对于哪些限制是政府不可以合法地强加给他们的,⼈⺠
可以达成契约。虽然这种框架是极端⾃由主义的和放任主义的,但是
在它内部的各个共同体却不必如此,⽽且也许在它内部的任何⼀个共
同体都不会愿意成为这样的。这样,这种框架的这些特性就不必渗透
于各个共同体之中。在这种放任主义的体系中,最终可能是这种情
况:虽然“资本主义”制度是被允许的,但是并不存在实际起作⽤的“资
本主义”制度;或者⼀些共同体有这种制度,⽽其他共同体则没有,或
者⼀些共同体有它的⼀部分,或者随你怎么想。 在先前各章中,我
们已经谈到过个⼈可以不接受某些安排的特殊规定。那么为什么我们
现在说在⼀个特殊的共同体中可以强加各种限制?这个共同体不是必
须允许它的成员可以不接受这些限制吗?不是这样的;⼀个很⼩的共
产主义共同体的创建者和成员可以完全正当地拒绝允许任何⼈不接受
平等的分担(权利和义务)即使有可能来这样安排。这不是⼀条普遍
原则:当这样做是可⾏的时候,每⼀个共同体或群体都必须允许内部
的弃权。因为有时候,这样的内部弃权本⾝会使这个群体失去所想望
的那种特性。这⾥存在着⼀个有趣的理论问题。⼀个国家或保护性机
构不可以在⼀个共同体与其他共同体之间强制实⾏再分配,然⽽诸如
基布兹(kibbutz)这样的共同体则可以在⾃⼰内部实⾏再分配(或者
再分配给别的共同体或外⾯的个⼈)。这样的共同体不必为它的成员
提供不接受这些安排的机会,只要他们仍然是这个共同体的成员。然
⽽,我已经论证过,⼀个国家应该提供这种机会;⼈⺠有权利不接受
国家的要求。正是在这⼀点上共同体与国家之间存在差别,⽽这种差
别是不是造成了另外⼀种差别,即强加某种样式给其所有成员的合法
性⽅⾯的差别?
⼀个⼈将接受⼀种不完美的⼀揽⼦交易(package)P(它可以是⼀
种保护安排、⼀种消费品或⼀个共同体)它⽐购买不同的⼀揽⼦交易
(⼀种完全不同的⼀揽⼦交易,或者带有某些变化的P)从总体上要更
好⼀些,⽽此时没有更好的、可以得到的、不同的⼀揽⼦交易值得他
付出⽐P更⾼的成本,其中包括说服⾜够多的其他⼈⼀起做成另外⼀种
⼀揽⼦交易的成本。⼈们认为,国家的成本分析就是这样考虑问题
的,从⽽允许内部的弃权。但是,由于两个原因,这不是故事的全
部。第⼀,单个共同体也能够以极⼩的(他可以愿意⽀付的)管理成
本来安排内部的弃权,尽管⽆需总是这样做。第⼆,国家不同于别的
⼀揽⼦交易,在别的⼀揽⼦交易中,个⼈⾃⼰⽆需承担不接受某种强
制规定的管理成本。其他的⼈必须出钱来仔细设计他们的强制安排,
以便使这些强制安排避开那些想拒绝它们的⼈。差别不完全在于可供
选择的共同体有许多,⽽国家则很少。即使⼏乎所有⼈都希望⽣活在
共产主义共同体中,以致不存在任何⾮共产主义的共同体,那么任何
⼀个特殊共同体也不需要(虽然⼈们希望它会)允许居⺠个⼈不接受
他们所承担的安排。单个拒绝者没有别的选择,⽽只能服从。其他⼈
并没有强迫他服从,⽽且他的权利也没有受到侵犯。他没有权利要求
其他⼈⼀起合作使他的不服从成为可⾏的。
在我看来,这种差别存在于⾯对⾯的共同体与国家之间的差别之
中。在国家中,⼈们知道有许多不服从的个⼈,但不⼀定直接⾯对这
些个⼈或者他们不服从的事实。即使⼈们觉得其他⼈的不服从是⼀种
冒犯,即使存在着不服从者这⼀事实让⼈痛恨并且使⼈感到不愉快,
但是这并不构成⼀种伤害,也没有使⼈们的权利受到侵犯。⽽在⾯对
⾯的共同体中,⼈们⽆法避免直接⾯对他们觉得受到冒犯的东⻄。在
直接的环境中,⼈们⽣活的⽅式受到了影响。
⾯对⾯的共同体与国家之间的这种区别与另外⼀种区别是平⾏
的。⼀个⾯对⾯的共同体可以在其成员共同拥有的⼟地上存在,⽽⼀
个国家的⼟地则不是被这样拥有的。这样,共同体作为⼀个团体有资
格来决定在它的⼟地上实⾏什么规章制度;⽽⼀个国家的公⺠则并不
共同拥有它的⼟地,从⽽⽆法以这种⽅式来规制它的使⽤。如果所有
拥有⼟地的不同个⼈⼀起协调他们的⾏动,并制定⼀种共同的规章制
度(例如,任何⼈如不把其收⼊的百分之n捐助给贫困者,则不可以居
住在这块⼟地上),那么就能够达到同国家通过相关⽴法⼀样的结
果。但是,既然这种⾏动⼀致的强度是由它最弱的⼀环决定的,即使
进⾏中等程度的抵制(这种抵制是完全合法的)那么要维持这样⼀种
⾏动⼀致的联盟也是不可能的,因为总会有⼀些讨好者做出背叛。
但是,有些⾯对⾯的共同体并不是处在共同拥有的⼟地上。在⼀
个⼩村庄⾥,⼤多数投票者是否可以通过针对某些事情的法令,⽽他
们觉得在公共街道上做这些事情是⼀种冒犯?他们是否可以⽴法禁⽌
裸体、私通、施虐狂(对⾃愿的受虐狂)或不同种族的夫妻在街道上
⼿拉⼿?任何私⼈所有者都可以随意为他的房地产规定⽤途。但是,
如何对待公共的⼤街,在这⾥⼈们⽆法轻易避免看到他们觉得受到冒
犯的景象?绝⼤多数⼈必须隐居于围墙之内以躲避冒犯的少数⼈?如
果多数⼈可以为公共场所中的可⻅⾏为确定界限,那么除了要求任何
不穿⾐服的⼈都不得出现在公共场所以外,他们是否还可以要求任何
不佩戴⼀种徽章的⼈都不得出现在公共场所,这种徽章证明他在这⼀
年期间已经把其收⼊的百分之n捐助给了贫困者,⽽这样做的理由是他
们看到有⼈不佩戴这种徽章(没有给予捐助)就觉得受到了冒犯?另
外,这种多数决定的权利是从哪⾥冒出来的?或者,是否存在任何“公
共的”场所或街道?(这⾥的某些危险,在第2章曾指出过,可以通过
第7 章的洛克式限制条款⽽得以避免。既然我并不清楚如何解决这些问
题,所以我在这⾥仅仅是把它们提出来⽽已。
变化的共同体
各个共同体可以拥有与这种框架之运⾏相容的任何特性。如果⼀
个⼈发现⼀个特殊共同体的特性与⾃⼰志趣不合,那么他不必选择在
它⾥⾯⽣活。这也适⽤于和有助于⼀个⼈来决定加⼈哪⼀个共同体。
但是让我们假设,⼀个特殊共同体在其特性⽅⾯正在出现变化,⽽且
正在变成⼀个⼈所不喜欢的共同体。“如果你不喜欢这⾥,请不要加
⼊”⽐“如果你不喜欢这⾥,请离开”更有说服⼒。⼀个⼈在某个共同体
中度过了其⽣命的⼤部分时光,深深扎根于此,结交了很多朋友,对
共同体做了许多贡献,这时选择收拾⼀下就离开是⼀种困难的决定。
对于这样⼀个共同体,⽆论是建⽴新的限制,还是废除旧的限制,或
是⼤⼤改变它的特性,都会在某些⽅⾯影响它的个别成员,就像⼀个
国家改变它的法律将会影响它的公⺠。这样,⼈们是不是将更不愿意
授权给共同体在决定他们内部事务⽅⾯以这样⼤的⾃由度?对他们强
加的限制是不是将会有更多的制约,⽽这些限制要是由国家强加的,
就会构成对个⼈权利的侵犯?⾃由的拥护者决不会认为,美国的存在
使沙皇俄国的⾏为合法化了。为什么在共同体的场合⾥事情就会有不
同呢?
