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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序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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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推薦序二
止爭息戰，珍惜和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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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與福井先生比鄰而居，他的曾祖母享年百歲，我們常伴隨她老人家，聽她訴說
一生的經歷。其實﹁享年﹂兩字只是吉祥話，自她嫁作古寧頭媳婦，幾曾有幾天讓她
享福過！戰爭一發生，瘟疫流行肆虐，土匪犯境，她的家園莫不首當其衝，數不清的
深沉苦難體驗，救亡圖存的經驗，難免不斷對子孫叮嚀交代，因而深深烙印在兒孫的
腦海。何況福井先生自幼生活在彈痕累累的空間，又日以繼夜飽受巨砲爆炸的震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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之後又嘗盡逃難流離失所的痛苦。戰亂是他刻骨銘心的記憶，驚慌顛沛的鬱悶情結積
滿他的胸臆，任何人都想一吐為快。歷經三十多年文藝生涯的淬鍊，終於把金門最慘
烈、影響大局最深遠的古寧頭戰役的始末，用深沉感性的角度傾瀉出來。
戰爭多是非理性的、不擇手段的，故一旦發生，便意味著無數生靈塗炭，骨肉相
殘。古寧頭的血戰之後，屍骨尚未收盡，﹁大擔二擔﹂、﹁九三﹂、﹁八二三﹂諸役
相繼而起。參加戰鬥的人員又是連番骨肉離散。百姓尤其倒楣，徭役頻頻、家園殘
破，甚且有全家被流砲坑殺的。作者透過幾位有代表性的實戰軍人、現場住民的田野
紀錄，參照文獻，把他感觸最深的小地方戰爭吶喊出腥風血雨的驚悚，籲請止爭息
戰，珍惜和平。
或許苦難過的人，會比較敏銳、富同情心，因而容易憤世嫉俗，對時局就不免有
所批評，對人物亦多少會褒貶，但卻可能會讓當事人或其後裔不高興。試想夜黑風
高，殺聲震天，烽火漫天，感官的覺察很難精準，故不同角度，觀點自會有所差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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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真金不怕火煉，真英雄三二步調的差池，也不至於減英雄的本色。
大凡經由人民印證的歷史才最真實，古寧頭戰役距今已屆滿六十週年，戰後有不
少專訪文章、札記、回憶錄相繼出版，多少都有點主觀意識存在，但地方民眾發表的
文字絕少。作者雖然在字裡行間也充滿著鄉土情感，由於引據充分，故不失客觀可
靠。我身歷其境，也讀了不少文獻，感到內在與真實度，以本書為最。
金門國家公園前管理處處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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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自序
戰爭的終點，和平的起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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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給胡錦濤先生的一封信
錦濤先生左右
想寫這封信已然有些時日了。一個小小地方的一個小小人物，提筆向您致意，確
實得頗費思量，尤其處在兩岸夾縫中的金門，有許多的歷史糾結，曾經影響兩岸的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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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情勢與人民的感情。
在過去六十年的歲月之中，是否曾有金門人寫信給您呢？表達金門人的感受、看
法與期望呢？我想恐怕會有些困難吧！因為歷史條件不允許。那麼今天我就站在一個
金門人的立場，不揣簡陋，想說一說金門人的心聲，不論講得妥貼與不妥貼，起碼為
金門人發聲，為時代建言，為歷史見證。
我是戰後的一代，出生的前一年，在我的家鄉剛好結束了一場戰役。因此，我是
為戰爭而生的，而在童稚的時候，就經過八二三砲火的洗禮。我那時不知道為什麼兩
岸要打仗？為何會有砲擊？我只有懵懵然跟著大人一起躲避、逃命。
所以在我的人生歲月之中，戰亂已經構成記憶的一部份，不可抹去的陰影。小學
校門口的對聯寫著：﹁立大志，滅共匪。﹂至今字跡猶然清晰映在腦海之中，然而那
時我不知道甚麼意思？只感受到我們所有遭受的痛苦，大概都與您們脫不了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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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每天徒步上學，耳膜不時傳來﹁共軍弟兄們﹂的心戰喊話，餘音那麼的清楚迴
盪，常常要你們駕機駕艇起義來歸，還訂有黃金賞格；而天氣好的時候，我也會聽到
你們﹁蔣軍弟兄們﹂的呼喊。金門，在對峙與肅殺的氣氛中，消磨了不少的歲月，犧
牲了不少的國人同胞。因為，我們都有仇恨。
我每天跟著父母親上山下海，從古寧頭的海邊，舉目遙望大陸一髮青山，感覺那
麼的密邇？又那麼的遙遠！啊，咫尺天涯，但是難越雷池一步，我的感情也就麻痺
了，只能從父母親的回憶中，去緬懷和平的歲月，出入內地的生活情景。我活在對立
與對抗之中，常感覺生不逢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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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自鴉片戰爭之後的苦難，都是因為中國的貧弱，國民知識的闇昧。一個貧弱
的國家與闇昧的國民，而又流著驕傲者的血液，在面對二千多年來的世界變局，不免
要受到列強的宰割，面臨瓜分的命運，凡是有血性的中國人，無不想救亡圖存，拯斯
民於水火。
中國的包袱太重，救亡圖存又急，國民黨與共產黨都各自拿出藥方，一個想要追
踵華盛頓，一個師法馬列史大林，也就蘇化與歐美化路線的鬥爭，權力的競逐。中國
人一向臣服於皇權思想，臣服於科舉制度，臣服於宗法社會，無法發展出以人為本的
人權思想，就難以產生英國式的光榮革命。中國人缺乏政治哲學進化思想，而封建殘
餘的錮蔽又根深蒂固，演變成中國式的輪迴，遂構成中國人生生世世的悲慘命運。
我們都置身在歷史之中，從蔣介石與毛澤東的爭天下，殺人如麻，血淵骨嶽，都
是欲除之而後快，何曾有憐恤之心？殘殺與殘忍，與孔仁孟義形成一種強烈的反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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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每一次的興替，不知有多少人溺斃在權力的血塘裡？魯迅說：﹁中國的人民，
是常用自己的血，去洗權力者的手，使他又變成潔白的人物的， ……
﹂。
作為一個中國人，實在很辛苦。我們有太多的災難，有些是人家給我們的，有些
卻是我們自己造成的，想要抬頭挺胸，以中國人為榮，有時竟感到那麼的困難、那麼
的無可奈何？
在過去的歲月中，砲火、戰亂、流離伴隨著我成長，兩岸的隔絕，相互的仇殺；
土地痛苦的哀號，戰死游魂的夜泣，好像還在眼前。然而自從蔣經國先生一九八七年
開放大陸探親之後，政治氣氛開始轉變，兩岸仇恨日益的轉淡，而情感日漸的增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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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兩岸第一次歷史機遇。
一九七八年鄧小平先生宣佈改革開放，要先讓一部份中國人富起來。由於大陸採
行市場經濟，先由經濟的開放，臺商的轉進投資，轉向政治的融冰，辜汪會談的實質
接觸，兩岸氣氛再一次轉變，有了進一步交流與交往的動力。
因此，那個昔日在古寧頭海邊遙望廈門半屏山、深感生不逢時的兒童，終於在
一九九 ○
年踏上大陸河山的土地，前往觀光旅遊，這是以前所不敢想像的。當傍晚飛
機抵達上海的上空，這個往日有名的十里洋場，竟暗無燈火，不免使我覺得有負盛名
而頗感失望。
可是當我十七年後再到上海，高樓大廈林立，入夜之後黃浦江畔燈火熒煌，遊人
如織，一派昇平景象，有如置身美國的紐約，那裡像是中國的共產世界？我在上海終
於感受到改革開放的威力。走錯一步，千萬顆人頭落地，走對一步，登斯民於衽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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從共產黨的革命歷程，可以活生生的印證。
二 ○○
一年一月二日，金馬開放小三通，兩岸交往有一條正式的管道。這個曾是
砲火喧囂的反共前哨，現在反而扮演和平的堡壘，每天不知有多少人進出，來往於兩
岸。金門的角色改變了，地位也改變了，短短幾十年變化之大，真是歷史的弔詭。回
首前塵，不免覺得鬥爭的荒謬，犧牲的無謂。
二 ○○
八年十二月十五日，馬政府開放兩岸大三通，這是第二次歷史機遇。臺灣
經過政黨的輪替之後，政治的操作，民意如流水，可以從扁政府時代兩岸幾乎兵戎相
見，到馬政府時代的加大交流步伐，開放大陸同胞到臺灣觀光旅遊，進行雙向交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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並帶動臺灣觀光產業的發展，與幾十年前老兵返鄉探親，目睹大陸的窘境，不可同日
而語了。
中國人終於找到幸福的階梯，那是西洋先驗的；只是中國人一直忙著鬥爭、忙著
奪權、忙著廝殺，用仇恨包裹著權力的慾望，要不是鄧小平先生的睿智與決斷，中國
十三億人口恐怕還要在貧窮線煎熬，忍受自己強加給自己的天命，如何站得起來呢？
更別說揚眉吐氣了。
我的父執輩，從和平到戰爭，又經歷兩岸的開放交流，可以經由小三通到大陸追
尋年輕時的步履，一生見證了三個階段。我們戰後這一代，出生於戰爭，經歷了和
平，不希望又終於戰爭。和平應是兩岸的主軸，交流的前提，唯有展現善意，才能呈
現智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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幾十年前您們打的宣傳彈，當時的傳單，我無意中找到了一張，附寄給您，那樣
的穿著，那樣的意旨，那樣的政治語言，今天看起來都覺得有些可笑。一個貧弱的民
族，為了振興，以鬥爭為手段，以殺戮為目標，以同胞為祭品，供奉在五千年軒轅大
帝的靈前，我想祂都會食不下嚥。
兩岸的變化太快，從砲火滿天飛舞，不時夜襲摸哨，互指﹁蔣匪﹂與﹁毛匪﹂，
有不共戴天之仇，這是自相殘殺的痛苦遊戲，一個衰敗民族的自我凌虐，過去幾十年
砲彈的呼嘯，單打雙不打的精神凌遲，午夜夢迴還深刻的記憶；到今天國共兩黨相互
擁抱，在中南海與您舉杯互敬，一笑泯恩仇，不知今夕何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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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年的歲月，在人生不算短，但在中國的歷史長河中，只是一瞬，即使所有的
艱難苦痛，也只不過是一顫而已。但是這一瞬與一顫，卻讓人刻骨銘心。今年北京兩
會時，高齡六十七歲的溫家寶先生，希望有一天能親訪臺灣，即使爬也要爬過來，令
人為之動容。
見諸兩岸的歷史，這並非不可能，只是兩岸應如何體現善意，掌握不可多得的歷
史機遇而已。今年是您們建政六十周年，也是金門戰役︵臺灣稱為古寧頭戰役︶之
後，兩岸分裂分治六十周年，溫家寶先生想訪問臺灣，短時間恐怕不易達成。不過先
生如果有意屈駕訪問金門，展開一趟和平之旅，與馬先生在此一會，弭兵息爭、標舉
新時代的意義，將是一樁歷史盛事。
先生的一小步，將是兩岸和平的一大步，使金門從戰爭之島，蛻化為和平之島，
使金門從兩岸戰爭的終點，變成和平的起點，不僅撫慰受到戰火荼苦的鄉親，而且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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慰一九四九年戰死在金門的英靈 ─建碑、遷葬、安魂、公祭，兩岸領導人共同馨香
祭拜，展現中國人不再打中國人，中國人不再自相殘殺的善意，使魂魄有依，九泉之
下燦然一笑，無憾往生。並且總結兩岸紛爭的歷史，宣告以一種開闊、自信與和平崛
起，開創歷史新局。
這是一個小小地方小小人物的小小願望，卻是關係到兩岸千千萬萬同胞與世代子
孫的幸福。
錦濤先生，這是兩岸第三次歷史機遇，是一甲子以來難逢的契機，是上天的殊
眷，千祈不可錯過。歷史在前面等著我們，希望先生能夠掌握機運，以悲憫戰死英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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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襟懷惠予考慮，尊重死者，尤其葬身沙場的人，是國族文明的指標，比祭拜軒轅大
帝更有意義。金門雖然地方很小，但是有時作用卻很大；我人雖然言微，先生幸而採
納，影響可以很大。
先生日理萬機，聽我叨叨絮語，實在是有關兩岸的大局，所以不厭其煩，有辱清
聽，祈望俯察善意。金廈海峽日升月沉，潮起潮落，砲聲止息，水鳥先知，金門現已
成為樂活的島嶼，賞鳥的天堂，站在古寧頭慈湖岸邊賞鳥，從三角堡遙望廈門濱海大
廈林立，夜間燈火輝煌，宛如看到中國前途的燈光，與小時在蚵田邊舉目河山，一片
漆黑已經迥然不同了。
如今兩岸通婚，即使金門也有很多大陸媳婦，每天生息在一起，可見兩岸同胞本
身並沒有甚麼深仇大恨，只是歷史衍生的結果。先生能不能總結歷史，甚至於開創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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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呢？有如鄧小平先生明斷者然，就有賴先生的睿智了。
希望有一天我可以說，因為我們有愛。
時因大三通，書不盡意。耑肅敬此
　　 謹頌
政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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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資深媒體人
敬上
2009.5.27
本
※書寫作，多承旅居新店的同學李增得、居住烈嶼的同學林福德襄贊，謹此致謝。
 ▲鬥爭、殺伐與策反，構成單打雙不打的政治語言，撫今追昔，能不慨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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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獻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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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國人不怕死！﹂這是小時候的觀念，而且有一點莫名
的自豪，長大以後，有一點惶愧，夾雜著一種莫名的悲哀。
中國人其實不是不怕死，而是不惜死。不怕死，是英勇的
▲母親　李吳賢　　　　　　 　▲父親　李錫註

表現；不惜死，是芻狗的行為。
國共鬥爭、兩岸分裂，打打殺殺幾十年，血流成河，骨堆
如山，多少同胞葬身沙場，多少骨肉黃土沉埋，多少親人暗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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飲泣；以前是主義與信仰之爭，古寧頭戰役之後，逐漸衍成統
獨之爭，到底是要統還是獨？是要和抑或是戰？正考驗著這個
綁在火藥庫上的古老民族的智慧。
歷史悲劇究竟會不會重演呢？
謹以此書
獻給那些受到戰火荼毒的戰士、鄉親父老、以及生我
育我的父母。
 一座島嶼，改寫一部歷史。
一座村庄，扭轉一場戰局；

中國大陸

•古寧頭

金 門
臺灣

澎湖

▲金門與兩岸關係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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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次
無法解放的島嶼：
推薦序一 ──
　　　　　 　 古寧頭戰役六十週年的歷史意義 ︵李炷烽︶
推薦序二 止爭息戰，珍惜和平 ︵李養盛︶
──
自 戰爭的終點，和平的起點：
　　 序 ──
　　　　　 　　 給胡錦濤先生的一封信 ︵李福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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獻頌
第一輯
苦難的墟落
　

4
殺
■機　

05 04 03 02 01

6
赤
■ 潮澎湃
　

8
古寧頭從歷史一路走來
■ 　

1
1
靖難之變與開基始祖應祥公
■ 　

1
5
宗
■ 族的勃興　

2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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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帝廟與水尾塔
■ 　
10 09 08 07 06

2
5

關帝爺操兵 ─
■ 相擲
　
3
1
南
■ 船與海蚵
　
4 3
5

抗戰烽煙
■ 　
4

走
■ 上人生生死線 ─ 牽騾馬
　

4
8
第二輯
戰爭的魅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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5
6
不堪回首話從軍
■ 　
21 20 19 18 17 16 15 14 13 12 11

6 6 5
7 9 5 8
戰
■ 爭的腳步近了　
神
■ 州陸沉如火煎　
金門進入緊急狀態
■ 　

8 7
青年軍加緊構築工事
■ 　

3
共軍準備攻金
■ 　

8
1 1 0 9 9 7
十
■ 二兵團的動向　

6 1 2 8 2
大時代的老百姓
■ 　
共軍夜半登陸
■ 　

1
共軍兵敗古寧頭
■ 　

0
國
■ 軍反擊作戰
　

1
 殺伐的年代
第三輯
37 36 35 34 33 32 31 30 29 28 27 26 25 24 23 22
無
■ 法解放的島嶼

五 年代臺海危機
■

古寧頭戰役的影響
■

李光前將軍與軍人魂
■

戰
■ 爭的傷痕

國
■ 軍生活狀況

死神踩過大地
■

世界活起來
■

被
■ 俘虜的人生

謎一樣的戰役
■

國
■ 軍夢醒時分，上演指揮權之爭

國共決定性的較量
■

共軍何以血祭金門？
■

國
■ 軍一戰轉乾坤

老
■ 百姓支援作戰

金門之熊
■
○

1
　

　
　
2 2 3
　
　

　
8 2 2 6 2 2 8
　

　
3 4 7 6 1 5 4 2 1 1
2 3 3 6 4 4 0 3 1 7 6
0 1 0 2 8 9 1 6 7
3 6 8 1 8
8 5
　

2
0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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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附錄

和平的曙光
第四輯
　
訪談對象二
訪談對象一
參考篇目
參考書目
42 41 40 39 38

江
■ 山哪有許與人

滄桑古寧頭
■

新時代的開端
■

誰挽天河洗甲兵？
■

和
■ 平之旅
　
　
　
　

　
3 3 6

　
3 3 6 6 4

　
6 6 5 4 3
9 8 3 　
2

　
5 3 8
3 3 4 3
5 3 3 2
9 3 6
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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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0
3

古寧頭從歷史一路走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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健勇聞海陬，滄桑古寧頭；
屢遭兵火噬，哀哀淚不收。
　　　　　　　　　 李福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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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是金門西北角上最大的村落， ……
民國三十八年十月二十五日以後，由於
國民革命軍在這裡打了一次勝仗，古寧頭這個小村子，一夜之間，變成舉世皆知的名
地。這一仗打的乾淨俐落，把敵人的錯誤都捉到手，把我們的長處發揮到極點，決定
了金門不被奴役的命運，也樹立了國民革命軍轉敗為勝的基礎。其實戰爭進行的範圍
包括到安岐以南，但人們卻把古寧頭作為這場大戰的地名，多少和強悍這個風氣有些
關 連。 胡璉將軍
古寧頭，初名古龍頭，開發已有六百餘年了；它有過戰亂、顛沛與流離，也有過
風華、絢爛與傳奇，從歷史上一路走來，有些顛簸，又有些浪漫，有些古典，又有些
激情。古寧頭人的強悍，就是展現強韌的生命力，因此，在胡璉將軍的眼中，卻別有
一番滋味在心頭。
古寧頭位處金門西北隅，三面環海，地勢平坦，東南與浦頭、安岐、湖尾接壤；
古寧頭從歷史一路走來 無法解放的島嶼

1
1
 ▲古寧頭村莊的大門，標示著戰爭的長影，是兩岸分裂之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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西北海岸峭壁斷崖；東北隔海灣與官澳、馬山遙遙相對；西南與烈嶼、廈門隔海
相 望。
金門大規模開發始自唐代，相傳牧馬監陳淵率十二姓前來墾殖，奠定丕基。古寧
頭的開發稍晚，關鍵人物是宋朝的曾從龍，地名的起源聽說也與他有關呢！
曾從龍，泉州晉江縣人，宋寧宗慶元己未︵西元一一九九年︶高中狀元。封建時
代，有所謂﹁山海歸士夫﹂之例，讀書人十年寒窗苦讀，一旦擢了高科，就有申請開
發家鄉附近湖蕩的特權，並且成為家傳永業。曾從龍中舉，就循成例，發動親族過海
來金門墾荒，落腳在現今南山的東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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曾家來到了南山，就開闢草萊，大興水利，與海爭地了，從南山沙塘頭築了一道
土堤到湖下沙汕，將羅星港圍了起來，放流海水，開闢埭田，然後引西堡溪水，從安
岐流經浦頭沙埒外到東區頭，再注入埭內灌溉，當年水田漠漠，飛鳥點點，上下翱
翔，嘉禾綠油油的，隨風翻揚。埭田，南宋時也稱圩田，史稱水田之利，富於中
原呢！
曾從龍做過樞密使及參知政事，與三位弟弟周用、天麟、地鳳都以能吏、清廉聞
名鄉裡，因為世居晉江龍頭山，人稱龍頭山曾家，而把南山新闢的產業稱為龍頭別
業，以後羅星港堤防崩塌，海水倒灌，埭田荒廢了，曾氏家族就遷居了，久而久之，
後世的人遂稱為古龍頭，就是﹁古時龍頭別業﹂的簡稱。
明代隆慶年間洪受滄海紀遺：﹁浯洲山脈 ……
或云由澳頭而過古龍頭。﹂浯洲是
金門的古稱，滄海紀遺是金門最早的地方志。洪受，西洪人，做過京師國子監助教。
清道光時林焜熿的﹁金門志﹂，也有古龍頭的記載，至於什麼時候才改稱古寧
古寧頭從歷史一路走來 無法解放的島嶼

1
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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頭，恐怕很難查考了。
曾家埭田荒廢以後，到了元朝，埭內兩側興建鹽場，據金門志記載：
元成宗元貞元年︵西元一二九五年︶，浯洲始建鹽場，令崩塌通潮之地及拋荒埭
田，砌石為鹽場，日曬滷水，結成白粒。
埭田一變為鹽田了，羅星港內西浦頭有東土區，古寧頭有上土區、中土區及下土
區，土區就是鹽區，西元一九四九年以前，鹽石還在，日據時代及國軍據守金門，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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石陸續被拆去作道路與工事，現已片石不存了。
羅星港就是古寧頭港，也稱為前江，古寧頭、湖下、浦頭三村環繞，潮退時，曾
家埭路遺址率先隆起，古寧頭人一見埭路，就可抄捷徑涉水經湖下到後浦，俗稱﹁潦
埭路﹂。西元一九七 ○
年，從南山東鰭尾到湖下築堤，圈起了現今的慈湖，曾家的埭
路從此長埋湖底了，真是滄桑歷盡。
曾氏遷族以後，到了元代中葉，同安有一張姓人家，看到這裡山清水秀，又有漁
鹽之利，因此就卜居曾氏故址 ─南山東界，取名為﹁佳里寨﹂。以後蘇、蕭、錢諸
姓相繼到來，這時南山人煙雖然稀少，但落戶氏族增多，已有村落的雛型了，仍以佳
里為鄉名，取龍頭之﹁頭﹂，合稱為﹁佳里頭﹂。
明初，李氏先祖來此避難，宗族繁衍，人丁漸旺，﹁佳里﹂諧音﹁佳李﹂，有人
認為是李氏興旺之兆，﹁佳﹂諧音為﹁家﹂，遂稱為﹁家李頭﹂。
目前古寧頭村民都以閩南語自稱為﹁家李頭人﹂。
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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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難之變與開基始祖應祥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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悠悠我祖，爰自陶唐。
邈為虞賓，歷世重光。
　　　 ︿命子詩﹀陶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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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李氏世系源遠流長，無法詳述，現在僅從幾個比較重要的階段談起，就可以
明瞭了。
唐朝開國君主李淵，淵有二十二子，第二十子元祥公，封為閩江王，傳至孫子祖
叢公，祖叢公有三子：萬康、萬壽、萬昌。萬康又名融授，曾任南安縣丞。萬康有四
子：楚珪、晁唐、晁嵩、晁 。
唐玄宗時安史之亂，攻陷兩京，中原板蕩，生民塗炭，楚珪公當時擔任福建漳浦
司戶參軍，起兵勤王，與郭子儀、李光弼平定變亂，死後葬於南安縣嘉禾里半林村樓
山，樓山又名五山，後世子孫就尊稱楚珪公為﹁五山祖﹂，也就是李氏開閩始祖。
北宋初年，傳到裔孫保朱公，保朱公號念三郎，有五子：金德、木德、水德、火
德、土德。南宋時，火德公裔孫君選公，號赤滿，移居銀浦。同安縣舊名大同，別名
銀城、銀同、銀邑，浦園在同安縣東界濱海，鄰近澳頭，以縣與鄉合名為銀浦，君選
公就是銀浦開基始祖，世號銀浦李。
靖難之變與開基始祖應祥公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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君選公有兩子：汝羲、汝和。汝羲公有四子：致朱、致虎、致熊、致羆。致朱生
仲華，仲華生容，一字庸，號巽庵。
明洪武廿四年︵西元一三九一年︶，容公中進士，為明代同安登第第一人，所以
燈號稱﹁銀邑開第﹂。容公官拜河南監察御史，歷任四川提學僉事，所以容公也稱為
御史祖。
明太祖朱元璋因太子朱標早亡，乃立標子允炆為皇太孫。太祖崩，皇太孫即位，
是為惠帝。明太祖第四子燕王朱棣，早有異志，因此以清君側為名，從北京起兵南
下，攻陷都城南京，惠帝失蹤，史稱﹁靖難之變﹂。親叔搶了侄兒的皇位，有逆亂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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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但是為了杜悠悠之口，為自己遮醜，就要草詔登基，佈告天下，掩人耳目。
方孝孺，浙江海寧縣人，是宋濂的學生。惠帝即位，為翰林侍講，翌年遷侍講學
士、文學博士，政事多諮詢他。方孝孺是大儒，名重一時，不僅是才子，道德、學
問、文章、書法也冠絕一時，燕王要草詔，大家認為非方孝孺莫屬，但是方孝孺讀聖
賢書，有士君子的節概，不齒朱棣所為。
朱棣把筆交給方孝孺，逼他草詔，但是方孝孺很強項，只寫了﹁燕賊篡位﹂四個
大字，然後把筆摔在地下，傲然不屈。朱棣心想今天是大喜的日子，方孝孺竟敢抗
旨不遵，氣得發抖，紫漲著臉，朱棣忍無可忍，惱羞成怒，就說：﹁你不怕誅九族
嗎？﹂
﹁殺十族我也不怕。﹂方孝孺果然有種，不願附逆。朱棣把方孝孺押入大牢，處
以磔刑，方孝孺慨然就義，絕命詞曰：﹁天降亂離兮孰知其由，奸臣得計兮謀國用
猶。忠臣發憤兮血淚交流，以此殉君兮抑又何求？嗚呼哀哉兮庶不我尤。﹂然後再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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殺了他九族，連朋友學生也一併殺了，合為十族。這是中國歷史上第一次聽說殺十
族 的。
容公是方孝孺的門生，科舉時代主考官是座主，及第者自稱門生，容公受到了株
連，有抄家滅門之禍了，容公跟老師一樣有骨氣，抗節不屈，從殉師門。
容公有五子：長敏軒、次敬齋、三敦齋、四巖山、五佚名。當家難來臨時，親族
趕緊四處逃亡，敦齋公子名爾芳，逃到了烈嶼。敬齋公子名應祥，先逃到同安大盈
嶺，受到族人的掩護，躲藏了幾個月，又輾轉逃到澳頭親戚家，但外頭搜捕欽犯風聲
甚緊，為了避免連累親戚，就於永樂元年︵西元一四 ○
三年︶二月某日，乘著夜霧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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茫的時候，從澳頭雇一艘船逃到浯洲，從十九都古龍頭的烏沙頭登陸。
烏沙頭在現今的南山海邊，遙對烈嶼與廈門。
因此古寧李氏，源出銀浦二房，祖廟舊門聯：
第開銀邑，仲氏宗風遠。
龍迴金鯉，三江世澤長。
應祥公隻身逃到金門只有十三歲而已，舉目無親，無依無靠，生活陷入困境，而
為南山富戶張翁所收容。明初金門只在金門城設有千戶所，管理軍事而已，天高皇帝
遠。因此，應祥公隱姓埋名，在張家幫忙經紀，工作勤奮認真，作人又很樸實，很得
東家的信賴與賞識，等到廿歲長大成人，體貌俊偉，一表人才，張翁就把長女許配
給他。
靖難之變與開基始祖應祥公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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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寧頭李氏家廟，就是當年應祥公的草房改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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靖難之變與開基始祖應祥公 無法解放的島嶼