有各种各样的治疗⽅法,我在这⾥只讨论其中的⼀种。任何⼈都
可以开创他们想望的、任何种类的(与这种框架之运⾏相容的)新共
同体,⽽其他任何⼈也都可以不进⼊它。(不可以基于家⻓制的理由
⽽排除任何共同体,也不可以强加⼀些更弱的家⻓制限制——例如强
制性的信息发布程序和等待期——来消除⼈们决策过程中的⼀些所谓
缺点。)改造已经存在的共同体则被认为是⼀件不同的事情。幅员⼴
阔的社会可以为共同体选择某种偏爱的内部结构(它尊重某些权利,
等等)⽽且可以要求共同体为这种结构的变化,为这些它愿意造成的
变化,以某种⽅式赔偿这个共同体中的持不同⻅解者。在描述完解决
问题的这种⽅法之后,我们看到它是不必要的。因为要达到同样的⽬
的,个⼈只需要在同他们进⼊的任何共同体所达成的协议(契约)之
明⽂条款中,包含这样⼀个条⽬,即对于⼀种特定结构(这种结构⽆
需符合社会所偏爱的规范)的偏离,任何成员(包括他们⾃⼰)都将
根据具体条件⽽得到这样的赔偿。(⼀个⼈可以把这笔赔偿⽤作离开
这个共同体的经费。
完全的共同体
在这种框架下,有⼀些群体或共同体将涵盖成员⽣活的所有⽅
⾯,尽管其成员⼈数有限。(我假定,并⾮所有⼈都愿意加⼊⼀个⼤
公社或公社联邦。)某些⽣活⽅⾯的某些事情涉及到每⼀个⼈,例如
每⼀个⼈都拥有各种不得侵犯的权利,都拥有各种不经他⼈同意则不
得跨越的边界。有⼀些⼈会觉得,这种对⼀些⼈⽣活的所有⽅⾯和所
有⼈⽣活的⼀些⽅⾯的涵盖是不够的。这些⼈想望⼀种双重的总体关
系,它既涵盖所有的⼈,也涵盖他们⽣活的所有⽅⾯。例如,所有⼈
在其所有⾏为(原则上任何⾏为都不可以排除)中都要表现出某种挚
爱、情感和乐于助⼈的意愿,所有⼈都⼀起从事某种共同的和重要的
事业。
让我们考虑⼀个篮球队的成员,他们所有⼈在打篮球时都⾮常专
注。(抛开他们想赢这⼀事实,尽管当⼀队⼈同另⼀队⼈相争时通常
都会产⽣这样的情感,但这是偶然的吗?)他们主要不是为钱⽽打
球。他们有⼀个基本的共同⽬标,并且每个⼈都要求⾃⼰服从这个共
同⽬标,⽽不在乎⾃⼰这样会得分更低。如果所有⼈都紧紧联系在⼀
起,⾏动⼀致地朝着⼀个共同⽬标前进,⽽每个⼈都把这个⽬标当做
他⾃⼰最重要的⽬标,那么博爱情感就会发扬光⼤。他们将变得团结
⽽不⾃私,他们将成为⼀个⼈。但是,篮球队员显然没有⼀种共同的
最⾼⽬标,他们有各⾃的家庭和⽣活。然⽽,我们还是可以想象这样
⼀个社会:所有⼈⻬⼼协⼒达到⼀种共同的最⾼⽬标。在这种框架
下,任何群体都能够这样联合起来,形成⼀种运动。但是,这种结构
本⾝是多元性的,它本⾝既不提供也不保证将会出现所有⼈⼀致追求
的某种共同⽬标。它会促使⼈们思考这样⼀个问题,即谈论“个⼈主
义”和(这个词被杜撰出来以对⽴于)“社会主义”是不是合适的。另外
也⽆需赘⾔,任何⼈都可以尝试把具有同样思想的⼈们联合起来,但
是,⽆论他们的希望和渴望是什么,任何⼈都没有权利把他们的统⼀
梦想强加给其余的⼈。
乌托邦的⼿段与⽬的
对“乌托邦思想”所提出的各种众所周知的反驳是不是也适⽤于我
们在本书中所展⽰的这种观念?众多批评的焦点或者是乌托邦没有讨
论达到它们的梦想的⼿段,或者是它们所讨论的⼿段⽆法达到它们的
⽬的。批评者特别反对这⼀点:乌托邦思想家通常相信,他们通过现
存社会结构内部的⾃愿活动就能够创造出新的条件并培育出他们的特
殊共同体。他们基于三个理由⽽相信这⼀点。第⼀,因为他们相信,
当某些⼈或群体的利益在于维持⼀种与理想不同的样式的时候(因为
他们在这种样式中占有⼀种特权位置,并且受益于这种现实样式的不
正义或缺陷,⽽这种现实样式在理想的样式中就会被消灭)这样,在
通过⾃愿活动实现理想样式的过程中,如果他们的合作是必需的,那
么这些⼈就能够被说服⾃愿地从事(违背他们利益的)⼀些活动,⽽
这些活动有助于产⽣理想的样式。通过论证和其他理性的⼿段,乌托
邦思想家希望说服⼈们相信这种理想样式是可欲的和正义的,⽽他们
独有的特权是不正义的和不公平的,从⽽使他们采取不同的⾏动。第
⼆,这些批评者继续说,乌托邦思想家相信,即使现存社会的框架允
许那些没有从现实社会的缺陷和不正义中受益的⼈⼀起从事⾃愿的活
动,⽽这些活动将⾜以给这个社会带来巨⼤变化,那么这些其特权受
到威胁的⼈也不会主动地、暴⼒地强⾏⼲预,以粉碎这些实验和变
化。第三,批评者断⾔,乌托邦思想家天真地认为,即便不需要这些
特权者的合作,即便这些⼈放弃对这种过程的暴⼒⼲预,在⾮常不同
的外部环境中,⽽这种环境通常对这种实验的⽬标是抵触的,也有可
能通过⾃愿合作进⾏这种特殊的实验。⼩⼩的共同体如何能够抵抗整
个社会的挤压?这些孤⽴的实验不是注定要失败吗?关于最后⼀点,
我们在第8章已经看到,⼀个⼯⼈控制的⼯⼚如何能够在⼀个⾃由社会
⾥建⽴起来。概括起来要点在于:在⼀个⾃由社会⾥,通过⼈们的⾃
愿⾏为,存在着实现各种微观局势的⼿段。⼈们是否愿意采取这些⾏
为则是另外⼀回事。然⽽,在⼀个⾃由社会⾥,通过这样⼀种⾃发的
过程,任何⼴泛的群众⾰命运动都有可能达到它的⽬的。随着越来越
多的⼈们了解它如何运作,就会有越来越多的⼈希望参与进来或者⽀
持它。因此,它会成⻓壮⼤,⽽⽆需强迫所有⼈、多数⼈或任何⼈进
⼊这种样式。
即使这些反驳都不成⽴,⼀些⼈还是认为⼈们的⾃愿⾏为是不可
信任的,认为⼈们现在是如此腐败,以致他们不会⾃愿与实验合作,
来建⽴正义、美德和美好⽣活。(即使他们确实愿意这样做,这种实
验也只有在⼀个完全⾃愿的环境中才能成功,或者在某种现实环境中
才能成功。)另外,只有他们不是腐败的(在他们不腐败以后)那么
他们才(将)会合作。所以,这个论证继续进⾏,必须强迫⼈们按照
良好的榜样来⾏动,⽽试图把他们领上坏的⽼路的那些⼈则必须保持
沉默。 这种观点值得深⼊讨论,但在这⾥⽆法进⾏。既然这种观点
的提议者⾃⾝显然也是难免犯错误的,所以⼤概不会有⼈愿意给予或
容许他们拥有为扑灭他们认为是腐败观点所必需的专制权⼒。我们所
想望的是这样⼀种社会组织,它对于远⾮理想的⼈们是最佳的,对于
那些更优秀的⼈们也是最佳的,⽽且⽣活在这种社会组织⾥本⾝就会
使⼈们变得更好和更接近理想。我们同托克维尔(Tocqueville)—样相
信,⼈们只有是⾃由的,才会发展出并运⽤⾃由⼈所具有的美德、能
⼒、责任感和判断⼒,是⾃由促进了这种发展,⽽且,只有是⾃由
的,⽬前⼈们才不⾄于如此腐败,以致有可能构成⼀种例外情况,⽽
这种⾃愿的框架就成为解决问题的关键所在。
对于乌托邦传统的作者在⼿段问题上的观点,不管这些批评是多
么正当,我们都并不假定,⼈们能够⾃愿放弃⾃⼰的特权地位,⽽这
些特权地位的基础是对其他⼈的⽣活进⾏直接的⾮法⼲预或通过政府
进⾏的⾮法⼲预;我们也不假定,⾯对⼈们的可准许的⾃愿⾏为,⽽
他们在这些⾏为中拒绝再让⾃⼰的权利受到侵犯,那些其⾮法特权受
到威胁的⼈会平静地袖⼿旁观。我确实不想在这⾥讨论,在这样的环
境中,可以合法地做什么事情,以及什么策略是最好的。读者很难对
这样的讨论发⽣兴趣,除⾮他们接受了这种极端⾃由主义的框架。
对于乌托邦传统的作者之特殊⽬的以及他们所描述的特殊社会,
已经产⽣了许多特殊的批评。但是有两种批评看起来对所有乌托邦作
者都是适⽤的。
⾸先,乌托邦思想家想据某种详细的计划来通盘改造整个社会,
⽽这个计划是预先形成的⽽且以前也没有与其近似的。他们把⼀个完
美的社会看做⾃⼰的⽬标,从⽽他们描述了⼀个静⽌的和僵化的社
会,这个社会没有变化或进步的机会和期望,它的居⺠⾃⾝也没有机
会选择新的样式。(因为如果变化是⼀种更好的变化,那么先前的社
会状态由于是可以超越的,就不是完美的了;如果变化是⼀种更坏的
变化,那么先前的社会状态由于允许退化,也不是完美的了。此外,
变化若是不好不坏的,那⼜有何必要)
其次,乌托邦思想家假定,他们所描述的社会将会运⾏良好⽽不
会出现问题,社会机制和制度将如预计的那样发挥功能,⽽且⼈们也
不会按照某些动机和利益来⾏动。他们或者漠然忽视了某些明显的问
题,⽽这些问题是任何⼀个具有社会经验的⼈都会碰到的,或者对这
些问题将如何得以避免或克服,做了最疯狂的乐观假定。(这种乌托
邦传统是最⼤⼀最⼤化的。)
我们对这种社会内部每个特殊共同体的特性就不详加论述了,⽽
且我们设想,这些作为社会组成部分的共同体之性质和构成是随时间
推移⽽变化的。任何⼀个乌托邦作者实际上都没有确定他们的共同体
的全部细节。既然关于这种框架的细节应加以确定,那么我们的程序
与他们的程序有何不同?他们希望预先确定全部重要的社会细节,⽽
没有确定的只是⼀些⽆关紧要的细节,他们或者对这些细节不太在
乎,或者这些细节不涉及重要的原则问题。⽽在我们看来,各种共同
体的性质是⾮常重要的,这些问题是如此重要,以致它们不应该由任
何⼈来替别⼈加以解决。然⽽,我们是否希望详细描述这种框架的性
质,⽽这种性质在特征⽅⾯是固定的和不可改变的?我们是否假定这
种框架将运⾏良好⽽没有问题?我确实希望描述这样⼀种类型的框
架,即它为各种各样的实验留有⾃由。 但是,这种框架的全部细节
将不会被预先确定下来。(这样做⽐预先设计⼀个完美社会的细节会
更容易⼀些。)
我并没有假定,关于这种框架的所有问题都解决了。让我们在这
⾥试举⼀⼆。关于中央权威(或保护性社团)所扮演的⾓⾊存在着问
题:这种权威如何被选出来,此外,如何保证这种权威做并且只做被
期望去做的事情?在我看来,它的主要⾓⾊是确保这种框架的运⾏
—— 例如,防⽌⼀些共同体侵犯和掠夺别的共同体以及它们的⼈员和
财产。另外,它将以某种合理的⽅式来裁决共同体之间的冲突,⽽这
种冲突是它们⽆法以和平⽅式加以解决的。什么是这样⼀种中央权威
的最好形式,我不希望在这⾥探讨这个问题。如果某种形式不是永久
固定的,⽽是为细节的改善留有空间,那么它看来是可取的。我在这
⾥略去了⼀些困难⽽重要的问题,即如何对中央权威进⾏有⼒的控
制,以使其履⾏适当的功能,因为我对于联邦、邦联以及权⼒的分
散、牵制和制衡等⽅⾯的权威⽂献,没有什么特别的补充。 我们已
经提到过,乌托邦思想中,⼀个始终存在的成分是这样⼀种感觉:存
在着某些原则,它们⾜够明显,以致能为所有具有善良意志的⼈们所
接受;它们⾜够确切,以致能在特殊情况中提供明确⽆误的指南;它
们⾜够清晰,以致所有⼈都会明⽩它们的指⽰;它们⾜够全⾯,以致
能涵盖实际发⽣的所有问题。既然我并不假定存在着这样的原则,所
以我也不假定政治领域⾏将消亡。政治机构的细节以及如何对它进⾏
控制和限制的细节是如此凌乱,以致难以把它们纳⼊到⼈们对⼀种简
单漂亮的乌托邦⽅案的希冀之中。
除了裁决共同体之间的冲突,中央权威或机构还有其他的任务,
例如,强制实⾏个⼈离开⼀个共同体的权利。但是,如果有理由认为
⼀个⼈对其所希望离开的共同体的其他成员⽋下某种债务,那么问题
就出现了:例如,他是按照这样⼀种明确协议由他们付钱⽽接受教育
的,即他只在这个家乡共同体(home community)使⽤他学来的技术
和知识。或者,他已经赋有某种家族义务,⽽他离开这个共同体就背
弃了这种义务。或者,要是没有这些牵累,他就希望离开。他能够从
⾃⼰⾝上拿掉什么呢?或者,他希望⾃⼰犯了某种应加以惩罚的罪过
以后再离开,⽽共同体会因为这种罪过⽽惩罚他。显然,这些原则是
极其复杂的。⼉童提出了甚⾄更为困难的问题。必须以某种⽅式保
证,⼉童应被告知这个世界⾥⼀系列选择对象的信息。但是,这个家
乡共同体也许把这件事情看做是⾮常重要的:不要向他们的孩⼦透露
这种信息,在⼀百英⾥远的地⽅有⼀个在性⾏为⽅⾯极为⾃由的共同
体,以及诸如此类的信息。我提及这些问题,既是为了表明关于框架
的细节所需要进⾏的⼀些零散思考,也是为了澄清我并不认为它的性
质现在就能够被最终确定。
即使这种框架的细节⽆法确定,但是对它就没有某种严格的限
制,某种不可改变的限制吗?它是否有可能转换为⼀种⾮⾃愿的框
架,⽽这种⾮⾃愿的框架允许强⾏排除各种各样的⽣活⽅式?如果能
够设计出⼀种⽆法变为⾮⾃愿框架的框架,我们会希望把它设计出来
吗?如果我们设计出这种永远⾃愿的普遍框架,我们是不是在某种程
度上⼀笔勾销了其他可能的选择?我们是不是正在事先说,⼈们不能
选择过某种⽅式的⽣活;我们是不是正在设定⼀种⼈们可以移动的严
格范围,这样就犯了静态乌托邦思想家常犯的错误?关于个⼈可与之
进⾏对照的问题是:
⼀种⾃由制度是否允许⼀个⼈把⾃⼰卖为奴⾪。我相信它会允
许。(其他作者不同意。)它也允许⼀个⼈承诺永远不使⾃⼰涉⼊这
样的交易。但是,个⼈可以为⾃⼰选择某种事情,⽽任何⼈都不可以
为别⼈选择。只要认识到,这种固定不变仅仅存在于⾮常普遍的层⾯
上,⽽它所允许的特殊⽣活和共同体则是极其多样的,那么答案就
是,“是的,这种框架应该被固定为⾃愿的。”
但是请记住,任何个⼈都可以约定使⾃⼰接受任何特殊的约束,
⽽且也都可以利⽤这种⾃愿的框架约定⾃⼰不受它的约束。(如果所
有个⼈都要这样做,那么这种⾃愿的框架要等到下⼀代才会运⾏,那
时他们会达到法定年龄。)
乌托邦最终会怎样
“好,它最终的结果究竟会是什么样的?⼈们在什么⽅向上竞相发
展?共同体的规模将会有多⼤?会有⼀些⼤城市吗?规模经济将对共
同体的⼤⼩产⽣怎样的影响?所有共同体都将是地理上的,或者是否
会有许多附属的社团?⼤部分共同体是否都会追求特殊的(然⽽多样
性的)乌托邦梦想,或者,许多共同体本⾝就是开放的,并不受这种
特殊梦想的激励?”
我不知道如何回答这些问题,⽽且,对于在这种框架下不久的将
来会发⽣什么,我只能猜测,但你不应该对我的猜测感兴趣。⾄于⻓
期趋势,我则不打算去猜。
“ 所以,这就是所要达到的全部结果:乌托邦是⼀个⾃由的社
会?”乌托邦还不是⼀个实现了这种框架的社会。因为谁能相信这种框
架建⽴起来10分钟以后,我们就会拥有乌托邦?事情与现在⽐没有什
么差别。值得⼤书特书的是那些⻓期以来从许多⼈的个⼈选择中⾃发
成⻓起来的东⻄。(并⾮这个过程的每个特殊阶段都是我们所有⼈希
望达到的最终状态。这种乌托邦过程代替了其他静态乌托邦理论的乌
托邦最终状态。)许多共同体将获得许多不同的特性。只有⼀个傻
⽠,或者⼀个预⾔家,才会试图预⾔这些共同体的范围、限制和特
性,⽐如说这种框架运⾏150年以后的共同体。
我既不想当傻⽠也不想当预⾔家,让我们强调这⾥所展⽰的乌托
邦观念的双重性质来结束探讨:存在着这种乌托邦的框架,以及在这
种框架内部存在着特殊的共同体。在我们看来,⼏乎所有的乌托邦⽂
献都关⼼这种框架内部特殊共同体的特性。我没有对作为组成部分的
共同体提出某种特殊描述,这⼀事实并不意味着,(我认为)这样做
是不重要的、⽐较不重要的或者令⼈不感兴趣的。怎么会是这样呢?
我们就⽣活在特殊的共同体之中。正是在这些特殊的共同体中,⼈们
关于理想社会或美好社会的⾮帝王式梦想才能得以提出和实现。让我
们去这样做正是这种框架的⽬的所在。没有这样的梦想——这些梦想
促进和激励创造出各种带有特殊可欲性质的特殊乌托邦,这种框架就
会没有⽣命。把众⼈的特殊梦想结合起来,这种框架就能够使我们得
到所有可能世界中最好的世界。
这⾥所论述的这种⽴场总体上反对以详细的⽅式预先设计—种所
有⼈都⽣活于其中的共同体,然⽽它同情⾃愿的乌托邦实验,并为这
种实验提供它能在其中繁荣发展的背景。这种⽴场是属于乌托邦阵
营,还是属于反乌托邦阵营?我很难回答这个问题,但这种困难⿎励
我认为,这种框架涵括了这两种⽴场的优点和优势。(如果它反倒是
慌慌张张地把这两种⽴场的错误、缺点和短处结合在⼀起,那么⾃由
和开放的讨论之过滤过程将会使之得到澄清。)
乌托邦与最低限度的国家
我们已经描述过的乌托邦框架相当于最低限度的国家。这⼀章的
论证独⽴于第⼀部分和第⼆部分的论证(⽽且这⼀章的论证也是成⽴
的)并从另外⼀个⽅向汇聚于同⼀结果,郎最低限度的国家。在本章
我们的讨论中,我们并没有把这种框架当做不同于最低限度国家的东
⻄,⽽且我们也没有明显依赖我们早先关于保护机构的讨论。(因为
我们需要两条独⽴的论证路线汇聚在⼀起。我们不需要使我们在这⾥
的讨论与我们早先关于⽀配性保护机构的讨论配合得严丝合缝,但要
指出这⼀点,即⽆论⼈们关于中央权威(以及対它的控制)的作⽤达
成什么结论,都会严重影响这种保护机构的(内部的)形式和结构,
⽽他们愿意成为这种保护机构的委托⼈。
在第⼀部分,我们证明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在道德上是合法的;
在第⼆部分,我们证明任何更多功能的国家都⽆法得到道德上的辩
护,任何更多功能的国家都(将)会侵犯个⼈的权利。我们现在看
到,这种在道德上得到赞成的国家,这种道德上唯⼀合法的国家,这
种道德上唯⼀可以容忍的国家,正是能够最好地实现⽆数梦想家和幻
想家之乌托邦追求的国家。它保留了我们能够从乌托邦传统中保持下
来的所有东⻄,⽽对这种传统的其余部分则⾤取开放态度留给我们个
⼈来追求。现在请我们回忆⼀下本章开始时提出的问题:这种最低限
度的国家,这种乌托邦的框架,它不是⼀种⿎舞⼈⼼的梦想吗?
这种最低限度的国家把我们当做不可侵犯的个⼈,不可以被别⼈
以某种⽅式⽤作⼿段、⼯具、器械或资源的个⼈;它把我们当做拥有
个⼈权利的⼈,并带有由此构成的尊严。它通过尊重我们的权利来尊
重我们,允许我们单独地或同我们愿意的⼈在⼀起,在我们能⼒所及
的范围内,在拥有同样尊严的其他个⼈的⾃愿合作的帮助下,来选择
我们的⽣活,来实现我们的⽬的和我们的⾃我观念。任何国家或由个
⼈组成的团体怎么敢做得⽐这更多。或许更少。
⼀个在道德上真正中⽴的国家,⼀个除了维持法律和秩序以外并
1. “
不偏爱任何价值的国家,根本不会得到维持⽣存所需的忠诚。⼀
名战⼠可以为⼥王和国家牺牲他的⽣命,但是却⼏乎不会为这种
最低限度国家牺牲他的⽣命。⼀名警察,如果他相信⾃然法以及
永恒的正确和错误,那么他可以同⼀个武装暴徒进⾏殊死搏⽃,
⽽如果他把⾃⼰当作⼀个相互保护和保险协会的雇员,⽽这个协
会是⼀些精明的个⼈通过谨慎的契约建⽴起来的,那么他就不会
这样做。某些理想对于⿎舞这些⼈来说是必需的,⽽没有这些⼈
的合作,国家就不会存在下去。”卢卡斯(J.R.Lucas),《政
治学原理》,⽜津:克拉仁顿出版社,1966年,第292⻚。卢卡斯
为什么假定最低限度国家的雇员不能献⾝于它所保护的权利呢?
2. 在最好的可能世界的观念中,存在着模凌两可之处。与决策理论
家所讨论的不同决策准则相对应的是制度设计的不同原则。谈论
制度设计以使骑在⼈们头上的坏⼈⽆法做出伤害,谈论牵制和平
衡,这可以被解释为是由最⼩ — 最⼤化原则引起的,或者更准确
地说,师出于作为⼀种不⼗分严格的原则的最⼩ — 最⼤化考虑。
(肯尼斯·阿罗和利奥尼德·霍维奇:“⽆知条件下进⾏决策的⼀种
最佳准则”,载于《经济学 的不确定性和预期》,卡特和福特编,
新泽⻄州克⾥福顿:奥古斯图 — 凯利公司,1972年,⻅第1—11
⻚。)已经考虑过这件事情的所有⼈都同意,最⼤ — 最⼤化原则
(这种原则选择具有许多可能后果的⾏为,其中⼀种后果⽐任何
其他可能⾏为的任何可能后果都更好)是⼀种不够谨慎的原则,
⼈们⽤它来设计制度是愚蠢的。任何社会,如果其制度充满了这
样的盲⽬乐观,则必败⽆疑,或者⾄少,这种制度的⾼度⻛险使
社会太危险了,以致⽆法选择在它⾥⾯⽣活。
但是⼀个社会要是没有按照最⼤ — 最⼤原则制定其制度,它就⽆
法达到⼀个最⼤ — 最⼤化社会所能够达到的⾼度(如果事情顺利
的话)。哪⼀种社会可能是最好的?按照制度设计的“最好”原则
(它体现为预防坏事发⽣的某些保护措施,⼆其代价是使⼀些好
事更难以迅速办成),或者使事情最终变得最好的可能原则之
⼀:最有利的不测事情能在这种最⼤ — 最⼤化社会中实现吗?也
许任何⼈的乌托邦观念都不⾜以说明这个问题应如何加以回答。
乌托邦的这⼀⾯,在这⾥令我们感兴趣的问题,是制度设计的最
好原则。(也许,就其并⾮意味着从头开始创造基本制度是可能
的或可欲的,我们应该谈论制度评价的原则,⽽⾮制度设计的原
则。)
3. 我的最好世界不是你的最好世界,这在某些⼈看来,说明我们当
中⾄少有⼀些⼈是腐化堕落的。⽽且,在他们看来,这并不令⼈
惊讶,因为我们不是在乌托邦⾥⻓⼤成⼈的。所以如何能够期望
我们成为它的完美居⺠?这样,乌托邦作品⼗分强调各种各样塑
造年轻⼈的过程。只有这样的⼈才能后发现乌托邦。到底他们与
我们有多⼤差别?⼤概,⼀段短暂美好的历史将把诸如我们这样
的⼈变成诸如他们那样的⼈。乌托邦式我们孙辈⾏将⽣活的地
⽅。⽽且,两代之间的沟不算宽,⾜以使我们幸福地看到我们是
同⼀家庭的成员。⼈们⽆需加以改造。对他们的乌托邦的模仿不
会这样开始:“⾸先我们开始进化,⽽后……”或者“⾸先我们开始
像⻄红柿⼀样在地上爬⾏,然后……”
4. 我⽤“理性的”或者“理性的⽣物”来简称拥有这些性质的存在物,⽽
根据这些性质,⼀个存在物拥有⼈类所拥有的所有权利。我在这
⾥并不打算谈论这些性质是什么。关于这个问题,第3章中有⼀些
简要的导⾔性评论。
5. 在⼀个详细的注释⾥,我们必须考虑是否有可能存在这样⼀个亚
组S,它仍然留在A⾥,因为S的成员⽆法再他们之间利益分配的具
体问题上达成⼀致,或者是否有可能存在许多重叠着的亚组S,⽽
它们之间复杂的相互作⽤(⼀个⼈应该进⼊哪个亚组?)使所有
⼈都留在A⾥。
我们所陈述的条件与游戏的内核观念有关。⼀种分配能被由⼀些
⼈组成的联盟S所阻挠,如果在S的成员中间存在另外⼀种分配的
话,⽽这种分配对他们更有利,并且S的成员能够不顾其他⼈(不
顾S的其余⼈员)来实⾏这种分配。游戏的内核由所有这些分配构
成,⽽它们不能被任何联盟所阻挠。在⼀个经济体中,这种内核
正好相当于消费者所得到的这些分配,以致消费者的任何亚组都
⽆法通过在⾃⼰之间重新分配资产来改善每⼀个成员的地位,⽽
不顾这个经济体中的其他消费者。位于内核⾥的每⼀种分配都是
帕累多—最佳,这是⼀种微不⾜道的后果;竞争性市场中的每⼀
种均衡分配都位于这种内核之内,这则是⼀个有趣的定理。另
外,对位于内核的每⼀种分配来说,都存在着⼀个带有最初商品
分配的竞争性市场,⽽这种竞争性市场产⽣出均衡的分配。
对于这些结果,以及在证明这些定理所必需的条件⽅⾯的轻微变
化,⻅吉拉德·德伯鲁和赫伯特·斯卡夫(Gerard Debreu and Herbert
Scarf)“关于经济体之内核的⼀个有限定理”,《国际经济评
论》,1963年第3期;罗伯特·奥曼(Rob–ert Aumann),“带有交
易者连续体的市场”,《计量经济学家》,1964年;以及(对于⼀
种⾮空的内核之充分条件的⼀种陈诉)赫伯特·斯卡夫的“⼀种多⼈
游戏的内核”,《计量经济学家》,1967年。这些⽂章引发了范围
更⼴的⽂献。⻅肯尼斯·阿罗和弗兰克·哈恩(Frank Hahn)《普遍
竞争性分析》,旧⾦⼭:霍尔登–戴公司,1971年。既然他们所达
到的结果对我们的情况也有⽤。与这种可能世界模型有关的其他
有⽤的、给⼈以启发的材料的⼀个纲要是吉拉德·德伯鲁的《价值
理论》,纽约:威利公司,1959年。不幸的地⽅在于,我们的可
能世界模型在某些⽅⾯⽐这些相关研究是更为复杂的,从⽽不能
直接照搬这些研究结果。