▲宗廟毀於砲火，遺跡殘存，紀錄一頁歷史滄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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張翁養了一位﹁贛州仙﹂，以前有錢人家都養風水師，一養都養很久，風水師要
看東家待他好不好，才決定願不願幫他看風水；應祥公每天都跟風水師在一起，跟前
跟後，執弟子禮，照顧的無微不至，因此很得風水師的歡心。
過了數年，張翁兩位兒子長大成人，準備分家產。風水師就對應祥公說：﹁你是
女婿，岳丈如果問你，你只要求把那一間草房留給你就好了。﹂後來張翁就照應祥公
的請求，給予一間堆放柴草的房舍居住。
據堪輿家的說法，古龍頭像一條蟠龍，山脈從雙乳山而來，到了赤塗突起，盤繞
林厝、北山村後，到後煙墩轉向西南行，蜿蜒到烏沙岑頭︵俗稱倒插金花︶，又迴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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向東北行，到了南山村這間草房結穴，靈氣就注於此。
後來李氏子孫繁衍，日漸昌盛，張家看在眼裡，不免有些憂心，就問風水師，將
來村裡怎麼發展？風水師說：﹁東張、西張，中間都是﹃李的﹄﹂，風水師現已改為
泉州人，怪怪的泉州腔，張家把﹁李的﹂誤聽成﹁你的﹂，在閩南語這兩字的口音很
近似。果然發展到清末，南山、北山兩村東西兩邊還保留了數戶張家子孫，中間都是
李姓的天下。
聽說張家有一年蓋祠堂，木匠把地基都打好了，張家看到基座打得很低，頗覺納
悶，就問木匠為什麼打得這麼低，如果蓋高一點可不可以？風水師說﹁越高李好﹂，
張家又聽成﹁越高越好﹂，就請風水師加高一尺基座，張家的祠堂八二三毀於砲火，
不過從遺址看來，依稀可以看出當年加高一尺的痕跡。
應祥公辭世之後，葬於北山後茂林石櫸仔，祖妣張氏孺人葬於北山西田頂穴，俗
稱﹁曲尺墓穴﹂。清乾隆十三年︵西元一七四八年︶，後世子孫恭建祖廟於南山，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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址就是應祥公當初居住的草房，堪輿家認為是﹁迴龍鍾秀，龍脈駐結﹂之處，有﹁進
前三宰相，退後萬人丁﹂之讖，如果按照目前規劃點，再前進三尺興建，將來能出三
位宰相，但是族人認為三宰相不過一時的光榮，不如萬人丁永久興旺，因此就不更動。
李氏子孫繁衍，到了清朝，更見昌盛，但是張家走北洋船，仍然富甲一方，有一
年張家又請風水師到南山﹁田裡﹂這個地方看風水，風水師相好了一塊墓地，但是東
家也懂一點風水，卻看中附近另一塊墓地，兩人意見相左，就起爭執，風水師說：
﹁草山一條龍的靈脈在此，你不相信，明天早上來看，這裡一定沒有露水，你看的地
方一定有露水﹂，兩人打賭，就相約明天早上來一驗究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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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們兩人用普通話爭論，剛好被南奇︵房號︶一名耕作農人聽到，這名農人也走
過北洋船，因此聽得懂普通話，他將信將疑，又覺得好奇，要試試看到底誰說的比較
準。那時剛好是夏天，農人當晚露宿山上，到了夜半時分去查看，果然風水師看中的
地方沒有露水，張家看中的有露水，趕忙回家拿了一張草席，蓋在張家相中的墓地，
然後灑水在風水師相中的墓地。
隔天早晨，張家與風水師一同去看，發現張家相中的沒露水，風水師相中的有露
水，張家就說：﹁你看！你看！我說的沒錯吧！﹂風水師輸了，當場很懊喪，啞口無
言，但是心裡仍覺奇怪：怎麼會這樣子呢！
後來李氏奇房將四世祖遺蛻遷葬於此，因為他是農曆三月初七日忌辰，所以稱為
﹁初七墓﹂。奇房分別住在南山者為南奇、北山東角者為北奇與林厝者為西林，合稱
為三奇，三奇在古寧頭人口最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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宗族的勃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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采采榮木，結根於茲。
同源分流，人易世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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應祥公有四子：長以舜，次以敬，三以忠，四以文。︵以文公遷居同安仁德里兌
山舖，後世失聯。︶以上稱為二世四公。
以舜公又生六子：仕明︵派下號奇房，分居南山、北山、林厝，故又稱三奇︶；
仕昭︵派下振房，後來改稱進房︶；仕靜︵派下於清初遷界到內地，沒有回來︶
；仕安︵派下住南山，號南合房︶；仕顯︵派下號主房︶；仕達︵派下住北山，
號北合房︶。
以前祭祖做頭︵所謂做頭就是輪流祭祖，然後以祭品宴饗宗親︶，仕安公與仕達
公派下人丁較少，就合起來做，因此統稱合房。
二世長房派下四房，合二房以敬公︵派下號雄房︶；三房以忠公︵派下號興
房︶；稱為六房。
古寧頭還有另一房 ─順房。
據金門縣志記載，古寧李氏先世來源有二：一為應祥公的銀浦李；另一為淗江
派，又稱過任派。淗江派始祖應煌遠公，於明初由南安淗江遷居小嶝後堡，傳二世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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喜公，到三世仕宗公才分居古寧頭，因浦園始祖君選公與淗江始祖君懷公原屬兄弟
行，﹁溯源同派，敘倫一本﹂，所以與應祥公派聯譜為一宗，同氣連枝，因此稱為
順房。
所以說，古寧頭現有七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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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年宣誓效忠的祠堂前，同一角度今昔對比。
國軍參戰前於北山四公祖厝前宣誓效忠。
宗族的勃興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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按照昭穆排行，原有：應以仕，廣時世漢，端均維尚，永隆馨懿十五字，到了清
乾隆中葉，傳到十六世，沒有輩份字可用，南進李馨宴就到浦園抄錄，依浦園族譜
﹁廣時世漢﹂四世統一改正為﹁德存洪甫﹂四字，又依金木水火土五行字根，增列廿
字：滋森炎增錫，沃根煥培欽，澤梁炳基鈺，治棟炤坦 ︵或作銓︶，現已傳至培
字輩。
古寧李氏傳到五世以後，因人口眾多，開始向外分衍，據新金門志：﹁俗多合族
聚居，在地理條件下，人口達到飽和點時，則發展為第二村落，如古寧頭之李，先居
南山，後繁衍分居北山、林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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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現有南山、北山、林厝三村，林厝又以入口馬路為界，以北稱東林，以南
稱為西林。五世祖存信公住林厝，生兩子：洪淵︵住南山︶、洪潛︵住林厝，派下號
西林︶，洪潛有四子：長甫及、次甫昌、三甫仁、四甫水。七世祖甫昌公由林厝移居
南山，派下號南奇，所以說林厝跟南山比較親。南奇祖廟在南山東界，橫額寫著﹁李
氏宗祠，西林派﹂，就是由林厝分衍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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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帝廟與水尾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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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帝廟前清江水，中間多少行人淚。
西北望同安，可憐無數山。
　　　　　　 改易辛棄疾︿菩薩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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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帝廟是古寧頭的守護神，建於清乾隆十三年，歲月悠悠，已經有了三百多年的
歷史了，歷經了多少潮起潮落，看盡了多少月圓月缺；歷史，在它面前走過，先民，
在它面前遞衍，可是，關帝廟依然屹立，已成為古寧頭人的寄託，讓人不時的省思、
回顧與咀嚼，沒有關帝廟，古寧頭人會覺得空虛、孤單與落寞。
關帝廟坐落在古寧頭港一塊小洲上，穴名﹁浮水蓮花﹂。為什麼叫浮水蓮花呢？
因為漲潮的時候，關帝廟矗立在水中央，四週汪洋一片，不論海水漲得多高，都不會
淹過基座，尤其農曆九月大潮，俗稱﹁漲九降﹂，海水倒灌，南北山近港的地方都淹
水，有時順著溝渠淹到村腳下，大人小孩還可以就地捉魚呢！每年碰到這樣的大潮，
關帝廟基座始終浮出水面三十公分，鄉民都說，這是蓮花穴，會隨海水浮起的。
關帝廟的絕勝處，也跟風水有關。據說南山與北山各像一條鯉魚，烏沙東鰭尾與
岑頭下的流仔線，為南鯉的尾鰭，沙塘頭為腹鰭，魚嘴在大道公廟；頂汕仔及加烈口
為北鯉尾鰭，北山村下漏仔為腹鰭，魚嘴在石獅爺。南鯉直游，北鯉曲躍，皆朝向關
關帝廟與水尾塔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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帝廟，關帝廟像一顆靈珠，所以稱為﹁雙鯉
▲關帝廟在海中浮洲上，可以想像當年的歷史風華。

迎珠﹂，廟地就稱為﹁雙鯉古地﹂。
關帝廟是古寧頭最早的廟宇，也是南
山、北山、林厝三村村民精神信仰的中心，
海通時代，每年農曆六月二十四日關帝爺生
日，村民搬戲做醮，在廟前連日公演，有本
地的﹁九甲﹂戲，也有從內地請來的戲班
子，大打對臺，但是廟前不過幾坪大，搭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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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個戲棚已經不容旋馬，然而，說來奇怪，
廟前咫尺空地，古寧頭人扶老攜幼去看戲，
外地來的食客與香客也都絡繹不絕，不論去
了多少人，總有餘地可以容納，好像會伸展
一樣，村民都覺得很神奇，也很不可議。因
此，關帝爺威靈顯赫，常留在古寧頭人的腦
海中，口耳相傳，一代傳給一代了。
以前到關帝廟進香，漲潮的時候，要坐
船前往，潮落時，須從水尾塔右側下海，沿
石板便道拾級而上。西元一九五一年，國
軍在廟前築起一條馬路，圈出雙鯉湖，西元
一九七 年，南山烏沙頭到湖下又築堤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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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慈湖，海水完全隔斷，關帝廟失去了古典
的浪漫風情，以前佇望關帝廟，浸在海水中
央 ， 容 留了仙洲、靈蹟的想像空間，從此成為
廣陵散了。
西元一九五八年八二三砲戰，雙鯉湖彈如
雨下，關帝廟距離砲兵陣地，不過一百公尺左
右，是最容易挨砲的地方，居然沒有損傷。據
砲兵傳述，他們曾看到一位綠袍將軍，站在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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宇頂上，揮舞著關刀，消息不脛而走，大家都
說關帝爺很靈驗，砲戰後金門駐軍很多，時局

▲古寧頭水尾塔是全國獨一無二，名列全國三級古蹟。
仍然緊張，許多充員戰士都到關帝廟乞香灰保
平安，廟裡沒有那麼多香灰，村民就以家中老
虎灶的灰燼充數，一天供應三畚斗。
慈湖築堤時，出動金門軍民日夜趕工，但
是只剩下一小段，始終不能合龍，不斷被海潮
沖垮，湖下的長老就說，曾看到一位騎白馬的
將軍跑進跑出，認為這是關帝爺的通路，如不
得祂的允准，恐怕是做不成的，軍方接受了長
老的意見，請山外屠宰公會備了三牲禮品，到
關帝廟祭拜，並經擲杯筊獲得諭允，才趁著小
關帝廟與水尾塔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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潮的時候，一夜間把堤築了起來。
關帝廟坐東南朝西北，面向雙鯉湖，大門兩側對聯寫著：
雙鯉迎珠輝生佳里；
古龍蟠鎮福庇寧鄉。
神龕左右對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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志在春秋，正氣兩間光日月；
威振華夏，義聲千古壯山河。
神龕外側圓柱對聯：
完大節以篤忠貞，名高三國；
扶正統而昭信義，威震九州。
面向關帝廟，左側是水尾塔，它是全國唯一的海底塔，經評定為國家三級古蹟。
水尾塔，根據李氏族譜記載，建於清乾隆三十二年，方塔，塔身分三層，每層有
一簷相隔，除了塔尖，塔身可分塔座、塔盤、塔礎，塔身頂層四面，分別刻有佛、
法、僧、寶四字，佛法僧是佛教三寶，三字朝向村外，可以淨心、鎮邪，並壓制海上
水
▲尾塔上刻字，依稀可辨出佛與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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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的陰風邪氣，以求保境安民，寶字朝向村內，旨在鎮寶固財，同時警示村人應節儉
持家，不可將辛苦賺來的錢，像潮水一樣浪擲。
水尾塔，以前退潮的時候，四週可見彈塗魚、花跳出沒，漲潮的時候，潮水輕和
柔美，拍打迴旋，光陰荏苒，潮起潮落，四時更替，水尾塔已經改變了它的歷史風
貌。西元一九七八年，古寧頭人見塔向東傾斜，有倒塌之虞，就重修匡正，原來在海
底，如今基座墊高，更加以圍起慈湖，以前那種海浪輕吻的景象已經不見了；那種海
水淹沒水尾塔，金門就會漲大水的古老傳說，恐怕會隨記憶一起消失了。
水尾塔，那古老的水尾塔風情，到那裡可以再找尋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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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帝爺操兵 相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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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村酣戰，當時豈尋常？
恨柔不恨剛，番名自此揚！
　　　　　　　　　 李福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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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宗教信仰是多神教，有時像佛教，有時像道教，有時非道又非佛，而有一點
像撒滿教了。
這些神明深植於老百姓心中，代代相傳，很多人不知道祂的起源，或者根本不去
追究祂的起源，只是默默跟著膜拜。在農業社會時代，宗教是一帖心靈的良藥，神明
是正義的化身，救苦救難的菩薩，村民無論遭受什麼困厄與橫逆，總希望求得福佑，
然後會搬戲、做醮、陣頭遊行來酬謝，這是最常見的一種方式，但是像古寧頭人將宗
教信仰與運動結合在一起，在全國恐怕是絕無僅有的了。
古時疾疫流行，但是民智未開，對於這種不明不白的大量死亡，村民都說是王船
來捉人，為了禳災，大約從清朝道咸年間開始，古寧頭人在關帝廟前，隔著一條內
港，發展出一種特殊的遊戲方式，南山與北山村民雙方互丟石頭，名之為﹁相擲﹂，
每年從清明節過後開始，直到端午節結束。
起初是小孩開始丟擲，接著是大人也加入了戰團，兩邊的人馬越聚越多，累日累
月，樂此不疲，吸引了許多外鄉人前來觀看，盛況空前，熱鬧非比尋常，這種活動，
關帝爺操兵 相擲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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稱為﹁關帝爺操兵﹂。大家在泥灘中追逐、混戰、嬉戲，渾然忘我，形成了一種獨特
的習俗。為什麼這樣做呢？因為運動，可以強健體魄；海水，可以消毒，減少瘟疫的
發生。
傳說有一年夜半時分，繁星滿天，古寧頭有人在羅星港捕魚，海水已經快漲滿
﹁埭路﹂了，依稀聽見有人說話的聲音：
﹁古寧頭已經到了，為什麼不進港呢？﹂
﹁不行啦！﹂
﹁為什麼不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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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關帝爺在操兵。﹂
據說，這是王船的聲音，那一年王船沒到古寧頭來，轉到了鄰莊，因此鄰莊鼠疫
死了很多人。
這種說法，現代看起來也許是無稽之談，也許有些可笑，但是在茫昧的時代，古
寧頭人寧可信其有，並且相信得到關帝爺的庇佑，因此，發展成一種大規模、有組織
的相擲遊戲。南山人與北山人為了爭強鬥勝，運籌帷幄，有指揮，有佈陣，有埋伏，
雙方鬥智又鬥力，有如行軍作戰一樣。
通常相擲分為四路：關帝廟前到大道公廟一路，中路通源遠商店︵俗稱下店︶一
路，大橋頭一路，西田尾一路，雙方各在岸邊
用蘆竹插青標界，那一方攻過標界，那一方就
算贏了。
抗戰以前，南山有幾個好手，孔武有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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身手矯健，因此南山村連勝了好幾年，抗
戰勝利之後，這些人多到南洋謀生去了，
南山勢力大衰，就常常吃敗仗了，而且這
▲古寧頭海通時代，漲潮之時南北山之間需靠擺渡，就是這樣的畫面。
時也壞了規矩，北山人成群結隊，聲勢浩
大，壓過南山，衝進了村莊，上門捉人
了，有時連門窗玻璃與屋瓦都砸破，石頭
叮咚作響，來勢洶洶，南山人一落單可就
慘了，常被石頭砸得頭破血流，鮮血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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漓，但是不需上藥，馬上跑到海邊，用海
水洗滌傷口，再挖一把泥巴塞住止血，轉
身又拚鬥去了。
有一年戰陣在關帝廟前擺開，潮水漲
起來了，雙方不願罷兵，且戰且退，向中
路、大橋這邊移動，但是南山李海瑞深陷
泥中，拔腿不及，膝蓋骨被石頭擲破；另
外，也曾有人被石頭擊昏，抬了回去，但
從來沒有人因此喪生。
南山、北山兩村交戰，林厝也沒有閒
著，林厝因地緣關係加入北山，與南山對
抗，然而村中流行一句話：﹁林厝嘸份，
關帝爺操兵 相擲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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傷到會運︵發炎︶。﹂
兩村村民在港中互丟石頭，拚得你死我活，等到鳴金收兵了，大家又上山下海幹
活去了，在路上碰頭，大家照樣親切招呼，剛才的﹁冤家﹂，已經拋到九霄雲外了，
好像沒事兒一樣；端午節終戰了，北山晚上搬戲，還請南山人過去看戲，拿出椅子，
熱誠招待，不會記恨，不會乘機報復，外鄉人看到古寧頭人這種行徑，覺得很奇怪，
很不可思議。因此，﹁家李頭番﹂諢名不脛而走。
一九四九年古寧頭大戰以後，相擲就成為絕響了，只能從老一輩人的記憶中去追
尋，他們仍然帶著一種快樂與滿足，津津樂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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目前，關帝廟前景觀改變，物換星移，面目全非，古寧頭人又因遷徙星散，想要
再來演一場相擲的遊戲，重溫舊夢，已經不可得了。
相擲，已經成為歷史，永遠埋藏在古寧頭人的心底，不時的咀嚼、回味，直到生
生世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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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船與海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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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出看田坵；赤日看鹽坵；日落看蚵都。
　　　　　　　　　　　　　 古寧頭諺語
蚵都，就是閩南語的蚵田。古寧頭盛產海蚵，海通時代，南船到了古寧頭村腳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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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源遠商店，載來南北雜貨，載回去海蚵與蚵殼，海蚵成為兩岸主要交易貨品，也維
繫古寧頭人世世代代的生計。
南船，已經成為記憶，南船，已經成為歷史了。
在古寧頭的山上，遠眺故國河山，一髮青山映入眼簾，感覺那麼密邇，又那麼遙
遠。中國，又走入大分裂時代，可是古寧頭故老常常緬懷那一段和平時代，兩岸舟楫
往來，血濃於水的感情。
金門與大陸一衣帶水，在地理上無法分割，在情感上也無法分割，由於時代的變
亂，金門成為兩岸較勁的一顆棋子，金門承受過多的災難。金門的災難在古寧頭，古
寧頭的災難在南山，村民默默忍受煎熬與苦痛，發出微弱的嘆息與抗議，但在巨大的
歷史壓力之下，這種聲音幾乎是無法聽見了。
古寧頭人感到無力與無助，只能從過往的交流中，尋求心靈的撫慰，療治受傷的
魂靈，也許這是歷史的移情作用，從歷史的移情中，細數先民的腳步，彌補時代的缺
憾了。
南船與海蚵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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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石蚵文化節，千人剝蚵大體驗，盛況空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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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是蚵鄉，所產海蚵占金
門的大宗。海蚵，成為古寧頭人的
主要收益；海蚵，也成為古寧頭人
的生活枷鎖。
古寧頭從什麼時候開始種海
蚵？族譜未見記載，不過根據父老
歷代口耳相傳，應該歸功於明朝末
葉的李獻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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李獻可︵俞︶，號松汀，明神
宗萬曆癸未年︵西元一五八 三年 ︶
進士及第，授湖廣武昌府推官，主
山西鄉試，歷任禮部都給事中，人
稱給事祖。
獻可公微時當塾師，往來澳頭
與古寧頭之間，有一次退潮時抵達
古寧頭，發現海灘遼闊，遂靈機一
動，他說，這片海灘如果種殖海
蚵，將來海利一定很大，獻可公是
一位讀書人，素來獲得古寧頭人的
敬重。因此，村民都聽從他的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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開始買蚵石，種海蚵，以後宗族繁衍，人丁昌盛，不斷增殖，現在從後北山到南山烏
沙頭，蚵田綿延數公里，維繫了古寧頭人十數世的生計。
李獻可，同出銀浦李，與應祥公都是御史祖的裔孫，應祥公是二房，七世，獻可
公是四房，九世，雖是同一祖先，卻是古寧李氏的旁系，因他倡議種殖海蚵，有功鄉
邑，村民飲水思源，因此在祖廟奉了他的木主，並懸掛其﹁忠諫名臣﹂的匾額，大概
就是由此而來吧！
每年冬季產蚵，海通時代農曆九月、十月的生蚵，由村民經營的商號收集，烈嶼
三艘船負責運往廈門銷售，十一月以後至翌年三月，海蚵盛產，又肥又大，開始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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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蚵潤﹂。所謂蚵潤，就是海蚵用重鹽煮沸、瀝乾，蚵湯與蚵粒分裝，運往漳州上
市，當時古寧頭有十八家蚵潤行，以十六票選出北山李智中先生﹁住棧﹂，意即長住
漳州，防止代銷行商暗槓價錢。
蚵潤，都賣給漳州山區的農民，有些人走了兩三天的路程來買蚵潤，衣著襤褸，
整身長滿蝨子，抓一把蚵潤就往嘴裡塞，山城的人買回去炒過佐膳，聽說還可以當坐
月子的補品。因此，蚵潤的銷路很好，而蚵湯更是天然的味素，非常甘美，營養又豐
富，在那個物資貧乏的時代，同樣受到很大的歡迎，而蚵潤，也成為古寧頭人冬季最
大的利源。
每年農曆九月北風一起，汕頭的南船駛進羅星港來買蚵殼，三桅的南船又高又
大，可停泊關帝廟後，二桅帆船可泊關帝廟前，至於泊靠大橋頭，可能是早年港深的
時代了。
一九一三年，南進人李森祐發起成立家族自治會，李森祐發跡於荷屬蘇門答臘，
南船與海蚵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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歸來富甲一方，成為地方上的領袖。汕頭人來買蚵殼，須先向家族自治會買蚵殼籌，
蚵殼籌竹製，似籤支而略小，譬如汕頭人訂購一千擔蚵殼，每擔繳給自治會十二枚銅
錢，稱為大銀，村民賣了蚵殼，取得了蚵殼籌，對外使用只值十枚銅錢，稱為小銀，
家族自治會每擔賺兩枚銅錢，作為私立古寧小學的經費。蚵殼籌成為通貨，後浦商家
都可流通使用。
當年每擔蚵殼可賣二毛錢，價錢相當好，蚵殼成為古寧頭人的生財工具，每家都
圈堆起來，村民一天只要賣幾擔蚵殼，生活就不成問題了，這種情況一直維持到大陸
淪陷以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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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二三砲戰以後，村莊殘破，斷垣頹壁，古寧頭人大量外流，為了生活，常要返
鄉拿海蚵，這時南山海口軍事管制，南山人得從北山出海，徙居後浦的南山人，徒步
到北山九華里，再從北山到蚵田，又有好幾華里，然後挑一擔海蚵回去開剝。
後來局勢漸趨穩定，古寧頭人一部分開始回流，守住祖先的基業，戰後民生凋
蔽，古寧頭人仍靠海蚵維生。早潮時，古寧頭人在天空泛魚肚白時就得起身下海，冬
天，北風凜冽，天氣嚴寒，穿起棉襖，赤足涉水走過泥路上，海水冷冰冰直浸到大
腿，凍得紅冬冬，腳底被蚵殼割破流血都沒知覺，海蚵剃下來，蚵殼鋒利如刀刃，雙
手掬到畚箕篩洗，十指表皮碎破綿綿，無一處完好，碰到衣服還起雞皮疙瘩，回來吃
熱騰騰的地瓜稀飯，雙手捧住碗，手指還僵凍得不聽使喚。
海蚵拿回家來，全家大小立即開剝，男人吃罷早飯，又牽騾牽馬，扛起鋤頭，馬
上到山上幹活，隔天天未亮就要出門賣海蚵。金城與山外是街市，逢年過節，生意
好，很快就可以賣光，要是碰到平常日子，又逢天氣和暖，后湖、昔果山與古崗等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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漁獲量多，海蚵滯銷，常空著肚子，
一村叫賣過一村，走得腳底沒皮，全
家大小花兩天的時間，所得也不過百
幾十塊錢而已。因此，只有天氣越
▲「下店」金源遠商店整修後的場景，現國家公園在使用。
冷，北風越強，漁船不得出海，海蚵
銷路才比較好，但是古寧頭人所承受
的生活試煉就特別嚴酷了。
農曆二、三月，海蚵盛產，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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蚵季最肥美的時節，這時又逢雙潮
水，早上可以下海，傍晚也可以採
收，古寧頭全村鬧烘烘，蒼蠅與人共
舞，顯得特別忙碌，海蚵賣不完，還
可曬乾，年冬好時，一家可曬幾百
斤，其至上千斤，海蚵，成為古寧頭
的經濟支柱了。
一九四九年，古寧頭成為戰暢，
五八年八二三砲戰，古寧頭遭砲火摧毀，受害也最慘重，古寧頭人命運坎坷，採剝海
蚵又辛苦異常，被人稱為﹁砲坑蚵子窟﹂，有一段時間，古寧頭人提親，外鄉人就害
怕，雅不欲把女兒許配給古寧頭人，海蚵，又成為古寧頭人沉重的負擔了。
海蚵是古寧頭人的經濟命脈，羅星港是古寧頭海上的交通孔道，羅星港的變遷，
南船與海蚵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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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古
▲老的金源遠商號真貌，已經走入歷史，徒留回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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紀錄了古寧頭一頁的歷史滄桑。
羅星港，清乾隆年間建一座塔，名為羅星塔，塔高五層，第四層有一龕，供奉玄
天上帝。羅星塔鎮守海中央，八分潮滿時，南山沙塘頭像一隻龜，西浦頭青林下像一
尾蛇，稱為龜蛇鎖江。
光緒末年，羅星塔傾圮，棄石螺疊，有一天星夜，同安窯頭村人將玄天上帝神像
請回供奉。一九四九年，國軍駐守金門，又將羅星塔廢石搬去作碉堡，羅星塔從此蕩
然無存，淡出古寧頭人的記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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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盛產海蚵，每年的石蚵文化節辦得像嘉年華會。
▲挑石蚵比賽，把勞苦昇華成為一種節慶的趣味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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乾隆朝，南船入港，一桅收一元，二
桅就收二元，至多三桅，所收的船稅，就
▲國軍拆房屋與鹽石去築防禦工事，遺蹟猶存。

作為興建南山開基祖厝的費用。
一九四九年以前，漲潮的時候，南山
與北山兩村之間行旅要靠擺渡，退潮的時
候，人可以走大橋，牽騾牽馬要走港底的
石板中路，都可直抵新興的貿易口岸 ─
下店。下店，清光緒年間北山秀才李森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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所開設，店號金源遠，一副對聯，經過歲
月淘洗，已漫漶不可辨識了。
當年羅星港還有古寧頭人三個鹽區
─上土區、中土區、下土區，是古寧頭
人赤日生息的地方，古寧頭大戰之後，上土區曬鹽的石板，被國軍拆去築起關帝廟前
南北山的通路，圍起了雙鯉湖，中土區與下土區的石板，也拆去作防禦工事 ─從烏
沙頭到東鰭尾築起一道石牆，宛如一條小長城，約有一、兩百公尺，後來慈湖築堤，
又把一部份石牆拆去填海了。
慈湖築成以後，羅星港宋代曾家遺下的埭路從此長埋湖底，元代的鹽田也已屍骨
不存了。慈湖，湖水蕩蕩，候鳥群集，高下低昂，隨波上下；慈湖，已成為水鳥的家
鄉，慈湖，已成為古寧頭賞鳥的熱門景點，歲月悠悠，水鳥無情；慈湖不言，水鳥空
語，朝曦升起，夕陽又下，構成了一幅歲月的風景，南船的歷史淹沒了，古寧頭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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記憶中斷了，古寧頭人的悲歡歲月，顛沛流離，就寫在慈湖的臉上，寫在羅星港的記
憶裡。
古寧頭人在艱難的環境中謀生，與天對抗，與人對抗，與自然環境對抗，與戰爭
與戰亂對抗，與遷徙與流離對抗，因而愈挫愈勇，許是胡璉將軍所謂強悍風氣之所致
吧！胡璉說：