6. 供应永远是有限的这个假定“在⼀种纯粹交换经济中是没有什么根
据的,因为每个⼈都有⼀些存货以备交易。在⽣产发⽣于其中的
经济中,这种事情就更不明确了。在某⼀任意给定的价格⽔平
上,⽣产者发现提供⽆限多的供应是有利可图的,⽽要实现他的
计划,显然将会同时使他对某种⽣产要素产⽣⽆限多的需求。这
样的形势显然与均衡是不相容的,但是,既然均衡⾃⾝在这⾥是
否存在还是⼀个问题,所以这种分析必然是极其微妙的。”肯尼斯·
阿罗,“经济均衡”《社会科学国际百科全书》第4卷,第381⻚。
7. ⻅约翰·罗尔斯《正义论》⿇省剑桥:哈佛⼤学出版社,1971年,
第9 章第79节“社会联合的观念”,以及艾因·兰德(Ayn Rand)的
《地球战栗》(Atlas Shrugged),纽约:兰顿书屋,1957年,第三
部分,第1和第2章。
8. ⻅理查德。利普塞和凯尔⽂·兰卡斯特(Richard Lipsey and Kelvin
Lan- caster)“次优的普通理论”《经济研究评论》1956年12⽉号,
这篇⽂章引发出⼤量的相关⽂献o
9. 为了不偏离这⾥的论证线索,⽽这种论证线索独⽴于本书的头两
个部分,我不在这⾥讨论⽀持个⼈⾃由的道德论证。
10. 对⽐约翰·罗尔斯的《正义论》,第63节,注释11。罗尔斯以后的
著作将在多⼤程度上进⾏修订以把这点考虑在内,这是不清楚
的。
11. 塔尔蒙(J.L.Talmon)讨论了⼀些以这种强制为基础的理论,
⻅《威权主义⺠主的起源》,纽约:诺顿公司,1970年,以及
《政治救世主义》,纽约:布拉格公司,1961年。
12. 我(或你)所认识的任何⼈或任何群体都⽆法为社会提供合适
的“蓝图”(更不相信按照它去这样做了),⽽组成这个社会的存
在物⽆论从单个还是从⼈际之间来讲都像他们⾃⼰⼀样是复杂
的。“事实上,对于迄今已被描述过得任何⼀种乌托邦,任何⼀个
精神健全的⼈在任何条件下都不会同意到它⾥⾯去⽣活,如果他
有可能逃避的话”。亚历⼭⼤·格雷,《社会主义传统》,纽约:哈
伯–劳公司,1968年,第63⻚。按照这种观点,对于希望根据⼀种
模式来全⾯改造社会的群体来说,不把这种模式说得详细明⽩,
以便使我们不知道事情在变化以后会如何,这在战略上是精明
的。(“没有蓝图”。)追随者的⾏为时不好理解的,但是,也许
蓝图越模糊,每个⼈就越可能假定,所计划的和将发⽣的事情正
好是他想要的东⻄。
13. 请对⽐:“由⼈类居住的这个世界并不是上帝所创造的头⼀批东
⻄。在我们的世界以前,他创造了⼀系列世界,但是他把它们全
都毁掉了,因为他对它们全都不满意,直到他创造出了我们的世
界。”路易斯·⾦斯伯格.(LouLs Ginsburg),《圣经的传奇》纽约:
⻄蒙-舒斯特公司,1961年,第2⻚。
过滤⽅法的整个题⽬,其中包括确定性过滤⽅法和随机性过滤⽅
法,以及它们对于不同任务所具有的差别,都是⾮常令⼈感兴趣
的。据我所知,关于最佳过滤装置(相对于其任务)以及它们的
特征,还没有任何详细的理论。⼈们会期望,在开始建构这样的
⼀般理论时,关于进化(以及进化论本⾝)之数学模型的作品会
是有⽤的和有启发性的。⻅莱温廷(R.C,Lewontin)“进化与博
弈论”《理论⽣物学杂志》1960年;霍华德莱⽂(Howard
Levene):“基因多样性与环境多样性:数学⽅⾯”载于《第五次伯
克利专题研讨会》第4卷,以及其中所引的参考书⽬;克罗和⾦姆
拉(Crow and Kimura):《种族遗传学理论导论》纽约:哈琯-劳公
司,1970年。
作为另外⼀种说明,请考虑基因⼯程的问题。许多⽣物学家倾向
于认为,问题在于设计,⽽这种设计规定最好的⼈是什么样的,
以便⽣物学家能够把他们制造出来。因此他们为这样的问题⽽感
到忧虑:应该制造什么样的⼈,以及谁将控制这个过程。他们并
不想考虑这样⼀种体系,(也许是因为这会降低他们⾝份的重要
性,在这种体系中,他们管理⼀个“基因超市”⽽这个“基因超市”能
满⾜未来⽗⺟(在某些道德限制内)定制孩⼦的需要。他们也不
想看到,⼈们的选择集中于为数不多的⼏种类型的⼈,如果确实
存在这样的集中的话。这种超市体系具有巨⼤的优点,它在确定
未来⼈们的类型时不包含任何集中的决定。如果担⼼某些重要的
⽐例会发⽣变化,例如男⼥⽐例,那么政府可以要求对基因操纵
进⾏管制以符合某种⽐例。为了简单起⻅,让我们设所希望达到
的⽐例是1 : 1,医院和诊所(起码作为⼀种登记制度)可以被要求
对希望要孩⼦的夫妻进⾏配对,⼀对想要男孩的夫妻要配上⼀对
想要⼥孩的夫妻,然后再帮助双⽅实现他们的愿望。如果想要某
种性别孩⼦的夫妻更多,那么他们可以付钱给别的夫妻以配上⼀
对,从⽽⼀个市场就会发展起来,⽽对下⼀个孩⼦的性别毫不在
乎的那些⼈可以从中获得经济利益。在⼀种纯正的⾃由主义制度
中,要想维持这样⼀种宏观⽐例,看来是⾮常困难的。在这种制
度⾥,或者⽗⺟们赞助建⽴⼀种监视近来出⽣情况的信息服务系
统,以了解什么性别出现供应短缺(从⽽在以后的⽣活中有更多
的需求)并据此来调整他们的⾏为,或者感兴趣的⼈捐助⼀笔资
⾦,以便提供奖⾦来维持性别⽐例,或使这种⽐例达到1 : 1,这样
新的家庭和社会形式将随之发展起来。
14. 对于某些作家,在他们认为他们已经把所有事情都想好并开始把
它们记下来以后,最令⼈感兴趣的地⽅菜显现出来。在这个阶
段,有时在观点⽅⾯会发⽣变化,或者认识到,他们必须写的是
⼀些不同的东⻄(在写之前,这些东⻄被认为是附属的、浅显的
题⽬)。⼀个计划(即使是⼀个已经写下来的计划)与其在具体
社会⽣活⾥的实⾏之间的差别是多么⼤呀。
15. 关于⼀个类似过滤系统之运⾏和优点的富有启发性讨论,⻅F .A
.哈耶克《⾃由宪章》,芝加哥:芝加哥⼤学出版社,1960年,
第2和第3章。⼀些乌托邦的努⼒在某种程度上与此符合“(犹太⼈
在巴勒斯坦共同定居点的起源的⾮教条主义特征)也决定了它们
在所有实质⽅⾯的发展。新的形式和新的中间形式⼀直在不断地
分化——完全⾃由地。每个定居点都在特殊的社会和精神需要重
成⻓起来,正如它们显露的那样——安全⾃由地,⽽且甚⾄在最
初的阶段,每个定居点都获得了它⾃⼰的意识形态——完全⾃由
地,每⼀个都极⼒宣传⾃⼰、扩展⾃⼰并建⽴它合适的范围——
全部都是完全⾃由地。各种形式的每个倡导者拥有他的发⾔权,
每⼀种形式的赞成意⻅和反对意⻅都得到了坦率和激烈辩论……
在不同的时期和不同的形势下以这种⽅式产⽣出来的各种形式和
中间形式代表了不同类型的社会结够……不同的形式与⼈们的不
同类型相对应……正如新的形式是从原始的卡布扎(Kvuza)分发
出来的那样,新的形式也是从原始的查鲁兹运动(Chaluz)分化出
来的,⽽两者都拥有⾃⼰独特的存在⽅式,两者都需要⾃⼰特殊
的实现……”⻢丁·布伯(Martin Bubei),《午托板的道路》,纽
约:⻨克⽶兰公司,1950年,第145—146⻚。
这⾥所说的⼈们不需要试图发现最好的可能共同体;他们可以尝
试仅仅改善⾃⼰的的处境。然⽽,⼀些⼈可以有意识地设计和使
⽤过滤过程,来过滤他们的选择,已达到他们(暂时地)认为是
最好的共同体。⽐较卡尔·波普尔(Karl Pop-per)对科学⽅法之过
滤过程的解释,⽽科学⽅法是由意识使⽤的,以期达到更接近于
真理,⻅《客观知识》,纽约:⽜津⼤学出版社,1972年。既然
⼀些参与过滤过程(或平衡过程)的⼈将把达到最终⽬的作为⼀
种⽬标,⽽其他⼈则不是这样,那么我们就应该仔细推敲看不⻅
的⼿的过程之观念,以适应各种情况。
16. ⻅本杰明·扎布罗基(Benjamin Zablocki)《欢乐的共同体》,巴
尔德摩:企鹅丛书,1971年。
17. 关于近来的报道,⻅海姆·巴凯(Haim Barkai)“基布兹:⼀种微
观的社会主义实验”,载于《以⾊列、阿拉伯国家和中东》,欧⽂·
豪和卡尔·⼽斯曼(Irving Howe and Carl Gershman)编,纽约:矮
脚鸡丛书,1972年。
18. 对于达到⼀种可欲的或最好的社会,这种框架不是唯⼀可能的过
滤过程(虽然我并不认为其他的过滤过程在如此⼤的程度上具有
这种特殊的相互作⽤优点),所以,过滤过程普遍地优于设计⽅
法,这并不构成⼀种对它的单独证明。
19. 也就是说,我们认为,如果我们碰到某个特俗原则的⼀组例外之
单个成员,那么我们通常(虽然没有必要总是)能够识别出它是
⼀个例外,即使它并不符合我迄今能够提供的关于例外的任何描
述。⽽对这种特殊情况并且认识到它是原则的⼀种例外,通常使
我们提供⼀种关于这种原则之列外的新明确标记,但(我们认识
到)它还是不能标记处所有的例外。⼀个⼈做出了特殊的道德判
断,然⽽却不能陈述出他确信没有例外的道德原则,关于这种⼈
的道德观点的⼀种可能结构的讨论,⻅我的论⽂“道德复杂性与道
德结构”,《⾃然法论坛》,1968年,第1—50⻚。
20. 我说⼏乎所有乌托邦思想家以及⼏乎所有特殊的乌托邦梦想,是
因为⼀些具有武⼒和统治性质的“乌托邦思想家”是不可接受的,
⽽且与他们也是⽆法相容的。
21. 我说“⼤多数乌托邦思想家”,是由于下⾯这种可能的⽴场:
1. 样式P不仅对于不腐败的⼈是最好的,⽽且对于腐败的⼈也是
最好的。
2. 然⽽,腐败的⼈不会⾃愿选择⽣活在样式P下⾯。
3. 另外,没有办法使不腐败的⼈在我们以及我们的社会中涌现
出来,这是⼀个不幸的的经验事实。
4. 因此,我们⽆法得到这样⼀种局势,⼤多数⼈希望⽣活在样
式P下⾯。
5. 所以,既然P对所有⼈(腐败的和不腐败的)都是最好的样
式,那么它就应该持续地和永久地强制实⾏。
22. 许多⻘年⼈崇尚与⾃然“和谐⼀致”,希望“顺其⾃然”和不要强迫实
物违反其⾃然倾向,但却为计划经济观点和社会主义所吸引,⽽
敌视均衡和看不⻅的⼿的过程,这是奇怪的。
23. 我们在这⾥谈到了共同体的移⺠问题。我们应该指出,基于个⼈