▲古寧頭港以前是鹽區，這是清同治二年間，北山族叔采蘩等，將鹽區典
蚵 蠣加髮菜 ， 與地瓜 磨 粉 對稱

當給南山族姪享光的契文，是首次發現的歷史文件，彌足珍貴。
半合 而 成 的主 食 品 ， 不但 使 金 門 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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年 男 的強 毅勇 敢 ， 女 的慧 美 嫻 淑 ，
而且給予他們一種力爭上游的衝
勁 。代 代 相承 ， 脈 脈 相傳 ， 久 而 久
之，便成為一種精神，一種氣質。
海蚵是一種天然的威爾剛，古
寧頭人宗強族盛，自強不息，或許
得力於胡璉將軍所說的蚵蠣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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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戰烽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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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聲刁斗動孤城，報道強鄰夜攻兵。
月黑星沉煙霧起，時當七夕近三更。
　　　　　　　　 宛平縣長
　 王冷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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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抗戰軍興，全國軍民奮起抵抗外侮，禹甸神州戰火燎原，生民塗炭，金門僻
處海疆，也被掀天的巨浪捲入。
金門這一段抗日史實，長期以來都被忽略了，今天，穿過時光隧道，探尋歷史的
軌跡，希望從蛛絲馬跡之中，拚湊出歷史的原貌，或許有助於了解當時的真實情狀。
一 九 三 七 年 十 月 廿 四 日 ， 日 軍 進 犯 金 門 了 ， 六 、七 艘 日 艦 停 泊 在 舊 金 城 外 海 ， 企
圖以小艇登陸，但是被我壯丁開槍擊退。當時金門只有保安隊四十人，壯丁隊數百人
而 已。
廿五日，日機自早到晚盤旋在金門上空偵察，縣長鄺漢走瓊林，廿六日清晨四時
許，日艦以探照燈照射，然後以機關槍及大砲射擊舊金城，七時許登陸，分從水頭、
舊金城、古崗三路直逼縣城後浦，日軍經舊金城，殺居民洪水俊，經古崗，殺居民董
陣，經泗湖，殺張維熊的女兒，十一時到了豐連山，坼候進窺後浦，沒有遭遇抵抗，
日軍大約有二千名海軍陸戰隊，隨即挺進，駐紮金門公學，聯隊長友重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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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軍從舊金城海岸登陸，洪清淇、洪大山兄弟，臺灣草屯人，早在戰前就到金門
行醫，對金門的風土民情相當了解，也贏得金門人的信任與友誼，此時卻成為馬前
卒，擔任翻譯與嚮導了。
日軍登陸之前，聽說金門縣政府在羅星港備了數艘帆船，伺機逃亡，令北山居民
看守，等到日軍一上岸，縣府有關官員就搭船潛逃到鼓浪嶼，縣長鄺漢則搭金星輪逃
到了大嶝，後來以棄職潛逃罪論處，被福建省政府以軍法判死刑槍決。
廿八日，日軍令金門人王廷植、周永國組織偽後浦地方治安維持會，又成立偽自
衛團，以陳太乙為自衛團長，許可傳為自衛團主任，日軍到了沙美，令王天和為偽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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美地方維持會長，另派旗人郎壽臣為偽自衛團長。
金門，進入了俗謂的﹁日本時代﹂。
一九四三年，日軍在古寧頭的沙崗建飛機場，沙崗在清代是海埔新生地，當時古
寧頭人口日漸增多，進行墾殖，因為多是沙土，一經施肥灌溉，直瀉地底，無法種五
穀雜糧，居民就挑紅土墊底，因此，清朝政府不收田賦。
日軍在沙崗甫建飛機場，挖了一公尺深、十幾公尺長，就被業主發現，跑回北山
求援，當時李智中擔任古寧村的村民代表，隻身前往企圖阻止，李智中力陳兩點理
由：一、沙崗是林厝與北山的良田，兩村幾千居民賴以維生，如果興建機場，居民生
計大成問題，將來勢必要被迫遷村；二、沙崗地勢平坦，大陸居高臨下，飛機起降，
一覽無遺，只要發射大砲，飛機就會被摧毀。李智中希望司法股長陳文禮代為轉陳，
陳文禮也慨然應允，後來果然沒有再繼續興建。
但是日軍仍然不死心，又在一九四四年十月二十七日，相中安岐︵現址為金寧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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中︶建機場，長五里，寬二里，跑道長七千尺，寬五百尺，毀損耕地甚多，日軍又強
徵民工，每天三千人，凡男丁十三歲以上，五十五歲以下，都需輪工興建。
古寧頭緊鄰安岐，村丁每天早晨六時沿村打鑼，要壯丁在村公所集合，然後由甲
長一至三人領隊徒步前往安岐構工；老弱另組一支供應隊，甲長除了監工之外，得帶
領供應隊挑午膳，每天近午時分，就到構工的家戶挑飯，每人挑五、六家到七、八家
不等，視各人的體能狀況，當時民窮，都吃地瓜湯，均用鍋子裝，然後用破棉被、棉
襖裹著保溫。有些人食量很大，一餐要吃十幾碗。傍晚下工時，再去收拾餐具挑回來。
那時年冬不好，居民生計困難，連地瓜都沒得吃，居民又需去構工，無法耕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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生活更是有一餐沒一餐的，父老每回憶這一段時日，至今仍不勝唏噓。從農曆九月一
直做到過年前，那一年氣候又特別嚴寒，大家赤足，穿著破棉襖，如廁時，踩在青石
板上，腳趾凍疼欲裂，國弱民窮，人為刀俎，我為魚肉，像牛馬般被役使著。日軍每
天劃定進度，今天做不完，明天還得補做，一點都偷懶不得，而日軍監工又常酷虐民
工，不時打得頭破血流，居民忍氣吞聲，受盡了折磨，苦不堪言。鄉賢李怡來先生有
詩為證：
風雲緊急太平洋，日寇軍心起慌張，困守孤島圖掙扎，強召民伕築機場。風聲方
怒吼，時節正隆冬，雲黯黯，夜濛濛，四更鳴鑼叫造飯，五更鳴鑼喊出工，拂曉挑箕
荷鍤去，催呼趕路急匆匆。抵達工地分工忙，倭兵督促似虎狼，鞭笞撲撻無歇息，被
驅不異犬驅羊。鑿山掘墓填溝壑，搬沙運土覆池塘，田園阡陌皆剷毀，山川面貌變滄
桑。天公似不垂憐憫，今年氣候異往常，連月酷寒倍凜冽，窮陰凝閉無日光。寒氣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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肌如刃刺，飛沙撲面似箭傷，敝裘破帽禦風雪，赤腳裂膚踐水霜。一天勞役十二時，
出門儘早歸家遲，地凍天寒腹又饑，搾得人人筋力疲。趕工倏似火燃眉，突然一日叫
停施，寇運將終徵兆見，天意分明已可知。
十二月十九日，日機一架降落安岐機場，因為跑道崎嶇，無法再起飛，不得不以
汽車拽助上升，後來墜海。
當時盟軍在太平洋採取跳島戰略，日軍戰事節節失利，敗象已露，盟軍飛機常乘
著黑夜來投宣傳單，引來密集的高射砲火，有一天一位臺灣林姓通譯召集民工歇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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先問說：﹁我平日待你們好不好啊？﹂先套套交情，緩和民工不滿的情緒，隨後宣
佈：﹁從今天以後，不用再建機場了﹂，大家聞言，心中竊喜，吐了一口大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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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門之熊
　　　　　　　　　 ︿戰澎湖﹀洪斌
雄威破膽橫天表，新鬼驚魂泣夜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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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就是真正的「金門之熊」，鐵殼子變雄師，當年立下赫赫戰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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壹、初抵金門
戰 車 營 剛 到 金 門 不 久 ， 有 一 天 晚 上 七 、八 點 的 時 候 ， 伙 伕 班 長 跑 去 報
告值星官楊溪，說士兵都在廚房找東西吃，今天是八月節。
這些小伙子當年都只二十歲上下，第一次離開家鄉大陸，第一次離開
臺灣，到金門過八月中秋。天氣很熱，蚊子很大，但月亮像銀盤。楊溪告
訴他，找兩個人去買一些地瓜，煮一些地瓜湯給他們吃。
但是這麼晚了，也不知那一家老百姓有賣地瓜，班長有些為難。楊溪
說，不管怎麼樣，想辦法煮一些地瓜給他們吃。於是不管三七二十一，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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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田裡挖了一籮筐地瓜，在井邊沖洗乾淨，煮好了以後，楊溪說叫大家回
來吃。那時軍隊都散住民家，挨家挨戶去通知，士兵都回來了，但沒有鹽
巴，地瓜雖然是甜的，然而他們習慣吃鹹的，就叫駕駛開吉普車到料羅灣
提一桶海水回來，大家沾海水吃地瓜，渡過到金門的第一個中秋節。
過了中秋，十月六日奉二十二兵團司令李良榮將軍命令重新部署：
一、戰一連︵欠一排︶由連長胡克華指揮，駐守金沙，配屬一一八師
三五二團為機動預備隊。
二、戰三連︵欠一排︶由連長周名琴指揮，駐守頂堡，配屬一一八師

▲轟 炸 機 陳 振 威 ， 戰
三五三團為機動預備隊。

車營中校營長。
三、戰一連第三排及戰三連第三排仍控制於西村，由營長陳振威直接
指揮。
戰車營有二十一輛戰車，每連各有十輛戰車，剩下一部是營長車。
金門之熊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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實質參戰的是戰一、戰三連各兩個排，控制
於西村的戰車只作守備。
貳、鐵殼子變雄師
沐巨樑說一九四九年一月，戰車第三團第
古寧頭戰史館前的金門之熊，顯然是冒牌貨。
一 營 的 一 、三 兩 連 ， 奉 命 在 上 海 江 碼 頭 ， 各 接
▲
了 十 輛 M5A1
戰車，這些戰車是二次世界大戰過
後，美軍棄置於菲律賓叢林的報廢車輛，長年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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過風吹雨打，日曬雨淋，已經生鏽斑剝了，內部
到處可見油漬、泥土、破布、枯樹枝，油箱與油
管已被柏油封死了，官兵就地整修，眼見這些戰
車沒有槍砲、沒有通信，更談不上隨車工具，甚
至連一根導線都沒有，能稱得上是戰車嗎？充其
量只是一具鐵殼子。
這時徐蚌會戰剛過，國軍戰車打了二十四晝
夜，戰車都打光了，沒有戰車，只好揀破爛，但
是這些破爛車輛，經過一個多月的整頓，後來居
然變成金門保衛戰的鐵甲雄師，被封為﹁金門之
熊﹂，成為主宰戰場的武器，實在有一點可悲，
又有一點可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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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月初，戰車裝船運抵基隆港，從港口到臺北華山車站，一路走走停停走了一個
多星期，最後鐵運到了臺中后里。全連每月只有五十加侖汽油。
八月下旬奉命移防金門，九月十一日由基隆開船，隔天就到料羅灣，搶灘之後已
萬家燈火了。戰車營進駐垵邊，繼續進行戰備整備，三十幾挺機槍已全數補充，但缺
乏零件，都不能射擊，打電報向臺灣要，立刻以空投補給。但撥補的砲彈問題更大，
取出木箱後，發現砲膛封滿油脂，洗去油脂，砲管外表塗了漆，裝不進砲塔，趕緊動
員找玻璃瓦片一起刮漆，刮脫了，用大鐵鎚將砲打進砲塔，一擊發，砲管後退了不能
前進，又卸下重新刮漆試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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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外，沒有制退機與砲身的插梢，戰車上坡時砲會滑落，就用繩子將砲身綑在砲
架上，自上海綑到臺灣，自臺灣又綑到金門，才在整修機場後緊急送補，同時要求制
退機油，最後把砲整好了，槍也靈光了，車也能動了，天天開到太武山下試射。
參、那一夜發生了戰爭
十月二十四日下午，戰三連配合守備部隊二 ○
一師，在嚨口舉行實兵演習，到了
黃昏，第一排排長楊展，準備率員返回頂堡戍地，突然有一部戰車履帶陷在海灘，進
退不得，楊展教駕駛手加油，可是戰車衝不上來，履帶越陷越深，終至底殼觸及沙
地，怎麼開也開不上來。
這時，夜色已暗了，楊展要另一輛戰車去拖，拖車把履帶也拖掉了，脫落在沙
灘。那天晚上，楊展覺得很邪門，履帶裝上去，一拖就掉了，脫了又裝，裝了又脫，
搞到夜裡十一、二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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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三連的楊展急得滿頭大汗，大家忙了一天，又餓又累，楊展要弟兄在海灘休息
一下，自己開車回連上去拿晚飯，並向連長周名琴報告。
廿五日零時三十分左右，楊展回到嚨口海邊，帶了晚飯，也帶了登陸席，準備吃
飽飯後，再墊登陸席把戰車拖上來。
據 沐 巨 樑 的 追 述 ， 一 九 四 九 年 正 月 四 、五 日 晚 上 ， 戰 車 在 上 海 江 碼 頭 裝 上 海 辰
輪，當時正逢傾盆大雨，寒風刺骨，碼頭幽暗的燈光，渺無人跡，沐巨樑與李子華商
量，此去臺灣，回來不知何年何月，也不一定在這座碼頭上岸。沐巨樑呶著嘴：﹁你
瞧，這個東西我們將來用得著﹂，李子華點頭同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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於是利用惡劣的天候，李子華上船指揮吊桿操作手，沐巨樑在船下命令搬運工
人，把一百二十張戰車登陸席，堂而皇之的吊上船，運到臺灣，再運到金門。
楊展用的登陸席，就是沐巨樑與李子華的傑作。這時飯菜都已涼了，就把戰車上
的汽油爐拿下來，在沙灘挖個灶，將飯菜弄熱了再吃。楊展倚在戰車休息，靜候用餐。
忽然，嚨口海岸亮起一發信號彈，接著又射了兩發，楊展覺得怪異，站了起來，
向海面張望，但月落星沉，海上漆黑一團，海風又強，什麼也看不見聽不出。
瞬時，大嶝、小嶝、蓮河及廈門的岸砲向金門襲來，楊展三部戰車附近，落彈多
發，破片橫飛，硝煙觸鼻，楊展大喊：﹁上車！上車！﹂
士兵飯菜不熱了，碗筷也扔了，急奔上車，楊展手腳較慢，當他一腳伸入砲塔，
第二波砲彈又來了，在四周爆開。
過了十數分鐘，砲聲停了，這時聽到海面嘩啦嘩啦的涉水聲，聲音越來越大，但
伸手不見五指，楊展直覺判斷，共軍利用高潮登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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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各車注意，﹂楊展以無線電呼叫：﹁以第二車︵拋錨車︶為準，面向海灘，成
排橫隊。﹂三部車一字排開，右為觀音亭山，左為西山，正前方為嚨口海灘。楊展下
令：﹁全排 ─正前方，距離三百公尺，發射！﹂
這時共軍數以千計正在登陸，槍聲、砲聲、哨子聲、吶喊聲，交織成一片；信號
彈、照明彈及機關槍的曳光彈，在空中飛舞，照亮了半邊天，也照亮了共軍的登陸船
團，共軍像螞蟻一樣湧向海岸，楊排六挺輕機槍、三門三七砲火力全開，帆船著火，
火光燭光，映照海面。
二 ○
一師，也從碉堡向海灘射擊。楊展這時正向連長周名琴報告戰況，被戰一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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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沐巨樑無意中聽到。
戰一連駐在沙美國校後面臺地，第二排射手周國禎和技術員戴安臣等正在玩百分
牌，沒有桌子，就用周國禎的行軍床，大家打得很晚，周國禎累了，想睡覺，要求收
攤，可是戴安臣賭興正濃，不肯，順口咒道：﹁你睡這麼早明天去死。﹂︵隔天早
上，周國禎在嚨口村前，下車處理俘虜時被射殺，一語成讖。︶沐巨樑在一邊看牌，
也覺夜深了，該休息了，插嘴說：﹁好了，收起來明天再玩。﹂他們在收牌，沐巨樑
當值十至十二時的警戒長，就出來到停車場去查看衛兵，天色很黑，東北風微微的吹
著，沐巨樑摸黑到達車場，突然三發砲彈呼嘯而來，落在停車場後方約百公尺的草叢
中，每彈相隔約十秒鐘。
本來夜深人靜，現在沐巨樑發現右前方距嚨口數百公尺的海面，機槍曳光彈向東
西一點紅之間的坡地猛烈射擊，岸上也猛然還擊，曳光彈密密麻麻交錯穿梭，海浪反
射波光，交織成一幅美麗而又扣人心弦的畫面。
金門之熊 無法解放的島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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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巨樑覺得有一點反常，想起晚點名時連長胡克華宣布：﹁今夜戰三連在瓊林海
邊 演 習 ……
﹂，可是他覺得有些蹊蹺，心想不可能在海中啊！他看了數分鐘，登上
二十二號戰車砲臺塔頂瞭望，除了嚨口海域交織的火花，他逡巡了一下其他地區，
金門西北海岸及對面大小嶝，都沒有動靜，他這樣靜靜的又觀察了十餘分鐘，有些納
悶，忽然想到何不利用車上的無線電，試聽戰三連演習通訊狀況，剛按下戰三連的周
率，就聽到楊展與連長周名琴的對話：
﹁報告連長，我的車前面發現敵人。﹂
﹁有多少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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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約一百七八十人。﹂
﹁抵住他，不要讓他跑掉，等天亮好好收拾他們。﹂
不一會，楊展又說：﹁連長，下車到前面掩護的副駕駛曾紹林受重傷了。﹂關於
曾紹林，楊展事後回憶說：
當我們部隊駐上海期間，他兄弟兩人來到我們營房門口，要求從軍，為在北方被
共產黨鬥死的父母報仇。但因為兄弟兩人實在太小，不適合作戰車兵的條件，所以礙
難照准，後來還是我作主，把哥哥留在我排長車上學駕駛，他弟弟則在連上作見習
兵。曾紹林為人正直，不苟言笑，那次我的座車演習拋錨，車頭向裡，當共軍來襲，
前槍無法射擊，他因復仇心切，所以自動卸下前槍，下車戰鬥而陣亡。
戰車無線電機因為戰地保密，使用規定很嚴，尤其發射機，因此，沐巨樑只得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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靜的聽，但是從以上的談話，他又覺得事態嚴重，祇好違規插
入他們的通訊網：﹁周連長，我是沐巨樑，你們那邊情況是真
的，還是在演習？﹂
﹁沐巨樑，是真的敵人登陸了，快告訴你們連長，你們快
準備。﹂
沐巨樑放下送話器，跳下戰車，一腳高一腳低跑去報告連
觀音山與觀音亭山地理位置圖，左上為古寧頭。
▲ 長，並將所有戰車乘員喊醒，全體上車發動引擎加強備戰，
但戰車沒有夜視能力，漆黑一片無法行動，只有焦急地在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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上 待 命。
二十五日凌晨，陳振威營長在營通訊網聽到楊展跟周名琴
的通話，立刻向李良榮報告，並請示任務。李司令官當即命陳
營長以派駐頂堡的戰三連向觀音亭山出擊。周名琴連長向李司
令官說明戰車無夜視設備，無法實施夜戰，但司令官決心已
下，非周連馬上出擊不可。
戰三連當時只有一個戰車第二排︵排長李安定︶；第三排
為營預備隊在西村；第一排楊展在海邊激戰中。周名琴只好跳
上連長車，率第二排三部車摸黑配合步兵出擊。
步戰沿同一道路摸索抵達觀音亭山，極目遠眺海灘，火光
四射，砲聲隆隆，衝殺聲不絕於耳。共軍登陸後，三五成群向
島內滲透，此時，步兵連長登上戰車，指前面被共軍占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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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 瞭 望 塔 ︵ 高 五 、六 公 尺 ， 半 徑 二 公 尺 ， 日 據 金 門 時 代 建
▲遠處樹木高聳，就是觀音亭山，當年主戰場之一。

用︶，戰車即以火砲摧毀，共軍死傷頗多，被俘三十餘人。
敵前激戰，戰車不能開燈，地形又複雜，四輛戰車苦戰
至拂曉，有兩輛掉在山溝，一輛脫落履帶，三輛都動彈不
得，只以車上機槍殲滅蜂擁而上的共軍。
沐巨樑說，戰一連在車上待了約六個小時，沒有接到任
何命令與 指示，車內外也沒有動靜，這時東方泛 白，自戰車
上已清清楚楚看到東西一點紅之間海灘上，擱滿共軍的大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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帆船，黑壓壓的一片。
胡克華連長命令：﹁走！出發，到瓊林。﹂五部戰車魚
貫到瓊林馬路邊停車，胡連長命令沐巨樑下車，去找找看有
無戰三連的人或其他友軍，他在附近 打了幾個轉，什麼人也
看不到，海邊也沒有動靜，﹁野曠天清無戰聲﹂。深秋早
晨，寒意甚濃，只有五部戰車在路邊低速空轉的聲音，又等
了十餘分鐘，仍不見有人出面指揮、聯絡或協同，胡克華連
長自作主張：﹁走！朝敵人登陸的海灘前進。﹂
沐巨樑的二十二號車仍走在前頭，槍砲上膛，開始威力
搜索，沿著瓊林通往安岐的小徑過去，過了瓊林沒多遠，發
現路邊一座土地廟，廟旁一個友軍，衣服很新，摟著一根六
迫擊砲管倚牆而蹲，沐巨樑命令停車，問他部隊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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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說昨夜衝散了，沐又問前面敵軍的概況，他說黑夜裡什麼都沒見到。
沐巨樑遇到的第一個友軍，比他知道的還少，連敵船都沒有見到，沐巨樑命令駕
駛在土地廟旁右轉九十度，以慢速下海灘，經過後沙低地，走不多遠，右首見到楊展
拋錨的戰車，但仍未見敵蹤，他想，在沙美高地明明看到一片敵船擱淺在沙灘，怎麼
到此連一個敵兵也沒有，心中疑竇叢生。因此，對眼前防風草特別提高警覺，右轉不
遠，越過嚨口稜線，在左邊防風草後方向觀音亭山延伸過去的大塊斜坡上，赫見敵軍
密密麻麻的蝟集在戰壕裡。右邊，戰三連的拋錨車剛好抵住蜂腰地帶，如果沒有那幾
部戰車堵在那裡抵敵，共軍登陸後六小時，早已竄到太武山，後果不堪設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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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克華率領戰一連五部戰車殺敵，然而沐巨樑說，胡連長論著如指揮、步戰協
同，以及戰鬥經過，卻與他完全迥異，這是非常奇妙的地方，到底誰是信史呢？一個
戰車連的戰役就有這麼大的不同，更別說其他參戰的步兵，怪不得古寧頭戰役聚訟紛
紜，至今沒有定論。
胡克華連長說，天剛亮，第三五二團團長唐俊賢來找他，大聲地叫：
﹁老胡，你接到命令了沒有？﹂
﹁沒有呀，我沒有接到上級命令。﹂
﹁剛才你營長打電話來，叫我轉達，要你馬上將部隊帶到前盤山向第一一八師指
揮所報到。﹂接著又說：﹁你戰車連先出發，我部隊馬上來。﹂
戰一連徹夜在車上待命︵這一點與沐巨樑說詞一致︶，終於作戰機會來了，胡克
華即刻召集第一排排長楊溪，第二排排長張星隆，下令馬上上車出發，大約清晨六時
十分左右，來到一一八師指揮所，胡克華跳下車，看到師長李樹蘭及戰車營營長陳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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威都在那裡，劈頭就說：
﹁報告師長，我車子停在外面，師長給我什麼任務？請指示。﹂
﹁你就沿這條路出去，向嚨口方向攻擊。﹂
﹁當面有多少敵人呀？﹂
﹁大概有四、五百人吧，詳細情況還不情楚。﹂
胡克華一方面率車前進，一方面火力搜索，到達西山時，看到楊展的拋錨車，戰
車四周有很多步兵，插著紅旗，不知道是敵是友，就以機槍掃射，四周步兵高舉紅旗
左右搖擺，叫不要打，才知道是友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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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連又繼續搜索，這時發現海灘有共軍雙桅帆船一百多艘，胡克華就向師長報
告：﹁當面那樣多船，我看匪軍有上萬人呀！﹂
﹁你說多少就多少，看到就打，消滅了再說！﹂
第一排排長楊溪，這時以無線電通報，嚨口方向發現有密集隊伍，正向我方前
進，問連長是敵軍還是友軍？
胡克華從潛望鏡轉向一看，果然看到一群群密集隊伍，別著紅色臂章，於是下令
展開攻擊，砲彈、機槍如迅雷急雨，打得屍首橫飛，血染黃沙。戰一連一面打，一面
將共軍壓迫到嚨口與觀音亭山之間的凹地裡，戰車居高臨下，凹地裡有上千共軍，胡
克華本想趕盡殺絕，繼而一想，彼此都是中國人，他們可能被迫參軍，遂下令停止射
擊，實施陣前喊話，投降的有八百人。胡克華一面監視俘虜，一面請營長向上級報
告，請步兵前來接收俘虜，但是等到九點多鐘，還不見步兵前來接收，眼看潮水漸漸
上漲，怕俘虜駕船逃回，就以一輛戰車協助二 一師監視俘虜，其餘戰車直驅海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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攻擊擱淺帆船。
這些船遠遠看去，好像沒人，當戰車火砲攻擊時，人船起火燃燒，共軍紛紛跳海
逃生，戰車機槍作地毯式掃射，共軍應聲倒地，沒有還擊能力，很多共軍走投無路，
從海中又跑回沙灘，跪下乞降。此時胡克華看到一個穿黑色中山裝的青年，模樣像學
生，高舉雙手直奔過來，口噴鮮血，伏倒在車前，胡克華見此情景，一時心軟，下令
停止射擊。
此時投降的共軍約二、三千人，胡克華命令他們摘下紅星帽徽，解開上衣第一個
鈕扣，將武器放在指定位置，然後臥倒在沙灘，等待後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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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還是不見步兵來。
在海中發現被擊斃的共軍數以千計，據俘虜說他們是共軍第二十八軍之一部，指
揮官是副軍長肖鋒。俘虜中未見肖鋒，因此研判可能被擊斃於海中。
肆、蔣經國慰勞將士
二 十 六 日 早 上 八 點 多 ， 戰 一 連 的 車 子 停 在 瓊 林 三 叉 路 口 ， 這 裡 有 八 、九 棵 相 思
樹，因為風大，被風吹的歪歪斜斜的，沐巨樑的戰車，就停在相思樹的前邊，那時沒
有通訊專用聯絡車，就以他的戰車權充。
十八軍的指揮所設在太武山半山腰的一塊大石頭後面，沐巨樑在車上架設一部有
線電話，通到十八軍指揮所，作為步戰協同的聯絡管道，但一直沒有派上用場。
上午戰三連協同步兵自後沙向嚨口、西山之線攻擊，九時許，一架野馬戰鬥機支
援作戰。今天戰鬥進行的非常緩慢，昨天由於步兵沒有佔領陣地，入夜後，共軍又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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領了嚨口、後沙一帶，其次，共軍昨天吃了戰車的大虧，今天改變戰法，躲在壕溝，
避開戰車，等戰車過後，就集中火力射擊戰車後面的步兵，步兵傷亡很大，不敢再跟
戰車。因此，戰車為支援步兵，忽前忽右，忽左忽後，進展很慢。
約十一時五十分左右，蔣經國到了瓊林三叉路口，垂詢戰況，慰勉官兵，上了沐
巨樑的聯絡車，沐巨樑剛好有事離開，由第三排排長敖士德登車隨侍，蔣命敖以無線
電傳達指示。
關於這一點，胡克華連長的口述可能有些出入。胡克華說，下午一時許，戰一連
接替反擊任務，繼續向林厝以西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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因為步戰通信連絡欠佳，戰一連推進很遠，都不見步兵上來，這時陳振威營長在
無線電中呼叫，說南、北山為共軍之指揮所，命令胡克華先向南、北山攻擊，胡隨即
向目標前進。
胡克華說，這時戰事已發展到最高潮，他在車上聽到第三排排長敖士德在湖南高
地以無線電呼叫他，說蔣經國蒞臨戰地指揮所，蔣先生指示，今天下午務必攻下南、
北山共軍陣地，蔣犒賞五千銀元。
﹁你替我報告蔣先生，﹂胡對敖士德排長說，﹁我一定要達成任務，並謝謝蔣先
生的鼓勵。﹂
胡克華並要敖士德向蔣經國報告：戰一連已攻打了半個多小時，還沒有看到步兵
部隊上來，南、北山是兩座村莊，沒有步兵協同攻擊，很難奏效。
胡克華要敖士德報告後，過了不久胡璉用敖士德排長車上的無線電跟他講話！
﹁你是胡連長嗎？我是胡司令官，我們好久不見，你還記得雙堆集的血債嗎？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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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古寧頭大捷之後，蔣介石巡視金門，並在「金門之熊」之前留下歷史鏡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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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要討回來！﹂又說：﹁我現在正在調整部署，部隊很快就會上來，請你好好支援作
戰。﹂
﹁謝謝司令官，我一定配合得很好，請你也不要顧慮部隊的傷亡，督促部隊趕快
上來，要不然天黑了，攻不下南北山，會辜負蔣經國先生的期望。﹂
﹁胡連長，你不要誤會，我決不是為著部隊的傷亡，而是正在調整部署，馬上就
到。﹂
胡璉和胡克華通話之後，約半小時，就看到步兵分六路縱隊上來，在戰車火力的
支援下，攻擊共軍外圍據點，共軍紛紛逃向南北山核心陣地。二十六日下午，攻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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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北山，殘敵沿戰壕撤向西北海岸，未及撤退的紅軍，全部被俘擄。
胡克華說戰車攻擊時不見步兵，與沐巨樑的說法吻合。沐巨樑常常抱怨，戰車在
前面打，沒見一個步兵，打下陣地，也不見步兵來接，但是國防部出版的戰史，步兵
又說他們多英勇。沐巨樑認為與史實不符，完全是貪功，所以他才忍不住自己出書，
要把真相大白於天下，如果沒有得到胡克華連長的佐證，人家還以為沐巨樑吹牛呢！
上述胡克華的說法，仍有些歧異。蔣經國在瓊林，沐巨樑說他待了兩個多小時，
於上午十一時五十分到，離開時應將近三點，因此，下午一時過後，胡克華接到蔣經
國的通話指示，應該不致於有問題，但是蔣經國仍在瓊林，胡克華卻說在湖南高地，
應是錯誤的。
如果蔣經國在湖南高地，胡璉也在湖南高地，兩人一定會見面，但是蔣經國到金
門，胡璉沒有見到，事後這一點他對湯恩伯頗有微詞。
胡克華說胡璉用敖士德車上的無線電，敖士德在瓊林陪侍蔣經國，根本不在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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南高地。戰三連連長周名琴說，二十六日早上
十一時許，步兵順利攻克林厝，戰一連接續向
北山村攻擊，此時胡璉將軍抵達湖南高地指揮
所，利用陳振威營長戰車上的無線電，對戰車
官兵說：﹁我是你們的老戰友，嘉許你們連日
英勇的表現。當面南北山村內，矗立一棟白色
房屋，有匪指揮所暨高級匪幹盤踞在內，戰車
對此目標應加強攻擊，予以消滅，即可獲得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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場戰爭之全勝。﹂聆此談話後，胡連長向車外
步兵大聲喊：﹁胡璉將軍在我們戰車上，大家
北
▲山洋樓，戰時共軍指揮所，刻鏤了烽火的滄桑。
趕緊前進。﹂友軍受到激勵，端槍向前衝殺。
午後三時許，戰三連通過西一點紅，攻擊南北
山村莊北南地區，共軍傷亡慘重，殘敵千餘人投降。另一股共軍蝟集在北山斷崖下，
戰車以平行斜角射擊，共軍無處逃竄，除部分跳海淹死或遭砲火擊斃外，共軍自知大
勢已去，也全部投降，戰車戰鬥至此結束。
依周名琴的說法，胡璉是用陳振威營長車上的無線電通話，指示攻擊共軍在北山
的指揮所，這所指揮所就是現在留供參觀的古洋樓，外牆用石灰砌成，所以呈白色。
伍、戰車大發神威
共軍以三團進攻金門，左翼二四四團在金門蜂腰、瓊林北岸登陸，依胡克華的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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史推論，共軍二四四團一登陸，就被
戰一連摧毀，不是被殲就是被俘。
國軍機動部隊配合戰車打擊路線圖，主宰了戰場。
共軍進攻金門的總兵力將近九千
▲
人，一團三千人應算合理，胡克華說
俘 虜 了 二 、三 千 人 ， 這 是 目 測 的 概
數，另外還有在海中被擊斃的共軍，
如此說來，共軍左翼一登陸就已瓦
解。同時證明了當時西浦頭村幹事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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恭朝的說法，共軍二四四團在湖尾鄉
港仔後登陸，陷入袋形陣地，失去了
戰力。張榮強說，這是蔣介石的先機
之勝。
戰一連五部戰車出戰，同一條路
線、同一個連長領隊，卻有兩種不同
的作戰版本。沐巨樑版沒有步戰協
同，直接從瓊林經後沙到嚨口，胡克
華卻先到了前盤山一一八師指揮所聽
取命令，這一段路線差距滿遠的，方
向也不同。由嚨口到觀音亭山，應以
沐巨樑的說法比較可靠，但是胡克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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為什麼繞上這一段，令人不解。
儘管作戰初始路徑有些出入，但進攻觀音亭山的過程，兩人的描述可作為參證。
沐巨樑說，敵人蜷伏在觀音亭山斜坡的戰壕裡，戰車面向海灘，只有砲塔上的槍砲打
得到敵人，副駕駛室那挺火力強大的重機槍卻不能發揮作用，就命令駕駛左轉，面
對敵人，並以無線電告知後車，剎時各車趕到，槍砲齊發，只見紙片、衣服、屍塊
橫飛。猛打一陣過後，終因距敵太近，有些在槍砲死角無法殲滅，就命駕駛往左前方
海灘駛過去，距海岸線四十公尺處有一圓形據點，分內外中三層壕溝。左邊一百到
一百五十公尺凹處蝟集一堆敵人，車子慢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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前進，調好角度，駕駛從潛望鏡往外一看，