理由或者由于适⽤于他的⼀般限制,⽽设置这些限制是为了保持
⼀个共同体的特殊性质,某个⼈可能被拒绝进⼊他希望加⼈的共
同体。
24. 虽然发⽣于不同外部环境中的实验室可以允许的,也具有成功的
可能性,⽽且不会受到对此有敌意的⼈们的强⾏⼲预,但是任然
存在⼀个问题,为什么这种实验没有⽣存下去的公平机会。因为
如果整个社会没有⼀种⾃愿的框架,那么也可能存在这种实验,
它发⽣在总体现实框架的⼀个⾃愿⾓落。⽽这种实验只有在⼀种
完全⾃愿框架中才能成功,在现实框架中则不会成功。因为在现
实的框架中,虽然没有⼈被禁⽌从事于这种实验成功所必需的活
动。举⼀个极端的例⼦,某个群体的任何⼈都被允许得到某种⼯
作,但是所有⼈都被禁⽌交给他们这种⼯作所必需的技巧,⽽这
种技巧的证书对于得到这种⼯作是唯⼀可⾏的途径(虽然其他⼀
些极端困难的路线是开放的)。
25. ⻅赫伯特·⻢尔库塞(Herbert Marcuse)“压制性的宽容”,载于
《纯粹宽容批判》,沃尔夫(R.P.Wolff)等编,波⼠顿:灯塔
公司,1969年。
26. ⼀些作者试图这样为⾃由制度辩护:它导致实验和创新的⼀种最
佳速率。如果这种最佳被解释为是由⾃由制度产⽣出来的,那么
这种结果不是令⼈感兴趣的,⽽且,如果⽤其他⽅法来提供好这
种最佳,那么这样做可能会更容易达到⽬的,即强迫⼈们进⾏创
新和实验,对那些不这样做的⼈课以重税。我们提倡的制度为这
样的实验留有空间,但是不要求⼀定这样做;⼈们是⾃由的,可
以去创新,也可以不去,如果他们希望的话。
27. “关于这个问题,没有真正令⼈满意的理论解决办法。如果⼀个联
邦政府拥有⼀种以武⼒⼲预⼀个州政府的宪法权利,其⽬的在于
这个州履⾏其作为联邦成员的职责,那么则没有任何可靠的宪法
屏障来阻值联邦通过⼀个果敢有⼒的中央政府⽽变成⼀个集权制
国家。如果它并不拥有这样的权⼒,那么就⽆法保证,当果敢有
⼒的州政府充分利⽤它们的宪法⾃由⽽⾃⾏其是的时候,联邦政
府还能够维持这种联邦制度的特性。”⻨克⻢洪(Arthur W.
MacMahon)编,《联邦制:成熟与突变》,纽约:双⽇公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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德(Martin Diamond)的有趣论⽂“联邦党⼈的联邦主义观”,载于
《联邦制论⽂集》,联邦制研究所,1961年。
28. 虽然,我们可以在⼀个国家的不同地区尝试稍微不同的框架,当
它们知道别的框架如何进⾏的时候,也允许每个地区可以稍微变
换它们⾃⼰的框架。总体⽽⾔,仍然存在着某种共同的框架,尽
管它的具体特性不会是固定不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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208
Locke on,洛克论获取原则,174–178
see also Lockean Proviso,也⻅洛克式限制条款
Acton,J.E.E.D.,J.E.E.D.阿克顿,125
aggregative principle,集合的原则,209 _210
aggression,侵害,32-34
Alchian,A.,A.阿尔基恩,21,261注释,第4章注释 9,第7章
注释11,第7章注释18
Allen,W.A.,W.A.阿伦,第4章注释9
Anarchist , and protective association ,⽆政府主义者和保护性社
团,120-129,130-131.
Anarchist theory,⽆政府主义理论,4–6
why condemns state,⽆政府主义理论为什么遗责国家,51-53
anarchy,see State of nature,⽆政府,⻅⾃然状态
animals,动物
moral treatment of,道德地对待动物,35-47
Kantian position on,对动物的康德主义⽴场,39-40
Utilitarian position on,对动物的功利主义⽴场,39-41
Eating of,⾷⽤动物,36–38
, see acquisition , principle of;Lockean proviso ,占
Appropriation
⽤,⻅获取原则,洛克式限制条款
arbitrariness,moral relevance of,任意的道德相关性,213-227
Arrow,K.,K.阿罗,261注释,298注释,301注释,第10章注释
2
Ashcroft,Richard.,理查德·阿什克罗夫特,第2章注释10
Association,社团,299
Stability of,社团的稳定性,299–306
Aumann,R.,罗伯特·奥曼,300注释
Barkai,H.,海姆·巴凯,第10章注释9
Bedau,H.,⾬果·⻉多,第6章注释I4
Bentham,J.,J.边沁,40,第3章注释10
Berlin,I.,以赛亚·伯林,第7章注释41
Bittker,B.,鲍⾥斯·毕特克,第7章注释2
blackmail,敲诈,85–86
Blanc,I.,I.布兰克,250
Blaug,M.,⻢克·布劳格,第7章注释20,第8章注释17
Blum,W.,沃尔特·布鲁姆,339注释12,第8章注释1和注释8
BohnBawerk,E.von,欧根·冯·波姆-巴沃克,第8章注释11
bordercrossing,see boundary,moral,越界,⻅道德边界
Bouldingr,K.,肯尼斯·博尔丁,第2章注释7
boundary,moral,道德边界,57-59
crossing,越界,75-76,83,86-87
crossing not prohibited,不被禁⽌的越界,163–171
crossing prohibited ,被禁⽌的越界,71-73
boycott,抵制,17,194 注释,292-293,322-323
Brozen,Y.,耶尔·布洛赞,第2章注释9
Buber,M.,⻢丁·布伯,第10章注释7
Calabresi,G.,G.卡拉布雷⻄,第4章注释6
Chamberlain,Wilt,威尔特·张伯伦,161-163,164 注释
children,⼉童:
parents"rights over,⽗⺟对⼉童的权利,38-39,287-291
and the framework for utopia,⼉童与乌托邦框架,330
Chomsky.Noam,诺姆·乔姆斯基,第7章注释6
Coase,R.,罗纳尔多·科斯,76注释,第7章注释18
Cohen,M.,⻢沙尔·柯亨,23
Compensation,赔偿,57-59,63-65,71-73
full,充分赔偿,57,68,143注释,144注释
market,市场赔偿,65,68
makes boundary crossing permissible ,赔偿使越界成为可允许的,
63-71
and risk,赔偿与⻛险,75-78
right to exact,索取赔偿的权利,135–137
See also compensation,principle of,也⻅赔偿原则
compensation,principle of,赔偿原则,7879,81-84,86-87,114-
115
introduces patterning,赔偿原则引⼈模式化,第7章注释I4
and preventive restraint,赔偿原则与预防性限制,142–147
and protecting others ,赔偿原则与保护他⼈,110–115
and providing liability insurance,赔偿原则与提供责任保险,115
constraints , moral side ,道德的边界约束, 28-35 , 46 注释, 47 ,
294
absolute nature of,道德的边界约束的绝对性质,30注释
and animals,道德的边界约束与动物,35-42,45-47
based upon,道德的边界约束的根据,48-51
contractlike view of,道德的边界约束的契约式观点,137-138
different from goals,道德的边界约束不同于道德⽬标,28-30,46
注释
formal argument leading to ,导致道德的边界约束的形式论证, 33-
34
and property rights,道德的边界约束与财产权,.171
rationalet道德的边界约束的理论基础,30-33
and rights,道德的边界约束与权利,28-29
and redistributiont道德的边界约束与再分配,172-173
state violates,国家违反了道德的边界约束,51-52
copyright,版权,141
Cow,J.,詹姆斯·克罗,20,315注释
current timeslice principle,即时原则,153-155,208
Dales,J.H.,J.H.达勒斯,81 注释
Debreu,G.,吉拉德·德伯鲁,300-301注释
demoktesis,⺠主过程,290
hypothetical genesis of,假设的⺠主起源,280-290
Demsete ,H.,哈罗德·德姆塞茨,261注释,第7章注释18,第9章
注释 5
, ,阿兰·德舒维茨,146注释,第6章注释16
'Dershowitz A.