▲湖尾山上平陽，兩軍交戰激烈，右側的壕溝依稀可辨，不知埋葬
四周全是敵人，他以前沒打過仗，一時看傻
了眼，腳鬆油門，又因打得激烈，槍砲耗電
太多，戰車熄火。沐巨樑想向友軍求救，無
線電也掛了，槍砲用手槍擊發，副發電機也
發不動，車內燈全不亮，漆黑一片。
沐巨樑推開塔頂門，想用旗語告知友
軍，往四周一看，壕溝內全是敵人，一個個
臉色發白，不知是害怕，還是發冷，只見他
們衣褲全濕，粘滿泥沙，凍得直打哆嗦。沐
巨樑以衝鋒槍指著共軍，大聲叫他們把槍放

多少亡魂。
在戰車後鋼板上，並連聲催促：﹁快點，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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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面吃早飯去。﹂共軍一個個把槍丟到車上，自動雙手抱頭，往瓊林方向小跑過去，
這七、八十人，是戰一連金門戰役第一批俘虜。
後來檢視共軍槍枝，試拉槍機卻拉不下，查看之下，發現槍機滑槽塞滿了細沙，
槍管內也有，連看數枝都是如此。至此，沐巨樑才領悟共軍不開槍的原因了。
父老說，那年國曆十月︵農曆九月︶，天寒特早，氣候反常，村民都已經穿起毛
衣了，共軍進攻金門，無形中增加了難度。
共軍船團搶灘，遭到國軍砲火猛烈轟擊，依常理判斷，應該是紛紛泅水上岸，隨
身武器必定泡水；上岸匍匐前進，在海灘細砂中翻滾，槍管、槍機、彈匣等滑槽滲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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細砂，經鹽水吸住，黑夜中看不見，又沒工具擦拭，很快凝結在一起，所以大部分槍
枝成為廢物，沐巨樑說他在戰車鋼板敲打，都無法抖開。其次，共軍穿著厚重禦寒衣
物 ， 經 海 水 打 濕 ， 又 冷 又 重 ， 加 以 天 候 寒 冷 ， 熬 了 六 、七 個 小 時 ， 飢 寒 相 煎 ， 身 體 凍
得發直，失去原有的戰鬥力了。
清晨七時左右，鄰近的敵人已殲滅殆盡，戰一連全部駛到沙灘，集中火力，第一
次摧毀敵船，砲打過以後，再以機槍掃射。有些戰史說，飛機用汽油彈，火燒戰船，
沐巨樑說，沒有這回事。
陳以惠說，二十五日晨奉令破壞船隻，交由第二營營長譚鑑光執行，他當時甚感
棘手，因海灘距離村莊頗遠，無法找到引火之物。縱有引火之物，船隻濕淋淋的，也
不易燃燒，如有汽油最好，但是到那裡去找汽油呢！譚營長經提報告，陳以惠也很為
難，用斧頭去砍沒有斧頭，用鋸子去鋸沒有鋸子，沒有法子，只好派兵先把桅桿拔
下，再用集束手榴彈炸毀。
 沐巨樑說，不用這麼麻煩。戰車七點左右就用火砲，
一艘一砲摧毀，好 用的很，那時飛機根本還沒來，怎麼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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火燒戰船呢？第一個不可能 。 陳 以 惠 說 派 兵 拆 下 桅 桿 ， 再
用集束手榴彈炸燬，這是隨便說說。三百艘二桅、三桅
的 帆 船 ， 載 重 二 、 三 十 噸 ， 桅桿有多少根？每根有多重 ？
要派多少兵去處理呢？況且船上還有敵兵，用這種方式處
理曠日廢時，第二個不可能。
沐巨樑說，那些船屁股平緩，與 漁船屁股尖尖翹翹者
不同，應是內河漕運船，運送糧食，木材、貨物。戰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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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海灘，應該先清理登陸的帆船，否則無異屁股燒一把
火，因此一船一砲、兩砲，就把這些船解決了，那裡還等
用鋸子鋸，用汽油燒。
這些船隻殘骸，二十八日以後，戰車部隊用車子載回
去當柴火，一部分拖到夏墅港，後來成為興建山外新市的
材料。
戰車初步摧毀敵船之後，看船上已無動靜，就在海灘
來回搜索，這時發現共軍登陸後在一大片扇形斜坡陣地，
臨時挖掘許多壕溝，寬一公尺半左右，深約一公尺，這片
共
▲軍兵敗古寧頭，木帆船被焚燒、被炸射所留下的殘蹟。
土地沙質 鬆軟，挖掘不難，自海邊向觀音亭山稜線延 伸，
每條溝中擠滿敵軍。
這塊坡地，從下看是上仰，前高後低，共軍站在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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溝裡，從前面看不易看到，從後面看，暴露出半截身子，戰車在海灘向上一看，看得
清清楚楚，見獵心喜。因此，各車均對正一條溝，槍砲齊發，從沙灘射向山稜，各車
都用散彈。所謂散彈，就是鋼珠跟松香裝在一個鐵罐子裡，一顆散彈有一千七百

∼
一千八百顆鋼珠，射出呈 字
V 形散開，射距在五十至三百碼，這些共軍躲在斜度約十
至十四、五度的壕溝內，既無處可逃，又無處可躲，在機砲與散彈像雨點般攻擊下，
煙塵瀰漫，屍橫遍野，共軍無法承受，開始舉手投降，將槍放在身邊。
戰一連官兵自潛望鏡看清他們確是投降，但這些共軍約有一千餘人，國軍步兵又
不見人影，光憑四部戰車，十六個乘員，怎能處理這麼多俘虜呢？想到雙堆集的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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辱，瞬間有一部戰車開打，各車就跟著開打，又射殺了六、七百人，五六分鐘後，敵
人第二度投降，同樣被射殺。共軍挖掘的壕溝，反而成為自掘墳墓的萬人塚。
沐巨樑說，他參加過數十次戰役，從沒有看過像觀音亭山之役這麼慘的，想到射
殺已降，數十年來不禁愴懷感慨。不久，敵兵又投降，這回不是先舉手，而是將武器
丟出戰壕，拋得又高又遠，戰車連見那麼多人拋槍，不忍再殺。然而，共軍仍躲在戰
壕裡，不敢露身。沐巨樑仿效車子拋錨時的作法，心戰喊話，勸告投降，始由被擄去
的友軍帶頭出降，剎時共軍從數十條壕溝、據點湧出，戰車人員因有周國禎之鑑，不
敢下車，只得高喊：﹁到後面吃饅頭去。﹂
二十三號車副駕駛蘇萬和在車內咒道：﹁吃饅頭！錘子吃不！老子們還是餓著肚
子幹的。﹂沐巨樑轉向瓊林一望，看到友軍輕裝跑上來才安心，這些友軍接收俘虜，
像趕鴨子一樣趕到瓊林，這時約早上八點半左右。
戰車無後顧之憂，向右行駛，逼近東一點紅附近防風草與壕溝，準備再殲敵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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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些敵軍見到先前同伴的遭遇，先拋槍，然後跳出壕溝，雙手抱頭投降，這些又是近
千敵兵。九時許，戰車火力範圍內的敵兵已肅清，槍枝滿地，屍橫遍野，襯托著滿地
飛舞的人民幣，更顯淒涼。受訪湖尾村民說，共軍未踏入村中一步，二十五日上午九
時之前基本上戰爭已結束了，殘部逃向安岐、古寧頭，所以古寧頭才會打那麼久，印
證沐巨樑的說法，可以接榫。
經過三小時的戰鬥之後，戰場又恢復到六時前那種平靜，四顧無人，不見虎師
豹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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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血水染紅了沙灘
帆船經過第一次摧毀，沐巨樑放心不下，想再去看看。這些船船舷離沙灘約一公
尺半左右，就將戰車駛近，由副駕駛蘇萬和持衝鋒槍跳到船上去看看，他只一張望，
子彈掃向船艙，轉身急急跳回車上，直罵：﹁王八蛋，船裡還有十多個活著的哩！﹂
沐巨樑問在幹什麼？
蘇萬和說：﹁他們還在擦槍，看他們身上有血，好像受傷了。﹂
因此，展開第二次肅清行動。百餘艘木船，經查看約有近千敵人被擊斃，血水從
船艙底部的彈孔流出，血流成河，染紅了沙灘，慘不忍睹。
隨後搜船，發現其中約三十餘艘大型帆船的船艙中，四壁都堆滿沙袋，直徑約
二 三十公分，長約一公尺，可能是前鋒船，用意在於防彈。李志鵬說，發現共軍登