Desert,应得,154,159,215-217,224-226,237-238
design devices,设计⽅法,312-317
deterrence,威慑,56-93
and utilitarianism,威慑与功利主义,61-62
Deutsch,K.,卡尔·多伊奇,20
Diamond,M.,乌丁·戴蒙德,第10章注释13
difference principle,差别原则:
application to macrostructure,差别原则适⽤于宏观结构,204-207
egalitarian,平等主义的差别原则,210-212
not neutral,差别原则不是中⽴的,192–197
in microcases,微观场合中的差别原则,167注释
reasonable terms for social cooperation,差别原则与社会合作的合理
条件,189–197
as rule of thumb for rectification ,差别原则作为矫正的经验规则,
231
difference,and the framework for utopia,差别与乌托邦框架,309–
317
disadvantages,损害,81-83,86-87,114–115
and preventive restraint,损害与预防性限制,143-146
distributive justice,分配正义,149–231
and arbitrariness,分配正义与任意性,213-227
entitlement theory of,分配正义的资格理论,149-182
problem created by social cooperation ,社会合作所产⽣的问题,
183–189
Rawls" theory of,罗尔斯的分配正义理论,183-231
micro and macro situations,微观情况和宏观情况,204-207
special theory of,特殊的分配正义理论,219
term not neutral,条件不是中⽴的,149–150
See also entitlement theory,justice in holdings,patternedprinciples,
也⻅资格理论,持有正义,模式化原
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agency),⽀配的保护性社团(机
构):
as de facto monopoly ,⽀配的保护性社团作为事实上的垄断权, 108-
110
and destruction of other agencies ,⽀配的保护性社团与破坏其他的机
构,121-129
formation,⽀配的保护性社团的形成,15-18
as virtual monopoly,⽀配的保护性社团作为实际的垄断权,17
as state,⽀配的保护性社团作为国家,22-25,51-53,110,113-118,
118–119
and independents,⽀配的保护性社团与独⽴者,54-56
and power,⽀配的保护性社团与权⼒,134–140
and procedural rights,⽀配的保护性社团与程序性权利,96–108
prohibiting private enforcement of justice,⽀配的保护性社团禁⽌私⼈的
强⾏正义,96-108,101-110
protecting others,⽀配的保护性社团保护他⼈,110-115
special rights,具体的权利,101-102,108-110,133-134
See also protective association,也⻅保护性社团
Double jeopardy,双重危险,136 ⼀ 137
Egalitarian principles,平等主义原则:
and the difference principle,平等主义原则与差别原则,210-213,222–
226
and envy ,平等主义原则与嫉妒,240-246
overturned by liberty ,平等主义原则被⾃由所破坏,164
and workers"control ,平等主义原则与⼯⼈控制,251
emigration,移⺠:
from a community under the framework,在框架下从—共同体移⺠,330
from country with patterned principles,从实⾏模式化原则的国家移⺠,
173-174
in possible worlds model,在可能世界模型中移⺠,299–309
endresult principles,最终-结果原则,153–155
and original position,最终-结果原则与原初状态,198-204
and sources of income,最终-结果原则与收⼊来源,170-171
endstate principles,see endresult principles,最终⼀状态原则,⻅最终—
结果原则
end,people as,⼈作为⽬的,31-32,228
enforcement of rights and justice,权利和正义的强⾏,12,14-15,24
See also private enforcement of justice,也⻅私⼈的强⾏正义
entitlement theory,资格理论,149-182,186,194,198-204,219-
220,225-226,230-231,236-238,247
versus endresult principles,资格理论对最终-结果原则,153–155
entitlements,nonsuperficial,⾮表⾯的资格,206-207
and equality,资格理论与平等,232-233
and marginal productivity,资格理论与边际⽣产⼒,188
and natural assets,资格理论与天资,213–226
non-organic and aggregative,⾮有机的和集合的资格理论,209-210
not distributed according to desert,资格理论不是按照应得来分配,217
not patterned,资格理论不是模式化的,207-208
versus patterned principles,资格理论对模式化原则,155-160
and rights ,资格理论与权利,238,268-271
three principles of,资格理论的三个原则,150-153
envy,嫉妒,162 注释,239-246
compared to other notions,嫉妒与其他观念相⽐较,239-240 注释
and Rawls "theory,嫉妒与罗尔斯的理论,215-229
and selfesteem,嫉妒与⾃尊,239-246
equality,平等,232-235
and the difference principle,平等与差别原则,210-213,222-226
and envy,平等与嫉妒,239-246
and equal political- power,平等与平等的政治权⼒,271-273
of opportunity,机会平等,235-239
and selfesteem,平等与⾃尊,243-245
See also egalitarian principles,也⻅平等主义原则
equilibrium process,平衡过程,21-22
evolution,进化:
and filter devices,进化与过滤⽅法,314-317
and invisiblehand explanation,进化与看不⻅的⼿的解释,314-315,317
exchange,交换:
dividing benefits of voluntary,划分⾃愿交换的利益,63-65,84,86
economists,explanation of,经济学家关于交换的解释,64- 65注释
and Jab or theory of value,交换与劳动价值理论,260-261
productive,⽣产性交换,84-86,145
and social cooperation,交换与社会合作,186-187
and treating people as ends,交换与把⼈当做⽬的,31
voluntary,⾃愿的交换,150-153,157-158,188 注释,262–265
experience machine,体验机,42-45
experimentation , utopian ,乌托邦实验, 307 , 312 , 312-317 , 329 ,
332-333
explanation ,解释:
under determined by data,既定资料情况下的解释,278
potential,潜在的解释,7-9
unified,and patterned principles,统⼀解释与模式化原则,220–221
See also fundamental explanation , invisiblehand explanation , hiddenhand
explanation,也⻅基本的解释,看不⻅的⼿的解释,隐蔽的⼿的解释
exploitation,sMarxian view of,⻢克思的剥削观点,253-262
extensive state,更多功能的国家:
derivation,更多功能的国家的产⽣,280-290,292-294
and distributive justice,更多功能的国家与分配正义,231
and injustices,更多功能的国家与不正义,231
unjustifiable,更多功能的国家是⽆法证明的,140,297
use by powerful,更多功能的国家依靠权⼒,272
violates rights,更多功能的屆家侵犯了权利,140
See also demoktesis,也⻅⺠主过程
externalities,外在性:
internalizing,外在性的内在化,280281
of knowledge,知识的外在性,245,322–323
fairness,公平,80,203 注释,236
principle of,公平原则,90-95
family,sand patterned principlesv 家庭与模式化原则,167- 168
fear,恐惧:
existence of,恐惧的存在,69-71
and nonglobal emotion,恐惧与⾮总括性的情感,70
and prohibition,恐惧与禁⽌,65-71,72-73,105
第4章注释13
, , 芬伯格,第6章注释10
Feinberg J. J.
Fiacco,A.,安东尼·菲亚科,29注释
Filmer,R.,R.费尔默,287,第9章注释8
filter devices,过滤⽅法,21-22,312-318
financing state,为国家提供财政⽀持:
lottery,彩票,25注释
retributive penalties,报复性处罚,62 注释
Fletcher,G.P.,G,P.弗莱彻,63 注释
forced labor,强迫劳动,169172,229 注释
Fourier,C.,C.傅⽴叶,178 注释,308,316
framework for utopia,乌托邦框架,307-325,329-334
as common ground,作为共同基础的乌托邦框架,317-320
differences and,差别与乌托邦框架,309-317
and complexity,乌托邦框架与复杂性,312-317
and differing tradeoffs,乌托邦框架与不同的权衡,312
and libertarian theory,乌托邦框架与极端⾃由主义理论,320-323
and minimal state,乌托邦框架与最低限度的国家,333-334
freerider,逃票者,94,267-268
See also fairness,sprinciple of,也⻅公平原则
Frey,F.,F.弗雷,20
Fried,C .,C.弗雷德,76-77
Friedman,D.,戴维·弗⾥德曼,I77注释,第2章注释4
Friedman,M,.密尔顿·弗⾥德曼,27注释,第7章注释17
“from each…”,“来⾃”,159-160
fundamental explanation,基本解释,6
,基本解释的说明,8
illumination of
,基本解释与看不⻅的⼿,19
and invisiblehand
,政治领域的基本解释,7–9
of political realm
Gardner,M.,⻢丁·加德纳,第6章注释2
genetic engineering,基因⼯程,315 注释
George,H.,H.乔治,175
Gierke,O.,奥托·吉尔克,第9章注释1
Ginsburg,L.,路易斯·⾦斯伯格,314注释
goals,moral,道德⽬标,28-30,46 注释,172-173
Godwin,W.,W,葛德⽂,5
Goffman,E.,厄⽂·⼽夫曼,第4章注释4
Goldfarb,R.,罗伯特·哥尔德法伯.,第8章注释21
Gray,A.,亚历⼭⼤·格雷,179注释,313注释
Hahn,F.,弗兰克·哈恩,301注释
Hamowy,R.,R.哈默威,180注释,第4章注释16
Hanson,N.R.,诺伍德·拉塞尔·汉森,第1章注释1
Harcourt,G .C.,G.C.哈克特,第 7 章注释20
Harman,G.,吉尔伯特·哈曼,第3章注释6,第5章注释10
Hart,H.L.A.,H.L.A.哈特,74,90-93,第 2 章注释15,
第4章注释12,第5章注释1、注释2、注释3
Hartley,s L.P.,L.P.哈特利,第8章注释8
Hayek , F . A. , F . A .哈耶克, 21 , 158159 , 173 , 180 注释,
218,第2章注释3、注释4、注释13,第7章注释28,第10章注释7
Hempel,C.G.,C.G.亨普尔,第1章注释2,第9章注释4
, ,理查德·赫恩斯坦,20
Herrnstein R.
Hiddenhand explanation,隐蔽的⼿的解释,19-20
Historical principles,历史原则,152160,199-204
love as historical relationship,作为历史关系的爱,167-168
Hockman,H.M.,H.M.霍克曼,第8章注释 21
Hohfeld,W,,W.霍菲尔德,175
holdings , see justice in holdings , acquisition of holdings , stransfer
of holdings,持有,⻅持有正义,持有的获取,持有的转让
Hospers,J.,约翰·霍斯佩尔斯,第2章注释4,第3章注释7
Hunvicz,L.,利奥尼德·霍维奇,298注释
independent,独⽴者,24,96,117
enforcing justice,独⽴者强⾏正义,54-56,109–110
private enforcement of justice,私⼈的强⾏正义,8890
indexical expressions , and moral principles ,指來性表达与道德原
则,29,278,第9章注释4
inequality,Rawls on,罗尔斯论不平等,188-189,195,197注释
innocent shield,⽆辜的盾牌,35
innocent threat,⽆辜的威胁,34-35
invisiblehand explanations,看不⻅的⼿的解释,18-22,
第2章注释13
examples of,看不⻅的⼿的解释的例证,20-21
of marketplace,关于市场的看不⻅的⼿的解释,18
of money,关于货币的看不⻅的⼿的解释,18
satisfying quality of,看不⻅的⼿的解释之令⼈满意的性质,18-19
of the state ,关于国家的看不⻅的⼿的解释,22-25,52,118-119
See also invisiblehand process,也⻅看不⻅的⼿的过程
invisiblehand process,看不⻅的⼿的过程:
de facto monopoly,事实上的垄断权,115
and coordination games,看不⻅的⼿的过程与协作游戏,140
and macro states,看不⻅的⼿的过程与宏观状态,74
as social compact,作为社会契约的看不⻅的⼿的过程,131-132
See also invisiblehand explanations,也⻅看不⻅的⼿的解释
Jacobs,J.,简·亚柯⽐,20
Justice in holdings,持有正义,150-153,157-160
See also entitlement theory,也⻅资格理论
Kalven,H.,哈⾥·卡尔⽂,第4章注释12,第8章注释 1、注释8
Kant,I.,I.康德,32,228,第3章注释4,第4章注释1
Katz , J . J. , J . J .卡茨,第 6 章注释 7 Kessell , R. ,鲁本 · 克塞
尔,第2章注释16
Kim,J.,乔翁·⾦,8注释
Kimura,M.,莫图·⾦姆拉,20,315注释
Kirzner,I.,I.克兹纳,255,第7章注释19,第8章注释18
Krader,L.,劳伦斯·克拉德,第5章注释13
Krantz,D.,D.科兰茨,第8章注释20
Kristol,I.,欧⽂·克⾥斯托尔,第7章注释4
Krystofiak,T.,汤姆·克⾥斯托菲亚克,第3章注释10
labor theory of value,劳动价值理论,253262
Lancaster,K.,凯尔⽂·兰卡斯特,第10章注释4
Laslett P. , ,彼得·拉斯莱特,第9章注释8
Leary,T.,T.李瑞,244 注释
legitimacy of state,国家的合法性,17,133- 137,39-140
Levene,H.华德·莱⽂,315注释
Lewis,D.,⼤卫·刘易斯,第6章注释14
Lewontin,R.C.,R.C.莱温廷,315
liability,责任:
acting without insurance for,没有责任保险的⾏为,78-79
of corporations,合作责任,133
publicly provided insurance for,公共提供责任保险,115
of stated agents,国家机构的责任,133
libertarian constraints,极端⾃由主义的约束:
analog to nonagression among nations ,类似于国家之间的互不侵犯,
141,331
formal argument leading to,导向极端⾃由主义约束的形式论证,33-34
libertarian theory,极端⾃由主义的理论:
disagreements within,极端⾃由主义理论内部的不⼀致,141,331
and framework for utopia,极端⾃由主义理论与乌托邦框架,320–323
and maintenance of macroratio,极端⾃由主义理论与宏观⽐例的维持,
315注释
and surrounding an individual ,极端⾃由主义理论与包围⼀个⼈, 55 注

writers on,⼀些作者关于极端⾃由主义理论的论述,第 2章注释4
liberty,supsets egalitarian principles,⾃由打乱平等主义原则,164
See also rights,也⻅权利
Lipsey,R.,理查德·利普塞,第1,0章注释4
, ,钓翰 洛克, 912 , 17- 18 , 54 , 58 , 131-133 , 137-138 ,
Locke J. ·
, , ,287-291,第2章注释1、注释10,第4章注释5,第
153 174-178 225
5章注释 ,第 章注释1、注释8、注释9,第9章注释7、注释8、注释9
6 6
Lockean proviso ,洛克式限制条款,55注释,175182,270 注释,289-

290 323
Lucas,J.R.,J.R.卢卡斯,第10章注释1
Luce,R.D.,R.D.卢斯,第6章注释3,第8章注释20
Machlup,F.,弗⾥茨·⻢什鲁普,第2章注释9
MacKay,J.H.,约翰·亨利·⻨基,第7章注释6
MacMahon,A.W.,A.W.⻨克⻢洪,第10章注释13
Madow,W.,威廉·⻢多,20
Mandel,E.,恩奈斯特·曼德尔,第8章注释15
Mannafromheaven model,从⽆⽽降的吗哪模式,198,219
Marcuse,H.,赫伯特·⻢尔库塞,第10章注释12
marginal product,边际产品,157,187-188 注释,188,194注释
and possible worlds model,边际产品与可能世界的模型,301-302,304-
305
market,市场:
coordinates actions,市场协调⾏为,163 – 164
provides meaningful work,市场提供有意义的⼯作,248–250
workerscontrolled factories in,市场中⼯⼈控制的⼯⼚,250 _ 253
Martin,J.J.,詹姆斯·⻢丁,第2章注释4
Marx,K.,卡尔·⻢克思,188 注释,253-262,273 注释,第8章注
释12、注释13、注释14
McCormick,G.,加斯·⻨克科⽶克,29注释

meaning of life and moral theory ,⽣命的意义和道德理论,50-51
meaningful work,有意义的⼯作,246–250
means,using people as,把⼈⽤作⼿段,31-32;46-47,71
and Rawls theory,⼿段与罗尔斯的理论,228-229
and utilitarianism,⼿段与功利主义理论,39-41,45
Meek,R.L.,R.L.密克,第8章注释10、注释16
Melamed,D.,D.⽶拉⽶德,第4章注释6
methodological individualism,⽅法论的个⼈主义,22
Michelman,F.,弗兰克·⽶歇尔曼,81注释
middlemen,中间⼈,18,64
minimal state,最低限度的国家,26-28
inspiring,⿎舞⼈⼼的最低限度国家,297,333
nonneutral,⾮中⽴的最低限度国家,272-273
reduces manipulation of state,减少对国家的操纵,272
to justify,证明最低限度国家的正当性,52-53,140
and ultra minimal state,最低限度国家与超低限度的国家,26-27,113-
115,119
and utopia,最低限度国家与乌托邦,333-334
See also nightwatchman state , ultraminimal state , 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也⻅守夜⼈式国家,超低限度的国家,⽀配的保护性社团
Minogue,K.,肯尼斯·明诺格,169·注释
Mises , L. ,路德雄希 · 冯 · ⽶塞斯, 20 ,第 2 章注释 12 ,第 6 章注释
14 .
Mishan,E.J.,E.J.⽶⼭,第4章注释15
money , invisible hand explanation of ,对货币的看不⻅的⼿的解
释,18
monopoly and protective services ,垄断与保护性服务,17
monopoly on force,对强⼒的垄断权:
condemned by anarchist ,为⽆政府主义者所遗责的对强⼒的垄断权,
51-52
as condition for state,作为国家之条件的对强⼒的垄断权,23-24
de facto,事实上的强⼒垄断权,108-110
had by 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配的保护性社团拥有对强⼒的
垄断权,113,115-118
moral theory,道德理论:
and arbitrariness,道德理论与任意性,213-227
and consistency arguments,道德理论与⼀致性论证,277–279
and indexical expressions,道德理论与指⽰性表达,29,278,第9章注
释4
and meaning of life,道德理论与⽣命的意义,50-51
role of examples in,道德理论中例证的作⽤,3738,277–279
and structure of moral view ,道德理论与道德观点的结构, 29 注释, 46
注释task for,道德理论的任务,9
See also constraints,moral-side,也⻅道德的边界约束
Nagel,E.,恩斯特·内格尔,第7章注释41
natural rights,⾃然权利:
HarTs argument for,哈特对⾃然权利的论证,91-93
and risk,⾃然权利与⻛险,74-78
the tradition on procedural rights,程序性权利的传统,101
Nelson,L,L.尼尔森,第3章注释11
Newman,P.,彼得·纽曼,第4章注释8
nightwatchman state,守夜⼈式国家,25,26- 27
See also minimal state,也⻅最低限度的国家
Nonneutral state ,⾮中⽴的国家,33,271-273
normative sociology,规范社会学,247-248
Nozick,R.,罗伯特·诺奇克,86注释,99注释,267注释,第3章
注释1,第6章注释2,第7章注释10、注释13、注释32,第8章注释20、
注释22,第9章注释3,第10章注释10
Oppenheimer,F.,弗朗兹·奥本海默,第9章注释2
opting out,弃权,173174,290,321-323
organic principle,有机原则,209-210
original position,原初状态:
and arbitrariness of natural assets,原初状态与天资的任意性,226-227
embodies process argument but cant lead to fundamentalprocess principle ,
原初状态体现了过程论证但⽆法导向基本的过程原则,196-197 注释,
207-209,211,214
focus on person,原初状态关注⼈,190
iterated,重复的原初状态,212-213
limited to selecting endresult principles as fundamental ,原初状态限于选
择最终-结果原则作为基本原则,198-204
Orwell,G.,乔治·奥威尔,39
Owen,R.,R.欧⽂,316
pacifism,和平主义,99注释,
patents,专利权,141,182
Paternalism,家⻓制,14
and communities,家⻓制与共同体,324
connected with reasons ,有理由的家⻓制, 27 , 34 , 58-59 , 67-68 注
释,109
and framework for utopia,家⻓制与乌托邦框架,320–321
patterned principles,模式化原则,155-160,218–224
,模式化原则与差别原则,208-210
and the difference principle
and emigration ,糢式化原则与移⺠,173-174
and the family ,模式化原则与家庭,167-168
,模式化原则要求再分配,168,170-174
requiring redistribution
,模式化原则关注接受者,168
and focus on recipients
,模式化原则存在的充分条件,209–210
sufficient conditions for being
and entitlements,模式化原则与资格,167
,模式化原则与统⼀的解释,220- 221
and unified explanations
,⾃由打乱模式化原则,160-164,219-220
upset by liberty
,模式化原则与⾃愿的转让, 232-233 , 249 ,
and voluntary transfers

252 265-268
and principle of compensation ,模式化原则与赔偿原则,第7章注
释14
Peter Principle ,彼得原理,21
philanthropy,慈善⾏为,79,265-268
Plato,柏拉图,205
Political Philosophy,政治哲学,3
and aggression,政治哲学与侵犯,32
fundamental question of,政治哲学的基本问题,4
relation to moral philosophy,政治哲学与道德哲学的关系,6
Political theory,政治理论,6-9
pollution,污染,79-81
Popper,K.,卡尔·波普尔,第10章注释7
Portia,波⻄娅,55注释
possible worlds model , see utopia , sworlds model ,可能世界的模
式,⻅乌托邦条⽬中的世界模式
preemptive attack,先发制⼈的攻击,126-129
preventive restraint ,预防性限制,142-146
Principle Ⅶ,原则 7 :
and egalitarianism,原则7与平等主义,211
and pacifism,原则7与和平主义,98-99注释
and rule of necessity,原则7与必要性规则,63
prisoners dilemma,囚徒两难推理,124
private enforcement of justice,私⼈强⾏正义,24,135-140
anarchist condemns,⽆政府主义者的谴责,51-52
prohibition of,禁⽌私⼈强⾏正义,88-90,110,142–143
and risk,私⼈强⾏正义与⻛险,105-108
procedural rights,程序性权利,56,96–108
productive activity , see exchange , productive ,⽣产性活动,⻅⽣
产性交换prohibition,禁⽌:
and boundary crossing,禁⽌与越界,59,71-73
and fear,禁⽌与恐惧,65-71
on joining protective association,禁⽌加⼊保护性社团,120-129
of last component needed for wrong,禁⽌伤害所必需的最后因素,127-
129,143
moral,道德禁⽌,57-59,59,63-71
and neutrality,禁⽌与中⽴性,272–273
and nonglobal,nature of fear,禁⽌与恐惧的⾮总括性质,70
of private enforcement of rights,禁⽌私⼈强⾏正义,88-90,110-113
of risky acts,禁⽌⻛险⾏为,73-78
of unreliable private enforcement of rights ,禁⽌不可靠的私⼈强⾏正
义,96-110
property,财产:
considerations favoring ,赞成财产的考虑,177
and pollution ,财产与污染,79-81