∼
陸船團，用機槍打了半個小時沒反應，可能就是碰到這種前鋒船。
這次搜索，搜到燙毛羊肉半邊、油炸花生米一桶、燒酒一大罈、衛生醫療器材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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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口、白米一大包、黃煙絲一包、日式三八刺刀二十餘把、無閂砲管一尊及中式、美
式、俄式槍械一批。
沐巨樑說，自六時許，光憑著五部戰車與敵搏鬥，不但沒有步兵協助，反而祇看
到被敵脅迫的國軍與敵人並肩對著戰車攻擊。到了十點，仍不見步兵來占領陣地，只
遠遠看到瓊林那一邊一大片人潮，正在處理戰車部隊繳械後趕過去的俘虜。對於古寧
頭戰役友軍的文章連篇累牘，都說敵俘是他們如何英勇所俘，沐巨樑頗為憤慨。
時近十一點，步兵既不來，戰車彈藥所剩無幾，油料也快燒光了，而且二十幾小
時滴水未進，祇好丟下陣地返防整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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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克華的說法大致相當，當他率車經過雙乳山交叉路口時，第十八師師長尹俊和
戰車營營長陳振威攔車相迎。胡克華跳下車，只見尹俊一手拿雞腿，一手端碗酒，往
他嘴邊送：﹁克華，來喝碗酒、吃支雞腿，今天你打得太好了，真勇敢！對你勇敢果
決的指揮，我非常滿意。﹂
胡克華說：﹁我不會喝酒，我就吃這支雞腿好了。﹂
﹁喝一點、喝一點，這是慶功酒呀！﹂尹俊硬要他喝。
胡克華拗不過，只好喝一口，便拿著雞腿啃起來。
﹁克華﹂，尹俊又說，﹁在臺灣我就聽說你很勇敢善戰，今天真是名不虛傳，怪
不得你老團長緯國將軍要派你來金門。﹂
胡克華謝過尹俊的誇獎，就帶著部隊回沙美駐地去了。
戰一連在觀音亭山攻擊的時候，戰三連馳援安岐，解三五三團團部之圍。周名
琴率戰車兩排到安岐村郊，共軍皆隱藏於矮林草叢之間，經戰車威力搜索，初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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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 、五 人 伸 頭 探 視 ， 瞬 即 消 失 ， 戰 車 即 開 火 射 擊 ， 共 軍 紛 紛 跑 出 草 叢 ， 奔 向 海 灘 ， 由
二、三十人增加到三、四百人，不死即俘。全連乘勝展開追擊，以連橫隊向北端海灘
挺進，利用火力與速度，交互躍進，直逼海灘攻擊掩體，共軍傷亡慘重。
周名琴在車內見到數名共軍，倒在地上左右揮手，示意求饒，就乘機開啟車門，
冒險伸頭大聲疾呼：﹁把武器放下，人到掩體前面集合，大家都是黃帝子孫，我們馬
上停止射擊。﹂頃刻間投降約有四、五百人，步兵接著趕到，將俘虜帶走。
柒、搜索敵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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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十六日下午的戰況，沐巨樑也有他自己的說法。下午將近四時，戰一連攻到觀
音亭山以西，胡連長在無線電中命令他催促步兵趕快上去。胡連長說，天色將晚了，
陣地中敵人早已打光，結果到現在為什麼還不見步兵行動。
對連長的呵責，沐巨樑有一些委屈，但是在直屬長官面前，他又不便將步兵指揮
官與團長之間的通話內容轉告。事隔六十年，他還清晰記得這一段：
指揮官：﹁ 團長嗎！他們戰車說，前面陣地內已經沒有敵人了，你看 是不
……

X
是可以向前推進一點了！﹂︵哀求著︶
團長：﹁不行呀！我這裡槍砲聲密集得很，打得正激烈呢！﹂︵頂回去︶

X
指揮官：﹁哦！哦哦！你看嘛 ……
如有辦法就前進一點。﹂︵自找下臺階︶
沐巨樑說，戰車早在數小時之前，蔣經國在攻擊發起線慰問官兵之時，就已打到
敵陣去了，戰車乘員掃蕩過戰場，已經開門透氣，抽菸伸腿去了，而在戰車後面幾百
公尺以外隱藏的步兵，還說他們那裡打得多麼激烈，指揮官也沒有查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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沐巨樑認為，一聽到槍聲就認為打到他們那裡，戰場上那裡沒有槍聲；其次，這
種口吻，似乎不相信戰車部隊，好像誘他們去送死。沐巨樑自忖，如果把上情告訴連
長，連長身攖鋒鏑，拔除障礙，聽到了這種話一定生氣，影響情緒，因此，他不敢
說，夾在當中只有乾著急。
步兵經戰車部隊再三請求都未跟上去。素有轟炸機之稱的陳振威營長氣不過，因
此決定親身到陣地中去一探究竟，前廈門要塞司令胡克先將軍陪同。沐巨樑命副駕駛
及射手下車，胡克先坐副駕駛室，陳振威坐車長位，沐巨樑坐在射手的位置，車朝湖
南、安岐方向的小路過去，大約行至東堡附近，忽見攻到觀音亭山西邊的戰車連，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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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齊發，射向稜線草叢，只見草叢許多人翻滾狂奔，有的跑向海灘，無線電也傳呼要
右邊車堵住，不要讓他們跑掉。沐巨樑停車，忽見右後方有一步兵拖著一塊紅色陸空
聯絡布板，快速向沐巨樑跑過來，邊跑邊叫：﹁打錯啦，那是我們的人。﹂沐巨樑趕
快用無線電呼叫各車：﹁不要打，那是我們的人。﹂
各車立時停止射擊。沐巨樑沒問求救的班長那個單位，只是很痛心而又生氣的問
他：﹁你們為什麼戴那種帽子？﹂他傻在那裡，叫他回去吧，他才拖著布板回去。這
一幕胡克先與陳振威親眼目睹。
這次誤擊，沐巨樑歸咎於他們奇裝，頭戴長舌鴨嘴帽所引起，這種便帽帽沿特別
長，用根線吊在帽頂，走起來一揹一揹的，標新立異。戰鬥前沒有協同，戰鬥中沒有
聯絡，挨打時沒有手勢，只顧亂跑，種種原因造成那次不幸。事後尹俊親口向沐巨樑
說：﹁你們戰車真厲害，三分鐘，把我一個警衛營打得只剩幾十人 ﹂
……
尹俊在國防部的戰史中曾有檢討，他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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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警衛營之所以傷亡如此之大，固由於地形平坦開闊過於暴露，以血肉之軀，破
匪堅固之碉堡；而另一原因，則為我軍服裝土黃色與匪相似，在暮色蒼茫中，為我戰
車所誤傷者不少。由此可知在戰鬥中步戰協同之重要矣。
三五三團三營營長耿將華說：
副營長陳士彥是個沒出息的人，他不但沒有發揮軍事所長，反而出些餿主意，天
明後︵二十五日︶傷亡很重，他還建議將部隊向後撤。不說新兵了，就是有訓練的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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伍，攻擊時也只能前進，向後一撤，非散掉不可。十八師的攻擊到達時，他看見十八
師戴著帽沿長長的帽子，他說是敵人，就趕快將自己的青天白日的帽花拿下，我瞪著
眼看他，還是劉長能用手肘拐他一下，他才慚愧的安靜下來 ……
十八師的奇異帽子，在當年確曾讓友軍摸不著頭腦，不只是戰車部隊而已。沐巨
樑說，十八師遭誤擊在海灘亂跑，後來戰史所載及古寧頭大捷影片所演的﹁在海灘來
回奔跑﹂的人，卻變成了敵軍。
戰車再深入攻擊，到達安岐之線已是黃昏，看不清目標。這時胡克華連長已帶領
戰車返回瓊林，所攻下的地區，跟昨天一樣，沒有步兵來佔領。陳振威對沐巨樑說：
﹁我們再往前去看看﹂，此時只聽到一、兩聲冷槍。
車行到湖南以西與安岐、一三二高地之間的凹坎時，天已大黑了，不見步兵隻
影。此時突然從林厝、浦頭等方向射來密集機槍子彈，營長一聽槍聲，擔心孤軍獨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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敵陣，命沐巨樑趕快開走，沐顧慮農地裡的沙井，怕陷車，沒有立即依命行動，遂叫
張桂林裝上前燈再走，那知裝上前燈，一開燈就短路。副駕駛那邊又坐著胡司令，不
便工作也不便檢查，敵陣機槍又一陣一陣射來，陳振威一時火冒三丈，削了沐巨樑一
頓。沐巨樑順手將砲塔內的探照燈拔下，對他說：﹁營長，我去開，你拿著照路，不
要太近，照七、八十公尺處﹂，他接過探照燈說：﹁也好，我們快走！﹂沐巨樑把駕
駛喚出來，由他駕駛。
車到瓊林後，黑夜中仍有許多長官在焦急的等待，見胡司令與陳營長平安歸來
後，一致鼓掌歡呼，互道辛苦。沐巨樑此時檢視前燈，發現副駕駛室那邊的插座內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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進一顆彈殼，才造成短路。
沐巨樑說，從嚨口、西山起至安岐、浦頭以東，半天跑下來不見敵俘，天氣跟昨
天一樣，風和日麗，晴空萬里。瓊林一帶，從蔣經國到時迄陳振威回來之間十餘小
時，也未見敵砲射來，跟步兵說法有些不同。
捌、古寧頭掃蕩戰
二十七日早上，戰三連自安岐以西攻向林厝、浦頭，戰況與昨天大致相當，頑敵
人數雖不多，但誓死抵抗。約十二時左右，已將頑敵壓迫到南北山地區，其他各線已
無戰事了。
下午戰一連全部出動，於十二時半左右從林厝西北邊，沿海岸線繞至古寧頭西邊
向東南方向進攻，與戰三連向南北山向西北進攻形成兩面夾擊︵戰三連返防時間不
詳︶，仍無步兵協助，但在古寧頭西邊那道扇形陡壁下，卻有許多步兵躲在那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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戰一連第二排在右，連長車及第三排在中間，第一排在左，成反楔隊向古寧頭村
內的殘敵進攻，敵人藉牆角及菜園矮牆頑強抵抗。由於村中道路狹小，巷道縱橫，戰
車沒有步兵協助，不敢輕易進入，只有耐心的等待，與敵人磨菇。
國防部出版的戰史，周書庠說他早晨陪同李良榮司令官視察戰場，七時許抵達古
寧頭，正值部隊清掃戰場，楊書田也在古寧頭廣場清點俘虜。周書庠說，所經之處，
滿目瘡痍，傷亡遍野，悽慘景象，驚心駭目。
然而，戰車部隊卻說中午還在進攻古寧頭，沒有步兵協助，不敢進村莊血拚，時
間與作戰情況何以相去這麼遠？周書庠的記載，戰事早上七時就已結束了，他親自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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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李良榮到古寧頭，六時吃早餐，七時到達，難道會記錯嗎？
沐巨樑白紙黑字，鉅細靡遺記載作戰經過，為的就是存真，他說中午十二時半還
在東攻、西攻，南北夾擊呢？他的戰爭還沒結束呢！請聽他繼續說。
由於槍聲沉寂，戰車自然而然失去戒心，向古寧頭慢慢接近，忽然從村落中射出
火 箭 砲 ， 飛 向 沐 巨 樑 的 二 十 二 號 車 子 ， 在 車 前 八 、九 公 尺 處 失 力 墜 地 ， 繼 續 向 前 翻 滾
了 幾 下 ， 在 車 前 四 、五 公 尺 處 止 住 。 沐 巨 樑 說 ， 這 是 金 門 戰 役 三 天 來 第 一 次 出 現 的 戰
防武器，鄰車二十三號發現，急急相告。沐巨樑自認在雙堆集已多所領教，除命駕駛
注意，並搜索發射處，發現火箭砲架在古寧頭村中那棟國民學校教室的二樓，砲口伸
出窗外，居高臨下對戰車射擊。沐巨樑認為這棟房子白牆紅瓦，是古寧頭村中最高、
最漂亮的房子。
火箭筒射程三百五十碼，戰車射程三百七十 三百八十碼，沐巨樑見火箭筒打不

∼
到，故意裝著若無其事，把砲塔轉向小金門，以解除敵人戒心，但潛望鏡卻死盯活盯
著 。 沐 巨 樑 騙 到 七 、八 發 之 後 ， 時 近 下 午 四 時 ， 不 耐 久 等 ， 就 以 機 槍 鎖 定 ， 隨 即 用 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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砲把他解決了。
這幾顆火箭砲是金門戰役第一次出現，也是最後一次出現。這時古寧頭村裡殘敵
有限。四點半左右聽不到反擊槍聲，也看不到敵兵蹤影，戰車極目所及也不見步兵
影子，沐巨樑報告連長，請步兵來佔領村莊，胡連長就派第三排一部戰車到處找步
兵。後來在西邊那道陡壁下的沙灘見到許多步兵躺在那裡曬太陽，說馬上來。沐巨樑
說，這些躺在沙灘曬太陽的步兵，與國防部戰史中所寫﹁殘匪近千 集於古寧頭西北
角海岸懸崖下作困獸鬥，經圍攻喊話後，集體投降。﹂情節酷似同一夥。等到下午四
時四十分左右，還是不見步兵蹤影，接收機傳來連長帶怒的語音：﹁發動，跟我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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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戰一連回到沙美，摸黑吞下兩碗地瓜葉煮湯泡糙米飯，算是晚餐，剛用完餐，
值星官宣布：友軍電話告知，他們已平安進入古寧頭，殘敵肅清。金門大捷過程至此
全部結束。
二十八日晨，戰一連清掃戰場，沐巨樑特地到那間教室樓上查看，只見十餘處戰
車高爆彈爆炸後的痕跡，樓板血跡斑斑，兩根火箭筒已稀爛，火箭彈紙筒十幾只，樓
下也有二、三十只，未見傷亡。回營時沐巨樑從講桌內﹁順手﹂帶回一個小木魚及一
口磬，一路敲著，好像為亡敵唸經。
金門開放觀光之後，有一年臺中港有一支旅行團到戰時共軍指揮部古洋樓參觀，
其中兩個玄天上帝的乩童當場起乩，古寧頭村民趕緊請到廟宇叩問，乩童說古洋樓當
年死亡太多，陰氣太重，必須為亡靈作法會。
這一支旅行團回臺之後，後來果然出錢出力組團到金門，船在料羅灣登陸，古寧
頭人親迎法駕，作醮三天，大燒紙錢超渡。
無法解放的島嶼：古寧頭戰役的背影 / 李福井著. --
初版. --臺北市：台灣書房, 2009.09
　　 面；　公分. --(閱讀臺灣)
參考書目：面
ISBN 978-986-6764-96-7 (平裝)
1. 八二三砲戰 2.戰史 3.中華民國
592.9286 98014408

閱讀台灣 8V13

無法解放的島嶼：
古寧頭戰役的背影　　 　　　　　　 （86.5）
作 　 者 　李福井
主 　 編　 Meichiao
編 　 輯　 Audrey chang
封面設計　童安安
　

發 行 人 　楊榮川
出 版 者 　台灣書房出版有限公司
地 　 址 　台北市和平東路２段３３９號４樓
電 　 話 　０２－２７０５５０６６
傳 　 真 　０２－２７０５６１００
郵政劃撥　１８８１３８９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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傳 　 真 　０２－２２４９８７１５
　

顧 　 問 　元貞聯合法律事務所　張澤平律師
　

出版日期　 2 0 0 9 年 1 0 月 初 版 二 刷
定 　 價 　新台幣450元整

金門縣政府民政局印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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