property rights ,财产权,171–172
and externalities,财产权与外在性,280-281
in persons ,对⼈的财产权,172,228-229,281-290
and redistribution,财产权与再分配,167-173
and rights of others,财产权与他⼈的权利,269-270
protection,保护:
anarchist condemns monopoly in,⽆政府主义者遗责对保护的垄断,51-
52
and 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 ,保护与⽀配的保护性社团, 24-
25s110-115
state providing,国家提供保护,23-25,27-28
protective association,保护性社团,12-15
as business,作为商家的保护性社团,13
outlaw agency,⾮法机构,17
and private“retaliation”,保护性社团与私⼈的“报复”15
and retributive payments,保护性社团与报复性⽀付,62注释
rights of,保护性社团的权利,89–90
See also 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也⻅⽀配的保护性社团
Proudhon,P.J.P.J.普鲁东,11,316
proviso,see Lockean proviso,限制条款,⻅洛克式限制条款
psychoactive drugs,对神经有刺激作⽤的毒品,44,221
See also paternalism,也⻅家⻓制
public goods,公共物品,21
See also fairness,sprinciple of,也⻅公平原则
public wrongs,公共性伤害,67
punishment,惩罚:
Locke oh,洛克论惩罚,11-12,59-63,96-98
rights to,惩罚的权利,106-107,135,137-140
See also retribution ,sdeterrence,procedural rights,也⻅报复,威慑,
程序性权利
Raiffa,H.,H.莱法,第6章注释3
Rand,A.,兰德,179注释,第6章注释15,第10 章注释3
Rashdall,H.,哈斯汀斯·拉什多尔,179注释
Rawls , John ,约翰 · 罗亦斯, 90 , 93 , s167 注释, 183-231 , 239-
240注释,第3章注释2、注释5,第5章注释1、注释4,第7章注释1、注
释12、注释16.、注释21-23、注释25-26、注释29-30、注释33-38、注释
40、注释42、注释 43-48,第8章注释4,第10章注释3和注释5
Rawlstheory of justice,罗尔斯的正义理论,183-231
See also difference principle , original position , endresultprinciples ,
inequality,也⻅差别原则,原初状态,最终-结果原则,不平等
rectification,principle of,矫正原则
not redistributive ,矫正原则不是再分配的, 27 , 152-153 , 173 ,
208,230-231
redistribution,再分配,140,274-275
in community and nation,共同体和国家中的再分配,321-323
connected with reasons,有理由的再分配,27
and liability insurance,再分配与责任保险,115
and minimal state,再分配与最低限度的国家,25,113–115
and patterned principles,再分配与模式化原则,168
and philanthropy,再分配与慈善⾏为,265-268
and property in persons ,再分配与对⼈的所有权,I72 ,226, 228–
229
and property rights ,再分配与财产权,167-173
protection of others,保护他⼈,144
Rembrandt,伦勃朗,258
rent control,租⾦控制,270-271
responsibility,责任:
bucket theory of,责任的⽔桶理论,130
degree of,责任的等级,60-63
for others,对他⼈的责任,129-130,190–192
in political realm,政治领域的责任,100
Rawls on,罗尔斯论责任,214
retribution,报复,5963,69
and selfdefense,报复与⾃卫,6263
rights,权利:
for compensation,要求赔偿的权利,135-137
enforcement of,强⾏权利,12,30,91-93
and epistemic considerations,权利与认识论考虑,106-107
with hooks,带钩⼦的权利,264-265
and hypothetical histories,权利与假设的历史,292-294
in Locke's state of nature,洛克的⾃然状态中的权利,10
to life,⽣存的权利,179注释
and moral constraints,权利与道德约束,28-29
nature of,权利的本性,89,90,139
of parents,⽗⺟的权利,38-39,287-291
protection against violation,保护权利不受侵犯,27-28
personal,个⼈的权利,268-271,292-293
to punish,惩罚的权利,137-140
and Sen's argument,权利与森的论证,164166
risk,⻛险,73-78
,资本主义社会和社会主义社会中的⻛
in capitalist and socialist society
险, ,
255-256 260–261
and preemptive attack ,⻛险与先发制⼈的攻击,126
,⻛险与预防性限制,142-146
and preventive restraint
,⻛险与私⼈的强⾏正义,88-90,105-
and private enforcement of justice
108
, ,也⻅赔偿原则
See also compensation principle of
Roberts,A.,亚当·罗伯特,第2章注释11
Rodgers,J.D.,J.D.罗杰斯,第8章注释21
Rothbard,M.,莫雷·罗斯巴德,81注释,86注释,第2 章注释4,
第4章注释2,第6章注释12、注释15
Rousseau,J.J.,J.J.卢梭,第 9 章注释6
sacrifice,牺牲:
of individual,个⼈的牺牲,32-33
for others,为他⼈牺牲,39,45-47
and utilitarianism,牺牲与功利主义,41
Scanlon,.T.,托⻢斯·斯坎伦,210,212,第7章注释31
Scarf,H.,赫伯特·斯卡夫,300注释
Schelling,T.C.,托⻢斯_谢林,20,198,第2章注释2,第6章
注释4、注释14
Schoeck,H.,赫尔穆特·斯科伊克,第8章注释8
Schumpeter,J.,J.熊彼得,262
Selfdefense,⾃卫:
against innocent person,针对⽆辜者的⾃卫,35,62-63,102
and preemptive attack,⾃卫与先发制⼈的攻击,126-129
and protective agencies,⾃卫与保护性机构,121-129
in war,⾃卫战争,100
selfesteem ,⾃尊,239246
Seligman,M.,⻢丁·塞利格曼,第4章注释10
Sen,A,K.,阿⻢特亚·森,164-166,229 注释
Seuss,Dr.,索斯博⼠,第8章注释23
Sharp,G.,基恩·夏普,第2章注释11
Singer,I B.,I.B.⾟格,第2章注释5
Singer,P.,彼得·⾟格,第3章注释11
slavery,奴⾪制,290292,331
Slobodkin,L.,劳伦斯·斯洛博⾦,20
Smith,A.,亚当·斯密,18,21
social compact,社会契约,131-132
social cooperation,社会合作:
and constantsum game,社会合作与总合不变的游戏,228–229
difference principle,差别原则,189-197
and equality,社会合作与平等,223
and groups,社会合作与群体,193-195
and individual,社会合作与个⼈,21
and justice,社会合作与正义,183-189
social products,社会产品,95
Socialism,社会主义,163,231,250-251,253,261,321注释,
325
Spencer,H.,赫伯特·斯宾塞,第9章注释10、注释11
Spooner,L.,利森德·斯宾纳,第2章注释4
state,国家:
and anarchist,国家与⽆政府主义者,51-53
,国家与⽀配的保护性社团,
and dominant protective association ,
22-25

110 113-118
,范围,
extent 117
inconveniences of ,国家的不便之处, 注释 11
invisible hand explanation of,对国家的看不⻅的⼿的解释, 118–119
legitimacy of,国家的合法性, , ,
17 133-137 139–140
origin,起源, 5-6
and prisoner dilemma ,国家与囚徒两难推理, 124.
and private enforcement of justice,国家与私⼈的强⾏正义, 142-143
and special rights ,国家与特别权利, , 51-52 276
within state of nature,⾃然状态内的国家, 133
in world of certainty,必然世界中的国家, 140–142
, , ,
See also minimal state ultraminimal state extensive state nonneutral
state,也⻅最低限度的国家,超低限度的国秦,更多功能的国家,⾮中
⽴的国家
State of Nature,⾃然状态,10-18,133
and derivation of extensive state,⾃然状态与更多功能国家的由来,280-
290
inconveniences of,⾃然状态的不便之处,11
and prisoner's .dilemma,⾃然状态与囚徒两难推理,124
procedural rights in,⾃然状态中的程序性权利,56
and prohibition of risky acts,⾃然状态与禁⽌⻛险⾏为,74-76,89
and protective agency,⾃然状态与保护性机构,131–133
StateofNature Theory,⾃然状态理论,3-9
Sweezy,P.,保罗·斯威奇,258
Talmon,J.L.,J.L,塔尔蒙,第10章注释6
Tandy,F.,法兰⻄斯·坦迪,第2章注释4
Tannehill,M.and L.,莫⾥斯·塔奈希尔和琳达·塔奈希尔,第2章
注释4、注释11
, . , . 托尼,第8章注释7
Tawney R H. R H.
taxation of earnings,所得税,169- 172,265-268
Thidwick , the bighearted Moose ,蒂德维克,这只⼼胸⼴阔的驼
⿅,269270
, . , . 汤姆森,第3章注释7,第8章注释6
Thomson sJ J. J J.
Tocqueville,A.de,A.de 托克维尔,328
transfer,principle of,转让原则,150-153,157-158,207-208
Tribe,L.,劳伦斯·特⾥博,第5章注释5
Tristan,F.,福罗拉·特⾥斯坦,316
Trotsky,L.,L.托洛斯基,241,245,308
Tucker,B.,本杰明·图克,第2章注释4
ulrtaminimal state,超低限度的国家,26-28,119
proponent of,超低限度的国家的⽀持者,27-30
from state of nature,超低限度的国家产⽣于⾃然状态,52
transformed 5超低限度的国家的转变,52,113-115
See also minimal state,也⻅最低限度的国家
Utilitarianism,功利主义:
and animals,功利主义与动物,39-41
and deterrence theory,功利主义与威慑理论,61-62
as end–state,作为最终状态的功利主义,153-155,199,208
and persons,功利主义与⼈,39-41,42,45
not process principle,功利主义不是过程原则,208
and rights,功利主义与权利,28-29
and usual precepts,of justice,功利主义与通常的正义格⾔,202
utopia,乌托邦,297–334
,乌托邦的双重观念,
dual conception of 332
,乌托邦理论家的⽬的,
ends of utopian theorists 328-331
framework for ,乌托邦框架, , 307-325 329-334
,获得乌托邦的⽅法,
means for getting 326-328
,替代⽬的的过程,
process substituted for ends 332
,结果,
result 331-333
,乌托邦的三种形式,
three types 319–320
,乌托邦与乌托邦实验, , 312 , 312-
and utopian experimentation 307
, ,
317 329 332-333
worlds model ,世界模型, 297-309
,也⻅乌托邦框架
See also framework for utopia
Vlastos,G.,格雷⾼利·弗拉斯托斯,第7章注释9
Vonnegut,K.,科特·冯涅格特,第8章注释5
Warren,J.,约书亚·⽡伦,316
Weber,M.,⻨克斯·⻙伯,23,s117118,第2章注释14
welfare economics,福利经济学,154-155
and rights,福利经济学与权利,164-166
Williams,B.,伯纳德·威廉姆斯,233-235,第8章注释2、注释3
Wisdom,J.,约翰·威斯顿姆,169注释
Wittgenstein,L.,L.维特根斯坦,95
Wohlstetter,R.,罗伯塔·华尔斯特德,21
Wolff,R.P.,罗伯特·保尔·沃尔夫,第7章注释12
workers ‘control,⼯⼈控制,250-253
Zablocki,B.,本杰明·扎布罗基,第10章注释8
版权信息
图书在版编⽬(CIP)数据
⽆政府、国家和乌托邦/(美)罗伯特·诺⻬克著: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社,200804
ISBN978-7-5004-6540-9
I ①⽆ …II ①诺 …姚 …III ①⽆政府主义 - 国家理论 - 研究乌托邦 - 研究
IV①D091.6 D03
中国版本图书馆CIP数据核字(2008)第035211号
⽆政府、国家和乌托邦(Anarchy State and Utopia)
罗伯特·诺⻬克 著
中国社会科学出版
版次:2008年4⽉第1版
印次:20108年4⽉第1次印刷
开本:880mm×1230mm 1/32
印张:15.625
字数:389千字
印数:1—X,000册
定价:33.00元
制作信息

排版制作:JinE(精益)制作组
(www.jebook.org )
排版样式:JinE精益样式001(2013-07-31)
制作版本:1.0
制作时间:2014年7⽉3⽇
更新时间:2014年7⽉3⽇
制作软件:JutohV17114
尊重知识,尊重版权。请勿商业使⽤!
⽆政府、国家和乌托邦
扉⻚
⽬录
外国伦理学名著译丛序
译者前⾔
前⾔
致谢
第⼀部分 ⾃然状态理论,或如何⾃然地追溯出国家
第⼀章 为什么要探讨⾃然状态理论
第⼆章 ⾃然状态
第三章 道德约束和国家
第四章 禁⽌、赔偿和⻛险
第五章 国家
第六章 关于国家之论证的进⼀步思考
第⼆部分 超越最低限度的国家
第七章 分配正义
第⼋章 平等、嫉妒和剥削等等
第九章 ⺠主过程
第三部分 乌托邦
第⼗章 ⼀种乌托邦的框架
参考⽂献
索引
封底
版权信息
制作信息
Table of Contents
扉⻚
⽬录
外国伦理学名著译丛序
译者前⾔
前⾔
致谢
第⼀部分 ⾃然状态理论,或如何⾃然地追溯出国家
第⼀章 为什么要探讨⾃然状态理论
第⼆章 ⾃然状态
第三章 道德约束和国家
第四章 禁⽌、赔偿和⻛险
第五章 国家
第六章 关于国家之论证的进⼀步思考
第⼆部分 超越最低限度的国家
第七章 分配正义
第⼋章 平等、嫉妒和剥削等等
第九章 ⺠主过程
第三部分 乌托邦
第⼗章 ⼀种乌托邦的框架
参考⽂献
索引
封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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